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阵汽车的长鸣,我疑惑地看看蒋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他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我推着婷婷也紧随其后,我们站在台阶上,只见车门打开,安琪从车上走下来,身穿一件白色风衣,头发披撒在肩上,紧接着许绍华也从车里走下来,摇摇晃晃,有些站立不稳,安琪扶了他一把,蒋先生走过去扶住许绍华说:“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毅明哥,你不要怪他,他可能有什么烦心事,所以今天早上又喝了点,之后就嚷嚷着要见你,我这才把他送回来了。”安琪向蒋先生解释道。
“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安琪,你把他交给我就行了。”蒋先生一边说一边揽过许绍华,许绍华挣扎着说:“我没醉,你放开我。”
“都喝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醉,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自制呢?”蒋先生很不高兴地对他说。
“你别管我,我没醉,我还要喝!”他一把推开蒋先生,摇摇晃晃着向大厅走来,看着他醉熏熏的样子,婷婷害怕地拽住我的衣角说:“方老师,表叔他不会打人吧!”
我俯下身握住她的手说:“婷婷不要害怕啊!有爸爸在呢?他不会打人的。”婷婷还是有些害怕和紧张,也许她从来没有见过许绍华这个样子吧!
蒋先生上前拽住他,声音中有一丝严厉,“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赶紧回屋休息去。”他什么也没说,甩开蒋先生的手,径自朝大厅内走去。
“安琪,让你见笑了,绍华他昨天没有搅了你的舞会吧!他醒来后我一定好好批评他一顿。”蒋先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向他身后不远处的安琪道歉道。
安琪向前走了几步说:“毅明哥,没关系的,昨天你走了之后,我也就没有兴致继续开下去了,不久舞会就散了,之后,我和绍华就去喝酒了,没想到他心事忡忡的,一喝就醉了。”安琪看着蒋先生,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眼神中含着一丝诱人的妩媚,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蒋先生。
蒋先生似乎感觉到一丝异样,急忙开口说:“哦!原来是这样啊!绍华喝醉后没有胡言乱语吧!”看似很轻松的一句问话,我却感觉到他有一丝紧张,之后,他用很期待地眼神看着安琪,希望从中可以获得什么,直觉告诉我,他似乎很关心许绍华喝醉后的言语,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秘密吗?我发觉自己的疑心越来越重了。
“当然没有了,毅明哥,绍华当时喝得酩叮大醉,还吐了一地,之后就昏睡过去了,不过他好象喊过某个人的名字。”安琪笑着上前挽住蒋先生的胳膊说:“不过,我也没有听清楚,之后再问他,他就什么也不说了。”
“真是给你和安先生添麻烦了,改天我一定带着绍华前去登门道谦!”蒋先生显得很客套。
“毅明哥,你这样说真是见外了,绍华也是我的朋友啊!我们都在法国留的学,说起来,绍华还是我的学长呢!”安琪不悦地嗔怪道。
“哈哈!是啊!你们一起在法国留的学,你不提醒我,我差点都忘了呢!看我这记性。”蒋先生用手拍了拍脑门说。
“毅明哥,我去国外的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我可是一直都惦念着你呢!我…”安琪似乎急于向蒋先生表白什么,只是她选的时间和地点不对,虽然蒋先生作出一副用心倾听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地朝大厅瞄上一眼,目光中透着焦躁。
“蒋先生,不好了,许先生又吐了一地。”这时,刘妈从大厅里飞快地跑出来,嚷道。
“是吗?”蒋先生挣脱安琪的手,“对不起,安琪,今天不能留你吃饭了,我必须先去看看绍华,改天一定登门道谦。”他边说边急匆匆地朝大厅内跑去。
“毅明哥,我还没有说完呢?”安琪在他身后大声喊道,他没有理睬,看得出安琪很沮丧,一个人回到车里,发动油门扬长而去。


第六十九章 绍华醉酒(2)
我推着婷婷回到大厅,只见许绍华斜躺在沙发上,头发散乱,衣衫敞开,他手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地上有一大摊污秽物,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飘荡在空气中,婷婷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刘妈赶紧拿着簸箕和拖把上前收拾。
蒋先生站在许绍华旁边,手指着他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在自己家丢人也就算了,还跑到外面去喝酒丢人啊!”
许绍华斜着眼看着他说:“我喜欢喝酒,喜欢丢人,但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爸爸当年已被爷爷赶出了蒋府,所以我和你们蒋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你们蒋家没有一个好人,难怪当年海韵要离开你呢?”他手指着蒋先生“哈哈!”大笑,“我是不是戳到你的痛处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喝醉了还满口胡言乱语,我应该让你清醒清醒才对。”蒋先生打断他的话,一把把他从沙发里拽起来,扯着他向楼上走去,许绍华不停地挣扎,不断地反抗。
婷婷看得有些害怕,小声对我说:“方老师,爸爸不会打表叔吧!”
我蹲下身安慰她说:“不会的,婷婷放心好了,你先回房里去,方老师到楼上去看看,好不好。”
婷婷很乖地点点头,自己摇着轮椅走了,我犹豫着是不是该上楼去看看他们的时候,刘妈恰巧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走出来,我看见了急忙迎上去问:“刘妈,你端得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许先生熬的解酒汤,看他刚才那么难受的样子,喝了这汤应该会好一些。”刘妈说。
“哦!是这样啊!我给他送上去吧!你有事就先去忙去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打算接过她手中的汤,“还是我亲自给他送上去吧!”刘妈躲开,显得有些不情愿。
我急忙开口说:“我一定告诉许先生这是你给他熬得汤。”
“方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妈急忙解释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端上去呢?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他们两个会打起来而已。”我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方小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管的比较好,我想蒋先生也一定不希望你插手进来。”刘妈说完端着汤上楼去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回味着刘妈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不希望我插手进来呢?我越想越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不久,她从楼上走下来对我说:“他们两个都很好,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许先生喝过汤已经睡下了,方小姐,你尽管放心好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忙吧!”说完,她回厨房了。
我没有打听到任何的消息,便无可耐何地来到婷婷的房间,她似乎还在等我的消息,坐在桌前拿着画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走过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问道:“婷婷,你在画什么呢?”
她转过头看着我说:“方老师,你回来了,爸爸和表叔他们没有事吧!”之后,用很期待地眼神看着我。
“没事,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啊!只不过是吵了几句嘴而已,你表叔喝过解酒汤已经睡下了。”我说得很轻松,就是为了让她放心。
“哦!是吗?那太好了!”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管得事还不少呢?”我笑着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
“因为爸爸和表叔都是我最爱的人哪!”她很认真的说。
“噢!方老师,知道了,我一定把你的这句话告诉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以后不要再吵架了,要不然婷婷知道了会多伤心啊!”
婷婷点点头,表示同意,接下来我本应该监督婷婷练琴,但是今天的气氛似乎不适合弹钢琴,一是许绍华在睡觉,二是今天大家的心情都不佳,没有人喜欢听婷婷弹奏出来的噪音,最终只能作罢,我便教了婷婷几个成语,还举了许多例子,告诉她怎么运用这些成语,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推着婷婷来到餐厅,蒋先生和许绍华都坐在那里,许绍华的酒似乎已经醒了,头发梳理的很整齐,衣服也换成了休闲装,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出于礼貌,我冲他们二人点了点头,之后,我和婷婷依次坐好,等着刘妈开饭,蒋先生显得很沉默,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婷婷,你今天都学什么了。”许绍华似乎是为了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方老师今天教了我好几个成语呢!我已经会写了。”婷婷高兴地炫耀着。
“哦!是吗?婷婷真了不起。”许绍华称赞道。
“我还会用这些成语造句呢!”婷婷继续炫耀道。
“哦!那更了不起了。”许绍华加倍称赞道,整个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问一答着,蒋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草草地吃了几口饭便离开了,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许绍华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慢悠悠地吃着饭,好象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似乎很喜欢看蒋先生生气的表情,我觉得我越来越不了解他们了,他们二人之间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蒋先生又因为什么事情而生气呢?而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无从知晓,因为他们都在刻意隐瞒着我。

第七十章 借酒消愁(1)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脑子里想得都是今天的事情,因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就更睡不着觉了,最后索性披了件外套,到院子里散步,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头脑似乎更加清醒了,睡意全无,我抬头看到他书房的灯还亮着,紧接着我看到他拿着一杯酒站在窗前,喝了几口,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是在借酒消愁吗?我心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回屋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我吓了一跳,酒杯被他从窗子里扔出来,摔了个粉碎,他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我害怕他会出事,便急匆匆地跑上二楼,来到他的书房门前,门是关着的,我顾不上那么多,推门而进,他的书桌上摆满了许多不同品牌的酒,他正在把它们倒在同一个酒杯里,搀杂在一起,听到推门声,他抬起头看到是我,眼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之后,继续调和着他的酒说:“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吗?”
我走上前说:“你不是也照样没有睡吗?”
“要不要来一杯!”他举起酒杯对我说。
“我可不会借酒消愁。”我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说。
“你觉得我这是在借酒消愁吗?将不同风味的酒调和在一起,以实现丰富的味觉层次,这就是‘调酒’,‘调酒’既是一种文化又是一种艺术。”他喝了一口酒杯中的酒,称赞道:“恩,感觉还真不错。”
“是吗?我只听说‘调酒’是一种艺术,但是‘调酒’还需要摔杯子吗?”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说。
“怎么,你刚才在楼下?”他神色一变,问道。
“是的,你的杯子恰巧摔在了我的身后,所以我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也真真切切。”
“这么晚了,你到楼下干什么去了,难道你不怕砸到你吗?”他有一丝紧张。
“这么说你经常往楼下扔东西了。”
“当然不是了,你干嘛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呢!我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吗?”他有些着急。
“那你为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自己一个人在这喝起闷酒来了呢?”我问道。
“我们不是彼此彼此吗?你不也没有睡吗?”他轻笑着说。
“但是这不一样。”我说。
“有什么不一样呢?”他问。
“我不睡是因为许多事情困扰着我,所以我睡不着。”我说。
“是吗?什么事情困扰着你,说来听听。”他很随意地一问。
“你和许绍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刻意隐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问。
“为什么这样说,或者是你听到了什么吗?”他问道。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听到,所以我心中的疑惑才会越来越大。”我说。
“我看是你多心了,我和绍华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
“你不肯承认,是不是因为这一切跟海韵有关。”我不假思索地问道。
他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我:“你很喜欢提这个女人的名字吗?”
“我觉得是你害怕提这个女人的名字吧!”我反唇相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海韵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她是怎么出的车祸?”我挣扎着,“为什么,为什么无关紧要的你全都告诉了我,而最重要的你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我不停地捶打着他的前胸,他一把抱住我,“静楚,你冷静些,听我说,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现在的脑子很混乱,我需要时间,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真的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希望他说的是真话。
“相信我,既然你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我就没有打算再隐瞒你什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他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我说。
“那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海韵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呢?”我抱有一丝侥幸,还是希望他能告诉我一点其中的原由。
他放开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说:“你是真的想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呢?还是真的想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你就是这样的不信任我吗?”
“不是,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我急忙解释道。
“你把坦诚相待这个词的定义定的太广了,恋人之间除了要坦诚相待之外,还应该尊重对方的隐私,难道不是吗?所以坦诚相待不是揭露对方的隐私。”他毫不客气地说出这番话。
“我知道了。”那一刻我沉默了,因为我已经深切地感觉到他在拒我于千里之外了,甜言蜜语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但同时也是最无力的语言,因为不管他对你说过多少,你最终还是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你放心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你这个问题了。”我仰着头看着他,我的笑容很凄美,但是笑容再凄美怎么也抵不过心里的凄凉,我慢慢地向后退去,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蒋府。
他看出我的异样,上前一把抓住我,“静楚,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要的东西你永远给不起。”我冷冷地说,因为我要的是他的真心。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己见呢!为什么我们每一次见面都要争吵呢?我累了,我真的已经很累了,你什么时候能变得温柔体贴一些呢?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呢?”他痛苦地望着我说。
看着他痛苦的眼神,我感觉自己的心在被一片片地撕碎,难道跟我在一起,他就真的这么痛苦吗?我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不够温柔,不够体贴,所以分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他低声问。
“是的。”我说。
“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分开吧!没有必要再继续了。”我大声对他说,心却痛得不能自己。
“你再说一遍。”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声音变得嘶哑。
我的嘴唇不听使唤地抖动着,“我…我们分…开吧!”我似乎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把这句话说完。
第七十一章 借酒消愁(2)
“我不同意!”他大吼了一声,一把把我摁倒在墙上,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我没有挣扎,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你很喜欢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吗?”他在我耳边低语。
“我没有。”我声音微弱地说。
“那就是在惩罚你自己了。”他抬起我的下鄂,让我直视着他。
“你已经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了,还在乎我是在惩罚谁吗?”我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我已经说过了,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的,你为什么还是这样不依不饶呢?”他死死盯着我的双眼问道。
“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够温柔,不够体贴的女人!这一点你非常清楚,所以我们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们真的不合适,分开对我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我试图劝解他,可是心却隐隐做痛,不知不觉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的眼睛已经背叛了你的心,明明不想分开,为什么还要说的这么坚决呢?”他轻轻吻上我的唇说,我想要挣扎,双手却早已死死地被他扣住。
泪水终于不自觉地滑落下来,他轻轻放开我,小心翼翼地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难过。”他轻声对我说,我别过头去,“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之间总需要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这让我感觉我们之间很生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因为我也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诚意,而是我真的需要时间,你懂吗?静楚。”他用渴求地眼神望着我。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我知道了,你大可放心好了,我不会再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事情了。”
“静楚!相信我,我终有一天会告诉你一切。”他对我信誓旦旦。
“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了。”我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好吧!”他又牵起我的手说,“回去后,好好睡一觉,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说:“再见!”
“再见!”他说,就这样我离开了他的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紧紧地靠在门上,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下来,我感觉我和他离得越来越远了,最重要的是我无法窥探到他的内心,他每天都在想什么我无从知道,我多希望他能向我倾诉一下他心中的苦恼啊!可是他再也不向我诉说什么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但是对于他和海韵的事我却有一种强烈的求知欲,以至于让我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深深地爱上他了。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开始躲避他,尽量减少两个人碰面的机会,他也变得很忙碌,经常外出,很少在家,在这期间安琪经常来看许绍华,因为我和她并不熟,所以我们见了面也就是彼此相互打个招呼而已,我觉得安琪的醉翁之意不在许绍华身上,而是在蒋先生身上,如果蒋先生在场的话,她的眼睛就总会追随着他的身影,不论是在大厅里谈天说地还是在餐桌上吃饭,她的目光总追随着他,注视着他的一切。
一天我在婷婷的房间里教她写字,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我让婷婷默写今天刚学的唐诗,我便偷偷溜出来散散步,在经过厨房的时候,刘妈叫住我:“方小姐,你现在有事吗?”
我看了看刘妈说:“我现在没事!”
“那麻烦方小姐,你把这两杯咖啡端给蒋先生和安琪小姐,好吗?因为我要准备午饭了。”刘妈说。
“好的,没问题。”我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问道:“怎么今天安琪小姐又来了吗?”
“是的,正在蒋先生的书房里呢!她好象是还喝了点酒呢!”刘妈如实的说。
“哦!知道了。”我答应着,“那你忙去吧!我这就给他们送上去。”刘妈点点头回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我心想,这个安琪最近来蒋府来得倒挺勤的,恰巧今天许绍华不在家,她也就有理由缠着蒋先生了,我不禁摇摇头,原来这就是女人常用的小伎俩啊!我一边端着咖啡一边心里暗暗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蒋先生的书房门前,门虚掩着,出于礼貌,我“咚,咚,咚”敲了三下门,不想在敲门的作用下,门竟自己敞开了,安琪的手揽在蒋先生的脖子上,他们两个在接吻,我定定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蒋先生一把推开安琪,看到是我,脸上竟有一丝尴尬,“蒋先生,安琪小姐你们的咖啡。”我走过去把咖啡放到桌上,“静楚!”蒋先生喊道,“怎么,蒋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我站起身,转过头看着他说,“怎么是你来送咖啡,刘妈呢!”他问道。“哦!她正在准备午饭呢!所以我捎带把咖啡端上来了,没想到打扰二位了,实在抱歉。”我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别过头去,不愿看我,“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找你有事谈。”
“是吗?好啊!我晚上会等您回来的。”我轻轻一笑,笑得很欢快,很坦然。
“你今天下午就好好地在家教婷婷写字吧!”
“我知道了。”我答应地很痛快,“蒋先生,安琪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告退了。”我很客气地对他们二人说。
“我送你出去。”蒋先生转过身对我说。
“蒋先生,您太客气了,您请留步。”我用手挡住他,他正好侧过身,趁机拽住我的手,低声对我说:“晚上等我回来。”我没有答话,而是抽出手,往后退了几步,对一旁的安琪说:“安琪小姐、蒋先生,告辞!”
第七十二章 逃离
说完,我转身向门外走去,刚一出书房的门,泪水便忍不住流下来,我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地板很冷,很凉,我却感觉不到,泪水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汹涌澎湃,只是感觉心中很冷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方静楚,即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欣赏你,至少你还可以孤芳自赏,就算全天下所有的人都不爱你,至少你还可以顾影自怜,他不爱你那是他的损失,对于你来说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已,而他却失去了一个那么爱他的人,所以是他的损失,是他的损失,…。”我不停地劝解自己,安慰自己,但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中午,我没有去吃午饭,竟然也没有人来叫我,忽然感到一种人走茶就凉的感觉,但问题是我现在还没有走呢?不禁感叹世态炎凉啊!我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决定离开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人在乎我的存在了,我何苦还要留在这里看人白眼呢?
我坐在桌前,提起笔,思虑再三,写下寥寥数字:“蒋先生,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一滴泪水滴落在信纸上,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信纸被染湿了一大片,而我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诉说,我无法再继续写下去,爬在桌前,毫无顾忌地痛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反而轻松了许多,我把信纸塞进信封里,平放在桌子上,我想蒋先生晚上回来,一定会看到的。
现在是午休时间,刘妈和婷婷都在休息,我提着行李从屋内走出来,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在临出大门口之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带给我许多回忆的地方,我们之间的争论、吵架以及和好,感觉这一切的一切就象是在昨天,而今这一切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提起行李,毅然决然地走了,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我来到了孤儿院,郝院长看到我风尘仆仆的样子,没有过多地问及,而是很善解人意地为我安排了住宿的地方,我向她说明了来意,我打算留在这里继续教学,郝院长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让我帮许老师代几天的课,因为许老师病了,我点头答应了。
有时感觉人生很奇怪,饶来饶去,最终还是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地方,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连独自一人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只有夜里躺在床上才感觉心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而这时我常常会一个人坐在门前看天上的弯月,因为我知道月亮是孤独的,天空中只有它一个,而星星却是数以万计的,太阳是孤独的,月亮是孤独的,而我也同样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