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点头,“对,我说过。”
“如今只怕要求姑娘了,要解孔雀胆如今只差无根水。”
“我又不是老天爷,下雨我管不了。”
公孙策道:“下雨之事姑娘若是无方,解毒之事却要偏劳姑娘了,我也知姑娘如今有孕在身,有些事恐是不宜做,但如今云仙姑娘性命攸关,姑娘…”
展昭一听公孙策如此说,心中方才恍然大悟,难怪妻子一开始并没大包大揽,想是顾及怀有身孕。
“小凤——”你会不会有事?
“雷声!”陆小凤突然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
展昭第一时间闪身出去,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雷声。但内心却是有些惊疑的,那雷声隐隐由远而近,妻子如何能先他一步听到?
不过,他随即释然一笑,有些事真的不必太过清楚。
王朝拿了那七巧杯等在院中,等到大雨一至,很快便接满了杯。
而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其他人亦用器皿接了一些雨水。
这阵雨来得突然,收得也迅速,很快便云霁雨收。
包拯看着重见阳光的蓝天,感叹道:“天亦有情。”
陆小凤道:“是云仙姑娘命不该绝。”
包拯扭头看她。
陆小凤道:“我说她命不该绝错了?”
包拯忽然一笑,朝她一拱手,“姑娘说得对。”
陆小凤亦笑,“不该死的人自然就能活下来,这才是天理。”
“此事恐怕有些麻烦。”
陆小凤道:“可大人的谢礼我都坦然收下了,麻烦也要办啊。”
公孙策在一旁笑了。
包拯笑着摇头。
展昭则问:“真的能行?”徐家当年李代桃僵这确是欺君之罪啊。
陆小凤道:“凡事有困才会有果,如果因就是错的,那果必然也不会对。圣人有云:孝子事亲,大棒可逃,天下有些事是一样的道理。”
包拯不由看了她一眼。
展昭再问:“可有把握?”
陆小凤道:“我皇兄一直是位仁君啊,而且我脸皮也比较厚嘛。”不过,很可怜她是派不上用场上,八贤王妥妥的就将事情处理了。
展昭也只能摇头了。
云仙姑娘得救,说出真相,胡天伦无罪开释,可是,他回到家中却觉得天塌地陷,父亲死了,妻子也不是他以为的妻子,恼羞成怒的他拿刀指着被他从厢房放出的徐氏夫妇,放言要让他们徐氏满门灭尽,九族尽诛。
恰好展昭领人去逮捕杜生,适时救下了徐氏夫妇,将他们带往开封府。
杜生先被逮到,而出逃的胡少夫人则路遇八贤王,阴差阳错之下又被八贤王带回了开封府,八贤王表示很有兴趣地对堂审做了旁听。
只是,结果却让八贤王心有余悸,不得不感慨一句“本王竟不知人心险恶至此”对那胡少夫人翠翠做了一句实在的评论。
在公堂上抓狂的翠翠夺了衙差佩刀挟持云仙姑娘既真正的徐玉娘,八王爷担心她对那徐玉娘真的下手,让放她走。
包拯很干脆的就让手下放人走了,然后展昭随即追了出去。
他们这对搭档的默契早不必事事言明。
最终,在暂时藏身的破屋之内,翠翠幡然醒悟,可是却是为时已晚。
徐玉娘与她相拥而泣,相约来世再做姐妹。
翠翠必死,乃是因教唆胡府护院杜生杀人掳人囚禁。
徐玉娘也因徐家所犯欺君之罪自知没有生路,也对未来没有什么冀望,只是遗憾到底仍是与阿顺无缘。
包拯升堂,当堂宣判胡少夫人翠翠斩斩,胡天伦当堂狂笑大声叫好,让在堂的八贤王真是看不下去,直接让人将之拖了出去。
不管如何,那翠翠嫁了他两年多,与他有夫妻之情之义,他竟如此,实是有些让人心寒。
可是,及后,在包拯判了杜生苦刑十五年之后,判徐氏一门三口明日正午菜市口斩首示众。
到了后堂,八贤王以为这样有欠仁慈。
可是包拯却道欺君之罪不同其他,只能如此。
刘正顺跪求八贤王相救徐氏一门。
八贤王便问包拯:“难道连皇上下旨也救他们不得?”
包拯回答:“圣上可赦天下臣民,圣上要赦臣不敢不赦。”
八贤王转头就朝外喊:“罗副将,摆驾入宫。”
“多谢八王爷。”刘正顺再次叩拜。
进宫之后,八贤王说明来意,仁宗却有些犹豫。
“徐家以一婢女下嫁,这是冒渎圣命,也是对过世的胡大人不敬,如何能赦?”
八贤王便道:“春秋之义,立法贵严,责人贵宽。
在尧之时,遇一凶犯。皋陶说斩他三次,才能抵罪,尧帝却说饶他三次,让他悔悟,天下百姓皆畏惧皋陶的严刑,却心悦诚服于尧帝的仁慈。
皇上,徐氏一门误蹈法网,这包拯他依法不得不斩。”
仁宗自语似地道:“朕若能救而不救,则落个不仁之实。”
“请皇上三思。”
“皇叔认为当赦自然有赦的理由,可是朕又要以何理由赦他们?”
此话一出,倒是让殿上之人犯了难,是呀,以何理由为赦?
幸好,在旁服侍的张公公,道:“圣上,奴婢有一言。”
“讲。”
“当日胡大人入宫请旨赐婚,奴婢服侍在侧,那胡大人请旨时说胡家大公子与那徐府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乞求御成,怎么娶了个丫头回去这么多年,他竟然就不知道?”
仁宗顿时一扬眉,“对呀。”
八贤王道:“皇上,这胡大人欺君在先…”
仁宗脸现怒容道:“荒唐,这要不是两情相悦,如此一来,朕岂非有帮他强娶民女之嫌?这岂非是陷朕于不义?”
八贤王又道:“胡大人已死,圣上就莫再追究了,只这徐氏一门——”
仁宗压了压心火,沉声道:“张公公。”
“奴婢在。”
“传朕旨意——赦。”
“奴婢遵旨。”
然后,张公公到开封府宣旨,对徐氏一门予以特赦。
看着喜极而泣相携离去的徐氏一门及刘正顺,陆小凤由衷地说了句:“大团圆的美满结局啊。”
扶着她的展昭亦有些感慨,“刘将军与徐姑娘终于守着月明见晴天了。”
“是呀。”
“当年我艺成下山之时,师父曾对我说‘执着于追逐者,坠深渊而不自知。惟入生死而不染,去住自由。’我先时并不明白,及后在江湖历练多年后,方才明白其中之意。”
“人世之上欲念太多,恩仇纠缠,最是难解啊。”
展昭忍不住叹了一声。
“我们回吧。”
“嗯。”
展昭扶着她往府内走,途中碰到与包拯说完话出来的八贤王。
“八皇叔。”陆小凤上去见了一礼。
起初,小凤姑娘仍是唤他一声“八王爷”的,但是八贤王却说她是皇帝御妹,自然也便算他的侄女,当唤一声“皇叔”,小凤姑娘这才不得不改了口。
八贤王看到她,笑道:“如今难得能在开封府看到你啊。”
八王爷您这确定不是调侃?
陆小凤很老实地道:“我觉得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的。”
八贤王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从廊上走来的安乐侯庞昱。
庞太师果然是不中意展昭这个女婿的!
太师府来人接了,《孔雀胆》的案子又已了了,陆小凤自然也就跟着庞昱回太师府继续安胎去了。
时间继续悄无声息地从人们指间流过。
无论庞太师有多不喜欢展昭这个女婿,在女儿临盆前三个月的时候还是准许他入府了。
腊月初八的深夜,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
陆小凤生下了她和展昭的第一个孩子。
“母子平安,小姐生了个小少爷,恭喜太师,恭喜夫人,恭喜小侯爷。”稳婆抱着襁褓中的新生婴儿出来道喜。
太师夫人欢喜异常地接过婴儿,真是怎么看都喜欢。
展昭默默地进屋去看妻子。
刚刚生产完的陆小凤精神看着倒也还好,只是略疲惫,“展昭。”
展昭道:“你辛苦了,谢谢。”
“你看过他了吗?”
“嗯。”
“我困了呢,想睡。”
“那就睡吧。”
陆小凤很快便睡着了,睡得很沉。
“什么?陆鸣?”庞太师听到展昭起的名字时,是真的吃了一惊的,“怎么是姓陆?”
展昭道:“小凤曾说过,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要姓陆的。”
庞太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当初他也曾想过那或许只是玉儿的托词,如今看来这倒是确有其事。
庞夫人道:“难得你体谅她。”
“她是我妻子,我自然要体谅。”
庞太师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若真体谅她就不会在有案子的时候还将她留在开封府,让她跟着劳心劳力。”
对于这一点太师始终是耿耿于怀,他最不待见展昭这个女婿的一点儿便是他跟那只包黑子一样只知道讲公理正义,从而忽视了身边之人。
他不是不知道女儿借口去静山王府,实则去了开封府,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玉儿一直不欲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为难,他当然也不会让女儿难为的。


第106章
陆小凤出了月子,可以四下走动之时,宫里的老太后下了旨要见她。
小凤姑娘便抱了儿子入宫觐见去了。
到了宫里,陆小凤才明白其实不是太后要见她,而是她的皇帝哥哥要见她。
她登时便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关键的问题是,三宝殿这地方没事的时候也没人让你登不是?
“皇兄。”
“你看看这个。”
陆小凤接过仁宗皇帝递过来的奏折打开来看,看完之后原物奉还,同时等候皇帝大哥说下文。
仁宗皇帝果然就有了下文,“这是登州通判陆欣写的最后一封奏表。”
“他出事了?”陆小凤立时敏感地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所谓通判,这都是皇帝的亲信担任的,而通判所上表的奏折说白了关乎当地知州的一举一动,关乎国计民生。
仁宗皇帝沉重地点点头,“陆欣上了这封奏表之后,不久,登州就有公文上呈,言说陆欣得急病暴亡。”
陆小凤也听明白了,这果然就是有问题了。
“庞凤。”
“皇兄?”
仁宗皇帝在龙椅上缓缓坐下,看着她道:“你可知那登州知州是何人?”
陆小凤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她向来对朝政之事是不关心的。
仁宗皇帝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那登州知州是庞太师的外甥,贵妃的表兄,也是你的表兄。”
陆小凤眼睛睁大,不是这样残酷吧?老庞家能不能不要尽出这样的“人才”啊。
仁宗皇帝忍不住一笑,“瞧你这表情,”略顿了顿,继续道:“死于任上的登州通判,陆欣已经不是第一个了,这让朕心中存疑。朕欲查几任通判身死之迷,却又担心群臣面对权贵会敷衍了事。”
“有包大人啊。”陆小凤向他推荐人选。
仁宗皇帝微微一笑,“包拯自然是合适的人选,可是包卿尚有其他要务要办。”
陆小凤一指自己,口气很是狐疑,“皇兄,您不会是想让我去查吧?”
“有何不可?”
“您刚才也说了啊,登州知州的嫌疑很大,而他又是我表兄,您让我去查自己的表兄,这怎么说也…”不合适吧?
“朕相信你。”
您这信任的份量很重啊,身子骨弱一点儿那都得粉身碎骨。
“皇兄希望我几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因为新的登州通判马上也要前去上任了。”
“臣妹明白了。”
“不问问是谁吗?”
陆小凤便从善如流地问:“是谁?”
“唐真。”
“唐真是谁?”
仁宗皇帝忍不住笑着摇头,“这可真是…唐真是包拯的门生,其父为监察御史,他本人也颇有风骨,不堕包拯这阅卷恩师的名声。”
“皇兄是要我同这唐真一道去上任?”
“朕想向你借人。”
“借人?”
“对,借人。”
陆小凤有些不明白,怎么要向她借人?她有什么人可借?
仁宗皇帝也不跟她打哑谜,径直道:“借那陷空岛五义一用。”
陆小凤当即恍然大悟,“皇兄是要他们给唐真护驾?”
“对,陷空岛五义本是江湖出身,对这官场之上的事没有牵扯,行为也不受约束,正好便宜行事。”
“行,我去信通知他们。”
“那五义久在江湖,若没你在一旁压制朕怕他们太过任意胡为,故而这登州之行无你不成啊。”尤其是那锦毛鼠白玉堂,据闻只有你才有法子制他,但这话仁宗皇帝却是不好说的。
“皇兄过奖了,臣妹实不敢当。”
仁宗皇帝的脸色忽又一凝,道:“此次登州之行,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那程元虽是你名义上的表兄,也需防他六亲不认。”
“臣妹明白。”
仁宗皇帝略沉吟,“至于你是否要与唐真同行,就随你自己的意思吧。”
“是。”
话说到这里,仁宗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声,“朕也知此事对你有些为难,鸣儿才方满月,你此时出京恐要与他暂别一段日子了。”这母子连心,他也是能体谅的。
“皇兄不必担心,我抱着儿子一起去啊。”
仁宗皇帝:“…”不是吧?
“没问题的,路上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好吧,你们一定要小心。”
“嗯。”
然后,陆小凤转道去太后宫中抱了儿子出宫去了。
回到太师府的小凤姑娘略为难,在宫里虽然说得很好,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儿子这么点儿大,真要带着上路太师爹和娘必然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母子连心,儿子又一直是吃她的奶,她又实在是放不下。再者,这一趟登州之行,也不知要几时才能功德圆满,可别到时候回来儿子都不认她了,这才是悲剧呢。
不过,最后,太师夫妇还是最终首肯了。
毕竟女儿要带外孙回展家祭祖,这事确实是马虎大意不得,也是大礼。
陆小凤抱了孩子去了开封府。
开封府众人自然是要围观陆鸣这颗小豆丁的。
听到她说要离京之时,展昭很吃惊,“鸣儿这么小?你就带他上路?”
公孙策则道:“姑娘想必不是往展家而去。”
包拯面上微惊,诧异地问道:“公孙先生为何这样说?”
公孙策道:“若真是往展家而去,自然是不必急于这一时的。”
包拯去看陆小凤,“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去办?”
陆小凤道:“包大人,听说你有个门生叫唐真?”
包拯更加讶异了,“有。”
陆小凤却不再就此说别的了,只道:“我此次离京确是有事要去办,因为归期不定,所以才要抱了儿子同去。”
在陆小凤抱了儿子回房歇息之后。
包拯、公孙策和展昭三人却是到了书房议事。
“大人,”公孙策表情有些凝重,“陆姑娘此次离京只怕不单纯。”
包拯点头,“本府也是这样想,唐真不日将要出任登州通判,而她方才有意提及唐真,难道…”他去看展昭。
展昭道:“她要去登州?”这个时候往登州,她本身的身体状态又是刚出月子不久,她便再是不着调之人也不会如此行事,此事必然另有隐情。
“她昨日进宫了。”三人突然异口同声。
于是,他们有了答案。
登州之行不是她的意思,而是圣上之意,故而她不得不行。
展昭面色一紧,“那登州乃是凶险之地啊。”已经死了几任通判了。
“展护卫莫急,”公孙策急忙开口,“陆姑娘不是鲁莽之人,她此次前往登州,必然会做些应对,不会冒冒然行事的。”
“可是——”
包拯的面色却是很凝重,“圣上命我勘查边境海防军务,唐真赴任在即,又命陆姑娘前往登州,如此看来登州之事不小,圣上这是为求万全而做的因应。”
“圣上既已命大人兼查登州州政,而唐大人也赴任在即,事情已经很是稳妥,又怎会…”
包拯边思索边道:“此事牵扯到了庞太师和宫中的贵妃娘娘,有陆姑娘在其中,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便容易得多。
况且,圣上之意也有明暗相辅之意。”
公孙策明白了,“唐真与大人乃是明,陆姑娘为暗。”
包拯点头。
展昭却是蹙眉。
公孙策又道:“展护卫,你莫忘了陆姑娘的结义兄弟。”
展昭神色一明,是呀,陷空岛的五鼠!
与大人和公孙先生议明事情原委之后,展昭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姑爷。”小禾看到他进屋,施礼问安。
陆小凤轻拍着怀中稚子,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又垂眸去看正在吮奶的儿子,脸上满是怜爱之情。
展昭到她身边坐了,却是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陆小凤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展昭,你去冒险的时候我没有劝你,虽然我也很生气。但我知道那是你应该去做的,所以我不会对你生气。”现在,你也不要来劝我,因为这也是我应该去做的。
“我只是担心你和鸣儿。”她的意思他都懂。
“我会很小心的。”陆小凤向他保证。
“千万小心。”
“嗯。”
陆小凤见儿子已经吃饱睡着,便掩了衣襟,又重新调整了一下抱姿,用脸贴了贴儿子的小脸蛋,笑了。
看着这样母爱大作的妻子,展昭的一颗心也柔软了下来,伸手将他们揽到了怀中。
“是该找个时间回常州去看看的。”
“登州事了,我会往常州去。”
“好。”到时他若无事便陪她一道回去。
“你自己陪在包大人身边也要小心。”
“你带什么人去?”
“小禾和冯四夫妇。”
“…”小凤你这样是不是也太托大了?
“你瞪什么眼?”陆小凤横了他一眼,“这是本姑娘的标配啊。”
展昭有流汗的幻觉,标配都出来了。
“你懂什么叫暗访吗?自然是越低调越好,越常态越自然。”
好吧,她永远都是对的!
如果说错了,就得参照头一条。
展昭自从娶了小凤姑娘这个妻子后,心态上已经是饱受锤炼。
更别提还有庞太师那样一个岳父,真是被磨炼到一定界境了都。
陆小凤在开封府住了几日后,便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早晨动身离开了汴梁城,往登州而去。


第107章
中国神话中蓬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这个当然是传说。
登州府治所所在的地方就是蓬莱县,肯定不是神仙乡。
陆小凤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登州府的时候,已是阳春三月好时节,此时出外踏青赏景别有一番风趣。
不过可惜的是,小凤姑娘一路风尘,疲乏之至,自然是没这个闲情雅性的。
找了家客栈,包下了一个小院落,一行人便算是暂时安置了下来。
趁此机会,陆小凤也好好休养了几日。
等到精神恢复过来,她便也有心情四下走走,打听打听,瞧瞧自家那个“表哥”到底已经作到了什么程度。
说是打听,其实陆小凤并没有真的去做市场问卷调查,泡泡茶楼、酒肆,在大街上闹市区到处溜达溜达。
百姓交谈之间总是会透露出一些她希望听到的东西,而且,她更相信,如果真的去问卷调查的话倒未必能听到那些东西。
四海钱庄?
这个频繁被百姓提及的地方恐怕就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
小禾拍哄着小少爷,不时看一眼拿着折扇不断敲打着左手手心的小姐,在外面听到的消息越多,小姐回来的表情就越凝重。
小禾虽然懂的道理不多,却也知道自家那个表少爷不是个好官,更不是个好人。而小姐恐怕也在烦恼一旦表少爷真的落了法桩,她又要如何跟京里的太师交待。
其实,要如何向自家太师爹交待从来不在小凤姑娘的考量之内,她所烦恼的是如何在不明着介入的情况下助那个唐真顺利开展工作,太师爹的脸面多少也是要顾忌的。就算那程元最后罪有应得认罪伏法,死在他人之手跟她之手那是有分别的。
说起唐真,那家伙虽然比她晚出京,但是她都已经到登州小半个月了,怎么还没看到他人?
这么慢吞吞?
“小姐,”冯四从外面走入,“人到了。”
陆小凤微微一笑,“刷”的一下展开手中之扇,自语似地道:“终于来了啊。”
冯四等她的吩咐。
陆小凤道:“咱们出去看热闹去。”
小禾低头看怀里已然睡熟的小少爷,“小少爷睡着了。”
“睡着了?”陆小凤走过去瞧了一眼,忍不住摇头,“小孩子真是幸福啊,吃饱了就睡,全无忧虑。”
小禾问:“怎么办?”
陆小凤合上扇子在额上敲了两下,道:“不能到现场看一下情形的话,对评估后续发展会不太准确。不过,让他留在客栈睡觉我也不能安心出去。
算了,冯四你替我去瞧瞧吧,回来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好了。”
“是,小的这就去。”
“去吧。”
小禾将熟睡的小少爷放回他的小摇床内,替他掩好小被褥。
陆小凤则坐回桌前,继续去想事。
小禾则是守在摇床前拿了绣活做。
时间不久之后,冯四便回来了。
冯四不但自己回来了,他还领了一个人回来。
“六妹,我来看我的小外甥。”
“嘘。”小禾第一时间竖起了中指,示意来人小声。
陆小凤从桌后站起身,看着那个白衣妖娆的俊美男子,微微蹙眉,道:“你就这么招摇地呆在唐真的身边?”
白玉堂哼了一声,道:“五爷怎么会真的去给他当护卫,当然是暗中保护。”
“大哥他们呢?”
“他们还在保护唐真,我先来看看你们。”
“唐真若有事,白小五,我可会找你算账。”
白玉堂道:“安了,五义有其四在他身边安全妥妥的。”
陆小凤忍不住吐槽一句:“白小五,你这种自大的毛病几时才能改一下?”这样保持下去,冲霄楼会是你的死地啊。
“你怎么老是要吐槽我?”
陆小凤微一正色,道:“白小五,人有自信固然是好,但是自大就不好了。如果登州之事真是如此简单,就不会接连几任通判都死于任上。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白小五,听人劝,才能活得长久。”姐实在不想看到你身死冲霄楼的下场。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尔后又是一笑,对小禾道:“丫头,去给五爷沏杯茶去。”
小禾看看小姐,见她点头,这才放下绣活,起身去沏茶。
白玉堂看着陆小凤道:“六妹,不是五哥说你,你让我们全去保护那姓唐的家伙,自己身边却没护卫,这样岂非也是托大?”
“唐真乃是摆在明面上的靶子,靶子的身边必然是危机重重,而我则不然,自然不需要太过张扬。”
白玉堂扬眉。
“况且,我与唐真不同。他明晃晃就是来登州找茬的,而我呢,还有一个太师府小姐的身份,那程知州算是我的表哥,只要大家不撕破脸,我的安全就不成问题。”
“你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白玉堂忍不住问了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