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红梅,让苏公子进来吧。」她不得不出声了。

  当苏玉书看到气色如常的宋微凉时不禁楞了下。这哪里是传闻中可怜悲惨的苦情女子?

  「微凉小姐。」他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公子请坐。」

  「谢谢。」苏玉书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

  宋微凉笑了笑,「难道是微凉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啊?」

  「否则公子怎会一直盯着微凉看?」

  他立时收回目光,看向桌上走了一半的棋局。「小姐一个人对弈?」

  「闲来无事摆弄一下罢了。」她伸手将棋局搅乱,再若无其事地将棋子拾回棋盒。

  苏玉书心中苦笑。到底还是让她对自己疏远了起来。

  「看到小姐无事,在下便放心了。」

  宋微凉一边拾着棋子,一边道:「事情本来与公子便没什么关系,所以公子不必介怀。」

  她跟凤烈阳的纠葛在来京城前就已经开始了。他神色一正,「小姐说这话让玉书无地自容,此事实是在下引来的——」

  「真的与公子无关。」她打断他的话,很认真的看着他说。

  「我不知道肃王究竟对小姐做了什么?但是,」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不管他做过什么,微凉小姐在我心里一如初见之时。」

  宋微凉想抽回手,偏偏他握得很紧。「苏公平,请放手。」

  「微凉小姐——」

  红梅见状扑了上来,用力将主子的手自他手中拉开,并一副护主心切的神情挡在两人之间。「苏大公子,你若也跟那肃王一样无礼,就算老爷来了,奴婢也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苏玉书面露尴尬之色,急忙解释,「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只是一时情不自禁罢了。

  宋微凉道:「微凉明白,但是微凉也请公子见谅,现在微凉确实不便与公子多有接触。再者就是,微凉说的是真的,我与肃王的纠葛真的与公子无关。」

  「怎会没有关系,明明就是因为我,他才……」

  「信或不信皆由公子,但是这话微凉却不能不讲。公子实在不必对微凉感到抱歉,而且,」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如果公子真的想为微凉做什么的话,那就从今以后离微凉远远的,越远越好。」

  他怔在当场。

  红梅不禁朝主子看去一眼。向来温和的小姐鲜少这么直接的。

  宋微凉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许公子会觉得微凉不通情理,但这是微凉的真心话。」

  苏玉书苦笑,「微凉小姐,你别说了,我明白,我真的明白。」

  「微凉谢过公子。」她转身朝他福了一礼。

  「你……」他犹豫地看她。

  「公子想说什么?」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事,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宋微凉神情微怔。

  苏玉书避开她的视线,「那在下告辞了。」

  「恕微凉不便远送。」毕竟她是卧病在床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屋外难免让府里的人惊讶。

  「在下明白。」苏玉书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落寞,甚至有些落荒而逃。

  「小姐,我们对他会不会太无情了?」红梅不禁同情起他。

  她从棋盒里重新捏起棋子,「有情、无情有时候是说不清的。」

  「奴婢不懂。」一脸困惑。

  宋微凉落子的动作顿了下,神情有些怔仲起来。其实,她也不懂,就像她对凤烈阳的感情,她自己也分辨不清里面到底都掺杂了些什么?

  「苏公子应该是喜欢小姐的吧。」红梅恍若自语般地轻喃。

  她回过神来,无声地笑了笑。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差别,结果是一样的。

  虽然她不清楚自己对凤烈阳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她却很清楚,对苏玉书,自己是怎样的感觉,君子之交,淡如水。

  看主子又开始摆弄棋子,红梅便道:「奴婢去替小姐煎药去。」

  「嗯。」天天被药汁浇灌,楼下的花圃只怕快要长出药材来。

  走到门口时,红梅想到一件事,转身问道:「可是小姐,今天苏大公子已看到了」,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无妨。」宋微凉完全不担心。

  「那奴婢去了。」

  「去吧。」

  转眼,房里又只剩下宋微凉一个人,她放下手中棋子,转身趴在窗口朝外看。外面的天空很大,她却只能在屋里装病。

  虽然凤烈阳这些日子没再出现,可她却知道自己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他,宋府下人向来容易收买得很呐。

  专横跋扈的肃王千岁,即便只是他的一个玩物,也是绝对不允许她脱离他的掌控的。

  莫名的,她感觉到一股深沉的悲哀,为自己。

  凤烈阳,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呢?她忍不住自问。

  天上几缕白云悠然飘过,耳畔只有清风拂过的微热,却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肃王千岁 第6章(1) 作者:裘梦

  翠竹庵,京城远郊一座不起眼的庵堂。

  香火虽不鼎盛,但环境却十分清幽。

  庵外四周净植青竹,青翠欲滴的绿意,远处隐隐有潺潺流水声,仿佛应和着庵内单调的木鱼声。

  宋微凉很喜欢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她想娘亲也一定会喜欢这里。她要求出府拜祭娘亲的要求,爹并未拒绝,就连她提出想要回红梅的卖身契,他竟然也答应了。

  也许是觉得对她有亏欠吧,进京途中遭遇强盗,他弃她而去,而今在京城,他又无法护她周全。

  愧疚,亏欠。

  宋微凉心里泛起几丝苦意。这就是父亲对她所有的感情。

  红梅以为主子会在这里小住一股时间,毕竟小姐看起来非常的喜欢这里。以往在益州时,遇到她喜欢的环境总是会藉故多住些时日的。

  可是,这次却不然。

  而当宋微凉把她的卖身契放到她手中时,红梅有片刻的怔然。

  这是禁锢了她命运的东西,现在小姐就这样将它还给自己!

  「小姐……」她语音哽咽,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

  宋微凉淡淡地笑着,「现在你自由了。」

  「小姐……」喜悦闪过心头后,涌上的却是一抹强烈的不安。

  「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吧?」也许小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受影响,她之所以那么淡然,只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今天是夫人的祭日,难道小姐是打算……

  为自己的猜想吓白了脸,她用力抓住主子的手。

  「小姐,不管发生过什么,你都不能有轻生的念头啊。」

  宋微凉缓缓地笑开来,心里有种温暖慢慢漾开。「傻红梅,我没有要做傻事,我只是想让你自由罢了。」

  「真的?」她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宋微凉认真点头。

  红梅仔细地打量着主子的神情,最后,放心的长吁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吓红梅。」

  「好,我不吓你。」她保证,然后继续说:「我们离开京城吧。」

  小丫鬟马上就又被吓到了。离开京城?!

  「小姐——」她不满地叫。

  宋微凉无辜的望着她,「我真的没有吓你呀。」只是说离开京城而已,这个消息有那么吓人吗?

  「老爷在京城,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是红梅的困惑。

  她转身看向远山,轻轻地道:「宋家没有了我,并不会有所不同。」一个无法给予家人庇护与温暖的地方,是该转身离开了。

  红梅突然有些心疼主子。是老爷和其他小姐太让小姐失望了吧,加上最近这许多的风波,才让小姐萌生去念。

  「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她无比肯定的说。

  「流浪的日子,也许不如在宋府锦衣玉食。」多赖爹常年贪污受贿之功,她长到这么大,物质生活上一直是很幸福的。

  红梅无所谓地笑了,「那又如何呢,宋府没了小姐,并不值得奴婢留恋。」她与小姐长久以来的情谊,岂是其他东西所能取代的。

  「等我娘法事做完,我们便离开吧。」离开之前,为娘亲做一场大法事,算是辞行。

  「好。」

 

  书房里很静,静得让人莫名心慌。

  终于,负手站在窗前的人有了动作,缓缓地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不能称之为笑的笑,「这么说来,她是想离开京城了?」

  「是的,王爷。」跪在地上的青衣人不敢抬头,他从主子的语气中嗅到浓浓的危险味道。

  「退下吧。」他冷声道。

  青衣人起身退下,不敢稍作停留。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凤烈阳一个人,他蓦地轻笑出声,恍若自语般地轻喃,「倒像是她的个性,这只小野猫。」稍不留意,便会被她隐藏的利爪所伤。

  想走啊?身上贴了他凤烈阳的标签,是这么容易就能走脱的吗?他的目光微沉。是这只小野猫觉得他已经放弃她了,所以才会有离开这种念头吗?凤烈阳神情微吟。朝中之事纷扰,近来他忙于国事,而她也藉着养病窝在宋府一角悠然度日。

  面对苏玉书的当面责难,他嗤之一笑,以最残忍的真相想打消他的妄念,却不料那家伙竟然会不顾一切地冲到宋府去表明心迹。

  苏玉书的造访,她明确的划清界线这很好。但是,他还来不及欣喜更久,她便有了这样胆大妄为的念头。不知该不该说她不知死活,不,也许,这正是她深思熟虑后的行为。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莽撞行事的人,是最近的太平无事给了她错觉。他只是忙得无暇分身,她却误以为他终于对她厌倦而另觅快活去了。哈,厌倦吗?对于她,他是越陷越深了,想让他放下,已是不可能。

  想离开宋府,也好,他也觉得那不是个让人满意的地方。但是,想离开他,那便绝对不允许。翠竹庵啊……

  他唇线微勾。长夜漫漫,空气中浮动的热气让人有些无法安枕,正好他也想出去散散心。当凤烈阳飞马奔至翠竹庵外时,夜深人静,明月当空,庵前竹影凌乱,四下一片寂静,只闻胯下坐骑的喷气声。庵门近在眼前,他却突然不想进去了。

  就在凤烈阳调转马头打算回去之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本能的回头去看,两人都不由得楞了下。

  她没有想到庵外会有人。

  他没有想到她此时尚未安睡。

  他重新调转马头,到她身前停下,朝她伸出手。

  宋微凉楞了下,然后不由自主地将手递了过去,任他将自己拉上马背。

  凤烈阳并没有催马扬鞭,而是任马自由前行。

  如水月光洒落满山的银辉,一轮满月落在那潭沉静的湖水中央,宛如镶嵌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想不到这里的夜色如此迷人。」他带了几分感慨。

  宋微凉只是沉默地看着湖中月色,没有说话的心情。

  「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他下意识地收拢双手,将她搂得更紧,近乎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他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宋微凉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这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的,只怕她的远行计划要暂时搁浅了。

  「微凉啊,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放不下心呢?」

  他的低语重重的敲进她心头。果然他是有原因而来的!她禁不住苦笑了。这人也未免太过神通广大了吧?她不过是与红梅私下说了声,这么快便传进他的耳中。

  「牙尖嘴利的小野猫,今晚怎么这么安静呢?」他低声笑问。

  「这样宁静的月色本该安静的欣赏。」她不无嘲讽的说。

  凤烈阳哈哈一笑,在她颊畔亲了一记,揽着她的腰跳下马背,到湖畔的大石上坐下。

  「想令堂吗?」他记起今天是她娘亲的忌日,颇为感性的问了一句。

  宋微凉身子微震。娘亲留在她脑中的印象,始终是个温柔优雅的妙龄少妇。在花一样的年华凋零,是幸也是不幸。

  「王爷会想起自己的母妃吗?」

  他也为之沉默片刻。

  「是微凉逾矩了,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本王只是已经记不起她的容貌罢了。」感觉到她急于安抚自己,他不禁从心底泛起一抹笑意。

  「其实,微凉也记不太清楚娘亲的容貌了。」

  「宋府好像有张你亲手所绘的亡母肖像啊。」他漫不经心似地道。

  宋微凉的脸蓦地烧起来。她不过是感觉他有些忧伤才会下意识想要安慰他,谁知……

  凤烈阳将头搁在她的肩颈处,声音显得异常的柔和。

  「微凉,谢谢。」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想过要安慰他了。

  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月色撩人,怀里的佳人更诱人,凤烈阳的欲望有些骚动,却又强自按压下去。他不想破坏这难得融洽的相处,而且今天还是她娘亲的忌日——他这样说服自己。慢慢地,宋微凉有些困倦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靠在他怀中,不知不觉中沉入梦乡。

  等到凤烈阳发觉时,不禁哑然失笑。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怀中睡去,睡容安详而毫无防备。

  「傻丫头,你这样纯净的睡容真的太诱人了。」他发出近乎呢喃的呓语,像是含在嘴里似的让人听不真切。

  他将她横抱于膝,低头在她唇上蜻蜒点水般的落下一吻。

  看着眼前的月色,凤烈阳心上滑过一抹莫名的悲凉。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不曾这样心无旁骛地静静地看看景色,吹吹风了。

  
宋微凉是在淡淡的龙涎香中醒来的,在睁开眼的刹那,她有片刻的迷茫。眼前锦衾玉枕,绢纱织就的罗帷低垂,透过薄如蝉翼的轻纱可以看到外面的摆设,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件事,这里不是翠竹庵,不是宋府,那么——肃王府!当这三个字闪过脑海时,她几乎从床上弹跳而起。她才有动作,就听到帐外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小姐,您醒了,是否要沐浴更衣?」宋微凉探向罗帷的手猛地缩回来,垂眸检视自身。所有外裳都已脱掉,只余贴身的亵衣亵裤,唯一让她心安的是,身上没有任何那人留下的痕迹。

  「小姐?」侍女试探性地再唤。

  她定了定神,这才开口道:「帮我更衣。」

  「是。」

  绫罗衣裙,穿在身上轻如鸿毛,轻巧而舒适。

  那侍女灵巧地梳拢她的长发,为她挽起一个云髻,只为她配戴了三两件首饰便停了手。

  宋微凉默然。看来有人已经先行嘱咐过了。

  「王爷吩咐,如果小姐醒了,先吃些食物,若有兴致,也可在王府四处走动,不必多虑。」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她没什么兴趣参观肃王府。

  所以,用过早膳后,她问侍女,「王爷现在可在府中?」

  「王爷入宫未归。」

  得到想知道的事情,宋微凉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吩咐,「你帮我找两本书过来吧。」

  「小姐不到外头走走?」侍女难掩讶异。

  「不了。」她不想这么招摇,凤烈阳就这么突然将她带回肃王府,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心思,她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不知小姐想看什么书?」

  「随便什么都好。」

  「那奴婢去帮小姐取。」

  「麻烦了。」

  「奴婢不敢当。」侍女因为她的多礼而显得有些惶恐。

  宋微凉不禁有些无奈。其实她不见得就比她的地位要来得高,但她又苦于什么 都不能说。

 


肃王千岁 第6章(2) 作者:裘梦

  当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并没什么闲心情对这典雅中透着华贵的卧室多加观赏,她有些担心自己的突然不见会让红梅担心,那人只怕是不会好心告知那丫头一声的。

  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宋微凉开始怀疑那侍女是不是被叫去忙别的事而忘了她还在等书。

  就在她放弃等待,打算到门外走走时,那个侍女终于出现了。

  看着对方手中捧着的那只紫檀木雕花锦盒,宋微凉面露疑惑。她到底给她拿的是什么书?要用这样的锦盒装着?

  「这是——」她总觉得很诡异。

  那侍女将锦盒放到妆台上,道:「王爷要奴婢将此物交给小姐,奴婢告退。」

  宋微凉甚至来不及叫住那几乎可以算是落荒而逃的侍女。难道这锦盒里装的是吃人的怪兽,否则她何以这样惧怕?带着满腹的狐疑,她走到妆台前打开锦盒,里面只有几本绢册。

  看这绢册的精制程度,莫非是那侍女动了凤烈阳不能动的东西,所以才会那般惧怕?想到这里,她对绢册里的东西好奇起来,信手拿起一本,翻看。

  须臾,白皙的玉色肌肤烧成一片红云,拿着绢册的手像被烙铁烫着一般松开。嘴唇不住地抖动,眼神一变再变。

  最终,她脑袋里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绷断了。

  「凤烈阳——」她发出一声尖叫。

  「呵呵,原来沉静优雅的宋三小姐也有失控的时候啊。」门口传来某人含着笑意的揶揄。

  完全是本能反应,她抓起那只锦盒转身朝他砸过去,「你这个混蛋!」

  「嘿,苏大公子,你看,其实这才是宋三小姐真正的性情,不要被她的假象迷惑了。」

  宋微凉这才为时已晚地发现还有个人站在凤烈阳身边,一时怔住。

  苏玉书愕然地看着发飙的她。他真的没想到那样一个如水似莲般气质的女子也有这样泼辣的时候。而此时的她,玉颊嫣红,双眸喷火,宛如一只浴火的凤凰。静也是风情,动也是风情,说的便是这样的女子吧。他在心中感叹。

  「凤烈阳——」他究竟想做什么?她都已经用行动表示过跟苏玉书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揪着这点不放?「直呼本王的名讳,这便是宋大人的家教吗?」他挑眉。

  她怒火腾腾地对上他的视线,咬牙道:「那王爷的家教就更差劲了。」

  「微凉小姐。」苏玉书忍不住出声提醒。

  宋微凉完全不想理会他的好心提醒。她今天豁出去了,反正无论她怎么做,凤烈阳这个男人总是我行我素,丝毫不会因为她的示弱而有所收敛。

  他迳自弯腰捡起一本落在脚前的绢册,兴致盎然地翻了两页,面露赞许地道:「依本王看,这书不错嘛。」

  苏玉书不免好奇,也捡起一本要看。

  她蓦地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声制止,「苏公子,你不能看。」

  「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他不能看?」凤烈阳玩味的扬眉。

  宋微凉扑过去从苏玉书手里将绢册抢走,不忘扭头狠狠去瞪某个始作俑者。为什么?亏他有脸问。

  非常有求知欲的苏大公子不快不慢地捡起另一册,翻看,然后石化……原来如此!凤烈阳拍拍手里的绢册,颇一本正经地道:「这可是少有的孤本,画师的技术没话说的。」

  苏、宋两人不约而同涨红脸。

  某人可以若无其事的说话,可是他们做不到没事人一样的淡定。

  春宫秘戏图。这样的东西合该收得严严实实,不能让外人得见。可是,某人却极不合时宜地将东西送给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其中情形太耐人寻味。

  苏玉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微凉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突然厘清了心中那抹突兀。

  宋微凉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脸上的热度降了些。其实,她比他更想知道。「苏大公子,答案不就正是你心中所想嘛,何必还要向她求证?」

  他脸色一变,「微凉小姐,你们……」

  凤烈阳适时地冷哼一声。

  苏玉书看向他,满眼的不赞同。

  「本王说过的,这个女人你不许碰。」

  「你这样对她,让她日后如何自处?」

  「那是她要担心的事,你何必替她烦恼?」凤烈阳的声音微冷。

  「我要带她离开。」

  「苏玉书。」他沉声低暍。

  他坚定地看着他,「她不应该待在这里。」

  宋微凉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但始终保持着缄默。

  「难道应该待在宰相府?」

  苏玉书为之一窘,「总之,这里不是她待的地方。」

  「苏公子,这是微凉与肃王的事情,公子还是不必多言了。」那人已是十分的不耐,她虽然看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她无法保证在苏玉书一再挑衅之下,那人不会翻脸。

  凤烈阳立刻朝她警告地扫去一眼。

  宋微凉不着痕迹地瞪回去。怎样?他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笑意,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微凉小姐……」苏玉书难以置信地低呼。

  她抽回他手中的绢册,转身,「微凉早就说过,这事本来就与公子无关。」

  苏玉书身子微颤,压抑地道:「我不需要你费心维护我。」他只想她能置身事外。

  有人再次发出一声冷哼。

  「本王竟没看出两位如此的郎情妾意。」

  真想拿一柄大槌敲开苏大公子的脑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为什么他就如此的不开窍?她说的是真话啊,他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不过也对,在不知道内情之下,一般人只会像他一样思考。可是,总不能要她把跟凤烈阳之间的纠葛向他说明白吧。

  定定神,宋微凉做了决定,转身面对他说:「苏公子,恕微凉老实讲一句,公子尚不是能让微凉肯做牺牲的人。」话很伤人,但她只能如此。

  苏玉书有些受伤地看着她。

  一旁的凤烈阳微带讶然的扫过她。

  「微凉小姐,你说的是真心话?」他忍不住想确定。

  「当然。」她迎上他的直视,眼里只有坚定与真诚。

  最后,苏玉书神情一黯,轻声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宋微凉几乎当场破功。什么叫是她的选择?她根本毫无选择的余地。

 

  苏玉书离开之后,宋微凉沉默很久。

  久到凤烈阳变得不耐,直接伸手将她扯进怀里,带着暴戾地吻上去。

  怔楞之后,她开始挣扎,最后偌大的房内响起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第二次。」他目光晦黯地盯着她。

  她后退到妆台之前,用手背抹去唇上的血丝。「你究竟想怎样?把我当禁胬囚禁一辈子?还是直到你玩腻了,耍烦了?」

  他一步一步地逼过去,直到将她压倒在妆台上。「小野猫,终于伸出你的爪子了,嗯?」他的手滑过她的脸,停在她的领口之间。

  「我要如何,是我的事,要不要配合与接受,就是你的事了。」

  「我凭什么要配合和接受?」

  「那就只好问你自己了。」

  「凤烈阳,你这个无赖!」

  「无赖啊……」他目光一深,手上用力扯开她衣领,露出她纤细性感的锁骨。「你住手——」她无力的阻止。

  他低头将一个又一个吻痕印上去,手也渐渐探进她衣襟内。

  她挣扎得越激烈,他探索得便越深,两人便那样拉锯着纠缠着,直到他们双双滚倒在舒适的大床上。

  挣扎与压制之间,双方都耗了不少的力气,出了不少的汗,却始终是凤烈阳占据着上风。男女之间先天体力上的不公平,让宋微凉完全没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看着身下人,凤烈阳忍不住轻笑出声,「到底本王今天是哪里触到你的逆鳞,让你这样一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