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婿离开自己的视线,任清源才缓缓开口,“月儿。”

  “爹。”

  他神情有些严肃,手指在桌面扣了几下,才说:“长公主你能避就避,实在不行便自请下堂。”

  她吃惊地睁大眼,“爹——”

  “皇上近来身体不佳,长公主的亲事是他的一块心病。”他说得很隐晦,没办法告诉女儿皇上私下找过他,希望她能与长公主共侍一夫。

  闻弦歌而知雅意,任盈月心中隐约有些明白,“女儿会见机行事的,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任清源点点头。他这女儿身上是有秘密的,不过,他不想过问,而她也似乎不想提起,这样也好,如今他们夫妻膝下有靠,而她也有了家。

  任夫人用力握了握女儿的手,轻柔而坚定地道:“月儿,不怕,任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她笑了笑,没说话。

  

  月色朦胧,花木扶疏。

  缓步在银辉流泄的花园里,空气中飘浮着花木的清香,夜风带出令人愉悦的清爽,引得纤足停驻绣裙停摆,螓首微仰,清冷的月光映衬着她娇美的侧颜,如烟笼似雾绕,一身清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声轻叹逸出唇,任盈月低头,探指抚上一朵开得正妍的花。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温润嗓音在夜色中悄然染上了几抹魅惑。

  任盈月没有动,恍若未闻。

  一只手自她身后探出,轻轻折下一朵花,仔细地插入她的发髻,笑道:“月下观美人,美色更添十分。”

  “相爷。”

  “如此迷人月色,难怪娘子在园中流连不归,便是为夫也有些失神了。”

  听着他带上淡淡促狭的笑声,任盈月勾起了唇线,突然很想知道过世的那位以清正古板着称的老相爷,怎么会教养出这样一个轻狂兼玩世不恭的儿子来。

  看着她唇畔那抹不经意间漾出的笑靥,陆朝云眸色骤亮。这抹笑虽淡却真切的让他欣喜,让他心跳如擂鼓。

  情不自禁之下,他将人勾揽入怀,伸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

  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却让他无法更近一步。

  “娘子——”声音难掩气馁与不甘。

  “这里是花园。”

  陆朝云眸色一冷,放开她的腰身改牵她的手,轻笑道:“夜已深,我们回房歇息吧。”

  任盈月只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他手上一紧,有些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绣楼走。

  他谨记着姜太医的叮咛,唯有让她成为自己的,他才能心安,如今面对她的首肯,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当两人一起踏入任盈月的闺房中,不约而同地忆起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陆朝云伸手将人打横抱起,一边向床榻而去,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娘子,可还记得当日?”

  “已是过眼云烟。”

  “为夫倒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将人放到床上,陆朝云熟练地替她宽衣解带,在只剩肚兜亵裤时,被她推开,不由得低声轻笑,“娘子害羞了。”

  任盈月也不作声,只是收脚上床,放下床帐。

  他飞快地除去自己的衣物跟着上床,有些猴急地扑了上去。

  急切的他褪下她的亵裤,一边揉搓她的浑圆,一边拉开她的玉腿,像是怕她反悔似的,几乎没有前戏,一个挺身进入了她,感觉到她瞬间绷紧僵硬的反应,他停顿了下,含着几分抱歉地道:“娘子,你忍一下……”

  任盈月咬着唇,闭上了眼。

  陆朝云这才一鼓作气直贯而入,渐渐的,食髓知味,他的动作益发狂野。

  身体因为不断的撞击而颤抖,她秀目半阖,有些迷茫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努力不懈的男子。

  白日温文尔雅,一派的高风亮节,现在却带着掠夺一切的原始野性。

  真是衣冠禽兽!

  天色发白时,任盈月已经浑身酸软得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人却仍乐此不疲地耕耘着。

  她很困,从来没有如此困过。

  陆朝云一个深挺,将精华再一次喷洒在她花心之中,满足地软倒在她的身上,抚着她汗湿的鬓发,叹道:“娘子,为夫可还让你满意?”

  任盈月脸色蓦地爆红,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俯在她颈畔低低地笑,“娘子这回是羞得脸红了呢。”

  “……”

  “嗯,月儿,”他贴到她耳边,眸底闪烁着点点星芒说:“你喊我风哥时最美了。”

  任盈月伸手掩面。他在那种时候逼她唤他的表字,最后更过分的要求唤风哥,她若是不从,他便故意做些挑战她极限的亲密事,她哪有选择,只能由着他予求予取。

  “月儿,再唤我一声。”他在她耳边轻哄,最爱她羞窘娇美的模样。

  “我困了。”

  “月儿……”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风……风哥……”她倒抽一口凉气,又羞又恼。

  “乖,为夫最爱娘子这般听话了。”他笑着抱住她,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的说道:“为夫劳苦一夜,委实再无力气耕耘,倒要让娘子失望了。”

  “……”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陆朝云笑着抬头朝床外看了眼,心中颇是不舍地叹息一声。

  芙蓉帐暖诱人,奈何他还要去上朝。

  “时间不早了,娘子休息吧。”

  任盈月看他松开自己起身下床,眨了下眼,“你不睡了?”

  他一边穿衣,一边回答,“今日还有朝事要忙。”

  那你还折腾一夜?目光忍不住就透露出不悦。

  他回头看到她的神情,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这是关乎陆家香火传承的大事,为夫岂能推辞?”

  “……”她突然很想谋杀亲夫。

  陆朝云穿妥衣袍,神色微正,“娘子若喜欢,便在娘家多留几日吧。”

  她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近来我的事可能多些,娘子待在这里有岳母照看,我也放心些。”

  “我知道了。”任盈月若有所悟,轻轻点了点头。

  

  风送荷香,怡人心脾。

  任盈月在晚霞映红天际时步出绣楼,举目望去,一片碧波绵延,各色荷花在碧色间高低起伏,随风摇曳。

  轻摇着手中团扇,沿着荷堤缓缓而行。

  “小姐、小姐,姑爷来了。”红袖带着欣喜的声音从拱门处传来,很快人便跑到近前。

  她眸光轻转,闪过讶异之色,“他找老爷有事吗?”

  红袖忍不住撇了下嘴,“小姐,姑爷过府自然是找你的。”

  “也未必啊,近来朝堂上似乎并不平静。”

  北狄犯境,边关告急。

  近日京中流言纷纷,朝堂上战、和两派争执不休。

  当日陆朝云被紧急召入宫中,应该就是接到边关的告急战报,倘若他们君臣早有了对策,如今出现这样的局面便有些耐人寻味。

  外头传言当日皇上闻得战报怒急攻心,一口血喷出来,差点一命呜呼,这才急召丞相入宫,很有几分托孤之意。

  真相究竟如何,却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任盈月眼波流转。如果皇上情形当真那般凶险,身为一朝之辅,陆朝云断不会只顾贪恋闺房之乐。

  由此,她断定现在的局面是个局。

  “小姐,真的……”红袖不由得有些担心。

  “这里是京城,边关距此万里之遥,你无须担心。”

  “……说的也是。”红袖放下心来,然后,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跑进来,“对了小姐,姑爷是带了行李过来的。”

  “行李?”任盈月难掩讶异。

  “嗯,听书安说,是些随身换洗衣物。”

  “怎么回事?”

  “书安没说。”

  “相爷的行李呢?”

  “奴婢已经拿到绣楼放好了。”

  任盈月没再说话,抬脚进了园内的凉亭。

  “小姐,姑爷来了,奴婢先告退了。”一眼瞄到拱门处的身影,红袖就立刻识趣地闪人了。

  她甚至来不及出声挽留自己的丫鬟,只能看着她快速的跑开。

  “御史府景致迷人,绣楼又凉爽宜人,难怪娘子乐不思蜀,不肯回丞相府。”陆朝云一边感慨,一边走进凉亭。

  闻言,她只是微微一笑,“相爷可是忙完了?”

  “朝事繁杂,哪里忙得完。”他在她身边坐下。

  任盈月从石桌上的茶盘里取了杯子给他倒了杯凉茶递过去,“喝杯茶吧。”

  “娘子突然变得这么贤慧,为夫真是受宠若惊。”

  她微微蹙眉。

  陆朝云往她身前凑了凑,轻笑道:“果然夫妻一体后大不相同啊。”

  她的手用力抓在石桌边缘,一股心火遽起,目光一点点冷冽起来。

  “娘子息怒,为夫说笑而已。”他伸手抓过她的,仔细轻揉把玩着,满眼的戏谑,“娘子一直都是贤慧的,倒是为夫有时不能切身体谅娘子的不适,床第之间让娘子为难了不少。”

  “相爷到底为什么来任府?”她决定换个话题,以免真的忍不住出手,谋杀亲夫。

  “娘子在这里啊。”

  “嗯哼。”信你我就是傻瓜。

  陆朝云眼中笑意加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搂抱在腿上,“娘子怎能这么不相信为夫呢?”

  “找不到相信的理由。”

  他大笑,“娘子还是这般冰雪聪明得让为夫心痒难耐。”

  任盈月马上拍向他不老实的手,皱眉道:“这里是御史府,你自重些。”

  他拥紧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轻轻地叹了口气,“咱们府被人鸠占鹊巢了,为夫只好过来找娘子寻求庇护,以求得一席栖身之地。”

  她扭身狐疑地看着他。

  陆朝云很认真回视,无比真诚地说:“娘子要相信为夫的品味,长公主那样的女子为夫着实无福消受。”

  “她去丞相府做什么?”她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公主喜爱丞相府夏日景致,求了圣旨过去避暑,为夫便只好投奔娘子大人而来。”

  “丞相府屋宇众多,相爷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瓜田李下之嫌总是要避的,娘子若在府中,为夫自然也就万事好说了。娘子如今寄居娘家,为夫还是妇唱夫随以求心安的好。”

  “心安?”柳眉轻挑。

  “嗯,”他贴着她的耳廓呓语般说:“自识情趣,夜晚总是孤枕难眠。”

  任盈月的脸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那夜癫狂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脑海,让她恨不得挖个洞好钻进去。

  偏偏某人还不甘休,紧紧搂着她的腰,继续调戏。

  越来越听不下去,她便想从他怀中挣脱。

  陆朝云死死捆住她的腰身,贪看她羞赧到手足无措的娇态,心情一时大好。

  “你还说?还说?”她恼羞成怒,粉拳不住地捶落。

  “为夫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娘子肌肤滑若羊脂……”

  她急急伸手捂住他的唇,瞪眼怒斥,“你小声些。”

  他受教地点头,在她拿开手后,小小声道:“好,那我继续跟娘子咬耳朵。”

  任盈月大怒,再次伸手捂住他的嘴。他竟然还要说?

  四目相对,一笑意盈然,一烈焰汹汹。

  “咳咳……”拱门外有咳嗽声响起。

  陆朝云心有不甘地松手。岳父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立即跳离他三尺远,快速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裙,最后不忘狠狠瞪过去一眼。

  任清源慢慢走过来,仿佛只是无意路过般地走进凉亭。

  “爹,你们说话,我先告退。”

  不料,他摆手道:“月儿留下,这事你在场最好。”

  陆朝云不禁跟妻子对视一眼,心中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

  “岳父要同小婿说什么?”

  “给月儿一纸休书,或者她自请下堂。”

  “任大人——”他脸色一沉,称呼顿时便严肃起来。

  任清源只是冷静地回视,平静的将话又重复一遍。

  暗自平复一下心绪,陆朝云换上温和的语气,“岳父明示,小婿委实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他面无表情,用一种冷静到刻板的声音道:“小女体弱难以为相爷生育子嗣,更甚者无能善尽妻子之责,与其他日被皇上以此宣告天下,不如现在自求下堂。”

  陆朝云面色阴沉起来。皇上找过他,而且看样子还找了太医背书,真是好笑,他的妻子能否生育与他人何干?更不用说,他怀疑长公主早就买通那名太医,甚至是皇上明明知情却故意纵容。

  任清源继续道:“有太医作保,言之凿凿,下官不想相爷到时为难,更不愿小女彼时难堪,今日便当面替小女求去。”

  真相如何不重要,长公主的决心由此便可见一斑,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可不想另一个女儿因此杠上皇权。

  “此事有我周旋,岳父无须多虑。”陆朝云的脸色很不好看,目光落到一旁的人身上,眉头便皱了起来。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声,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化,仿佛他们在说的事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他的心微沉。

  “娘子,你都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的事自有爹爹为我作主。”

  陆朝云蓦然大怒。在他努力想靠近她时,她却时刻保持着距离,随时准备着抽身而去?!他以为她愿意将自己交给他,是认同了他这个丈夫,认同了他们的夫妻关系,没想到……

  任盈月丝毫不为他身上所散发的怒气所影响,她当日嫁他也不过是情势所迫。

  按父亲的说法,陆相是以势压人,逼得任家不得不认下这门亲。对此,她深以为然。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要为你作主现在只能是我,而不是岳父大人。”

  “我现在在娘家啊,自然应该是听从父亲的安排。”任盈月云淡风轻的口吻达到与挑衅一样的效果。

  陆朝云深呼吸。很好,他家娘子果然不是易与之辈,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他收到了。

  收到他若有深意的一瞥,她莫名打了个冷颤。

  “此事我便当岳父从未提过,”他面沉如水,“皇上那边自有我去说,至于长公主……”他冷冷一笑,缓慢而阴沉地说:“这么多年她没能如愿,今后也不会如愿。”说完,便拂袖而去。

  任氏父女不禁对视一眼。

  “爹。”

  任清源摆摆手,“无妨,此事皇上多番插手,也难怪相爷动怒。”

  任盈月略微沉吟片刻,问:“爹,若我此时自请下堂,皇上可肯应允?”

  他愣了下,才道:“月儿可是心意已定?”他虽说出话去,但这到底是最坏的打算。

  她肯定的点了下头,“这皇家之事本就纷扰难解,那长公主既纠缠十年之久,必是不肯轻易放弃的人,我也不想在此事上太过耗损精力。”她实在不想再活得那么累。

  “说的也是。”

  “那此事便烦劳爹费心了。”

  犹豫了下,任清源还是说了出来,“你不跟相爷商量一下吗?”

  “不必。”

  “据闻惹怒陆相后果很严重。”做为父亲,他还是要给予女儿应有的忠告。

  她杏眸微微眯起,云淡风轻地道:“到时候爹告老还乡,他又能如何?”

  怪就怪他当日不应该强娶她,明明知道长公主不是好惹的,还硬要将她卷入这淌浑水。

  任清源无言点头。

  

  第五章

  腰很酸疼,任盈月坐在窗前的榻上轻捶着自己的后腰,脸上闪过咬牙切齿的神情。

  陆朝云用行动告诉她,他确实精力过人,然而夜晚太过有精神,让她忍不住怀疑白日他是不是精神委靡。

  捶得有些累了,便抓过一只软垫靠在腰后,她半趴在窗口,轻轻地叹了口气。

  爹的奏摺递上去也有几天了,可是宫里那位皇帝迟迟没有回音,而某位英明神武的丞相大人最近俨然有向色中饿鬼发展的态势。这让她对皇帝准奏的期待变得多了起来,毕竟太过浓烈的亲热偶一为之还好,若是长此以往,总让人吃不消。

  手再次抚上腰,任盈月咬牙,决定今晚某人要是再没完没了,她一定点了他的睡穴,好让自己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楼梯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旋即便见红袖神情慌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长公主来了。”

  任盈月皱紧了眉头。

  “夫人正陪她说话,让我来跟小姐说一声。”

  “我知道了。”她的表情淡淡的。

  “小姐不去拜见吗?”

  “她既没说要见我,咱们也别去触那个霉头。”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瞥到楼外院中远远行来的人影,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到底还是来了。

  “有客人来了,去沏壶茶。”她吩咐。

  红袖也从敞开的窗口看到外面的情形,默默地转身出去沏茶。

  淡淡地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人群,任盈月伸手抚了下鬓角,从榻上起身下地,从容自若地下了绣楼。

  长公主一进门就看到正低头喝茶的她。

  瞧她面色依然透着病弱的苍白,但比起上次见面已经大有起色。眸底划过一抹狠意。

  “臣妇参见长公主。”

  收回心神,她冷淡地道:“免礼。”

  “谢公主。”

  长公主在首位坐下,目光紧紧地盯着始终淡定沉静的任盈月。没有惶恐、没有猜疑,她想在她身上看到的东西统统没有!心中一股压抑不住的恼怒升腾而起。

  “太医已经对你的病做出了诊断。”

  “哦。”

  那声轻应太过不以为然,这让长公主忍不住暗自咬紧了牙,“陆相是老相爷的独子,陆家香火传承皆在陆相肩上。”

  “臣妇知道。”

  “而你——”长公主刻意停顿了下,“身为女子却不能孕育子嗣,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兄怜惜陆相一脉单传,有些事也是万不得已。”

  “臣妇明白。”她依旧是淡淡的回应,以不变应万变。

  “你既然如此明白事理,那本宫也就放心了。”长公主面色微霁,“本宫今天来,其实是来宣旨的。”

  任盈月了然。果然是准了啊。

  “圣旨你拿去看吧。”

  她接过圣旨,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放到桌上。

  “你——”长公主蹙眉。

  “既然公主已经把圣旨送到,臣女就不多留了。”

  长公主难掩讶异的睁大了眼。她甚至连圣旨都不看,就直接改了自称。“你早就知道。”

  “求仁得仁罢了。”任盈月还是一派的淡定自若。

  她的手顿时用力拍到桌上,火辣辣的痛感传回脑中,眼神倏忽狠厉起来。

  “求——仁——得——仁——”一字一字挟带着万钧怒火。

  见长公主如此,她反而益发的惬意怡然,拿起茶碗轻拨了两下,微笑道:“是呀。”对敌人最大的伤害,就是把他求之而不得的东西弃如敝屣或当面摧毁。

  “你大胆。”

  “公主若无他事,臣女有病在身,便回房歇息去了。”

  “你——”

  “红袖,送客。”言毕,她放下茶碗,起身上楼,没有丝毫停顿。

  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上楼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下午,长公主怒气冲冲离开御史府。

  傍晚,御史府前当朝丞相面色铁青。

  “给本相让开。”

  “相爷莫要为难小的,我家大人吩咐,小的不敢违抗。”御史府的看门小厮面有难色。

  “难道本相的吩咐你们便敢违抗?”

  “可这里是御史府,我家大人不见客,相爷您也不好硬闯的啊。”

  “你家小姐是本相夫人,难道本相要见自家娘子也不成吗?”

  小厮面色更苦,“相爷,您何必如此,下午长公主来传过圣旨,我家小姐如今与陆家已无瓜葛。”

  “什么?”陆朝云神情一震,“圣旨?”

  “是呀,我家夫人气得都晕过去了,眼下还躺在床上。”

  “你家小姐呢?”他神情慌张起来。

  “小姐……”小厮吞吞吐吐。

  “还不给本相滚开。”陆朝云大怒。

  “相爷您还是请回吧,我们府里正乱作一团,实在不便待客。”

  他再不废话,转身命令,“给本相打进去。”

  丞相府仆役立时就冲了上去。

  御史府门前闹成一团。

  慌乱中,陆朝云趁隙进了门,大步流星的往后院而去。

  走到半路时,任清源便带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拦住他道:“相爷停步。”

  “岳父大人。”

  “相爷勿再如此称呼,下官承担不起。”

  “我要见娘子。”他直接要求。

  “这里没有相爷的娘子。”

  “我要见任小姐。”

  “小女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陆朝云深吸一口气,勃然大怒,“不见也得见。”

  “相爷如此未免欺人太甚。”任清源也脸现怒容。

  “便是仗势欺人,今天我也要见到盈月。”

  “拼了下官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人再将小女欺侮了去,下官全家已经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相爷为何还不放手?”

  悄悄攥紧拳头,陆朝云阖了下眼,说:“我要见盈月一面。”

  任清源沉吟片刻,点头应允,“好,但相爷得答应下官不能纠缠。”

  “好。”

  一行人气氛沉闷的往绣楼而去。

  等走到了楼前,任清源犹豫了下,才道:“相爷就在楼下见吧。”

  陆朝云没有异议。

  收到老爷示意,红袖便上楼请小姐下楼。

  当妻子熟悉的身影出现时,他的目光立刻便黏到她的身上。

  “娘子。”

  “请相爷莫再如此称呼。”任盈月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就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陆朝云皱紧了眉头,“圣旨不是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