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娴终于紧赶慢赶地到了aurora门外。
长廊灯暗。
前方音乐声鼎沸喧天。
商娴几乎要怀疑自己进错地方了如果不是刚出长廊,就看到那片熟悉的“极光”的话。
这一晚aurora里的学生似乎格外得多,舞场里喧喧闹闹,群魔乱舞。
各种声音都嘈杂。
里面甚至还夹杂着集体跑调的……生日快乐歌?
商娴眼神一动。
然而此时的噪声程度下,她实在无法判断这生日快乐歌的来处。
她目光一扫,落向吧台。几秒后她便快步跑了过去。
“关音乐!”
噪声里,她对着吧台内的调酒师高声道。
连着几遍,对方才终于听见了她的动静。
调酒师转回头,眼神有些不善地刮了她一眼。摇头。
“……”
商娴差点气岔了气。
她从手包里拿出折叠棍,甩开,扬声
“你来关掉隐约,或者等我自己找,直接把所有音箱敲碎。”
调酒师瞥向那根看起来纤细得很的金属折叠棍,他不屑地轻嗤声,刚要说什么。
“砰!”
“哗啦啦……”
他面前一排摆出来的、正在擦拭瓶身的、不知道多昂贵的洋酒,被商娴一棍敲碎了一片。
“!?”
调酒师眼睛瞪成了牛眼。
然而商娴已经甩手把一张黑色无额度卡拍在吧台上,那根折叠棍指向了下一片。
“别别别!别敲了!!”
调酒师一个哆嗦,又气又恨又畏惧地看了商娴一眼,快步跑向后台。
几秒之后,整个酒吧里躁动的音乐声陡然一停。
沙发区传来的跑调跑到大西北的生日歌,也跟着戛然一顿。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而唯一有准备的商娴已经在这一瞬间确定了生日歌传来的方向。
她横穿舞场,快步往那里走过去。
“借过。”
还处在静滞的茫然里,这冷恼的声调让酒吧里的人都忍不住看过去。
许多人的眼底掠过惊艳的情绪。
只是慑于女人那一脸冷若冰霜,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即便有贼心也没贼胆,只敢一直不甘心地看着想看她到底是为谁来的。
十几秒后,商娴终于停在了那片躁动的沙发区旁。
原本有序排列的单人沙发和多人沙发被从原处挪动,胡乱拼接到一起,搭得不成模样。
中间同样被推到一起的矮桌上散着一堆半空半满的酒瓶,而桌旁地面和沙发里,横着许多学生。
有的还清醒,有的早就昏沉得人事不知了。
“巧”的是,这里面的绝大多数学生,商娴都认识。
正是薄屹班里的。
在一群散坐懵然的学生里找到薄屹并不难。
商娴的目光定格在沙发中央。
斜戴着黑色棒球帽,少年手里还提着一瓶xo,如果那瓶没别人碰过,那这人至少已经给自己喝了能灌倒三头牛的量。
商娴感觉这一瞬间,自己的理智就被砰的一声,随着蘑菇云炸上天了。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而其他清醒的学生终于有回过神了的,或是惊喜或是惊吓
“商老师!?”
商娴一个没理,她停到了半躬着身,手肘支在膝盖上,脑袋耷拉着的少年身前。
“薄屹,起来。”
她冷声唤。
大约过了十秒,少年慢慢仰回身,倒进了沙发里。
他迎着光,俊俏冷白的脸被酒熏染上嫣色,连修长的脖颈都同样印了红。
似乎是灯光太刺眼,望不清眼前的身影,少年轻眯起眼。
他勾唇而笑。
嗓音被酒液酵得沙哑,带着一种介乎于成熟与少年之间的性感
“你不是在相亲么,商老师?”
“……”
“怎么敢劳你大驾,来给我过生日呢。”
“!”
商娴气得脸色都发白。
“薄屹,我问你最后一遍,你起不起?”
少年没说话。
他焦点散漫地和商娴对视几秒,便蓦地合上了眼。
他拿起手里的酒瓶,抬了瓶身,把剩下的酒对着嘴不要命似的灌了下去。
棕色的液体溢出唇角,顺着男生的喉结滚下两滴去。
商娴气得头都有些发晕。
“好。”
她怒极轻笑,眸里毫无情绪。
“你可以,薄屹。”
商娴转身就走。
两步之后,身后一声酒瓶被砸碎的声音。
伴着几声尖叫,商娴回头。
而始作俑者站起身,眼神绝望地看着她。
少年冷白的肤色上,眼角一点点染上红。
他走到她面前。
“商娴,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死寂的酒吧里,少年的声音满浸着沉冷的疼。
他垂眼看着女人,声音绝望得哽咽了,却又笑起来。
“你是不是只当我是个玩具?”
“……”
商娴喉咙里堵住了棉花似的。她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少年通红的眼角撕得她心口血淋淋地疼。
她的沉默却只让薄屹误会得更深。
少年终于忍不住,他伸手抚上女人漂亮的眉眼。
“范萌说你要走,她说你不会回来了……她说让我别想那么多,你不是我能得到的。”
“……”
一滴终于没忍住的眼泪从少年的眼角落下去,划过他冷白的脸。
“玩具不能取悦你你就要换成另一个了?”
“……”
“在你的那些玩具里,我能排的上多重要的程度?是不是一点不合心,就可以扔了?”
“!”
商娴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他的手。
“薄屹,”她忍着心疼,“你发酒疯也要有个限度。”
商娴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你现在醉了,我们明天再谈吧。”
在整个酒吧所有人的注视下,跟一个喝醉的少年纠缠,绝对不会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商娴现在只求父母那边的消息别太灵通。
她心烦意乱,转身往外走,也就没看见少年眼底彻底被绝望湮下去的光。
直到商娴第一脚踩下沙发区的台阶时,一片死寂的酒吧里突然响起了少年的低声笑声。
“好……我知道了。”
商娴脚步一顿。
她回头。
站在桌前所有人目光下,少年扔了手里的棒球帽。
他低着眼,仍是笑,眼神空洞。
“你给的那些钱,我今晚都花掉了。”
“……?”
商娴不解。
少年终于抬眸,他看她。
纯粹、虔诚而绝望。
他伸手拽开了衬衫扣子。
“你来睡我吧。”
他哑声,像哭又像笑。
“玩具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最开始我也没想到我能写出这样一只薄狗子
……awsl
105、第 105 章
薄·商(x)
aurora酒吧二楼。
最内间的小包厢里。
“……现在怎么办?”
看着有点狭小的单人沙发上, 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的少年, 调酒师头疼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向安静的一旁。
从和他一起把醉得意识不清的少年搀扶上楼又送进这个小房间以后, 那个女人就一直站在那里没动过了。
脸还是一样的明艳漂亮,今晚的精致妆容更是给她増彩了不少……只是脸色和眸子都阴恻恻的,看得调酒师不太敢离开, 生怕自己前脚一走,后脚自家小老板就被这女人掐死泄恨。
而听了酒保的话,商娴终于回过神。
她轻淡地瞥过去。
“问我怎么办?以前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
调酒师一愣, 才反应过来商娴的意思,他皱起眉看着对方。
“你这个人……”
女人在调酒师的眼里就是个玩弄未成年少年感情的渣女,所以从今晚刚开始, 他对着她就有点懒得解释, 但是转念一看沙发上少年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 再想想对方这些天来的失魂落魄、以及今天晚上的彻底失控……
调酒师心里叹了口气。
他冷飕飕地刮了商娴一眼, “我先声明, 我说下面的这些话, 不是为了你, 而是为了这个傻子。”
“……”
商娴此时心态正处在当场爆炸和立地成佛的极限边缘,闻言只冷淡地瞥了调酒师一眼。
大概意思可以归为“你爱说不说”。
调酒师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最后还是又看了看沙发上人事不省的薄屹,他才语气僵硬地开了口,“我们小……薄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虽然他自己开、咳,他自己在酒吧打工, 但是我和他一起工作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碰酒。”
他皱着眉看向面色绯红、眉微皱着显然在醉梦里也不安心的少年,忍不住有些抱怨地看向商娴。
“而且还是一喝就喝成了这样……”
商娴原本还在失神,闻言瞥过去。
“所以你是怪我?”
“不、不怪你怪谁?”
调酒师被女人那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眼一睖,没来由地就有点气短。
他心想这女人气势这么可怕,也不知道他们小老板脑袋里哪根弦儿搭错了,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位……
不等想完,他又连忙晃了晃脑袋,逼着自己硬气起来和商娴对视
“我听薄屹说了,你之前在他们学校代课,本来说好了代一个月,结果无缘无故中间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动静都没留下!”
商娴闻言也坦然。
“对,是我。”
调酒师气坏了,“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商娴轻哼笑了声。
她转开脸,望着狭窄的小窗上被木框割了支零破碎的自己的影儿,几秒后她转回来,眼眸里有点没心没肺的迷离。
“怎么,这是你家小孩?”
调酒师一噎,“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么玩弄一个未成年的感情”
“你也知道他未成年?”
商娴面上那点笑意散了干净。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给过什么承诺吧?中间我就告诉过他,这是成年人的世界,不是他们这些小孩该踏足进来的是他自己不听、是他自己一定要缠上来!”
话至尾音,女人的语调不自查地高上去、声音也带上一点细微的颤。
她眸仁轻栗。
在楼下时听见少年那样自轻自贱的话时,她比谁都难过都心疼。
如果不是少年说完没多久就直接因为酒力栽了下去,那她大概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拎着他的领子好好地质问一番
所以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一定要缠上来……为什么要拿这样炽热而纯粹的感情去一遍一遍拷问煎熬她的内心?
她比谁都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尽早离开,所有事情都已经在脱轨,她应该趁这段不该有的感情到来之前、趁她的生活被这脱轨彻底撕碎之前,结束一切。
可她做不到。
找百般借口拖延着等了半个月,只为等某人一通电话。
等到最后一天还没等到时,她仍忍不住早起细细地描眉勾唇,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样蠢蠢欲动地强掩饰着惦念。
更甚至,只为了他那一通电话,她毁了自己在父母和外人面前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冷静自持、听话乖巧懂事的人设,然后不顾一切地来到他身边……
调酒师被吼得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这样的失态。
在电光火石的某一刻,他突然顿悟不是这个女人对他们小老板没有感情,也不是她一直像她看起来那样不在乎。
那不在乎和没心没肺就像是她的外壳。
是面具也是保护。
如果壳都碎掉了,那最真实也最柔软、最不设防的那一面,就会完全而彻底地流露出来。
并且再也没有半点退路。
想通了的这一瞬,调酒师突然觉得眼前两个人的真实灵魂无比合拍地般配
一个看似强势实则柔软而习惯伪装自己;一个看似稚嫩但却一腔孤勇认定了便一往无前。
……简直天生一对啊。
调酒师突然有点怅然地感慨。
心里那些梗着的结儿松了,他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商娴回神,难得微怔了下后皱眉。
“你走了,他怎么办?”
调酒师没回头,“我还有我的工作呢,随便旷班是想等着被老板炒鱿鱼吗?”背对着商娴,他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但很快就压下去,故作正色,“反正他今晚已经犯了不小的错了,你要是不愿意管,就直接给他扔这里面得了,还真能因为醉吐被自己噎死啊?”
说完,调酒师直身就往外走。
商娴在怔过之后,目光下意识扫过房间内,顿时更紧地蹙起眉心。
“这就是他的房间?他平常就住在这里?”
调酒师一愣,心说难得不用撒谎,就转回头去看商娴。
“对啊,薄屹一直都是住在这儿的。他没家,我听说他那妈妈早就改嫁了,从他六七岁以后就没见过了吧?他那爸爸就更了,反正认识了他这么久,除了有一次听见他爸在电话里骂他不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以外……唔,有两年多,连过年他都是在这儿自己一个人过的。”
“……”
商娴再次怔住。
等她重新回过神,调酒师早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体贴”地帮她和薄屹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调酒师关门之后对着门孔确定了三遍是拉合的只差给两人再加一道铁链锁住。
确定完后,他满意地站直了身,哼着歌儿走了。
门内,商娴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房间。
相比较她这二十多年所习惯的那些住处,这个房间无疑是狭小而近乎逼仄的。
目之所及,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张单人沙发,再加一些零碎的小型电器。
房间内倒是整洁干净,书桌上的书都被码得整整齐齐……
只是还是很小。
尤其是想到在这个房间里,一个人听着窗外新年的钟声响起,听着倒计时里笑声喧嚣,听着风带回来那些合家的温暖欢闹,听着全世界都繁碌熙攘而这个房间里安静寂寥……那该是什么样的孤独呢?
在这样的孤独下,你为什么还会有那样温暖如阳光的笑?
商娴慢慢叹了一声。
她放下自己的手包,把沙发上的少年费力地搀扶到单人床上。
放下去时到底是难以有些没力气了,动作稍重,摔得少年在柔软的被子里闷哼了声。
他自己翻了翻身,不知怎么就抓到了商娴的手,像是拔了萝卜的兔子,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松开了。
商娴挣了挣,没挣动,只得放弃挣扎。
床上的少年似乎也终于因为“萝卜”的不挣扎而舒缓了俊秀的眉眼。
他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细白柔软的手,轻声咕哝。
“商……娴……”
商娴一怔。
几秒后,她彻底柔软了眉眼也放弃了挣扎,单手帮薄屹拢好被子。
只是摸到少年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时,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有些怔愣。
手机跟她是同一个国产品牌,而且是同一个高端系列里的同一款产品。
看来酒吧老板对他,至少在工资上从来没苛待过啊。
商娴心里掠过点什么,但这一晚实在太漫长又叫人心累疲惫了,她没有多想,将手机放到一旁。
艰难地从手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处理了一下最紧急的那部分事务,没等结束,商娴已经慢慢失去意识,俯睡到床边上了。
…………
…………
薄屹是被胸膛位置压着的一阵震动声惊醒的。
那音乐声他再熟悉不过他那款手机的默认来电铃声。
薄屹没睁眼,先感觉到太阳穴连着的脑袋表达了对宿醉的抗议性的剧痛,他皱着眉去摸手机。
过程中碰到了怀里一点柔软细滑的皮肤,但大脑这会儿还没给他属于人类的判断力,他只依靠着本能自然地略过,然后把手机拿到了面前。
甚至看不清那虚晃的来电显示,薄屹只凭借着熟悉,划开了来电。
“喂……您好?”
宿醉后,少年的声音格外沙哑而迷蒙。
对面死寂。
薄屹茫然地昏沉着脑子,“您好……?”
这一次,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那是个非常威严的、并且薄屹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带着出离愤怒的情绪
“你们昨晚睡在了一起??!!”
“………………”
大清早的,少年被吼得一懵。
再多迷蒙也消散,他咕噜一下想爬起来,然后……
看见怀里柔软的身体。
薄屹彻底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商父:……????
【无责任旁白
商父:你这个小混蛋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不对,你这个小混蛋你被我女儿做了什么!?
商娴:(无辜.jpg)
106、第 106 章
薄·商(完)
醒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商娴都在沉思:昨晚自己在睡梦中到底是怎么摸着热源就爬上这张单人床的?
人的本能真是可怕啊……
想不到原因的商娴面无表情地在心底感慨。
做这些思想活动时, 她还被某人一丝不松地抱在怀里缠在身上的手臂紧得像是捕猎的八爪鱼。
商娴只能勉强抬抬视线,看清额头上方, 少年凌厉而漂亮的下颌线。
也直到此刻她才突然前所未有地清楚认识到,面前的少年虽然今天也才刚刚成年,但分明已经有完全足够把她遮蔽在怀里的身形窝在他怀里时, 她会感受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和安心。
是和他的笑容一样,让她不自觉便想沉沦的体温。
听见手机震动,感觉到身旁的人摸索着接起电话时,商娴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自家老父亲出离愤怒的声音划破了空气和传声筒的传播界限、清晰无误地炸响在商娴的耳边。
跟薄屹一样, 商娴也懵了几秒才回过神。
两人同时僵住。
视线相撞,空气沉默得令人窒息。
无故爬床并有占便宜嫌疑的商娴极为心虚:
“你拿错手机了。”
薄屹:“……”
商娴:“那只手机是我的。你的应该在你枕头旁边。”
薄屹:“…………”
薄屹终于清醒回神。
托他那没试验过的酒品的福,他并没有酒后断片的坏习惯所以几秒钟内, 昨晚酒前酒后的那些记忆, 就顷刻间如潮水般冲刷过他的脑海。
薄屹视线抬了抬。
手里的手机款式确实是和自己的一致, 而还在通话状态的来电显示上, 那个恭恭敬敬的“父亲”的备注署名, 显然也不会是属于他的。
大脑用了0.1秒反应过来对面这人的身份, 薄屹的表情多了几秒微妙的僵滞。
然后他声音平静地开口:“抱歉, 您打错电话了。”
说完,甚至没给对面反应的时间,薄屹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动作如行云流水。
不假思索得令旁观了全程的商娴目瞪口呆。
那是她拿积攒一辈子的勇气估计都不敢直接挂断的电话,被少年想都没想就挂了。
哦, 还关机了。
商娴:“…………”
想想几百公里外,商家主宅里商父会有的愤怒,商娴顿时进入一种心如死灰的佛系平静状态。
手机关机后,狭小的房间里重新进入沉默。
最后还是薄屹先开口。
“昨晚我喝多了,对不起。”
商娴:“……”
话说得很乖。
但和面前这双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眼对视着,商娴总觉得这乖巧下面是憋着什么大招的。
薄屹:“我会对你负责的。”
商娴:“…………”果然。
商娴:“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不用对我负责。”
薄屹:“那你对我负责也可以。”
商娴:“…………”
你还真是不挑啊?
商娴无奈。
“薄屹,你今年才17,感情上你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在以后也有太多太多的未知数,所以我不觉得我们可以……”她到底不忍心说出这句话,最后只沉默下来,看向薄屹,“你懂我的意思吗?”
薄屹:“十八。”
商娴一怔,“?”
薄屹:“过了昨晚12点,我十八了,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公民,拥有一切公民应有的权利和义务,是和你完全一样的成年人。”
说到中间,他一顿,“昨晚你几点送我上来的?”
“……”
商娴还怔着,下意识地回答,“一点多吧……”
“唔,那时候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就算我们发生了什么,你也不需要担心。”薄屹的神情淡定,“既然你的最后一点疑虑也可以打消了那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障碍吗?”
被少年这副从未有过的严肃又认真的模样唬得一愣一愣的,商娴好半天才回过神,“薄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的真实年龄多一天还是少一天……”
“我们之间没有问题。”
少年轻蹙起眉,眼神里终于带上商娴熟悉的那一点倔强,但很快就淡去了。
“就算有,我也都会解决的你喜欢昨晚和你相亲的那样的男人吗?我现在或许还不能,但总有一天我可以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薄屹……”
“只有一个,可能成为‘问题’。”
薄屹无比认真地盯着商娴的眼睛。
“只要你告诉我,从头到尾,你对我一丁点感情都没有过那我绝不纠缠、我放你离开。”
“……”
商娴瞳孔轻缩了下。
和一夜之间就像是真地长大成人了的少年对视着,她心里最后一点面具和壳也终于被慢慢剥落。
商娴低下眼,无奈地笑。
“你啊……”
“我怎么就来到c城、又怎么就刚巧遇上了你这样一个祸害?”
少年眼底终于满溢上笑意。
他笑容阳光灿烂地望着面前的女人,“‘祸害’说他只喜欢你,你喜欢‘祸害’吗?”
“……”
“喜欢不喜欢?”
“……”商娴哑然失笑,伸出指尖轻推开贴上来的少年
“喜欢。”
商娴的gap year终告结束。
让举国的大中小学生们欢欣鼓舞的暑假,也踩着蝉声应约而来。
拖到7月上旬,商娴终于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薄屹还死死纠缠着不肯放她走,结果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前,商娴除了从他那儿接到两条“慰问”短信之外,竟然连薄屹来送机的影子都没看见。
只当是因为自己不同意他同行,而让薄屹跟自己闹脾气了,商娴并没多想。
她给薄屹回了条信息。
“吃好喝好。我很快回来。”
后面还带着一个笑抚狗头的动态表情包。
发完之后,商娴便关掉手机上了飞机。然而这一次,直到飞机落地,重新开机后确定了无数遍网络信号的状态,商娴才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薄屹压根没有回她消息。
这就远不止是闹脾气的程度了。
商娴心里十分不安。
如果不是家里派来接她的司机和保镖已经站在面前,那她几乎想当场买票,飞回去看看薄屹的状况了。
“小姐,先生和夫人已经在家里等您了。”
保镖眼神犀利,不知道怎么分辨出她的犹疑,非常客气且不容拒绝地上前,拿走了商娴的所有行李。
眼见着身|份|证这些东西都离自己而去,商娴无奈,只能随车回了家里。
而直到回到家中,走进侧厅的那一刻,看清了正襟危坐在父亲对面的某人,她终于验证了自己心底所有的不安。
“先生,娴娴回来了。”
家里的管家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