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萍不敢。”姜秀萍敛了气势,垂下头,声音中却明明有些不甘,“是秀萍没那福气,可以成为相公的正房妻子。秀萍只是躲在此处看看,究竟怎样的人儿让相公等了这十年光阴。”
童老太太眉头一蹙,不满的说:“你比晓丽就是差一些,至少她懂得分寸,你不要仗着是我的远房亲戚就如此不知轻重。跟晓丽学学,你和她一前一后进门,她如今已经生有一子一女,你还是不见动静,虽然那一子一女是庶出,比不得锦颜入门所生,可也强过你,总也能让晓丽日后过得安稳舒服些。”
姜秀萍噘了一下嘴,有些倔强的说:“秀萍要的是相公的心,若相公的心在秀萍身上,秀萍必定会替相公生下一群儿女,若相公心不在秀萍身上,秀萍何必受那辛苦!”
童老太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生生让给惯坏了!”
听见外面鞭炮声起,此起彼伏,甚是热闹,然后鼓乐齐鸣,人声鼎沸,有奴才在门口高声传着客人和贺礼的名称,中间不断。
“行了,别怄气了,去后面好好呆着,华安一直偏疼着你,你也得知个轻重好歹,别让他难做,这门亲事是华安姑姑一手撮合,别再心存侥幸。”童老太太低声说,敛了敛衣服,匆匆赶去前面。
姜秀萍并没有立刻走开,依然站在月季花丛后,表情有些狠毒。突然,觉得有一道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虽不回头,亦觉得被人看透般的难受着。
“哪个没有规矩的奴才!?”姜秀萍口中刻薄的责骂着,转头去看目光的来处,“不去前面忙着,在这儿偷懒!——”
走廊的柱子上依坐着一个人,一腿平伸,一腿弯曲,坐于干净的走廊长台上,后背靠着石柱,年纪不大,一身白衣。
很奇怪,今天是童家大少爷童华安娶妻的大好日子,竟然有陌生人着一身白衣坐于此处,而且此人何时过来,她竟然不知,虽然此人离她不过半身之遥。
这人看着面生,但长得很是好看,尤其一双眼睛,眼神深情而冷酷,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在这人眼中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姜秀萍莫名的紧张起来,下意识检点起自己来。
第25章
()一身的桃红衣,是她今天特意穿的新衣,没有生过孩子,身材依然玲珑起伏,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唇上是微有些甜意的红色,是用上好的材料做成,京城独此一家的上等货色。
确定没有什么纰漏,才抬起头,但仍然不太敢直视对方,到不是对方有多么可怕,而是那眼神,让她莫名的心跳如鹿!似乎那眼神可以勾了她的魂去。
“你,是来讨杯喜酒喝的吗?”姜秀萍有些紧张的问。
玄锦默微微一笑,有些慵懒,有些漫不经心,不知是看她还是看那盛开的月季,笑容有些恍惚。
“你叫姜秀萍。”在姜秀萍以为此人不会开口的时候,玄锦默却突然微微一笑,散散漫漫的说,“童华安的三房,童老太太的远房亲戚,原本是童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如今童大少爷的妾室。”
姜秀萍一愣,脱口说:“你怎么知道?”
玄锦默微微一笑,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阳光下,姜秀萍才发现,他身上的白衣确切的讲不是纯白色,而是近乎白色的银色,腰间束的带上缀着一颗通透清澈的墨玉,鸡蛋大小,质地上佳。
虽然出身贫寒,但自幼在童府长大,跟着童老太太,虽然不曾拥有,但见过,这种玉,只有出身显贵之人才可佩戴,寻常人家,纵然富可以敌国也不可拥有,最起码不可以人前炫耀。
乌蒙国例来等级森严,越规者,凌迟处死。
他着银白之色,仅逊于黄色,必定是朝中重臣,或者世袭王孙。
玄锦默也不说话,伸手于月季花丛中摘下一朵黄色的月季,开得正艳,凑于鼻端嗅了嗅,微微一笑,看着姜秀萍,语气有些萧瑟之感,好像突然从春暖花开到了秋意正浓。
“姜秀萍,你容得下新人还是新人容得下你?”
姜秀萍脸上闪过一丝愤怒,情绪有些落寞,说不出来为什么。
玄锦默哈哈一笑,笑声虽然听着愉快,却让人觉得极是不舒服,手中的花似乎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也不去拾,脚就随意踩过,头也不回,声音到是随风飘了过来。
“新人入门,岂能容你,你无儿无女,何必存活?”
声音还没有消失,但是,人却已经看不见了,真是奇怪,刚刚明明是鞭炮正喧,锣鼓正鸣,却为何此人言语句句入耳?!一低头,地上的黄色月季花已经乱作泥状,再不复刚刚娇艳。
这人究竟是谁?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玄家的花轿停在门口,并不入内,喜婆站在轿旁,手中拿着帕,面有难色看着迎在门口的童华安以及童父童母,略靠后些,站着一明媚少女,年纪不大,身形苗条,穿件淡粉的衣裳,垂手立着。
“为何到了门前却不入内?”童克微笑着问。
“这——”喜婆笑了笑,似乎不好言明,偷眼瞧了瞧,刚刚不见的锦默少爷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刚刚的位置,面色漠然。
“是我们府上准备的不够妥当?”童克好脾气的问。
“是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玄锦默,手指所指之处落在众人之后,“她入门在先,又挡于此处,锦颜如何入门?”
第26章
所有的人,立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
姜秀萍表情有些恍惚的站着,在大门正对的位置,一身桃红的衣,精致的妆容。恍惚的表情落在外人眼中是一种冷漠和傲慢,以及不屑!
她是小妾,却如此堂而皇之的站着,挡着花轿前行的路。
难怪玄锦默让花轿停下。
姜秀萍这是完全不管不顾的表明她讨厌新人进门。
童克脸上有些尴尬,长子一直由父母教养长大,两房妾室也是父母做主娶进家门,虽然没有仪式,只是一顶花轿悄没声息的进来,但也过了几年,甚至其中一房还生了一儿一女。
“舅舅,您这是什么意思?”玄锦默客气的问,声音听来有些冷漠,其实,他整个人给童克的感觉就是冷!
“呃——”童克是个好脾气的人,不常发火,此时情形虽然有些尴尬,但他仍然维持着温和的语气,瞪了童华安一眼,低声说,“怎么做出这样辱没门风的事,今日客人甚多,岂不是特意拿了话柄给人家!你这妾,也太没规矩了。快去处理。”
童华安一脸的恼怒和尴尬,紧走几步到了姜秀萍的跟前,压低声音,恼怒的说:“你跑来这儿干什么?!快回去!”
姜秀萍也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儿?她眉头微蹙,她是不高兴,可是,她只是——只是想要偷偷看看新人模样,只打算躲在那丛月季花后瞧瞧的?!
“这糗可真是出大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入耳中。
姜秀萍吓了一跳,下意识猛的抬起头四处看着。
“你发什么疯!”童华安见姜秀萍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话,甚至还有意的四下里观望,眼中完全没有自己,立刻火冒三丈,“姜秀萍,立刻滚回你自己的小院,不要以为我素日里一直容让着你你就如此不知进退。”
姜秀萍似乎没有听明白童华安的话,其实,不是她没听明白,而是童华安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散漫的笑声,有些嘲讽,有些怜悯。
“呵呵,有趣,自古新人总比旧人好,姜秀萍,新人入门,你必定要遭人嫌弃,让出童华安以及他的宠爱。”
话语不多,语速不快,除了她,无人听到,但字字句句却如刀一般戳在心头,戳的姜秀萍脸色瞬间苍白。
“姜秀萍,你发什么神经?!”童华安见姜秀萍完全不理会自己,站在那儿,脸色苍白,表情倔强,当着外人的面又不便推搡,他的额上一时竟然急出汗来。
“罢了,也别这么杵着,我们先回吧,等到华安表哥处理妥当,再亲自去玄王府接人吧。”玄锦默依然是礼貌客气的语气。
不容童克给出答案,一摆手,四个轿夫立刻抬了花轿转了方向,竟自返回。玄锦默也纵身上马,带着人随花轿离开。
所有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何话才好,除了几个偶尔炸响的鞭炮,鼓乐已经完全停止,僵在那。
“童华安!——”童克提高些声音,“把这女人撵了出去!”
一旁的童小叶没有说话,微微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困惑,她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花轿的一侧的帘,有风吹过,帘起了一角,又极快的落下,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27章
花轿内可能根本就没有坐人!
可是,花轿里应该是玄锦颜呀?她未来的嫂嫂,肯定是她眼花了,不然,就是没看清。
刚刚那个人,似乎在哪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了。
“小姐,那个人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阿慧悄悄的附在童小叶的耳边,低低的说,“阿慧以性命打赌,这人阿慧一定见过。”
童小叶没有说话,因为旁边父母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的难看。
从玄家到童家,中间要经过一段山路,就是万龙山。
因为今天玄家的花轿送新娘过来要经过此处,所以,这一段山路从头封到尾,路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玄锦默让花轿在山路拐角处停下,这儿有一凉亭,两个身着玄家家兵服饰的男子守着。亭内有一年轻女子,双手被缚,身着大红的喜服,一脸惊慌,看着花轿停下。
远处,三匹马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来,路上卷起尘意,可想而知这三匹马是如何的速度。
马到跟前,刚刚停稳,由马上抛下一人,扔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同时,有人自马上架下一人,搀扶着到了玄锦默跟前。
“主子,人带回来了。”说话的人低头,跪着,声音恭敬,旁边的两人因架着自马上带下的人,没有跪下,但姿势恭敬。
玄锦默面沉如水,并不看两人所架之人,而是盯着趴在地上的男子。地上的男子,身形瘦长,健壮,虽然摔得有些鼻青脸肿,但一脸的不服气,倔强的很,脸上有些尘意,肤色偏黑。
“打。”玄锦默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有些懒散。
但是,他的话音未落,身边的人已经落了一鞭,地上之人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一鞭一鞭的落下,下手无情,皮开肉绽!
“哥哥!——”被架着的人凄厉的喊了一声。
玄锦默头也不回,冷漠的说:“玄锦颜,当时做出这事,此时你就是把死去的母亲唤来,也无用,这奴才,必死无疑!”
“哥哥,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大柱哥哥,求你了,我嫁,我嫁,我现在就嫁,哥哥——”玄锦颜被人架着动弹不得,只得一迭连声的央求,脸上全是泪水,头发也有些凌乱。
玄锦默却全无表情,似乎没有听到妹妹的央求之声,地上的冯大柱已经不再发出声音,脸色灰白,气息微弱,鲜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糊了满脸,身上更是血肉模糊。
“哥哥!——”玄锦颜的声音变了调,眼泪让她的眼睛视线模糊不清,除了哭泣和央求,只有绝望。
“主子,留还是不留?”一个亲信悄悄附在玄锦默耳边低低的问。
“哥哥,求求你,求求你,饶了大柱哥哥吧,不怪他——”玄锦颜哭得泣不成声,那凉亭内的女子早已经吓得昏了过去,空气中有了一丝淡淡的,微腥的味道。
阳光非常明媚,玄锦默微微眯起眼睛,唇边划过一丝冷漠嘲讽的微笑,只是笑容看起来冷得厉害。
第28章
没有鞭子再落下的声音,除了山风,除了偶尔马的嘶鸣,连众人的呼吸都轻的不可闻。
不是不再鞭打,而是玄锦默眼神示意暂时停一下。
冯大柱还剩一口气。
玄锦默不是怜悯,而是,冯大柱在他眼中,这样死,太便宜!
“哥哥。”玄锦颜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模样很是狼狈,“放了大柱哥哥吧,是我求他带我走的,真的,哥哥,是真的——”
玄锦默微微一笑,看着一脸泪水,一脸惶恐,一脸狼狈的妹妹,温柔疼惜的说:“锦颜,你要和这个奴才做什么?”
玄锦颜努力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但声调还是哆嗦的,“我,我想,我想让他带我离开这儿,我,我不知道,我——”
玄锦默仍然是一脸的微笑,眼神疼惜的落在自己妹妹身上,伸手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和尘意,动作缓慢安静,不带丝毫愤怒之意,似乎这是他目前唯一可做的事情。
“和这个奴才去乡下过他种田你织布的日子?”
玄锦默的语气保持着疼惜,面对妹妹的时候,他的眼中少了些魅惑,多了几分温情。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的功夫,妹妹已经十六岁了,今天,是妹妹出嫁的日子,但是,昨晚,她却突然失踪。
童维吓坏了,央求玄锦默瞒住消息,四处寻找。
玄锦默十九岁进入朝廷,在自己父亲玄青暮手下做事,玄青暮是世袭的王爷,在刑部任职。恰好有一桩大案全无头绪,玄青暮深为头疼,因为此案涉及皇亲国戚。
年仅十九岁的玄锦默竟然在一个月内就抓获了凶犯,手段辛辣,令穷凶极恶的凶犯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竟苦苦哀求将自己关入天牢,并发誓宁死亦不再出。
玄锦默因此名声大振,得皇上喜爱,成为皇上最宠信的人。
所以,纵然冯大柱带着玄锦颜藏得极为隐秘,却仍然被双双捉了回来,带他们二人回来的是玄锦默的亲信。
当时,玄锦默只是淡淡的说:“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他们出来。”
看着一脸悲伤的玄锦颜,玄锦默突然冷冷一笑,嘲讽的说:“锦颜,不要再做如此天真的梦了,他种田你织布,多么令人向往的日子呀!可是,锦颜,你如此不管不顾的离开,父亲肯放过你们吗?童家会咽得下这口气吗?天下,有容你们的地方吗?”
玄锦颜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他,看起来真干净,这是她一直以来就奇怪的,为什么,哥哥总是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干净?!保持优雅从容?!甚至在他杀人的时候。
“锦颜,你自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中,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入则软床,出则乘轿,你可知这食自何处来,衣自何处得?”玄锦默冷漠的看着昏迷在地的冯大柱,冷漠的说,“就赁他,一个养活自己也要仰仗玄家的奴才,除了粗通些武艺,为你鞍前马后外,可能养活得了你,给你一生一世的安稳?”
玄锦颜大脑中一团的混乱,哥哥的声音就在耳边,却听不真切。
第29章
“要想这奴才不死,你就乖乖回去嫁人。”玄锦默的声音不高,不急,似乎是商量,却全无商量的余地。
“可是,我,我——”玄锦颜无助的哭着,说不出话。
“没有可是,你必须嫁给童华安,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你不嫁,一生的清白名声必损,这天下也不会容得下你们二人。”玄锦默冷漠的说,“他是奴才,你是主子,这是命。”
玄锦颜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冯大柱,无助的呆立着。
“扶锦颜上轿送回玄王府!”玄锦默冷冷的吩咐一声。
早有亲信牵过马来,他纵身上马,这一行十二人,四个轿夫,三个追捕的人,两个看守着喜服的女子的家兵,加跟在旁边的三个侍卫,全是他手下的亲信。
只有昏迷的女子是玄锦颜的丫鬟阿霞,童维原本打算让她冒充锦颜嫁入童府,以易容之术借口身体正在不适哄骗到找到玄锦颜。
“主子,地上的奴才留还是不留?”负责鞭责的随从恭敬的问。
“带回牢里。”玄锦默简单冷漠的说,策马随花轿一起离开。
所有跟在后面的鼓乐,抬嫁妆的人,此时都还在童将军府门前呆立着,不知走还是不走,这可不是小事,好几百米长度的嫁妆,送亲的队伍长过数里,一时意外,众人没有一人反应得过来。
花轿直接进入玄王府,玄锦颜被快速送入闺房。
童维早已经等得乱了心绪,又不敢说于玄青暮听,若是让玄青暮知道了,定不会轻饶,她就算想要求请,只怕也难能避祸。
尤其还有一个邱心玉,若她得知,这天下岂不得乱了?!
“怎么回来了?!”玄青暮愕然的看着面色淡漠的玄锦默,“你为何将花轿送了回来?你妹妹呢?为何不喝了酒再回?”
童维一旁脸色苍白,不知玄锦默会如何解释。
“花轿尚未入内,华安表哥的妾室站在必经之路中间,原本他娶了两房妾室已经委屈了锦颜,妾室却又如此嚣张,岂能让锦颜委屈入门,我说了,待他们府上处理妥当,再亲自上门迎娶。”玄锦默平静冷漠的说,虽然是解释,态度却不容商量。
“华安二十六岁了,有妾也正常。”童维悄悄松了口气,带着微笑,说,“而且,只是妾室,子女也是庶出,不会伤了颜儿半分。”
“是啊,锦默,你太任性了。”玄青暮一旁帮腔。
玄锦默淡淡一笑,随意的说:“如果真的喜欢,等个十年如何?”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玄青暮笑了笑,说,“你也是要娶妾的,爹娘早已经替你看好人家,生得妩媚漂亮,家世清白,虽是小户人家,幸好只是为妾。你也二十岁了,有个人伺候着好些。”
玄锦默一笑,声音有些狂,盯着童维和玄青暮,慢悠悠的说:“哈哈!——爹和大娘真是想得周到,只是这妾嘛,不过是暖床之奴,高兴了享用着,碍眼了丢掉,若是娶了岂不麻烦,那息鸾阁美女如云,既可日日换新人,又可得贴心伺候,不是更好。”
玄青暮一愣,刚要说话。
第30章
一旁的童维已经习惯玄锦颜的不合常规,笑了笑抢在自己相公之前说:“这想法到是新奇的很,只是,毕竟息鸾阁是个眠花宿柳之地,比不得自己家里的干净,再说就算是家里有,也不妨碍。”
玄锦默只是一笑,笑容有些冷漠,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华安表哥不把家里安置好,我是不会同意锦颜过门的,他的妾,他的儿女和锦颜无关,我不想锦颜重复我母亲当时之悲。”
“锦默,颜儿的事有我们做主就可以了,不必你再费事。”玄青暮不高兴的说,“你只顾好自己的事就成,今日颜儿出嫁却自己回来,只怕是已经落了笑柄在人口中,也得罪了童家,她再入门一定要吃些苦头,华安不会不介意颜儿如此行为让他丢脸。”
“那是他的事。”玄锦默漠然的说,“没得商量,要么他亲自上门,要么我自己了断锦颜。”
“锦默!”玄青暮真的有些恼了,声音提高了一些。
自玄锦默十五岁回府,就从未顺从过他,念在这儿子为母守孝五年的份上,也因着心中内疚当时对穆若兰下了毒手,总有些不由自主的迁就。
但今日,玄锦默言语间的不肯退让,却让玄青暮面子上极是挂不住,偏巧这时,二房邱心玉从外面走了进来。
“哟,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锦颜的花轿回来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难不成让人退了回来?”邱心玉比起十年前略为丰腴了些,眉眼变化到是不大,语气还是软软柔柔的,很是笃定的模样。
“二夫人的耳朵还真是尖。”玄锦默不常在家,也甚少遇到邱心玉,平时见面甚至不打招呼,“若是我手下之人都有这般灵通的消息,我到是省了不少的心,只是可惜,若是灵通到此,这命也就短了。”
邱心玉脸上一红,听得出话中的不妥,强自笑了笑,说:“我这也是关心,今日锦颜出阁,她两个哥哥全在边关回不来,我这当二娘的,当然要多担几分挂念。”
玄锦默哈哈一笑,嘲讽的说:“也是,两位哥哥也是心疼二夫人身边无人陪伴,虽然边关不能娶妻纳妾,可容留几个当地的女子却也无妨,只是不知,那些女子可认得清谁是锦绣谁是锦程,若真的生下一儿半女,这称呼上,可如何是好?”
邱心玉脸上更红,有些恼恨,只是说不得,道不出。
“好了,不要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还是想一想——”玄青暮脸一沉,打断二人的对话,沉声说。
突然,有家奴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老爷,童老爷和童夫人已经到了大门处,问您可否容见一面?”
“请,快请他们进来。等等,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玄青暮丢下众人,跟着进来的奴才匆匆离开。
童维正要跟着,玄锦默却好似无意的说:“不晓得锦颜此时心情可好了一些,大娘,您若是有空,过去瞧瞧劝上两句。”
第31章
“这不妥吧。”邱心玉一旁软软的声音说,“童老爷是大夫人的哥哥,这来了,怎么可以不见,岂不是更让童家心里不舒服,不如这样,大夫人就留在这陪着童老爷童夫人说说话,我去后面瞧瞧锦颜。”
童维脸一沉,冷冰冰的说:“邱心玉,我还没死,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邱心玉一窒,知道自己越了规矩,立刻闭上了嘴,乖乖的站着。
童维瞪视着邱心玉,略提高些声音,有些厌恶的说:“邱心玉,是我娘家来人,怎么还得麻烦你在这儿杵着不成?”
邱心玉心知今天事情不对,大夫人童维一肚子的火,这热闹还是不看的好,尤其是,站在玄锦默的面前,总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如同脖子被人死死掐住了般。
“是心玉疏忽了。”邱心玉立刻恭敬的说。
在玄王府呆了不是一年两年,一对儿子已经二十三岁,二十三年,知道,仅仅生了儿子,仅仅年轻貌美些,并无多大用处,正房童维的靠山是整个童将军府,她就算是让自己的父母离开童家,这曾经为奴为仆的事也抹不掉半分,而且她只是妾室。
玄锦默和玄锦颜虽然是三房庶出,却因着过继给童维,身份就高了自己两个儿子许多,这王爷的继承如今还难说着落在何人身上。
面带厌恶之色的看着邱心玉离开,这女人活得还真是命长!
“锦颜怎样了?”童维眉头微蹙,轻声担心的问。
玄锦默冷冷一笑:“若她还存着与那奴才私奔的念头,我自会亲自了断她的性命,真是辜负了这十年的日日夜夜!”
“唉,也是我疏忽了。”童维叹了口气,“是我将那奴才留在了府中,让他保护着锦颜的安全,没想到,这奴才竟然存了这等念头,当时念着他母亲死于意外无人照料于他才收留了他,却是引狼入室!”
玄锦默没再开口说话。
他素日言语也少,童维到并不觉得奇怪,叹息着出了前厅去到玄锦颜的闺房,思忖着如何说服锦颜忘掉那个奴才,好好的出嫁。
看着童维的背影,玄锦默脸上的表情漠然而阴沉,阳光照进来,光线斑驳,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寒冬般的寂寥。
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声和脚步声传来,应该是自己的父亲和童克夫妇二人。进来,前面三人他认得,正是自己的父亲和童克夫妇。
后面是一名身穿淡粉衣衫的女孩,大约十一二岁年纪,身材婀娜修长,较之当年的锦颜高些。头发用同色系的缎带束了两个抓髻,添了几分俏皮,眼睛尤其乌黑明亮,有些好奇的落在玄锦默身上。
旁边是个丫鬟,较她丰腴些,略高些,脸上有微笑。
她的眼神和五年前极是相似。玄锦默静静的想,脸上却无甚表情。
童小叶盯着玄锦默瞧了一会,这人他一定见过,只是真的想不起来何时何处见过。
“锦默在呀,你大娘呢?”玄青暮看着静静站在前厅内的儿子问。
第32章
“去看锦颜了。”玄锦默很是客气的说,目光并不看自己的父亲,而是落在童克面上,这话更像是说给童克听。
玄锦默的态度很是客气,而且彬彬有礼,言语不急不躁,面上也有浅浅微笑,让观者心里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