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蚌壳。”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书书……”
“。”宋书扭过头,淡漠的眼底罕见地透出点嫌弃,“你快要无所不用其极了,你知道吧。”
秦楼把她抵在墙壁软包上,不放弃地厮.磨着,“留下来吧,我真的什么都不做。”
“不行。”
秦楼终于放弃。
压着狼性凶光还得努力扮成温驯的看家护院的家养犬,秦楼蹭在宋书身前勾着她亲了几次她的唇角才肯把人放走了。
电梯把他的小蚌壳端下楼。
看着那数字变成“1”,秦楼这才收回目光。
23层偌大空旷。
没人在的时候实在清寂得不得了。
其实他真的没想做什么,也不想耽误她的事情,只是想磨着她、抱着她,坐在她的身旁,呼吸着有她在的空气睡过去……
这样说来,好像还是会耽误些。
秦楼微垂下眼,笑了下。
好像从学生时代开始,每次打着不折腾她、不耽误她的旗号,结果总还是会拖了她的后腿。
然后她就会站在房间门口,堵着她卧室的门,一次次冷着没情绪的小脸对他的干扰表示拒绝。
最后再一次次耐不住他的磨,把他放进去。
“咔嚓。”
楼外突然传来被隔音设施卸掉了大部分音量的雷声。
秦楼回神抬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黑沉的天空。又一声雷声微微震响窗外的天空。
早到一步的闪电照亮了黑暗里窗前站着的秦楼的面孔。
淡漠无趣。
……她不在的时候,什么都是如此。
秦楼懒散地垂下眼,准备转身回防护门那一侧的私人区域时,他途经的电梯突然“嘀”的一声轻响。
秦楼愣住,侧转过身。
表情淡淡的宋书一边整理着文件包一边走出来,语气平板又严肃
“事先声明,我今晚不会碰你的床。”
秦楼怔了许久。
然后他回神,低下眼哑声笑起来,疯劲儿十足的。
“我不急。因为总有一天我是会把你‘煮’来吃掉的,小蚌壳。”
“……”
宋书木着脸,装没听见抱着沉甸甸的文件包往里走。
秦楼跟上去。
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又是一整上午的会议。宋书昨天晚上背着文件包实打实地恶补了半晚上,早起以后黑眼圈都有了,用临时化妆包里的遮瑕勉强才盖上。
一上午高强度的会议内容后,AI项目投资小组里的组员们几乎都要趴下了。
宋书靠学生时代培养起来的抵抗某人侵扰的顽强意志撑住了,直到临近中午时仍旧在孜孜不倦地记录和提出问题。
楚向彬丝毫没有因为头一天晚上秦楼那明里暗里的警告而放低对宋书的要求,只不过让他更加意外的是,宋书对于AI项目的领域显然也做了投资方面的深入研究,他几个刻意为难的问题都没有把宋书问住。
至此,楚向彬才终于承认了这位空降进组的“特殊人员”作为组内成员的身份,而不再刻意刁难宋书了。
上午结束,AI项目投资小组的团队成员,在楚向彬的要求下,手拉手肩并肩地去了员工食堂。
美其名曰:“培养团队默契。”
这一点上宋书倒是很想告诉他:事实上长期相处后,培养出隔阂怨念的可能性比培养出默契的可能性大多了。
不过显然,她现在最多算是争取到了生存权,在组里还没有什么发言权。
所以只能跟着去了。
各人打好各自的饭,全组坐到了同一张桌上,楚向彬也不例外。
宋书回来得晚了些,不巧空位只剩下两个
楚向彬左边的,楚向彬右边的。
宋书:“。”
这可真是一帮团结友爱、尊重上司的团队成员们啊。
宋书选无可选,挑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空位坐上去了。
有楚霸王在,桌上安静得诡异。
在宋书思考着是不是该有个人出来喊一声“大家开动吧”的口号时,她听见身旁楚向彬开口了。
“我刚收到企业那边的消息,他们董事长今晚安排了一场酒局。会见高层的尽调就在酒局上做。其余部分你们分好工,下午把新的尽调计划书再给我看。”
组内众人纷纷应声。
然后楚向彬抬了抬眼。
“你,今晚跟我去酒局。”
“……”
桌上沉默几秒,宋书缓缓抬头。
“……我?”
楚向彬:“嗯。”
作者有话要说:秦楼:是他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感情线里没男二,疯子和洋娃娃的1v1剧场,霸王龙只是这段里要起穿针引线作用的重要配角。
☆、第 43 章
第43章酒局(2)
桌旁安静几秒,诡异的目光聚集着落到宋书的身上。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 楚向彬抬了抬头, “有问题?”
宋书勾起笑容, “我回国不久,还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酒局,我担心自己会坏了楚组长的计划。”
“那就只带着眼睛和耳朵去, 少说少做。”楚向彬轻松切断了她的后路。
宋书眼神微闪了下, 几秒后她点头, “既然楚组长这样说, 那我一定尽力配合好您的工作。”
“……”
沉默两秒, 楚向彬勾起嘴角,带着点轻嘲。
宋书握着筷子的手一停, 预感这人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果然下一秒,就听楚向彬说话了。
“说是刚回国, 但客套话和拍马屁哪样技能也不算差, 用起来得心应手的国内的酒局文化你学会大半了, 今晚说不定就能找到你以后的工作主场呢。”
“……”
宋书保持微笑。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现在觉着那刀不是用来折磨自己的, 而是等到不需要忍的时候拿下来手刃“仇敌”的。
楚向彬的工作能力她还没有体会太多, 但既然这么一个得罪人的性格还能在职场里活下来、没有直接被人套了麻袋, 那恐怕他的工作能力真的是要杰出到万里挑一才行了。
吕云开的心腹么……
宋书眼神很快平淡如水,楚向彬的“挑衅技能”扔出去没有拉回来任何仇恨值,自己也觉着无趣,他吃了几口饭便上楼继续工作去了。
桌旁组内成员都松口气, 终于不必再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食物了。
安静之后就有人开始低声谈论,互相找着聊天的话题。坐在宋书身旁的组内同事犹豫了下,主动开口。
“你好,我是投资发展部的袁怡欣。”
宋书听见她的自报家门,眼睛微亮起来,她笑容明媚地回头,“你好,法律部,秦情。”
“嗯,我知道你,”说完以后袁怡欣似乎觉着这话背后有失妥当,又连忙带离,“你胆子真大,在楚部面前都敢那样说话办事。”
宋书眨了下眼,“我好像就是普通工作,也没做什么?”
“……刚到楚部面前就能保持普通工作状态已经很厉害了,多数人都做不到……我记得我第一次进他的小组,吓得一晚上梦里都是挨训,”袁怡欣一顿,苦笑,“不然他也不会有霸王龙的外号了,对吧?”
听对方愿意谈楚向彬,宋书自然求之不得。
她尽量不着痕迹地顺着摸索下去,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楚组长这样的年纪和脾性,在职场环境里确实不多见。”
“因为他完全靠自己,能力很杰出嘛。”袁怡欣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可是我们投资部的王牌首席,但凡是他肯出手的项目,基本上都是十拿九稳的了。早年他做的两个项目至今还在公司的荣誉榜上呢,而且……”
听对方停住,宋书抬眼,故作好奇地问:“而且什么?”
袁怡欣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为楚向彬又辩解两句,“而且楚部除了工作上严厉了些以外,私下里还是非常……有原则、守规矩的。即便是酒桌上,他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说些荤段子或者动手动脚的……所以,秦情你对今晚的酒局不用担心太多,楚部应该就是真的觉得需要你在场才叫你去的。”
“……”
原来落脚点在这里。
宋书轻眨了下眼,莞尔地笑,“当然,你放心吧。”
“……”
两人的交谈没有再继续下去。
袁怡欣不知道的是,在宋书心里的某张铺张巨大而层叠复杂的关系网络里,她的位置已经被圈起来,然后在旁边标了一个重点:对楚向彬有强烈好感,可以作为入手点。
又是一整下午让人焦头烂额的繁忙后,下午五点半,今天的最后一场会议终于结束。
宋书进入公司以来,第一次有几乎灵魂出窍的虚脱感。
然而更悲惨的是,在一堆揉着僵硬的脖子腰腿的同事间,楚向彬收整好最后一份文件,皱着眉起身走到宋书身边。
他垂手敲了敲桌面。
“该走了,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了。你五分钟内下楼。”
宋书:“……”
经历了这样一两天“生死与共”的没有硝烟的战役,在宋书不拖后腿甚至能反过来帮一下组里其他人的情况下,组员们对她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
比如此时,大家每人幸灾乐祸,投过来的目光里都已经充满了同情和望君珍重的意味了。
宋书心里叹气,时间上不敢多磨,收拾好东西就快速回楼下法律部准备离开了。
时间过去了四分零五十一秒的时候,宋书准时站到楚向彬的座驾前。
黑色轿车车身漆亮,在停车场冷系的灯下流淌着水色一样的反光。
车身打开,楚向彬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套没有经过长期会议室折磨的熨帖的西装,人模狗样地坐在后排的真皮座椅前。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扭头看了一眼车外。
停顿两秒,楚向彬眉梢一挑这个表情带着些微嘲弄。
“还有6秒钟就迟到了,你每次都对自己这么不留余地吗?”
宋书:“……”
宋书保持微笑,上车,“如果有余地的情况下,那我会尽可能给自己留余地的。”
听出宋书这是在骂他这个黑心上司留的时间刻薄,楚向彬也没说什么。收回目光前他补充了句,“待会儿下车就有企业高层来接,你在车上补补妆。”
宋书一顿。
这一次她终于有些无可忍受了。
长发和黑框眼镜下,女人艳红的唇勾起来,笑容比公司内的收敛多了两分恣意和薄凉。
她转过头,“楚组长在酒桌上谈工作的时候,是还需要女同事或者女下属的脸来做背景板吗?”
“……”
楚向彬一顿,皱眉转头。
连开车的司机都讶异地从后视镜看了宋书一眼。
宋书笑容不变。她不退不避地迎上楚向彬的目光,柔软温婉的眼神下,撕破了华美锦缎的闪着冰冷弧光的锋芒终于露出一点来。
楚向彬和她对视,车内安静死寂。
几秒后,楚向彬难能主动移开目光,“随便你。”
楚向彬能这样已经是难得了,宋书没有得寸进尺,“谢谢楚组长理解。之后的项目工作里,我会认真向您学习的。”
楚向彬闻言一顿,“……你是准备一直跟着我?”
“楚组长是投资发展部极为优秀的王牌首席,能一直跟您合作项目我当然求之不得。”
楚向彬皱眉,“你原本在国外不是做助理合规官的吗?投资部这边不是最适合你的去处,你为什么要留在这边?”
宋书停顿了下,莞尔地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Vio的工作重心,这些年似乎一直在走背离投行行业的路线,越来越多地转向风投方面这样一来,投资发展部自然是公司的高处,我想向这个分支靠拢,也无可厚非吧?”
“……你倒是诚实 。”楚向彬眉头微松开,“从秦氏改制到Vio以后,这些年的公司理财和基金管理方面,比例和工作重心确实一直在减少。”
楚向彬停顿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画面,他嗤笑了声,“乔Jerry之前还三天两头地跑22层诉苦,现在都放弃了吧。”
“……”
乔Jerry是秦楼手底下的财务总监,和另外两位副总一样,手底下管着三个大部门里面的主力恰好就是靠公司理财、基金管理这方面的工作吃饭的。秦楼削减这方面的工作比例,对方叫苦也是正常的事情。
宋书眼神微动,“但是我其实不太明白,企业上市或者一些大的兼并重组项目才是国内投行业务的大势所趋,Vio高层为什么背道而驰?”
“这一点,不就该去问你的秦总了吗?”
“……?”
“怎么,你不知道这项主张是当年他接手公司以后就力排众议、坚持推行的吗?”
宋书半晌才回过神,摇头,“我从来没有听秦总说过这件事。”
楚向彬想了想,点头,“也对,这件事是公司里的禁忌,基本上没人敢提。万一在这件事上招惹了秦总发火,卷铺盖走人是最轻的下场了。”
“禁忌?”
“嗯。”
楚向彬转过头,他看了宋书一眼。
“你刚回国,又是进公司不久,对公司的前身了解大概不多吧?”
宋书眼神一晃,低头。
“嗯,是不多。”
楚向彬沉默两秒。
“当年那起‘白颂案’,你听说过吗?”
“!”
宋书身影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10点后加更,又双叒叕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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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第44章酒局(3)
宋书短暂的失神后,迅速调整回正常状态。
她将垂下的碎发挽至耳后, 点了点头, “听说过。那起案件的涉案金额数目之巨、受害者牵连之广,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应当算是近十年来的金融大案了。”
“金融大案,呵。”楚向彬嘲弄地笑了声。
宋书有些意外,“楚组长似乎不赞同?”
“涉案金额庞大, 数个大投资方和秦氏闹得险些恩断义绝, 秦氏信誉大打折扣只一个案子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对它是个金融大案的说法, 我怎么会不赞同?”
“那楚组长是……”
“你既然是法律专业的高材生, 又对国内案例多有研究那这个案子的结果你是知道的。”
宋书目光轻晃了下。
须臾后,她抬眼, 淡淡一笑,“秦氏总经理白颂涉嫌洗钱、股权欺诈在内的数项刑事指控, 开庭前畏罪……自杀。她死前留下的自白书坦诚并独力承担下所有罪责, 唯独钱款去向下落不明, 无法追查。案件悬空,不了了之。”
“哈哈哈……”
楚向彬像是听到了个什么好笑的笑话, 头一次在宋书面前笑得这样明显。
但那笑声里却是带着点冷意的。
宋书装作不察, “楚组长笑什么?”
楚向彬说:“我笑什么?我笑什么你不知道?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的钱款, 如果真是白颂亲自经手,那怎么会人间蒸发、不留下半点痕迹?”
宋书露出疑惑的表情。
楚向彬又说:“更何况,白颂是什么人?当年她在秦氏的功业比谁不是绰绰有余?秦氏原本就有她父辈留下给她的10%的股权,单吃红利也够她世世代代衣食无忧;那时候掌权的秦老先生又明显有意联姻、将秦氏托付给她她是撞了墙坏了脑子才去做这种弊远大于利的事情!”
楚向彬越说越有些激愤, 宋书心底的疑惑却一层层笼罩上来。
如果吕云开真的是当年栽赃举证白颂的人,那他的心腹怎么会有这样一番愤慨言辞?貌合神离?可公司内的传言丝毫没有这样的动向。
再来,如果吕云开不是,那楚向彬又为什么会对这件案件如此敏感,甚至似乎知道一些内情?
宋书思虑之后,还是迈出试探的一步。她装作无意且好奇的模样,转头看向楚向彬,“楚组长的意思是,这件案子另有隐情?”
“……不知道。”楚向彬笑容一收,“没人知道,也没人敢知道。”
宋书瞳孔轻缩。
须臾后,她莞尔轻笑,“原来这世上还有楚组长不敢的事情吗?”
楚向彬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少用激将法。今天我跟你说这些已经是多说了你不是奇怪为什么Vio有这样背离行业市场的发展方向吗?白颂案就是原因。”
宋书一怔。
楚向彬扭过头去,“秦总不知道是不是怕了,这件事后,白颂成了全公司上下谁也不敢提的名字当年那件事更成了禁忌。”
“……”
“而且打那之后,所有和那起案件相关联的融资、兼并重组、基金管理之类的项目,在秦总那里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压就像吕总说的,秦楼宁可抛弃自己在金融资本市场上天生敏锐得鬼一样的数字敏感度和判断力、从根上断绝再创神话的可能,也要逼着Vio一步步偏离投行常态,重心旁落到风投”
楚向彬说完,目光往旁边一扫。
然后他愣了下。
“……你怎么这么个表情?”
宋书蓦地回神,笑着抬头。
“楚组长,我没什么表情啊。”
楚向彬皱眉,“你刚刚分明就是一副”
“?”
“……算了。”
楚向彬别扭地转开脸。
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去的景物,他不自觉地紧皱着眉。
是错觉吗?
可是他明明觉得自己就是看到了,方才回过头的一瞬间,那副土里土气地遮了女孩儿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后,那双茶色的眼瞳里明明浮起了那么难过的情绪。
像是积聚了雨的云,却只是隐忍着不曾表露。
有那么一瞬间,楚向彬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点明白秦楼看上这个新人哪点了。
不过秦楼如果在的话,大概会告诉他:你明白个屁。
疯子喜欢小蚌壳,从来不是只喜欢她哪一点的。
公司里的轿车最终把宋书和楚向彬送到Q市市区的一间高档餐厅外。
餐厅楼下的门廊里,企业负责人面带和善的笑容,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下车前,楚向彬似乎才想起什么来,转头看向宋书,“你酒量怎么样?”
宋书停顿了下,难得地实话实说,“没喝过。”
“……”楚向彬似乎是被噎了下,不可置信地上下扫了她一遍。
宋书几乎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现在怎么还有你这种物种活在公司里”的意思。
楚向彬最终没有把这个意思明确地表达出来,他只皱起眉,“怎么不早说?”
“楚组长,我们是来做尽调的,中介机构也在,应该不会……”
“你以为国内的酒桌文化是开玩笑的?”
宋书沉默。
楚向彬冷看了她一眼,“没喝过那就当第一次试试吧。反正以后无论在公司哪个小组里,碰到这种事情都是你们顶上的。”
宋书无奈,“Vio是有拿女职员顶上去灌酒的传统文化?”
“怎么,觉着自己被职场性别歧视了?你接下来准备给我讲讲公司法里反歧视之类的条例了?”
“……”宋书不想搭理这条开启喷火模式的霸王龙,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当然不是,我会尽力的。”
楚向彬瞥了她一眼,转身下车。
两方相遇,自然免不了一套冗长且多废话的客套寒暄,明明并不相识,偏偏要装出世交好友的模样。
看着那位只差拉着楚向彬去拜把子的企业负责人之一,宋书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AI这种近些年的新兴项目企业,负责人会是年轻些的、搞技术的,也就以为会纯粹一些的。现在看来还是她太想当然会拉着融资方到酒局上去玩资本的,终归都是这些企业里的老油条。
事实也证明了宋书的猜想。
历史沿革和股东情况介绍完,一轮酒敬上来;重大股权变动和重大重组情况了解过,又是一轮酒上来;公司组织结构和制度章程捋了遍,还是一轮酒……
话在酒里,全在酒里。
直到中间一个牵系到企业三会设立的敏.感问题,负责人似乎缺了点准备,临时找了个摘花的理由去了洗手间。
宋书喝得面色嫣红,见酒桌旁近处只剩自己和楚向彬,她忍着晕劲儿压低声音问:“楚组长,这一晚还要多久?”
楚向彬斜眼看她,“这就扛不住了?”
“……”
宋书这般不挂心的脾性,这会儿被酒精刺激得都有拎起瓶子摔这人脑袋上的冲动。
所幸她理智还健在,忍了忍,半是玩笑半是无奈道:“原来做新兴技术的公司也这样啊。”
“你可别把他们当刚出学校的毛头小子,真正的技术口他们才不会带到这种酒桌上呢。”楚向彬瞥了她眼,难得良心里有了一点点的心虚,然后他移开眼,“而且他们这些都是至少已经经历过种子轮和天使轮投资厮杀的企业了,专门派出来的负责人一般油滑得很今天我把场,不会有问题,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万一酒灌多了,什么细则上被他们带进沟里,你可别怪我没教过你。”
“……”
宋书从开头就听出楚向彬的刻意提点,此时更是心里起伏了下。
虽然霸王龙脾气暴躁还自带随时随地自喷火功能,但在提携后辈上倒是并没有什么刻意的保留。
总算是还有点人性吧……
宋书没来得及多想,因为出去“摘花”的企业负责人已经笑容满面地回来了。
看着那张脸,宋书立刻觉得胃里有点抽搐。
楚向彬和对方在企业三会的问题上缠.磨了一段时间,又经历过无数轮后,尽调终于进行到最后一环的同行竞争上。
“人工智能领域分支众多,但论起独占鳌头的,应该还是潇凯科技公司了。”那位负责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转头看向楚向彬,“楚总,我记得它的创始人,好像当年就是从秦氏走出去的啊。”
桌上交杯碰盏的声音停住。
宋书低垂着眼,神色间无波无澜。
邓潇凯,秦氏集团在白颂之前的上一任总经理。后来秦氏难关前,也是他最早直接转让股权、离开公司另立门户。
但资本市场上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这确实也无可厚非,更别说他大概原本就因为降职对秦梁怀有一点愤懑不满的心了。
宋书知道,楚向彬自然也不可能没听说过。
他神色间不见变化,“名字有点熟悉,好像确实是秦氏以前的员工,不过如今秦氏不复,Vio早就是秦楼秦总的天下了还翻那些旧账就没意义了。”
“楚总说的是。”
“那我们继续聊聊其余同业竞争的情况?”
“没问题……”
晚上11点,餐厅楼下。
楚向彬不耐烦地看向腕表,再放下时忍不住开口问:“后勤的还没来?”
司机苦笑:“楚部长,都这个时间了,人事部能联系上人已经不错了。”
“……”
“您要是实在不想等,我们就直接把秦小姐先送回她的住处就是了。”
楚向彬冷笑了声,“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把她送回去你是想我明天就被秦总炒鱿鱼?”
司机乐了,“那不至于吧。”
“不至于?”
楚向彬想起头天晚上在会议室门口,秦楼看向自己的那几次目光里近乎狰狞的冷意。
他嗤笑了声,撇开视线。
“吕总说的没错,我们这位秦总,年纪轻轻,可比老油条们吓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