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更衣室内。
“我带来剧组的便服都在这儿了?”
“是啊,老板。不过你把它们都折腾出来干吗?”
“你帮我选一套衣服,这件怎么样?”
“看老板你要什么风格了。”
“唔,妹妹应该是什么风格,可爱乖巧风?”
“……”
“安安?”
“老板,恕我直言,那五个字,除了‘疯’,哪个也和你不搭边。”
“…………”
难得见苏荷被自己堵了话,计安安得意笑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不过老板,你换衣服做什么?”
苏荷站在镜子前比量,没回头,声音轻快:“中午出去呀。”
“额……”
“怎么了?”
计安安实话实话:“刚刚你不在,导演过来嘱咐,说让你午饭时候和祁楼对对台词,找一下感觉。”
苏荷:“…………”
两分钟后。
等在片场外,商骁见苏荷慢吞吞地挪到自己面前。
“对不起,骁神……午餐我去不了了。”
“嗯?”
“导演让我背剧本。”
女孩儿低垂着脑袋,气若游丝,蔫得随时要软成地上一滩似的。
商骁莫名想笑。
“那我陪你在剧组里用餐?”
“嗯,我送你”
女孩儿的声音蓦地停住。
空气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安静几秒后,苏荷才茫然又不确信地抬头。
“啊?”
商骁垂眸,莞尔。
“不方便?”
“……方便!”
于是,片场内的计安安刚在躺椅旁的小圆桌上放下两份盒饭,一抬头,就见她家老板带着滚滚烟尘,兴奋地拖着个一身黑的神秘人进了片场。
那笑容明媚灿烂,压得全棚的女一号二号三号四号都黯然失色,亮得计安安想捂眼
老、板、啊。
就算那是你的天神,好歹你还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不用开心得像只撒欢的小土狗似的吧!
……“小土狗”这形容好像有点过分。
计安安想着,又往回一瞥,然后再次没眼看,转回来。
行吧,撒欢的小美狗。
小美狗“叼”着自己的“猎物”,开心地回来了。
计安安很上道:“我去再拿一份盒饭,老板。”
小美狗:“谢谢安安!”
自动屏蔽成“汪汪汪汪”的计安安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擦肩的瞬间,挤出只剩下一口气的声音:
“妹妹是可爱乖巧风啊,老板。”
苏荷眨了眨眼。
哦对。
得意忘形的小美狗连忙把爪爪和尾巴藏住,眼神表情都乖巧起来。
剧组里人多眼杂,方才被苏荷吸引过来的更不在少数。
苏荷拆盒饭都小心翼翼的。
“骁……”
想起不知道多少耳朵竖着,苏荷硬是把第二个字咽了回去。她把盒饭往旁边推了推。
“你坐在这里,这里背对片场,摘掉口罩他们也看不到的。”
苏荷小声说着,心里庆幸自己之前选了这么个角落。
“没关系。”
男人单手抵住盒饭边缘,接过。
同样是剧组的廉价盒饭,被那人一接,外观价位飙升了几个档次似的。抵着薄薄塑模的指节修长温润,像是上好的白玉雕琢,形线漂亮极了。
苏荷呆了两秒。
她走神想着,如果此时拍下照片放到微博上,不知道又要惹得多少X光排队prpr舔屏了。
苏荷抱着自己那份盒饭,坐到商骁对面,方便帮他“监视”全场。
严格意义上说,这并不是苏荷和商骁第一次一起进餐。学生时代,她每每假借找商娴玩的名义,留在商家的那些日子里,总有那么运气极好的一两次,是能遇见商骁的。
只是商家的餐厅太大、餐桌太长,绣着漂亮的蔷薇暗纹的深色桌布,拉开的距离犹隔天海。
束手束脚的小女孩儿坐在高高的餐椅上,时不时偷眼去看斜对面的商家长子。
他从来安静,垂眼,神色清冷,像不近人间烟火的神祗。
神祗他不知道。
有个没大没小的坏丫头,虔诚又乖张,在九清山的佛像下许愿时都会偷偷睁开一只眼去张望。可是坏丫头许了很多年的愿望,每一个都只跟他有关。
她瞒着一肚子的坏心眼,偷偷和佛祖做交易:佛呀,你看你有那么多神祗了,你把他给我好不好?
佛每次都不说话,闭着目,懒得看这个一肚子坏水还装乖的坏丫头。
坏丫头长大了以后才知道。
佛是不做交易的。
就像有些神祗,注定了高高在上,凡人拿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去换了,也只能换的虚影儿,摸都摸不到。
坏丫头就学会了不奢望。
“……呜!”
走神的代价,是苏荷被盒饭里一颗小石子硌到牙齿了。
还硌得怪狠。
于是,商骁听见那声呜咽,抬起视线时,就见对面的女孩儿红着眼圈,眼眶里泪珠子都打起转了。
商骁搁下木筷,皱眉。
“怎么了?”
“……”
苏荷躬着腰直摆手。
她天生痛点低,疼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恢复常态,含着泪苦巴巴抬脸。
“饭里有石子,骁神你别吃了,我让人送份外卖。”
商骁方才关切俯身,离着太近,女孩儿突然起来,红得像釉了层嫣色的唇便猝不及防撞进他视野里。
距离太近,随着话声微微翕合,浅粉的舌|尖都依稀见了几次。
商骁眼神一深,只须臾又压下去。
苏荷毫无察觉,转头去摸旁边搁着的手机。
“苏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苏荷弯着腰翻手机,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拒绝。
“不用,我自己找就……”
她话声蓦一停,差点咬着舌头。
这声音是祁楼的。
离着还挺近。
骁神刚刚在吃饭,所以现在没戴口罩。
“!”
一瞬间,苏荷身上所有无形的触角都机警地竖起来了。
而桌后,祁楼的目光落向侧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这位是”
“我朋友!”
“……”
祁楼眼前一花。
等他再定睛,那个一身黑坐在那儿的男人,已经被面前站着的女孩儿挡住了大半身影。
女孩儿敏捷得……
像只被危及私有领地而炸了毛的猫。
祁楼笑容发苦。
而苏荷露出了乖巧的假笑:“嗯……祁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王导让我趁午饭时间,来陪你熟悉一下剧本。”
苏荷犹豫,“抱歉啊祁先生,我朋友在这儿,不太方便,下午开拍前我尽快”
“没关系。一起坐吧。”
女孩儿挡住的角落里,响起低而清冽的男声,如丝如竹。
苏荷回头,小声趴身。
“真没关系么。”
“嗯。”
“我们那边可以推迟点,等午饭后也来得及。”
“会影响你休息。”
“……”
祁楼听得心情复杂。
尽管助理提过组内的传言使得他刚刚对男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但到此时,祁楼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清越磁性的声音的主人,就是圈内明星里谁也得罪不起的那一位。
因为如果真是那人,那自己所听到的那人和苏荷对话时的语气口吻,未免与所有人见到的清冷疏离、高坐神坛相去太远。
也太让祁楼有危机感。
苏荷和商骁达成一致,此时起身,有点犹豫地看向祁楼。
“嗯……祁先生,我朋友是自己过来的,所以麻烦您不要声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苏荷示意祁楼从自己旁边绕内。
祁楼走到苏荷原本的位置上。
他低头,视线和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对上,目光一黯。
“商……前辈。”
“嗯。”
男人淡淡颔首。
“……”
这才是祁楼和其他人所熟悉的那个天神,那个冷淡清越、不近烟火、更不会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天神。
所以他和唯独例外的苏荷,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楼正沉思着,苏荷已经坐到商骁旁边。她翻开折了页的剧本放到膝上,然后拿起手机。
商骁垂眼看她。
“还做什么?”
苏荷晃了晃手机,“给你订外卖。”
手机被抽走。
“我让人送了,你看剧本吧。”
“……哦。”
苏荷蔫蔫地低回脑袋。
注意力被迫压向膝上搁着的剧本。
事实上这段的剧本她已经能倒背如流了,然而就是不入戏。无形中,她仿佛感觉导演的唾沫星子又喷上来了
【少女怀春!要少女怀春的眼神!!】
少女?还怀春?
苏荷:“…………”
怀个头哦。
苏荷正在心里叹第七十八次气,突然见到面前剧本上,多了一只指节修长而漂亮的手。
“这里。”
声音很近,低沉里压上一线磁性的哑,惹得人酥酥麻麻。
苏荷瞬间红了耳尖。
“……唔?”
她心里仓皇得像揣了只兔子,没敢抬头,目光慌乱地顺着那只手看过去。
剧本上黑色的印刷字整整齐齐:
【凌霄拥住顾亭柔,吻了下去。】
苏荷:…………嗯?
耳边男声又起:
“你和他,有吻戏?”
声音轻若鸿毛。
“??!!”
砸下来却重逾万斤。
作者有话要说:苏荷:……不是我吹,当时我就跪下了,真的。
继续推一本基友的文:《烟火热恋》by江小绿
【文案】
和悦第一次见到秋清安是在医院,单薄清秀的少年惨白着一张脸,眼眶通红,看着从急诊室里推出来的人,白布从头盖到了脚。
再见到他,是在街角便利店,男生穿着洗得泛白的T恤,低头给对面的客人找零,侧脸明净温和。
秋清安问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无微不至的关心。
下雨天在楼下等了半夜为他送伞。
胃病复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和悦亲手做一日三餐给他。
就连后来秋清安情浓失控,她也只是一言不发的承受接纳。
终有一天,这般超出寻常没有底线的纵容有了答案。
两人决裂,闹得狠绝又难堪,秋清安对她恨之入骨,和悦远走他乡。
不过几年光景,全部颠覆。
和悦家中突逢巨变,父亲一夜之间苍老无数,她被迫回国。
那个清冷淡漠的孤寡少年已然在肆城声名鹊起。酒宴上,一身得体西装,眉眼内敛而绮丽,神色带着漫不经心的疏冷。
暧昧昏暗的光影中,和悦被他压在沙发一角,握着下巴把玩,指腹温度薄凉而炙热。
秋清安轻挑起嘴角,眼中带着嘲弄,声音低沉咬字轻慢。
“和悦。你求我,我就帮你。”
☆、第 12 章
第12章
“不是!没有!怎么可能!”
苏荷条件反射似的飞快否认,只是说完她发觉自己这急于撇清的态度太过刻意,显得很嫌弃祁楼的样子……
苏荷回神,忙微笑补救。
“祁先生那边早就说过不接吻戏了。而且这里是女主顾亭素视角看到的我和凌霄的对手戏,完全可以远距离借位处理。”
“嗯。”
商骁垂下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苏荷暗自松了口气。
见对面祁楼那里始终没什么动静,她转头看过去,客套地玩笑道:“更重要的是,祁先生女友粉很多的,不能让她们伤心,对吧?”
祁楼沉默两秒,突然灿烂一笑。
“荧屏初吻总会保不住的,如果是和苏小姐,我觉得不借位也可以。”
苏荷:“…………”
苏荷:“????”
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是要搞死我啊朋友?
祁楼笑色淡下去。
女孩儿完全一副被吓得要炸毛的模样,却不是因为他,而是……
“我家小孩儿不禁逗。”
声音从苏荷身旁传来,熟悉的,低沉清冽。
苏荷听得一怔时,头顶便被声音主人安抚地轻揉了下
“所以,祁先生慎言。”
“…………!”
苏荷刚扒回来一点的理智,瞬间被这一记温柔耳语接摸头杀吹到天边儿,只差原地进入灵魂出窍状态了。
祁楼神色阴晦。
“抱歉,商前辈,是我失言了。”
商骁目光一扫,落回还走神的苏荷身上。
他微微勾唇,似笑而非。
再开口时嗓音压得低且轻哑,如寒冬里一斛尘封经年的醇酒,冷淡、清冽又勾人:
“入圈三年,接过吻戏么。”
“…………”
苏荷心里一哆嗦。
摸在头顶的手,前一秒还是温柔的安抚,这一秒已经像衙门门口威武庄严的石狮子了。
而苏荷自己,感觉就像狮子爪底下按着的那颗球。
“球”很从心地乖巧摇头:“没、没有。”
“石狮子”抬了爪,“嗯,别乱接戏,苏伯父会生气。”
“球”乖巧点头。
祁楼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把那点莫名躁郁忍成了笑意,装作随意地问:“之前就想问了,苏小姐和商前辈看起来很亲近,难道是……恋人关系?”
苏荷那根“护爱豆”的警铃顿时被拉响,响得惊天动地。她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
祁楼挑眉:“那是?”
苏荷:“兄妹!我们两家世交,等同亲兄妹的那种。”
商骁:“。”
真是熟悉的说辞。
祁楼却笑了。“原来商前辈该算是苏小姐的长辈,难怪连吻戏的事情都要管教。”
苏荷却怔了下。
经祁楼这一句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商骁似乎还真是把他自己代入兄长位置,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尽职尽责。
所以,这就够了……不能再贪心了啊,苏荷。
女孩儿垂眼笑笑。之前那些少女似的躁动转瞬一空,心里松飘飘的,没个着落的点。
“祁先生,我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导演那儿试一遍吧。”
“好。我随时可以。”
“……”
苏荷回头看向商骁。
“去吧。”商骁将黑色口罩戴回。“我先走了。”
苏荷眼神一颤,最后万般情绪都压住了。她眼角微弯,笑意柔软。
“那,骁神再见。”
“……”
商骁未言。
苏荷跟上已经起身的祁楼,走向导演的休息处。
几分钟后。
“不行,这里还是不对!”
导演指着苏荷的剧本。
“比上午好些了,但不够!思慕的感觉有了,但那种复杂的情感没有表现出来!顾亭柔此时已经知道凌霄深爱的人是顾亭素、自己只是替代那种失去所爱又另一种意义上得到所爱的复杂情绪,你要把它用眼神和表情表达出来!”
“……”
苏荷紧蹙着眉,脑海里复盘刚刚对戏的场景。
祁楼无奈地看了导演一眼。
趁苏荷聚精会神地揣摩剧本,祁楼微微倾身,“王导,您是不是太苛责苏荷了她进组以来的戏每一场都足够碾压女主。就算您惜才,不怕过犹不及么?”
导演板着脸,余光瞄了一圈,确定苏荷没往这儿看才压低声音回:“你跟她对手戏你应该清楚,这个角她拿捏的很好用这种角色出彩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是啊,那您还为难她?”
“就因为她能做到更好,我就更得要求她了啊前面几场都没问题,就这一段,感觉上总差了那么两三分!”
“……您这么看我干嘛啊?”
“我在想是不是你小子对人家做了什么坏事儿,才让她跟你完全进不了感情戏?”
“…………”
祁楼噎得不轻。过了半晌,回过神,他没好气地哼笑了声。
“我倒是想。”
王导眉毛一竖:“想个屁!全组就这么一个好苗子,你要是敢下黑手我就替你爸收拾你!”
祁楼:“……”
王导说完之后,还不放心地看了祁楼好几眼,最后清了清嗓子拍板
“你俩分开排!祁楼,别耽误她。苏荷,你自己找个人少的地方好好琢磨!”
苏荷心不在焉地应下,一边对着剧本揣度,一边起身走向片场的储物室。
前路的小场务低声议论:
“好可怜。”
“是啊,王导真凶。”
“之前听林菡说她风闻不好,可从片场看,演得好,比林菡也敬业多了。挨这么多训还不卑不亢的,一点脾气都没发。”
“就是。换了我遇上这么吹毛求疵的,估计都被训哭三百回了。”
“……”
苏荷走近,两人自动收声。
苏荷无意识抬起的视线在空中与两人撞上。苏家教养出身的礼节习性深入骨髓,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冲两人淡淡一笑,点头。
两个小场务怔了怔。
其中一个莫名红了脸,抬一下手里的外送防烫杯:“谢谢苏小姐的咖啡。”
……咖啡?
苏荷一愣。
只是等她回神,两人已经礼貌地走开了。而苏荷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剧组里好像人手一只咖啡杯。
听意思……还是以她的名义送的?
难道是计安安?
苏荷犹自不解,心里嘀咕着走进储物室。这里白日是剧组最安静的地方,苏荷几次卡了戏都是来这里琢磨的。
她刚想关门,门外便压上四根修长指节。
苏荷一吓,退了半步,惊惶抬眼。
视线里进了一张被黑帽黑口罩遮掩的面孔,还有漆黑的眼。
“……骁神?”苏荷茫然看着男人进来,“你没走吗?”
“要走了。”
商骁关上门,声音淡淡的。
“那你这是”
“然后听到有人要被训哭了。”
“……”
苏荷憋气,脸颊泛起嫣色。
本来挨训没什么的,但是如果被商骁看到,好像就有点丢人了。
她支支吾吾辩解:“没,没有哭。”
“还是那段戏?”
“嗯。”
“跟祁楼不熟悉的话,我陪你过一遍吧。”
“嗯…………嗯??”
昏暗的光下,仍能看出女孩儿的眼睛睁得浑圆。
商骁眼底掠过极淡的笑意。
等苏荷从惊愕里回神,她手里的剧本已经到对面了。
储物室没有开灯,窗户又是很窄一方,漏进来零星的光,白天也遮得视线昏暗。
那人的嗓音在黑暗里荡开,冷冷淡淡,让人想起梅香,在雪里酵得深远。
“场景是,顾亭柔倚在后花园的树上?”
“唔?”苏荷懵然。
“没有树,这面墙代替吧。”
“……??”
苏荷没反应过来,身前的空间已被蓦地压缩。
“来了。”
俯压下来,男人声线低而清冽。
【你喜欢我?】
跨过碎裂的记忆和时间,凌霄与商骁的声音撕碎,混合,交织,拉扯出恍惚的回音。
绿油的青葱扑面而来,年少时的阳光,第一次见的白衬衫,小巷里一闪而逝的衣角,女孩儿凌乱的心跳、追逐的脚步,还有失落的眼……
【有多喜欢,才会欺骗?】
喜欢足够么?
她无声地问,问那双噙着泪的眼。然后看水雾凝结成透明的珠子,落下去,每一滴都藏着一道身影。
那是少年的背影啊。清冷,瘦削,孤绝,是追逐,是秘密,是遥不可及。
…………
“卡!”
导演用力地拍起巴掌,夸奖和之前的训斥一样毫不吝啬:
“好!好!这段表现力绝了,尤其这个哭戏,接得很完美啊苏荷!就是这种状态!一定得保持住!”
紧绷着心弦的工作人员都从方才的戏里醒神,大家交换目光和眼神,看见了许多与自己相同的惊艳。
进组以来,苏荷的演技有目共睹。但到刚刚这种被现场飙戏震住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前途不可限量啊……”
有人已经忍不住嘀咕起来。
王导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论名气,这苏荷还只能算个新人,如果能在他手里打开声名,那他这导演自然是与有荣焉。
“就这一会儿工夫,你这个领悟和进步实在了得!”
王导走过去,感慨地玩笑。
“有没有什么诀窍,给祁楼分享分享省得他跟刚刚一样,戏里拖你后腿。”
苏荷接过递来的冰毛巾,先捂了下还红着的眼圈,笑了笑。
“没有……只是有人刚刚陪我试了戏。”
王导好奇地问:“谁这么厉害?这我可得见见。”
苏荷眼神一晃。
“……他走了。”
顺着女孩儿目光看去,剧组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神秘的背影。
与此同时。
片场外。
男人单手拿着手机,撑在耳边,坐进路旁的车里。
轿车发动。
电话里王思言叫苦的声音,连前排的司机都听得见:
“骁哥,劳您亲自探班加客串,全剧组的咖啡还得我们安排这《呈凤》剧组里到底藏着哪路神仙,您能不能给我透个底,我们也好有点心理准备?”
司机听得更好奇,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然后他愣了愣。
这还是第一次,在他们这位天神永远冷淡的神情间,看出一种近乎纵容的无奈。
那人沉吟许久才开口。
似笑又似叹:
“债主。”
对面一噎,小心翼翼:“什么债?”
“嗯,情债?”
“…………”
“原来欠了很多年啊。”
商骁倚进座内,难得懒散地叹了声气,微阖上眼。
修长的指节按了按眉心。
王思言的声音哆嗦起来:“那您准备……怎、怎么还?”
商骁默然几秒。
低哑的嗓音也酵上无奈的笑。
“身偿?”
“???!!!”
电话对面死寂几秒,响起王思言远去的气若游丝:
“快、快速……速效救心丸!”
☆、第 13 章
第13章
JA娱乐,策划部会议室。
“唉。”
“……”
“唉!”
“……”
“唉!!”
“…………”
策划总监何源忍无可忍,把手里文件啪地一压。
“我说老王,你从坐这儿开始唉声叹气五分钟了你到底是来找我谈事还是给我吊唁的??”
王思言闻言抬头,目光沉痛地看着何源。
“我这不是犯愁吗。”
“愁?愁什么?”
“你说愁什么!当然是……”王思言一顿,不放心地看了看会议室的前后门,确定没人他才紧皱着眉压过来,“当然是骁神的情债了。”
“就这啊?”
“就、这?这事还小??那可是骁神今天这消息漏出半点风声去,别说国内国外,单A市的天神粉丝聚起来就能给JA上下屠个片甲不留你信不信?”
何源眯起眼,轻蔑地问:“你现在好歹也是圈里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了,能不能沉稳点?”
王思言坐回去,冷笑。
“我不沉稳?上次被热搜搞慌了神,抱着骁神小腿哭得寻死觅活不撒手的人可不是我。”
何源:“……”
何源:“咳,所以打那以后我已经生死看淡,稳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