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亭点点头,“哦,这样啊。我说小姑娘,Vio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你要是真缺钱,不如干脆跟我走了吧?”
常亭话出,其余人哄然笑了起来,只是刚笑几秒又一个接一个地噎住
对面原还神态懒散的男人此时像是被触了逆鳞,一瞬间从眼神到表情都露出一种阴郁躁戾的情绪。
被那双漆黑的眸子一扫,勤锐这边的人感觉脖子旁都凉飕飕的,像是被架了把刚开刃的刀他们要是再笑一句,那人就能上来给他们脖子拧断了。
秦楼情绪的波动自然不止对面觉察得出。宋书心里无奈,面上却只宛然一笑。
她主动伸手勾住秦楼的手臂,脸蛋贴到那人肩侧,看着常亭眨了下眼。
“不好意思,常总,我选上司一般先看能力,再看脸您恰巧两样都没有啊。”
话说完,宋书不再理会常亭铁青的脸色,挽着秦楼的手臂轻晃了下,声音都是带着弯儿的。
“秦总,我们别理他们了,我都饿了。还是去吃饭吧?”
“好,听你的。”
秦楼任宋书挽着,目不斜视地从勤锐几人身旁走过去。
确认从对方视野完全脱离后,宋书面上情绪一淡,她微皱起眉准备抽手回来,却被人按住了。
宋书回眸,正见秦楼微暗着眸子看她,眼神有点危险,“在他们面前比我们独处都温柔,你可以啊小蚌壳。”
宋书哭笑不得,“这点醋你都要吃?”
“这和吃醋没关系。我看你表演很熟练,那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也要这样跟我撒娇。”
宋书表情顿时微妙,“我自己都差点起鸡皮疙瘩了,你还很享受?”
秦楼轻眯起眼,“何止是享受?”
“……停,”宋书及时警觉反应,“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秦楼遗憾。
三人被接引到订好的位置。他们坐下点餐时,栾巧倾看起来还是心不在焉。
宋书和秦楼对视了眼,宋书微微摇头,两人于是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用餐途中,秦楼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拿起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
“我去一趟洗手间。”
宋书会意,淡淡一笑,“嗯,我们等你回来。”
“……”
几分钟后。
秦楼走到私厨餐馆的角落。
一片竹林环绕里,人工的山泉小瀑布冲刷着黑色的纹理漂亮的巨大山石。绕过山石,他走进这里唯一一处现代化风格装潢的洗手间里。
洗手台的水池前已经站了人。
楚向彬抬头,从镜子里一瞥秦楼,“我检查过了,没人。”
秦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同样走到洗手台旁,停住。
“螳螂和蝉,都入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条洗冤主线终于快结束了,脑壳痛orz
☆、第 67 章
第67章收网
“螳螂的大半身子已经进套了。”楚向彬关掉水龙头,从旁边抽出张擦手的一次性棉柔巾, “毕竟董事会里还是有一部分不太想冒险的保守派, 在汇率风险的问题上还要做一点掰扯。”
秦楼不以为意, “常家父子是激进派就够了。”
楚向彬嗤笑了声,“常亭嫉妒你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你没看到你们走后他的模样。有你做激将,他不是激进派也会被你推进激进派里。”
“常亭?他嫉妒我什么?”秦楼对这一点倒是无所知, 回眸看向楚向彬, “嫉妒我有小蚌壳?”
“小蚌壳是什……算了, 也能猜得到。别把人人都想成你。”
“那他嫉妒我什么?”
“你正式接手秦氏之前, 常亭一直自诩年轻有为, 他周围的人也都是这样拍的他马屁。各种钻石王老五或者最年轻富豪的排行榜上他永远名列前茅自从你出现,那些风头就全跟他一分钱关系没有了, 更别说后来你那些传得业界内脍炙人口的事迹他岂止是嫉妒你,大概早就到除你而后快的地步了。”
秦楼听到一半已经转回去, 满脸写上轻蔑和不屑, “无聊。”
“……”楚向彬扭头, 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在你眼里, 这些事情还没有你和小蚌壳有聊是吗?”
秦楼皱眉, “不值得问的问题我不回答。还有, 那个称呼只有我能喊。”
楚向彬:“……”
楚向彬转过头去,语气不掩嫌弃,“行行行,当我没说。”
秦楼这才放过他, 再转回去提起正事,语气恢复了漫不经心。
“那常建丰呢?常亭只是个傀儡,最多能对常建丰起到点影响的作用。常建丰才是螳螂的脑袋,指挥着这只恶心的东西到底往哪里走。”
楚向彬此时已经擦完手,他把废弃的棉柔巾丢进回收桶里,说:“常建丰是狐狸和乌龟的结合体,既狡诈又谨慎。目前看他的态度偏向激进派,但我预计,他会先拿那个产品做一两笔小的交易尝试。”
“没关系,线铺得长,前期原本也是叫他们收益的把甜头喂给他们就好了。”
“……”楚向彬沉默几秒,似乎很是感慨地转过身,看向秦楼,“你就那么自信,你的市场利率走向预测绝不会出问题?”
秦楼没回头,“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懂数学。”
楚向彬似乎被噎了一下,随后露出点嘲讽的笑,“小学一年级数学老师也懂。”
秦楼不说话,侧过视线来给了楚向彬一个淡淡的眼神。
尽管这一次他表情里没有任何嘲讽或者轻蔑或者不屑,但楚向彬明显感觉到了比这些情绪加起来做乘方后还要强烈的被鄙视的感觉。
甚至这人都不是站在同一个海拔上鄙视他的。
不等楚向彬说话,秦楼又转回去了,“有人说过,如果你能掌握这个世界上这一秒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并把它们转化为可识别的信息,那你就能预知一切。”
楚向彬听完,点点头,“但没人能做到。”
“对,我也恰好不需要知道一切。”秦楼伸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然后抬起手指向中一点。“我只要知道这个圈,就能确定它最中间的那个点。每一个圈,每一个点。”
楚向彬似懂非懂。
秦楼从来对宋书以外的生物没什么耐心,“数学模型和对应的数据能够给予一切答案。”他给出最简单粗暴的答案,然后摆出溺爱懂不懂的表情。
楚向彬反驳,“那每一个杰出的数学家都应该能成为商业天才。”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能?”秦楼瞥他,“他们只是没有去做,或者没有足够的数据信息支撑而这个时代不同。”
楚向彬思考片刻,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没这么简单。数学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秦楼沉默之后,转过身面向楚向彬,“你还是在试探我?”
“……”楚向彬一顿。
“就算现在你觉得这个模型不够可靠,船你已经上了、队你也已经站了,你还能反悔么?”
楚向彬笑起来,“秦总误会了。我没有要反悔的意思,我只是需要根据您的答案来考虑,我到底要在最后一击上用下多大的力气我不想给他们留活路,但如果胜率不高,那我还是想给我们的船留下点余地的。”
“不必留。”秦楼眼神冷也淡下来,“我也可以告诉你,数学之外,确实还有市场和局势但这一部分,同样可以是能够被计算的数据和信息。每一件事发生前必有征兆、每一个人做出决定前必有趋势这天底下多么有影响力的人心,在这一点上也不会例外。所以只要你能够得到足够的数据和信息,你就能预知一切。”
“…………”
这一次楚向彬的沉默持续得格外地久。等到再抬头看向秦楼时,他眼底已经多了非常复杂的情绪。
“如果你对自己所说的话信奉并且笃定能够实现,那我必须承认你们天才的念头永远就游走在疯子的边界里。”
楚向彬一顿,又笑,“或许该感谢秦总这些年没闲着无聊,冒出点‘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不然大家还是都别玩了’之类的想法?”
秦楼早就被他消磨尽了耐心,此时嘴角一咧,笑得眼底全无情绪,又冷又冰:“既然你得到答案了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楚向彬做出个“请”的手势,“还有什么要问的,秦总请说。”
秦楼笑意一敛,“蝉那边的进度如何了?”
“还在试推。”
“你有什么想法?先说好,我不认为你直接向常亭或者常建丰提出建议是个好方法。”
“当然。这点我还是明白的。”楚向彬摇头而笑,“常建丰是个多疑又谨慎的老狐狸,工具已经是我给他的了,对象就绝对不能让我来指明尤其潇凯科技和勤锐曾有过的那点一起藏着的苟且,他会怀疑到我们的目的。”
“嗯。”
“我在勤锐埋过一手,有人可以影响销售部。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们会需要一个有这方面需求的公司来买这个产品我会让人安排他们‘巧合’地发现潇凯科技的适宜性,再找第三方顺水推舟卖个中间通络的人情对于付出代价获得的信息,他们不会怀疑,只会觉得是自己的大部分努力和一小部分运气。”
秦楼思索片刻,点头,“那初期几波试探的时间要调整好,转折节点我已经给你分析过,最重要是记得控制力度不要让他们一次吃饱,但也要有足够的甜头勾得他们下狠心。”
楚向彬皱皱眉,“把控得这么细节……我不但要赌你的预测准确无误,甚至还得赌那个转折点都是相符合的。”
秦楼轻嗤,“转折点不符合还算什么准确无误?”
“……”
秦楼话刚说完,两人身上放着手机的地方几乎是前后脚地同时震动或者响了一声。
秦楼抬眼和楚向彬对视。
“秦总在外面插了‘眼’?”
“你也一样。”
“以防万一,小心为上。”
“……”
说完最后一句话,两人一个向内一个向外,就像不认识也没交谈过,各自离开了。
大概是因为当年共同的苟且还埋在历史里做一颗□□,勤锐投行与潇凯科技之间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
潇凯从最初的募资到后来的上市都是勤锐一手包办,中间的资金流如何运转,里面有多少是不为第三者所知的当年那个案子里随着白颂的死而“消失了”的资金,大概也只有这两家公司的首脑知道。
潇凯科技的主事人自然就是董事长兼总经理的邓潇凯,和常建丰一样,当年会参与到这件案子最初的那起骗局里的祸首身上都有一个资本家的共同特点:贪得无厌。
资本市场上没有“足够”,强大者眼里只有“利益吞并”,而弱小者只有不被吞并,当弱小者坚持到成为强大者那一天,吞并也就成了他们的生存本能。
邓潇凯就是一个典型的资本市场缩影。
独力创造AI行业内领军的企业并没有让他心满意足,潇凯科技每年都在进行一定数额的利率掉期交易,而且这个数额还有着逐年增长的趋势。
数额并不巨大,有赚有赔,但从未停止显然在这方面邓潇凯的野心从未熄灭。
楚向彬私下猜测,觉着这或多或少有些秦楼的缘故在里面从这一点来讲,常亭和邓潇凯都算是“可怜”人。
能力上被碾压最毫无还手余地。
秦楼和楚向彬对勤锐行动方向上的估计没有太大偏差,董事会上,常亭的积极站队和常建丰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驱动下的默认态度,使得激进派毫无悬念地压倒保守派,顺利推行了楚向彬“偷”回来的这项产品。
推行速度比楚向彬想象中快了不少这一点还要归功于Vio资本那边做出一副要最快速度打入市场的架势“配合”,逼得急功近利的销售部最快速度投入运作。
计划里唯一的波折,就是潇凯科技并未参与到第一轮和第二轮的购买中,更多是其他小公司和一些小打小闹无关痛痒的交易。
但这款产品很快就表现出它杰出的性能相对于并不大的交易额,佣金的可观让销售部一线向上地兴奋起来。
常亭最先将这件事汇报给父亲常建丰。
常建丰原本就从这款产品里看到极大的利益市场,此时预估被验证也让他心里火热起来,但更大的问题摆在面前利率掉期交易风险性极高,当前市场背景下,多数公司并不愿意接触,而就算是有意购买,往往也都是小数额的交易这就对他们的佣金影响很大了。
勤锐现在抓着生钱的工具,就只缺足够信赖他们的投资者。
潇凯科技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暗中的一把推手,狠狠地送到了常建丰父子面前。
当他们在秦、楚两人千方百计设计出来的“机缘巧合”下,发现潇凯科技有多适配这款产品,被无比美好的前景打动的父子俩都觉得这是天上要掉金馅饼雨了。
两边迅速重建密切的联系。
邓潇凯自然有自己的考虑。事实上他确实一直在关注利率掉期交易市场,勤锐投行的新产品他也隐隐有过风闻。
常建丰父子俩找上门,两边可谓一拍即合。
但邓潇凯还是比较谨慎的。在确定这项产品的利率预测和自己的预估一致时,即便心里有过“什么天才疯子,秦楼也不过如此”这样的念头,他还是极其小心地只进行着小数额的购买。
然后“甜头”越来越大。
短短两个季度,上百万的利润入账,收益来的效率远超邓潇凯之前任何一笔掉期交易。勤锐投行获得的佣金数额同样可观,几乎迅速让他们的腰包吹气球一样地鼓了起来。
唯一的美中不足,在两个季度结束之后,他们得知Vio资本通过一家实力雄厚的实业公司,双方在前两个季度都借助这款产品有了一个双倍于他们的收益。
如《资本论》里所说,“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胆壮起来。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被到处使用;有20%就可以泛滥;有50%就可以冒险;有100%就足以使人不怕犯罪;有300%,人们会为了它践踏世间一切法律,甚至冒着被绞死的风险。”
在一则非常可靠的“消息”之后,邓潇凯自认为确定了下一季度的利率走向变化依然会按产品预测的方向。
他向常建丰父子提出了一个足够可怕的数额。而这笔巨大的数额,终于最大限度地牵涉到当年那一笔神秘消失的资金。
常建丰父子都深知真相他们自然也动摇过,这风险实在太大,一旦出了差错,远不止是巨额的损失那么简单。
但利益最能让谨小慎微的聪明人彻底红眼。
计算过两方最保守估计下将会有的收益与佣金之后,常建丰父子与邓潇凯拍板了这项大额交易。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
Vio资本与合作公司在第三季度并无投入;而邓潇凯收到的那则隐秘度极高的消息的来源,是余云涛早就对这个前任总经理有所怀疑而埋藏多年的一条暗线。
第三季度还未过半,在勤锐投行和潇凯科技的主事人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的时候
利率市场走向忽然急转直下。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篇文:《三婚》by江子归
沈谧是所有人眼中的高岭之花。
唯独婚途不顺,两次婚姻,两次失败。
一婚嫁给了门当户对,获奖无数的科幻作家,
二婚嫁给了青梅竹马,粉丝过亿的巨星影帝,
三婚……
网友们都觉得,就算一婚还比一婚高,三婚也不能更高了。
结果离婚还没下热搜,求婚就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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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第 68 章
第68章挣扎
这场利率走向转折来势汹汹。
短短两天,潇凯科技的巨额投入下, 亏损迅速超过了前两个季度的全部获益, 而且大有直接掉入无底冰窟的趋势。
常亭一拿到盈亏报告, 吓得连忙捂住没敢让自己父亲看到,连夜给楚向彬打电话,要责令他立刻赶来和自己见面。
楚向彬接到电话时人在家里。
从第二季度开始, 勤锐利用这款产品收获颇丰, 常亭已经有意无意地开始疏远他。楚向彬几次故意提起自己在勤锐入职的事情, 都被常亭打了个哈哈带过去。
之后再找, 常亭便借着许多托词借口, 一拖再拖。
等到前不久,第二季度近末, 常亭对他已经是避而不见了。
“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在这些心眼小的上位者们身上从来不是罕见的个例, 楚向彬对这一点完全不意外。
更甚至可以说, 常亭对他的戒备和疏远, 每一步都在楚向彬的掌控里。从当时在电梯间告知心腹的那一手开始,楚向彬就在逐步计划着让常亭慢慢看轻和疏离自己也只有这样, 他才能一点点把自己从这个核心局里剥离出来, 不在最后收网时受到牵累。
而今天晚上常亭的仓促来电, 同样在楚向彬的意料之中。
他和秦楼对这款产品的复杂公式模型是最为熟悉的,与市场利率方向相悖开始的那个转折点就是在第三季度中。楚向彬最近闲职在家,除了享受他终于松散下来的生活节奏以外,最关注的事情就是市场利率的走向变化。
情势急转, 他也是第一批知道的人。
收到常亭的来电时,楚向彬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桌旁。桌边搁着一只大肚子的红酒杯,旁边还立着一支珍藏级别的红酒。
听见声音,楚向彬拿起手机,看了眼便嗤笑了声,调成静音扔在桌上。
然后他拿出另一支手机,给秦楼打了一个电话。
两边互相问候了句,楚向彬单刀直入,“常亭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亏损报告。大概是坐不住,已经给我打来电话了。”
秦楼在电话对面笑得嘲弄,“他这点定力,离着他父亲那只老狐狸差远了。”
“接下来怎么做?”
“不需要做什么,顺其自然就好。你那边不是已经脱身了?”
“嗯。不过,真不需要再稳他们一稳?”
“不需要,也稳不住。”秦楼低笑了声,很是带着点疯子的愉悦,“这是一条长套。套子越深,他们进得越向内,等到收口的时候就越是毫无退路收口的也不是我们,是市场。人心可以算计商量,市场在这方面就冷酷无情得多了。”
“市场……”楚向彬也跟着嗤笑,“市场确实可怕,你能把市场把握得这么稳准才更可怕吧?收口的手确实是市场,但借助市场因势利导,一步步推他们掉进去这套子里的可是秦总你啊。”
对面默然几秒,很是无辜,“楚部长不要乱说话,我只是听信我的小助理吹的枕边风,帮Jerry乔研发了一款新产品、还被人偷偷送去了竞争对手的投行里而已。”
楚向彬气得发笑。
不过很快,他突然从里面反应过来一个用词,“秦总刚刚怎么称呼我?”
“楚部长。”秦楼淡定地重复一遍,“事情差不多了结了,你也该回来了。明天不如回一趟Vio,来我办公室,我们谈谈后续的归置和补偿问题。”
“……好。”
这边挂断电话,楚向彬才低下目光看向桌上。
那只一直亮着的屏幕上已经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来自于常亭一个人,也能看得出他此刻有多焦虑暴躁了。
想想自己刚挂断电话的这一边某个年纪轻轻却已经好像什么事情都妨不了他的心的疯子,再看这个遇见波折的第一时间就像个泼妇似的给自己连环夺命call的常亭,楚向彬低声感慨了句什么,才接起电话来。
没开免提,常亭的暴躁声音已经自己在空气里炸响
“你怎么才接电话!?”
“抱歉,刚听到。”楚向彬语气不紧不慢,“常总贵人事忙,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常亭似乎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对楚向彬的冷落,心虚了一秒之后就顾不得那么多,急声道:“你现在在哪儿?赶紧来公司一趟!利率走向突然变了你知不知道!?这才几天工夫,潇凯之前赚的全都赔进去了,而且根本就是个填都填不满的无底洞你赶紧给我来公司,给出个对策来啊!”
“常总,贵司不是我的公司,我不适合总是出入这好像就是前不久,您的秘书亲口跟我说的。”
常亭一噎,连忙放软语气,“下边的人不会说话,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你别跟他们计较。”
“那我也过不去。我现在赋闲在家,贵司一反承诺不肯受理我的入职,我在业界又丢了名声最近心烦,出来外地散心,有什么事情常总就在电话里说吧。”
一听楚向彬这不想管的意思,常亭急了:“楚向彬,这可是你给我带来的东西,出了事情你想撒手不管直接落跑?!”
“……”
尽管对自己这位多年来挟恩图报的学长的丑陋嘴脸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但是此时突然听见这样不要脸的话,楚向彬还是没忍住气笑了。
他单手撑着额头,修长的指节垂下来掩住眼睛,闷闷的笑声从胸膛里传出来。
电话对面,常亭一哑,“你、你笑什么!”
“……大概是笑可笑的人吧。”
“楚向彬!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还在说我可笑?!”
“常总别误会,我是说我自己。”楚向彬终于慢慢停住笑声,身体也一点点坐正起来,“我只是觉得自己竟然还对常总您抱有过一丝不忍,这真是太可笑了。”
“你”
“常总,既然您贵人多忘事,那让我提醒您一下。这款产品是您亲自想方设法打通关节制造出全员赶工研发出来的证据,也是您明晃晃地‘暗示’我,这个只是我还你的恩情,跟我没半点关系之前收益大好,我连勤锐的一个职位都拿不到,常总巴不得把我踢到深山老林里,现在出了偏差,您要让我一个连勤锐正式职工都远远不算的闲人给您负责哈哈哈……”
楚向彬笑得声音清冷下来。
“常总,您是准备拿自己的厚脸皮给我开工资吗?”
常亭被楚向彬一番话气得差点厥过去。
临挂断电话前,楚向彬扔给他最后一句话,“上季度结束前,我专程给常总提过醒,利率掉期交易风险很大,最好见好就收常总听过我的吗?”
话说完,楚向彬挂断电话,他没放下手机,直接给自己心腹拨过去。
对面接通。
楚向彬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层层厚重地遮掩上来,他慢慢吁出一口气。
“楚先生,这次他们两家是砸实了啊。”
“嗯。”楚向彬神色松散下来,“等这波资金全部砸进去,他们无力回天以后,你去给潇凯科技提个醒勤锐隐瞒了多少汇率风险,如何把他们坑进这无底洞里,让邓潇凯好好知道知道。”
“楚先生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潇凯这一次就玩完了,当年牵涉的案子也迟早被扒出来在那之前不能给他们统一战线的机会,逼他们撕破脸互相攀咬才行。”
“我明白了,楚先生放心。”
第二天一早。
栾巧倾刚到公司,就听说了楚向彬今天突然来到公司内的消息。
“听说是直接去的22层呢?”
“竟然没被拦在前台,也是神奇了。”
“看情况是有过预约吧,不然22层也不能放他进去啊。”
“我听说这次利率市场生了巨变,勤锐要倒大霉了,楚向彬之前还被他们排挤来着,现在日子肯定不好过吧?难道是后悔了回来找前任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