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也跟着笑出声来,苏复不说话的时候便真似横眉冷对不假。
“后来呢?”阮婉就像兴致正浓。
洛语青想了想,继而摇头亲叹,“那时初到入水,我女扮男装戏弄过他,他便记仇到现在…”
阮婉恍然驻足,愣愣看她,这一句便似钝器刮过心底,良久喘不过气,她往后所言,阮婉近乎全未听进。
脑中嗡得空白,又像被幅幅片断填满殆尽。
入水时,他不认得她,便出手护短护她。
时常看着她笑而不语,眼中的复杂意味,彼时她不知为何意,眼下心底倏然隐痛。

一场皮影戏,洛语青同葡萄看得津津有味。
苏复同阮婉未着一语。
他时有瞥她,她佯装不觉。
戏至一半处,葡萄靠在洛语青怀中入睡,孩童心性便是如此,方才吵吵着不行,下一刻就香甜入梦。
梦里还拽着娘亲衣襟唤爹爹。
苏复就唤了师傅演到此处。
苏复先行上岸,洛语青抱起葡萄跟着上来,苏复要搭手她也不必,竟是比他还稳当几分。
趁着间隙,阮婉自顾上了岸。
“葡萄睡了,我带葡萄先回客栈。时候尚早,苏复你同昭远侯叙旧吧。”不待苏复反应,点头致意,与阮婉辞别。
阮婉回礼。
苏复盯着一袭背影看了良久。
阮婉才缓缓敛了笑意,直言不讳,“苏复,你喜欢洛语青?”
就似一语道破,苏复转眸看她。
不答便是默认。
阮婉压抑心头颤抖,深吸一口,“苏复,洛姑娘已经嫁人了…”
“我知道。”
阮婉目不转睛看他。
“她嫁人,我还是喜欢。”
眼底氤氲倏然浮上,阮婉低眉,唇畔浮起一抹自嘲,淡然问道,“在入水时候,你为何出来替我解围?”
苏复缄口不言。
阮婉又道,“为何送我去京城?”
“为何每年在慈州等我?”
“为何亲我?”
阮婉哽咽得更甚,“为何躲我?”
“你像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16号更新。
明天下午回上海,晚上的更新还会延迟,实在对不住,但是会尽快补上的。
第四十三章 旧时事
第四十三章旧时事
待得叶心从吉祥坊拎了蜜饯回来,东市早已寻不到阮婉身影。
叶心虽有疑虑,也并未太过上心。
小姐素来不是冒失的人,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更何况明知自己花不了多些时候就会从吉祥坊出来,若是寻不到她会着急。
起初,叶心便只道她是性子好玩。想是一路看着挑着些有趣的玩意儿便不知踱步到了何处。
所幸在远处等她。
不想这一等便是个半时辰,叶心心中渐生不安,寻着近处摊铺的老板询问,一面比划阮婉的个头和外貌。
慈州向来是繁华之地,东市夜市尤其兴盛,往来的人不计其数,摊贩老板哪里记得清。听她说起这般高的个头,生得斯文好的公子的确见过不少,就不知她说的是谁。
沿着集市大致询问了一遍,都没有分毫消息,叶心便也没来得及细看周围。
绕了一圈回到远处,依旧没有阮婉踪迹,叶心无错,脚下漫无目的移步,却兀得不知踩到何物,险些绊倒。
俯身拾起,眸色却是突然一紧,似是小姐方才攥在手中的珠钗。
这根珠钗算不得珍贵,放在摊贩之中也并不起眼,先前小姐偶尔瞥见,觉得簪钗上的珍珠大小不一,不着修饰,甚是少见。小姐平日里就喜欢这些独一无二的东西,她也才对这根珠钗多看了几分。
而眼下,珠钗上的珠串生生断开一截,应是掉落时摔断的,也就是说走得匆忙,亦或是意外。
叶心慌乱顿生,扔了手中的蜜饯锦盒,撒腿跑开四下去寻。

肖跃好酒。
早前邵文槿替敬帝来慈云寺取信物,就曾在慈州陪肖跃痛饮至午夜过,肖跃是邵老将军的旧部,为人又豪爽不拘,与邵文槿很是谈得来。
此番便又约在八宝楼。
一席话间,聊得甚是尽兴。
由得翌日还要启程返京,肖跃也未敢留他喝太晚,亥时刚过,两人就离了八宝楼折回驿馆。
肖跃执意要送,邵文槿却之不恭。
夜风徐徐,酒后好似清明几分,悠然踱步,随意说起了此次长风之行的见闻,隔三差五便都提及阮少卿。
肖跃怔了怔,“文槿似是同昭远侯走得近?”
语气中的意外稍有掩饰。
邵文槿脚下踟蹰,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觉说起阮少卿种种。当下,又不知晓肖跃为何出口相问,继而会错了肖跃意图,解释道,“其实昭远侯也不似传闻中…”
话到此处,余光却突然瞥到叶心自不远处仓惶跑过。
邵文槿竟然走神,叶心该是同阮少卿一处才对。眼下,阮少卿不在,叶心又一脸惊慌,莫非,又惹了什么祸事?
心中就似静不下来。
略微滞了片刻,还是转向肖跃,“肖兄稍等。”才又开口唤住叶心。
叶心回眸,见是邵文槿就迎了上来。
“你一人在此处作何?昭远侯呢?”
叶心眸间难掩慌乱,微微泛起红润,惶恐道,“侯爷不见了。”
阮少卿不见了?邵文槿微讶,只道是他又在何处惹是生非,叶心的模样却不似有假。惶惶将手中半截珠钗递于他,叶心都能猜测出几分端倪,何况邵文槿?
遂而眸色一沉,开门见山,“在何处不见的?”
“东市。”叶心据实作答。
“我去东市寻,你先回驿馆看看阮少卿在不在?如果没有,就通知江离和赵荣承带人去找。”
叶心闻言点头,邵文槿一席话让她宽心不少。心底攥着这般侥幸,便一路飞奔回驿馆,小姐许是回了驿馆忘了同她说
自己先前为何没有想到这么一出?
又听闻邵文槿去寻,就好似心中踏实了不少。
脚下生风,心间却后悔不已,早知如此,方才千不该万不该去买吉祥坊的蜜饯做什么!
邵文槿便也踱步至肖跃旁,“肖兄,突然有些要事要办。”
肖跃也爽朗一笑,“无妨,你我二人来日再聚。”
邵文槿不做耽误,拱手作别,就往东市而去。
肖跃才缓缓敛了笑意,方才起,便隐隐在他二人对话里听到了阮少卿三字。
昭远侯,阮少卿?
肖跃幽幽一叹,多年前的一幕就蓦地浮上心头。
彼时他还是邵将军身边的副将。
长风南顺交战几十余年,死伤无数。后敬帝与荣帝遣使议和,要修两国之好,便有了长风同南顺第一次联姻。
当时两国才将停战不久,远未和睦到让皇子公主联姻的程度。
双方妥协托让,才有了景王同长风盛家结亲的后策。
盛家是老牌的长风豪门世族,在长风国内地位举足轻重,盛家大小姐更是入宫为妃,诞下四皇子,深得荣帝宠爱。
南顺一边,景王又是敬帝的胞弟,双方可谓门当户对。
敬帝就让最信赖的昭远侯同邵将军前去长风迎亲。
昭远侯心高气傲,邵将军亦是趾高气昂,相互之间虽然言语不和,却远不到后来貌合神离,甚是针锋相对程度。
肖跃便是跟随他二人去的长风迎亲。
两国才休战不久,一路之上难免小心谨慎,还算安稳抵达长风京中。盛家二小姐出嫁,荣帝特准盛妃亲自送至城外,肖跃才见到盛婉卿其人。
肖跃当下就怔住,粉黛不施,却是难得一见的佳人。
当时见过盛婉卿的人不少,大抵神色都和他相仿。
僵在一旁的就还有昭远侯。
彼时肖跃未觉有异,但回程的一路,昭远侯都似神色不虞,十余日的路程,推三阻四竟然走了二十余日。
邵将军还曾私下提醒过,要他多留神昭远侯。
肖跃诧异至斯。
不想行至慈州,果然出了意外,有人劫走了盛婉卿,军中大骇!
当时的慈州守军是昭远侯的旧部,也率兵四处搜寻,肖跃一直未觉昭远侯何处有异?
直至翌日,邵将军一声不发寻回人来,听闻当夜,两人一言不合,昭远侯掀了桌台,二人拔刀相向。
昭远侯素来倨傲,肖跃唯一见过他恼怒至斯便是那次。
途中生乱,惊动敬帝,队伍尚未行至富阳,敬帝就命景王领了京中数千禁军来接。
而后昭远侯同邵将军一直针锋相对。
朝中盛传两人是因慈州意外闹得不可开交,就连敬帝也出面许下两家儿女亲事来缓和两人矛盾。
当时邵文槿不满两岁,昭远侯尚未成亲,朝野上下都知晓敬帝用意。
由得此间插曲闹得沸沸扬扬,景王大婚尤其引人瞩目。
所幸婚事还算平稳,并未再出乱子。
事情到此原本该告一段落,新婚不到七日,景王妃却突然染病去世,南顺费了不少周折才平复长风情绪。
后来两国虽也和睦而处,始终保持戒备。
直至此番嘉和公主出嫁长风,临近几国才算摸清敬帝和荣帝的底,两国交好,有了实质性进展。

一晃多年,邵将军不喜有人嚼舌根,这些早年旧事就也尘封久已。
肖跃心中多有不值。
盛婉卿香消玉殒,昭远侯却因此同邵将军闹翻。
坊间还有传闻,昭远侯厌恶邵将军至极,唯恐两家女儿结亲,就一直不曾娶妻。
自然都是笑谈,肖跃并未上心。
几年前,昭远侯突然过世,宁正领了阮少卿回京中,那幅模样是昭远侯世子无疑,肖跃心中就隐隐生出些许疑惑。
听闻敬帝和陈皇后待阮少卿甚是亲厚,而阮少卿在京中更是惹是生非,横行霸道,京中怨声载道。
陆相就曾向敬帝谏言,该管束昭远侯了。
邵将军却一直缄口不言。
那时肖跃已是慈州守军,偶然一次回京拜谒邵将军,竟无意在将军府中闻得邵将军交待邵文槿,“昭远侯年幼,诸事勿通他计较,多让着他些。”
肖跃就楞住。
邵将军全然不似往常的盛气凌人。
此后,便才听闻邵文槿同阮少卿水火不容,大小事宜都时常闹得不可开胶,肖跃哭笑不得。
而先前一幕,肖跃些许错愕,邵文槿竟会为阮少卿辩解?
还会为阮少卿奔走?
肖跃略有低眉,继而唇畔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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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
江离才在北市附近寻到阮婉。
一言不发,坐在江边堤岸处,望着江面的波光粼粼出神。
江离大骇,快步上前,“侯爷,你做什么!”平日里,虽然多有抱怨,却也怕他一时想不开。
谁说她想不开的!
阮婉怏怏回头,见是江离,便继续荡着脚,朝江面扔着石子打水漂,“我不跳江,你去找赵荣承来。”
赵荣承?江离僵住,和预计的大相径庭了些。
“去啊,”阮婉恹恹开口,“还有,别告诉旁人我在这里,告诉叶心一声别担心,我没事。”
江离不敢大意,但又怕不照他心意,惹得他跳江,只得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补1.17更新,~~~~(&gt_&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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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不知道
第四十四章不知道
等了稍许,赵荣承才在江边堤岸处寻到他。
清风徐来,四围稍有寒意,赵荣承昂首挺胸,站得笔直,“侯爷!”洪亮的声音险些将阮婉吓得掉入江中。
阮婉不甚唏嘘,片刻,淡淡道,“不知道,你来陪本侯坐会儿。”
不知道是阮婉给赵荣承取的绰号。
赵荣承此人沉稳有余,却不苟言笑,寡言少语,脸上的表情万年难得一变,阮婉同他说十句话中,他能回答七句不知。
阮婉一直觉得不知道与他很是贴切。
不知道果然没有多问,直接上前,在他身旁坐下,即便坐,都做得笔直,一丝不苟。
赵荣承便是这样的人。
你不开口问他,他可以一日不说话,更不会来主动扰你。
阮婉受用得很。
托腮望着江面水波,思绪就似飘到远处。
半晌,悠悠问道,“不知道,你觉得本侯像旁人吗?”
赵荣承斜眸瞥他,直截了当应道,“不像。”
阮婉微叹,小女生心思道,“看看,就连你都说不像,你又从来不说假话的。”
赵荣承莫名看他,原本有人平日里的言行就诡异得很,眼下这般话就更是说不出的怪异。
赵荣承竟然少有应声,“侯爷这样的,再多一个,军中恐怕吃不消。”
阮婉转眸看他,感谢他的委婉含蓄,还果真一句话便将她堵得语塞。
而赵荣承又已偏过头去,目光深邃,紧锁江面。
阮婉哭笑不得。
“不知道,你知道本侯为何让你来?”石子投入江中,挑起片片涟漪。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阮婉轻笑,这般对话再熟悉不过。
“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有人个性如此,就连一个字都懒得改。
“那你知道什么该知道?”
赵荣承平静看他,顿了顿,继续道,“不知道!”
阮婉才捧腹逗乐,哈哈笑出声来。
赵荣承一眼瞥过,便心知肚明,有人明明心情不好,还强作欢颜。赵荣承也不接话,只仍由他在一旁笑。
待得阮婉笑够,才又朝他开口,“喂,不知道,本侯给你说笑话可好?”
赵荣承诡异转眸,有人不仅心情不好,怕是差到了极致才会如此,遂而不置可否,只面无表情看他。
“从前有个人叫小菜,他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人端走了。”
说完就自顾笑起来,彼时还是李卿同她和晋华说的笑话,她当时也不觉好笑,眼下却笑得停不下来。
赵荣承却是一言不发。
她又开口,“从前有个人叫风筝,他走着走着,便飘起来了。”
继而自顾笑得更欢。
“从前有一个人叫昭远侯…”言及此处,声音戛然而止,赵荣承才疑惑看他,不知他为何不说了。
阮婉悠悠道,“说完了,从前有个人叫昭远侯,还不够好笑吗?”
赵荣承兀得怔住。
阮婉脸色一沉,便不在开口,低眉扔着石子在江面打水漂,好似方才言笑正欢的是旁人。
赵荣承就略微侧眸,不动声色看向身后,不远处,邵文槿倚树环臂,见他回眸,就轻轻摆手,示意他不做动静。
赵荣承便也作罢。
想是阮婉扔得有些腻味了,就将剩余的石子给他,“你来扔。”
赵荣承照办,不过轻轻挥手,石子就在江面弹跳了将近七八次,远比她先前的最好成绩三四次高出许多。
阮婉瞪他一眼,又从他手中拿出一粒石子再扔,不过他先前的三分之一。
“你再来。”阮婉有些不服气。
赵荣承便果真认真扔了一次,这次竟然漂了十余下还多,阮婉恹恹看他,“你就不能让着我些!”眼底倏然一红,故作的笑颜悉数隐去,先前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就似有了缝隙。
赵荣承全然怔住,手中一滑,剩余石子便通通落入水中。
邵文槿也眉头微拢。
“若是不喜欢我就明说,何必假惺惺演戏。”
赵荣承更懵,直接僵在原处。
“虽然本侯平日里脸皮是厚了些,但又不是死皮懒脸之人。”阮婉鼻尖抽了抽,顺势从坐处拂袖爬起,留下石化的赵荣承。
阮婉方才转身,便一眼瞥见邵文槿。立在不远处凝眸看她,眉头微蹙,竟不知看了她多久。
阮婉却一反常态,并未恼羞成怒,从他跟前走过时,也不高声嘲讽,只愣愣道,“邵将军看够了?可还有趣?”
邵文槿不答,心中却似吃了苍蝇一般,不甚滋味。
阮婉忽而低眉,擦家而过,邵文槿就兀得伸手抓住她胳膊,语气不愠不火,“这次又是做什么?”
手拽得很紧,她使劲儿也扭不过他,心中委屈便席卷而来,“邵文槿,你终日这般欺负我可有意思?各个都当我好欺负吗?”
邵文槿微怔,心中好似莫名揪起,声音低沉道,“阮少卿,我何时当你好欺负过?”
明明就做了还不承认,又是一样的口是心非,阮婉恼了几分,“你哪次没有!”
哪次没有?
邵文槿蓦地僵住,阮婉趁机拂袖抽手,怒意之下匆匆跑离,赵荣承才想到起身去追。
邵文槿错愕转眸,顺着她背影望去,才恍然看到隐在林间的一袭白衣锦袍,自早前起就不知看了多久,该是怕她出事才一直没走,却又曾不露面。
苏复?
邵文槿攥紧手中珠钗,原来方才有人的举动并非空穴来风。想起前年阮少卿误以为他是苏复,在此处上演的一幕闹剧。
然后便是去年慈州一场大醉,有人说起苏复有意躲避,恼火不已。彼时他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非要告诫阮少卿,苏复再好也是男子。结果阮少卿却同他胡搅蛮缠,“我就是喜欢男子,难不成还要我喜欢女子吗?!”
思及此处,心中微滞,不消多想也大抵有迹可循。
遂而眉头更拢,却是苏复亦是凝眸看他。
便都不移目,待得阮婉同赵荣承一处走远,苏复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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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文槿脸色微沉,回到驿馆,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队伍早已整装待发,今日要从慈州启程返回京中。
秦书牵马上前,才道昭远侯回了驿馆,将将上了马车。邵文槿便也一言不发跃身上马,遥遥跑在队伍前端。
秦书只觉有人近来心情一直很好,眼下突然脸色铁青,又不开口说话,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不想方才行出慈州城不过一个时辰,厄运便接踵而至。
也不知道他一路缄口不言想了些何事,猛然抬眸勒紧缰绳,马蹄前仰,骤然停住,吓了身旁秦书一条。
也不待秦书反应,便跃身下马,马绳随手一抛,剩余便是秦书的事。
秦书伸手去够马绳,未遂,再倾身去够,马匹受惊,忽得加速,有人自马上摔得前仰后合,苦不堪言。
这已是送亲以来第三次,秦书越觉沮丧。
哀怨望向邵文槿,却见他竟然上前拦下昭远侯马车,江离尚在怔忪,他便掀起帘栊,怒气匆匆冲了进去。
秦书满头黑线,等了片刻,果然,听闻昭远侯怒吼,“邵文槿!!!”
秦书甚是汗颜,汗颜之中又参杂着无比的欣慰。同昭远侯相比,自己承受的这点顶多算是某人的余火,委实算不得什么。
而江离和赵荣承闻声大骇,刚行至马车处,便见邵文槿将某人从马车中拎了出来,脸色份外难看。江离和赵荣承从未见过邵文槿如此,便都怔在一旁,忘了上前。
阮婉饶是张牙舞爪,不依不挠。
邵文槿就置若罔闻,这次果真是直接摔到马上的,秦书都吓得心惊肉跳。
阮婉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邵文槿翻身上马,回眸扫过跑上前来的江离和赵荣承,怒喝道,“教昭远侯骑马,不放心就跟着。”
江离嘴角抽了抽,他都说的如此直白,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
邵文槿便狠狠一抽马鞭,阮婉才知他从前真是顾忌着,眼下才晓战马跑起来竟有多快!
恐惧,委屈,恼意通通夹杂一处,混合着被人摔上马背的疼痛,哇得一声哭出来,要哭得多伤心便哭得多伤心。
但即便如何哭,都不开口唤他。
邵文槿心里烦躁至极,手中狠狠一甩,只闻战马嘶鸣,猛然停下。“苏复是男子,他分明不喜欢你,你缠着他做什么!哭成这幅模样,不嫌丢人现眼!!”这一句说得极重。
阮婉也被惹恼,也顾不得其他,口无遮拦冲他吼道,“邵文槿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邵文槿翻身下马,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恼怒阮婉过往从未见过,便也蓦然僵住。
只有邵文槿自己知晓,说这一席话,其实丢人现眼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今晚还有一更,等我去解决了温饱问题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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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回京了
第四十五章回京了
邵文槿果然一路上都再没同她说过话。
即便偶尔碰面,也视她如空气一般。
起初时候,阮婉还是继续趾高气昂,不以为然,但越到后来才越发现,有人好似恢复到过去早前一般,对她根本不不予理睬。
就好似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阮婉心中甚是烦躁,好像突然一切都不习惯,马车中就百无聊赖。
大凡闻得马蹄声经过,便都要撩开帘栊看,却都不是邵文槿。
而后才知,他大都骑马走在队伍前头。
阮婉说不清为何闹心,便也出去骑马,江离只得在近旁跟着。
此番出行的禁军大多是赵荣承麾下,而后这几日,赵荣承近乎都与邵文槿骑马走在一处。
阮婉就阴阳怪气道,“他们二人终日有那么多话要说?!”
江离诡异看她,人家二人说话又干她何事了。
“你,上前去听听,回来告诉我。”虽有开始布置任务。
江离嘴角抽了抽,这哪里是他堂堂禁军左前卫该做的事情。
“去啊!”阮婉不耐烦地催促,“还有,别让人知道是本侯让你去的,听到没有!”
江离只得硬着头皮骑马上前。
他是堂堂禁军左前卫啊!!
阮婉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双目瞪得圆圆看着。但江离莫名上前,邵文槿和赵荣承除了错愕,当然都回马看她。
阮婉便轻蔑瞥目,好似懒得搭理。
赵荣承眉头微蹙。
邵文槿也只是冷冷打量了她一眼,也就没了下文。
唯有江离,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此地无银三百两,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晚些时候,江离适时撤回,阮婉就将他扯回马车,他们说什么。江离知无不答,排兵布阵,心得体会,行军经历,和…
“和什么?”有人一直不满嘟着的嘴,却似突然间有了兴致。
江离轻咳两声,“和…泾遥出美女。”
阮婉微怔,份外错愕,泾遥,出美女?
江离点头。
“那有没有提起过本侯?”所幸自己开口问。
江离稍楞,斩钉截铁,“没有。”
阮婉便有些丧气,去你大爷的泾遥出美女。
江离再忍不住嘴角一抽,阮婉见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从前就告诉过你,让你换一边抽,嘴都抽歪了不是?”
江离想死…
待得打发江离出了马车,阮婉才悠悠趴在车窗上出神,心中不开心得很。蓦地回忆起,此番又是如何彻底同邵文槿闹开的。
大抵便是那日她在马车中小憩,某人便莫名其妙冲了进来,执意要问清楚,为何要说他当她好欺负?
阮婉才想起昨夜那句,“邵文槿,你终日这般欺负我可有意思?”继而是“哪次没有?”
眼下,他竟然找来要问清楚。
阮婉顿时无语到了极致,邵文槿你要是闲就出去骑马去,不要耽误本侯补觉。
邵文槿脸色更是难看,说清楚再睡,就也不知他哪里来得闲心。
阮婉便顺势起身,“头一次见你,你把我扔出去做什么?”
邵文槿脸色一黑,换做是你,莫名其妙被人勾搭,言语相辱,你会作何?
阮婉轻哼,凑上前去忍不住笑开,“勾搭你?呵呵,邵文槿,我宁肯自戳双目。”
邵文槿脸色近乎都紫了。
阮婉便又继续,“后来蹴鞠时候谁有意撞本侯,慈州时候是害得本侯手脱臼。”
邵文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那是谁冲我泼洗脚水,喂我的马吃巴豆,在我的酒里添鸡血?”
阮婉振振有词,“邵将军,鸡血你闻不出来?谁非让你喝的?”
邵文槿脸色就再挂不住,眉峰一扬,“阮少卿,我欺负你是吧?”
阮婉微楞,有人恼羞成怒一把将她衣领拎起,她才怒吼道,邵文槿!!!
而后便有了决然闹僵的一幕。

阮婉便实在是恼得很,她就是喜欢不落人口舌而已,那头洪水猛兽才是真真小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