秦隐右手握着女孩的右手腕,侧转过身,把肩背朝向她:“上来。”
谈梨茫然了几秒,还是顺着手腕上的拉力,慢吞吞又听话地趴到秦隐背上。
秦隐勾住她自然地从他肩前绕下来的左手:“抱好了?”
“…嗯。”女孩趴到他颈旁,微灼的气息里带着点闷闷的鼻音。
秦隐这才抬眼看向马靖昊:“毯子能帮她盖上吗?”
“啊?哦哦,好。”马靖昊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帮秦隐背上的谈梨披好薄毯。
“谢谢。”
秦隐背着谈梨起身。
见秦隐是往外走的意思,马靖昊懵了两秒,问:“你们不睡在这边吗?”
“人太多,不方便照顾。”秦隐说,“我送她回去休息。”
马靖昊茫然:“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呢,你们要走、走回去?”
“不回学校。”
“啊?那你们去哪儿?而且这片别墅区就太大了,出去打车也要走很久,还是去楼上找个房间凑合一晚上吧?”
“不用了。”
秦隐背着谈梨走下露台的木质台阶:“我也住这边。”
“……?”
直到那两道交叠的身影消失在连廊拐角处,马靖昊才慢半拍地回过神。
他突然想起白天从车上下来时,其余社员议论一块地砖都买不起,而秦隐那一瞬间也有些意外的神情。
所以和他们的意外不同――当时秦隐是在疑惑社团的豪华别墅游怎么游到自家门口了??
马靖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栋装潢精致复古的别墅,尖顶的哥特式风格长灯将它的影子绰约地拓进夜色里,它安然地蛰伏在月色下,显得华贵而幽静。
现在,马靖昊相信秦隐就是liar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马社长摇头叹气地走进去。
?
第二天中午,秦隐推开别墅的正门,走进玄关。手里的背包被他搁到旁边,有脚步声朝玄关走来。
“阿隐回来了?”
“嗯,”秦隐走出玄关,“蔡姨,她起来了?”
“起了,九点多就醒了。我给她端了一碗粥,但她好像没喝多少,是不是胃口不太好?”
“我上楼去看看。”
“好。我给你们做好午餐了,你们收拾好就下来吃饭啊。”
“嗯。”
秦隐上到二楼的主卧门前,伸手敲了敲门:“谈梨?”
门内没动静。
秦隐再次叩门,等了几秒还是没什么声音。他微皱起眉,按下门把手:“谈梨,我进来了――”
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卡住,停在打开几公分的位置上。
秦隐一顿,垂眸。
这栋别墅是他个人私产,和秦家无关,主卧也是他的房间。即便回来住的次数不多,他也很确定自己的卧室房门上没有安全锁链这类设置。
那么会被卡住的唯一原因……
秦隐微微叹气:“你把什么东西挪过来了?”
“……”
空气安静几秒,响起个被宿醉蹂躏得喑哑柔弱的声音――
“不告诉你。”
声音柔弱,中气倒是挺足的。
秦隐放心了,然后才问:“还是生我的气,不想见我?”
里面沉默几秒,微微磨牙:“把你宿醉的女朋友一个人扔在这种陌生的阴森森的深林古屋里,而你――你竟然跑回学校去上《线性代数》课了,我在你心里还没比过线代老师!”
秦隐一怔,垂眸失笑:“我要去替你请假。”
“我还需要请假吗?”
“你在理学院的老师那儿存在感有多高,不请假缺勤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不清楚么?”
“…哼。”
谈梨心虚地鼓了鼓气。
门缝里再空了几秒,后面露出女孩半张漂亮的脸,眼神里透着理直气壮的怂:“那你请下来了吗?”
“嗯。我说你身体不舒服,老师让你好好休息。”
谈梨受宠若惊:“我在老师那里的信誉度这么有保障吗?”
秦隐没说话,淡淡望她。
然后谈梨就懂老师这么相信这番话,到底是谁的信誉度有保障了。
谈梨扒着门:“但我还是不能让你进来。”
秦隐也不着急,他倚到墙上,垂着眼浅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liar相处。”
“昨晚不是相处过了?”
“喝醉的时候怎么能算?”谈梨话溜得飞快,出口后悔也晚了,所幸她擅长耍无赖,一秒装失忆,“而且昨晚怎么相处的,我完全不记得了!”
“全忘了?”
“嗯!”
秦隐唇角勾了下,他换了个姿势,只侧倚着门旁的墙棱,朝门缝微微俯身,凑近了点门后那双心虚得咕噜噜转的黑眼睛:“全忘了的话,怎么还知道要打电话给马靖昊,让他帮忙善后?”
谈梨一噎:“你怎么知道的?”
“你猜。”“社长果然是叛徒。”谈梨磨着牙说完,又不甘心地抬了抬眼,问,“后续怎么样了?我手机只剩下最后一点电,给他打完电话就没电了……他们相信你不是liar了吗?”
“差不多。”
谈梨狐疑地又把门拉开一点:“什么叫差不多?”
秦隐答得平静:“比起我是liar,他们现在更相信我是你包养的liar的替身。”
谈梨:“…………?”
几秒后,捋清楚其中因果关系由来始末的小坏蛋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在门后恣肆地笑起来。
秦隐不在意也不生恼,他靠在门旁,半垂着眼看门后笑得快要滚到地上去的小姑娘,细长的眼睫毛上都好像挂着点似笑非笑的纵容。
谈梨笑得没力气了才停下来,揉着笑疼的胃懒洋洋地趴到门旁。她轻眯着眼打量门外的秦隐。
几秒后,她动动红唇:“你真的是liar么?”
秦隐无奈地说:“你昨晚睡前就问过很多遍了。”
谈梨鼓了鼓嘴巴:“那你的左耳耳垂上怎么没有耳洞呢?liar明明一直有戴那颗l型黑钻耳钉的。”
秦隐:“那是专门定制的磁吸款,不需要打耳洞。”
“…难怪。”
“还有别的问题么。”
“唔,暂时没有了。”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
“不行。”
“?”
门后女孩眼神变得俏皮灵动:“我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和变成我男朋友的liar相处。”
秦隐微眯起眼:“那就按你昨晚计划的来?”
“计划?”
谈梨一懵。
然后她似乎突然在脑海里翻到什么,白净的脸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什、什么计划?我不知道。”
“昨晚我送你回来以后,你睡前说过什么,全都忘了?”
“我我我都说我断片了,不记得!”
“是么。”
秦隐垂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指腹随意划了几下。
谈梨心虚:“你在找什么?”
“证据。”
“啊?”
秦隐没说话,将手机屏幕放在门外距离谈梨几公分的位置。
是录音界面。
在谈梨心中强烈的不祥预感下,秦隐随手点开了播放键。睡意朦胧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你是liar?】
【嗯。】
【你真的是liar?】
【嗯。】
【你真的真的是――唔唔唔?】一阵衣料o后,女孩满浸着困倦睡意的声音似乎被什么人忍无可忍地捂住了。
【已经2点了还醉着,你喝的是假酒么谈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了,别乱踢了。】手机收录进一声低低哑哑撩得人耳心轻颤的笑,【放开你可以,先说好,最后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说完就要睡觉。】
【唔唔!】
又一阵o后,有人松开了手。终于得了自由,被捂得小脸憋红的女孩眼珠咕噜噜一转,气不过地扭过头,吭哧一口就咬到了那人白净有力的手腕上。
【…啧。】
那人哑声里带笑,手腕动了动,拖着叼在他右手上的女孩跟着在被窝里虫状挪动了下。
他低下头去,对着死死咬在他手腕上的某人那双乌黑眼瞳,男人在安静的夜里笑得低低淡淡地勾人。
【这要算一句话了。】
安静持续好几秒,女孩困得揉了揉眼,还不情愿地强撑着眼皮松开了口,她往下趴了趴。
【你真的是liar吗?】
【嗯,第二句了。】
【liar……】女孩的声音突然低落下去,像是满藏着难过的情绪。
计数的人似乎怔了下,被料摩擦的声音后,他俯得离手机的收音近了些,像是去哄缩起来的女孩。
【谈梨?】
【你等、等着……】困得终于忍不住趴着睡下去的女孩声音细如蚊蚋,还有点梦里的磨牙,【等我醒了,我一定要……要上了你……】
“咔哒。”
录音播放完毕,自动停下。
隔着窄窄一条门缝,秦隐撩起眼看向门后脸蛋通红的女孩。
他垂手放下手机,勾了个笑。
“说话算话么,梨哥?”
第64章
谈梨对着门缝外的男人沉默几秒, 真诚抬头:“这不是我,你找错人了。”
“嗯?”
“现在的我是清醒状态的我, 手机里的我是酒醉状态的我,所以你要找说话算话的人,应该去找酒醉的我,和清醒的我没关系。”
秦隐垂眸一笑:“你还能更无赖点吗?”
谈梨回答得很严谨:“应该可以。”
秦隐:“这可是你逼我的。”
谈梨:“?”
秦隐抬起手,十指抵上房门:“我很少回来住,所以房间里家具不多,其中能勾挪动用来挡门的,应该只有那把实木椅。”
谈梨笑容一僵:“你要干嘛?”
秦隐:“强行推开?”
谈梨连忙扑到门上, 眼睛藏着慌张往门外秦隐的手腕上落:“不行。”
“你不肯开门,我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秦隐作势用力。
“不行!”谈梨急了。
秦隐好像没听见, 身体微微俯低, 肩肘用力――
“我开!你别推――我开还不行吗!”谈梨从实木椅上跳下来,慌慌张张的话声混着拖动实木椅的声音从门缝里溜出来。
几秒后,谈梨气得闷红着脸, 用力拉开门。
门外, 男人半倚在墙边, 正好整以暇地垂眸望着她。那副似笑非笑的冷淡模样看得谈梨牙根痒痒。
谈梨:“你故意吓我的?”
秦隐垂下眼笑了声, 没说话。
谈梨磨了磨牙:“你就知道拿手伤吓唬我!”
秦隐眼尾轻勾:“那你怕吗?”
谈梨:“……”
闷了几秒, 女孩扭开脸,不甘心又诚实地小声憋出句:“怕啊,怕死了。你没退役的时候, 我一做噩梦就是你手腕上全是金针,医生站在旁边跟我说这手没救了, 要截肢了。”
秦隐难得会被一句话噎住。
回过神,秦隐失笑, 上前一步迈进房间,然后他抬起右手用力地揉了揉小姑娘沮丧的脑袋:“截肢?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
谈梨气得拿眼神剜他:“我在梦里只差一边哭一边签字了。”
“这样啊,”秦隐点了点头,然后抚着小姑娘的头发俯身,挑起个凉淡的笑,“所以以前我还没认识你的时候,你在梦里就已经是我的签字家属了?”
谈梨一顿,眼神微妙躲开。
秦隐更加“温柔”地给她摸了摸头顺了顺毛:“那上周去看比赛,你跟我说只把liar当精神层面的信仰,原来其实是骗我的?”
“做梦我也不能控制不是……”
谈梨正心虚着自省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下一秒她就轻眯起眼:“不是你跟我说梦里什么都有的吗,干嘛,现实里不给想也就算了,梦里现在也要归你管了吗?”
“……”
谈梨问完,头顶半天都没给回应。
她有点意外,正准备抬头去看看那人神情,就见眼前罩下片阴影。那人压着一声低叹吻在她额前:“对不起。”
谈梨一愣,等秦隐直回身,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好像还残存着那人唇瓣温度的地方,脸颊慢慢热起来:“我只是开玩笑,你别突然这么正经。”
秦隐欲言又止。
谈梨没抬头,所以也没看见,那双平素冷冷淡淡的眸子里,此时像山雨欲来前的阴云密布,无数复杂又沉重的情绪在那里面郁积着,随时在等一场倾盆大雨的契机。
但最后秦隐只是阖了阖眼,把它们压回心底,他像随意开口:“我听盛喃提过,说那时候是你……生病的时候。”
谈梨愣了下,弯眼莞尔:“她怎么这么快就背叛我、什么都和你提了。”
“是真的?”
“可能是吧,我也不好确定,旁观者的观感大概会明显一点。”谈梨用一种不太在乎的轻松语气,像说个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秦隐皱眉:“自己难以确定……发病?”
谈梨:“嗯,轻度躁郁症的躁狂发作期,病人好像会因为病情本身带来的心理影响很有自信觉得自己很正常。就算察觉一点异常,说不定还会告诉自己没关系、这样我比别人都棒。”
秦隐点头。
谈梨:“不过发作期结束后,病人再回顾那段经历,就能自查异常了……”
谈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同时抬眸盯住秦隐,直到他察觉她停了话声,不解地低下头来找她的注意力。
谈梨眼角弯下来,笑意深刻眼底。光落进她的眼眸里,晶莹潋滟:“你刚刚的模样,认真得就像在听老师上课的小学生一样。”
秦隐一顿,抬眼,淡声重复:“小学生?”
“对,小学二年级,不能再多了。”谈梨笑着猫腰从秦隐胳膊下钻过去,溜到门外的走廊上。
穿着白色的圆头拖鞋,谈梨在走廊里踩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朝楼梯口的方向跑远了。
秦隐在原地站了几秒,那些难以克制的情绪被他一一整理,收敛,压回心底。确定不会被察觉异样,他才转回身。
刚掀起眼帘,秦隐迈出去的长腿就停顿了下――
几米外楼梯口的走廊拐角,扒着暗色墙纸的墙棱,小刺猬只探出颗脑袋贱兮兮地撩拨他。
“一起下楼吃饭饭吗男朋友?”
秦隐失笑垂眸,走过去:“好好说话。”
谈梨跟着走过来的秦隐往楼下走,眼里满盛着得意洋洋的坏劲儿:“你不喜欢我这样说话话吗男朋友?女朋友好伤心呜呜呜。”
秦隐下到一楼楼梯口,伸手把笑得灿烂还呜呜呜的小姑娘往右边拎了拎:“餐厅在这边,前面是厨房。”
谈梨被隔空拎回来,忍下凶,委屈巴巴转回头:“你拎我衣服领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秦隐纵着她闹:“爱。”
谈梨伸手拽他袖口:“那待会儿吃饭饭的时候,我们能牵手手吗?”
秦隐忍笑,刚要应声就察觉什么动静,他抬头看向谈梨身后。
望见来人,秦隐意外一怔。
“妈?”
“…………?”
谈梨僵住,回头。
萧筱站在客厅前,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这边。
?
谈梨在秦?男朋友?隐家里正式吃的第一顿饭,其用餐体验,大概类似于古时候犯人们上刑场前吃的断头饭。
味同嚼蜡是不用说了,更惨的还是消化不良,谈梨几次都感觉自己快要噎过去了。
等终于熬到午餐快结束,谈梨找了个借口,迫不及待地溜去洗手间。
手机没电,所幸一楼的客用洗手间外面有台无线座机,谈梨抱着救命恩人一样把它抱进了洗手间里。
作为基本没朋友的典型,谈梨的场外求助对象实在少得可怜,再三犹豫之后,她还是把电话拨给了盛喃。
“喂…?”
“是我,”谈梨说话,然后迟疑了下,“你在做贼吗,为什么声音这么小?”
盛喃恼火道:“今天周一,你以为我是像你一样自由自在的大学生吗,我可是偷偷才敢带手机来学校的苦逼复读生!”
谈梨:“那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应该没事,我们这节课就是语文背诵复习课,声音吵,老师应该听不到。”
“那就好。”谈梨应了。
盛喃:“但是你用谁的电话给我打得?为什么像是座机号码?”
“我现在在秦隐家,刚从餐桌旁逃出来,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向你求助的。”
盛喃懵问:“求什么助?”
谈梨叹气:“几十分钟前,我由于昨晚社团活动宿醉未归而衣衫不整没化妆地站在楼梯口前,还拉着秦隐贱兮兮的耍无赖的时候,他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盛喃:“噗。”
盛喃:“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死亡场面,梨哥你有这运气谈什么恋爱怎么不去开彩票呢哈哈哈。”
谈梨:“……”
谈梨不爽地靠到门上,低着眼咕哝:“我哪知道我会这么‘走运’?还有,我打电话是问你对策的,不是给你提供笑料的。”
盛喃:“啊?梨哥你太信任我了,我哪会有什么对策?”
谈梨实话实说:“我不是信任你,我只是不敢在淘汰赛前打扰你哥。”
盛喃:“…有道理。”
谈梨:“所以你就大胆地说吧,狗头军师,接下来正常人应该怎么做?”
盛喃怔了下。
“正常人”这个词像根刺一样,轻轻在她心窝里戳了一下。
她突然懂了谈梨为什么给她打电话:谈梨把自己界定在“不正常”的那个范围里,谈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作为在正常人眼里是对的还是有点疯的,谈梨害怕暴露出自己的“不正常”,害怕被秦隐的母亲讨厌、排斥。
以前,谈梨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的。
盛喃抽了抽鼻子。
还抱着电话沉思的谈梨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哭了似的?”
“胡说,”盛喃立刻反驳,“我只是有点感动,我们梨哥终于要嫁出去了。”
谈梨:“?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狗头军师?”
盛喃:“呸,你才狗头军师。”
谈梨:“那你倒是提出点建设性的提案。”
盛喃想了想:“我家那些老迂腐们不是总念叨少说少错嘛,那你实在不确定就少说点?”
谈梨思索两秒,点头:“你继续说。”
盛喃:“既然都见到他妈妈了,你太早离开显得不尊重长辈,下午应该陪一陪。然后你最多等到吃完晚饭就回去吧?那些思想比较传统的长辈们好像都觉得,女孩子太早在男朋友家里过夜不合适。”
谈梨深以为然:“有道理。”
两个“臭皮匠”又叽叽咕咕讨论好一会儿后,终于绞尽了脑汁和她们仅止步于理论知识的“见家长须知”。
盛喃正在聚精会神地给谈梨做最后的嘱咐时,一个恐怖的背景音突然插进电话交谈里――
“盛喃,我注意你好一会儿了。我让你们背诵,你给我课上打电话,你很有勇气啊?”
“……”
谈梨:os。
她对盛喃脾性熟悉,看着咋呼又l毛,真到了家长老师这类长辈面前就怂得不得了。
电话对面背诵声安静下来,变成死寂,那个老师的声音显得清晰而阴沉。
“还发什么愣,手机给我交上来!”
“我是,是……”
盛喃声音透着点无措。
“老师,”
一个干净慵懒的少年音突然响起,那个声调拖得松散,漫不经心,像在午后的阳光里久睡初醒。
“电话是我让她打的。”
死寂维系两秒,阴沉的声音再开口时多了几分僵硬:“靳一你,你让她打电话干吗?”
质地干净的少年音笑了声,带上两分睡意未散的哑:“腿断了,让她打120,行不行?”
“――”
学生们忍低的笑声里,有人从盛喃手里拿走了手机。
“放我这儿,下课还你。”
声音懒洋洋地趴回桌上去。
几秒后,谈梨对着挂断的电话。
哦豁?
?
历时大半下午的陪聊后,谈梨艰难地熬到了晚餐时间。
(还有一小节,修完再补上)
第65章
主卧的内部装潢很全面地传承了liar那性冷淡老干部的个人风格。
廊灯灯带都是冷光, 墙纸选的深蓝色暗纹,床单被罩黑得纯粹完整, 就连床头的真皮软包也是深褐色的。
所以即便是在只有内玄关灯带余光的昏暗下,那人松散着碎发靠在床头,从眉眼鼻唇到颈线锁骨的轮廓依旧被冷白的肤色勾得凌厉,一览无余。
谈梨把人压在褐色真皮软包的床头上。有了酒醉后的经验,这次她坐进他怀里都轻车熟路的。秦隐的右手护在她腰后,左手手腕被她压在身后褐色软包的装饰扣前。
昏暗的光线下,谈梨坐在秦隐怀里,靠着他屈起支立的长腿, 侧着身隔着棉质的黑色口罩吻他的下颌线。
秦隐喉结微微滚动,隐忍地垂了垂眼, 被谈梨按着搭在床头的左手克制地握了起来。
“谈…梨。”
“嘘。”
谈梨坏心眼地凑到他耳边, 温热的呼吸直往他耳心里钻。
黑暗让她越发肆无忌惮。
秦隐戴着的那只黑色口罩终于还是被谈梨攀上来的左手手指慢慢勾扯下来,她的下颌贴着自己的指背,戏弄似的覆上去, 亲吻摩挲那人微凉的薄唇。
而勾下口罩的左手, 像是无意的, 尾指指尖轻轻从他喉结上刮了过去。
“――!”
秦隐眼皮蓦地一抬。
他的左手几乎就要落回来了, 却被谈梨提前察觉, 用力按在真皮软包上。她在黑暗里退开一点,笑得古灵精怪,叫人又恼不起来。
“是你非要留我的, ”谈梨勾着他的口罩把玩,声音压得喑喑哑哑的, “那你就得听我的……liar。
她把他的名字读得很慢,两节发音像是在唇齿间细慢打磨过, 吐字时带着和她的吻一样勾人的甜香。
脱掉了白天那个乖巧拘谨的外壳假象,只有他们两人在的卧室,还有昏暗的除了明亮的眸眼不足以看清神色的隐秘,更叫她迫不及待地把心里藏着的小疯子放了出来。
秦隐低垂着头,和她漂亮的眼眸对视几秒,终于克制地靠回身后的褐色软包上。
“好…听你的。”
他声音哑得低低沉沉,然后浸出一声无奈的笑。
“你就折磨我吧,谈梨。”
“好啊。”
女孩按着他手腕的指尖慢慢扣紧。她坏笑着去吻他的喉结。
“一定满足你。”
“……”
?
那天晚上时机不太对,萧筱就在别墅一楼,谈梨再借十个胆也不敢真在楼上把她儿子怎么样了。因此她表现得十分渣女――撩起某人一身火后,她自己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跑了。
这真不能怪她不守信誉。
在f大旧楼顶层的教室里,她就见识过某个性冷淡拿眼神开得一手好车的能力,就算三令五申不准他主动了,谈梨也对自己会不会半夜梦游爬床这件事很不确定。
大概率是会的。
所以谈梨非常不舍又利落地撂下秦隐,任性冷淡靠在床头哑着嗓子低低地喊她的名字,她还是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就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学校。
这导致接下来的一个多周,她亲爱的性冷淡男朋友看她的眼神都凉飕飕的,像是下小冰刀子。
谈梨自知理亏,装乖装了一周半。
期间,今年的全球总决赛淘汰赛环节结束,随后的半决赛,代表国内赛区最强队伍的战队和zxn战队不幸面临“内斗”,最终还是战队多输一局,止步半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