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再笨也知道这是朱大娘在提点自己,头点的飞快,当簪子鼓起勇气把琴童的存在说出时候,朱大娘眼里闪过一丝厉光,接着就对簪子道:“簪子,你要记得,贴身服侍主人,虽然看起来是无限风光了,可是总能遇到些不该看,不该听的事,这些事不能说也只能当做没发生过。”
朱大娘脸上的厉色让簪子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告诉了别人呢?”朱大娘没有回答,而是提起另一件事:“当初跟着姑娘的,一共有八个人,那时我们八个人都觉得自己极其风光得意,可是等陪着姑娘出嫁时候,这八个人只剩下五个,到现在,只有三个了。”
八个变五个,五个变三个,那剩下的人呢?都出嫁了吗?朱大娘眼神很温柔,但说出的话让簪子的眼瞪的很大,差点就发出惊呼,朱大娘只是淡淡地说:“都病死了。”病死?簪子的小脑袋瓜有些转不过弯来,可要真的是病死,怎么朱大娘会特意提起。
这些事情朱大娘已经很久没有去回想了,当初的八个女童,最大的八岁,最小的五岁,成日跟在姑娘身边,如姐似妹,在下人们眼里也是极其风光的,可是到头来又如何呢?主仆间的情谊总比不过侯府的名声。
最漂亮的秀菊是被活活饿死的,三日三夜被堵着嘴关在屋里,不许任何人接近她所在的屋子,自然也不能送进去吃的。姑娘哭的不成样子,在太太面前磕头说任由太太处置也没让太太回心转意。
之后等老妈妈们再打开门,秀菊已经活活饿死,那张漂亮的脸满是愤怒,太太也不过就唤了她的娘来,说秀菊暴毙,赏了三十两银子让她娘拿去葬了。然后姑娘也被定给了程家,几乎是飞快地嫁了出去,出嫁之前太太就把姑娘叫去,说了一番话,这番话并没回避这些贴身丫鬟。
姑娘做出这样的事,看在太太眼里就是活活打死也不为过,只是为掩人耳目才把姑娘远远嫁走,可是从此后姑娘就不要再想回到京城,若是行为举止差了那么一点点,侯府也就免不了来大义灭亲了。
朱大娘拍拍簪子的头:“以前,我们初去的时候,都以为做了主人的心腹那就是无限荣耀了,后来才晓得心腹不好当。”当心腹,可不是光服侍好主人这么简单,有时候是要配上自己的命,这么多年见过的也不少了。簪子看见朱大娘又沉默了,忍不住问道:“太太不是出了名的贤惠吗?”
贤惠?朱大娘沉默,怎么能不贤惠呢?她做的那些事,怎么敢让自己不贤惠呢?但这些朱大娘没有告诉簪子,只是轻声道:“刚和你说过,有些事不该听不该知道,你怎么就忘了呢?”簪子又愣了:“难道太太不贤惠?”
朱大娘的唇弯起:“太太自然是贤惠的,她再不贤惠,怎么能让老爷安心?”这个,簪子觉得有什么不对,终于想起来了:“太太不是侯府的姑太太吗?侯府可比程府厉害多了。”朱大娘决定不再讨论这个问题,那些都是过于久远的往事,侯府当年知道这些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远远嫁了,又何必让簪子知道?
朱大娘只叮嘱道:“你只要记得,太太是个贤惠聪明人,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你做小丫头的就守着你的本分,别的什么事都不要去听,遇到别人告诉你的秘密也不要去记,那些对你没好处。”看见簪子的头点的都快掉下来了,朱大娘起身把她拉起来:“天也晚了,你回去吧,记得我今日说的话,要想在这活的长长久久的,有些不该听,不该知道的事就不要去听,不要知道。”
说着朱大娘已经把一个灯笼递给簪子:“有些夜了,你打着灯笼回去。”簪子看着碗筷,朱大娘一笑:“这些我明日带过去就好,你放心,不过是点小事,我没事的。”看见朱大娘露出平日一样的笑,簪子这才放心的提着灯笼走了。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朱大娘叹气,姑娘,你费尽心机,为的就是有一日能重新回到京城,可是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侯府就算再换了当家人也是不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困
第40章、玩笑 ...
朱大娘的话簪子是一句一句认真听的,从此后每当宋氏要着意笼络或者多问几句程大爷的事,簪子不是退避就是交代的平常普通。刚开始做这些的时候簪子还有些犹豫,多做几次后就游刃有余了。宋氏对簪子的印象,也越来越觉得是忠心足够,机灵不足,这样的人虽说放心,可不够机灵的人用出去会不会坏自己的事?
宋氏在犹豫,旁边的春兰当然能瞧的出来,她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让宋氏把自己和簪子换个个,宋氏这样的犹豫瞧在春兰眼里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关键是怎么才能让程大爷注意到自己?
心里抱了这个想法,春兰往程大爷书房里跑的越来越勤了,送茶水点心,宋氏交代的要给大爷添衣减衣,甚至连以往都是小丫头们做的去给书房送炭啊,送水这些小事春兰也抢在前头去做了。不光如此,春兰还常劝着宋氏,趁着日头好的时候就把敛珍给程大爷抱过去瞧,这毕竟是程大爷的第一个孩子。
这样的提议倒是碰到宋氏心坎里,若雪生下孩子之后身子变的有些差了,按医生的说法要调理上个一年半载的才好再生孩子,倒不如趁了这个时候,柔声细语地把程大爷的心转过来,让自己也早日怀上孩子,若能一举得男,也算是头上少了一个紧箍咒。
她们主仆往书房里跑的越来越勤,程大爷还没恼,倒先恼了个琴童,每当她们主仆来的时候,琴童就要收敛起一切风情,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当普通小厮一样。一次两次犹可,次数多了,又见程大爷逗弄着女儿发出笑声,这让琴童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醋意,等宋氏她们走后,程大爷唤琴童进去的时候,琴童就只趴在桌前,瞧着簪子在那里临字帖。
程大爷唤的两声听不到回答,掀起帘子出来一瞧,见琴童趴在桌前,头都快要碰到簪子的笔头,眼眨也不眨地瞧着簪子在临字帖。程大爷见琴童的腮帮微微鼓起,脸上带有一些红晕,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这个可人儿,果然和自己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诱人。
程大爷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咳嗽一声,簪子自然是规规矩矩在临字帖,琴童却故意装作没听见,还是在那里看着簪子临字帖。程大爷笑了,还当是琴童和自己耍小性子,上前也在那看起簪子临字帖了。
午后的阳光从窗里照了进来,程大爷俯身下去的时候,手放到了琴童背上,另一支手却指着簪子临的一个入字:“这字不好。”程大爷这一出声,簪子笔尖的墨掉了一滴,抬头睁大眼睛看着程大爷,怎么不好?
程大爷的那支手并没离开琴童的被,还是放在那里,琴童渐渐感觉有一丝热从程大爷手心里传来,再看程大爷在那指点簪子临字,心头恼意更甚,啪一下把程大爷的手从自己背上甩开,声音有些尖利地道:“大爷请自重。”
五个字听在程大爷耳里如同五个响雷一样,簪子的手悬在半空,眼从程大爷脸上又看向琴童脸上,看着程大爷脸上慢慢涌上的铁青,还有琴童那一脸的倔强,簪子决定把笔放下,悄悄地远离战火,她矮下|身子,从凳子上滑到桌子下面,找准一个空挡钻了出去,好在那两位的眼里都只有对方,没注意到她。
簪子悄悄挪到门口,听到琴童突然大喊一声:“我不就是不会生孩子吗?我对你的心,哪一点不如她们?”那话声里好像还带有哭腔,男人怎么能生孩子?簪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琴童只一句话那脸上就全是泪水,看着琴童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难道琴童是女人扮的?
簪子的胡思乱想在看到程大爷那铁青的脸之后就全都消失,还是赶紧溜出去稳当。坐在门外,簪子用手托着下巴,里面不时传出东西掉地下的声音,每每吓的簪子一跳,但簪子绝不敢进去里面瞧瞧,现在进去就会遭了池鱼之殃。
不能进去,不能临字帖,也没有被使唤,簪子只有瞧着墙根里的蚂蚁,看着那些蚂蚁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不时还摇着触角,像在打招呼一样,簪子不由又发呆了,这蚂蚁活在这世上,它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呢?就像以前自己在村里的时候,整天就想着做活,只有做好活才不会被伯母骂。
自从得了朱大娘的教导,簪子觉得现在自己想的越来越多了,不会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不会去想,朱大娘的话就像在簪子面前把原来蒙在外面的一层布给扯掉,簪子看东西比以前更清楚了。甚至簪子觉得,村里那些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家们,可能都没朱大娘看的多,经的多。
“簪子,你倒有闲心,在这里看蚂蚁玩。”来喜的笑声在簪子身后响起,簪子转身刚要和他说话,就看见来福打算进去,簪子一步上前拦住来福:“来福哥,先别进去。”来福的眉头皱起来,接着就笑了:“没事,就算有什么,大爷也是在里面的。”
这话听起来很平常,可簪子想起方才琴童和程大爷之间的话,不知怎么脸就红了一下,伸手去拽来福的袖子:“来福哥,真的不要进去。”簪子的脸红并没逃过来福的眼,他眼珠一转笑道:“呦,小丫头也知道脸红了,会动春心了,你今年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一岁,现在的小丫头啊,可真是了不得。”
来福这样说簪子,来喜当然不高兴了,上前帮着簪子解围:“来福哥,簪子还小,你就说她什么动春心不动春心的,不合适。”来福哈哈一笑,一脸恍然大悟地伸手去拍来喜的肩:“我知道了,簪子是大爷许给你的小媳妇,这小媳妇被我说了,你就跑出来帮忙是不是?”
来喜顿时脸红成一块布,偷眼去瞧簪子,簪子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来喜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该高兴,只是有些恼怒地道:“来福哥,你开什么玩笑呢?”
来福年纪比来喜要大上那么一两岁,家里已经给他说好了媳妇,就等着到了年龄就把媳妇娶进门。来福哈哈一笑:“你们两个要真是没什么事我才不信呢,平时一个叫另一个哥哥叫的那么甜,现在又我一说就两个人都脸红,啧啧,我说你们,一个才十岁,一个才十三,着什么急,特别是来喜,你连毛都没…”
见来福口无遮拦地说话,来喜着急了:“来福哥,当着簪子的面你乱说什么?”来福更加高兴了:“哈哈,我就说你们有不对劲,来喜我可跟你说,光簪子这小模样,长大了肯定不得了,要定下你就趁早去求了大爷快点定下。”
来福越说越疯,簪子怎么撑的住,顶多就是被程大爷打一顿,被打就被打,簪子面红红地跑进书房,来福的笑声还在后面:“哈哈,一说就跑,果然有问题。”簪子的脸更加火辣辣地红起来了,手刚掀开帘子,就有道慵懒地声音:“呦,你们几个可在外面高兴的很,说说笑笑这么热闹,也没一个人进来收拾,大爷真是太纵着你们了。”
这声音不用像就是琴童的,瞧着那一地的瓷器碎片,还有地上掉落的纸张,纸张之上还有墨滴,还摔坏了一个砚台,簪子不知该怎么面对琴童,面前的琴童虽然穿上了衣衫,但簪子觉得他和平时就是有些不同,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仿佛那个做坏事的人是自己不是别人一样,从门边拿过扫帚就开始扫地。
别忙啊,琴童的一支手轻轻搭上簪子的肩,嘴里的气吹到了簪子的耳朵里,弄的簪子的耳根一直发痒:“你们方才说的那么热闹,怎么不叫你的来喜哥哥进来帮忙?”连琴童也这么说,簪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琴童的气不是无故吹到簪子耳朵里去的,簪子觉得自己面上越来越热,急忙躲开:“琴童哥,我还要扫地呢。”
琴童那能这么轻易地让簪子躲开,身子只轻轻一摇就又站在簪子面前:“别忙啊,你还没叫来喜进来呢。”簪子又羞又气又急,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时耳边传来程大爷含笑的声音:“琴童,你别再逗簪子了,她是个老实丫头。”
老实吗?琴童那张脸还是笑的风情万种,眼轻轻唆着程大爷,接着眼风一飞,带出无限风情:“去,你就爱护着簪子。”这一啐全是挑逗不是恼怒,程大爷已上前来握住琴童的手:“你说什么呢,簪子在我眼里不过和个有趣的小妹妹一样。”妹妹是大姑娘,这位姑娘可是眼光如刀。”程大爷面色黯了一下,若不是自己娘和自己妹妹太过要讲礼仪名声,怎么又委屈了琴童只敢让他在书房待着,更不敢在人前露出一丝半点来?这附近人家养些随身服侍的美童也是常见的,独独到了自己家里,名声是第一要紧的,做些什么也不能像心像意。
程大爷叹了一声,瞅这个空当簪子已经把摔坏的砚台和瓷片扫了出去,又把字纸捡了起来,剩下就要去拿了擦地的布来把地擦干净,瞧着那些洒的到处都是的墨点,簪子摇头,这要多么大的力气才能把墨洒的一屋子到处都是?
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来喜他们说话的声音,琴童已经站直,装作和簪子一起打扫着屋子。帘子被掀起,进来的是春兰,她脸上有惊慌神色:“大爷不好了,大姐儿烧过去了。
第 41 章
程大爷的面色顿时变了,他虽年少贪玩,又一心挂在琴童身上,对宋氏面上平常,对若雪更没有什么恩爱。但自从敛珍出生,看着那小脸蛋一天天大起来,又在宋氏的刻意安排下多接触了几次,对这个原本不是在期望中得到的孩子还有有几分欢喜。
听到大姐儿烧过去,想起宋氏不久前抱着敛珍从这里离开时候还好好的,那眉皱的紧紧的问着春兰:“大姐儿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烧过去了?”春兰一心只想让程大爷瞧着自己的花容月貌,没听到程大爷的问话,对了别人,程大爷也不算什么好脾气的人,况且又是着急时候,连问两声春兰只是我了几次,没有答出来,一腔子怒火就发到了春兰身上,55ab论坛首发一脚把春兰踹翻在地:“不是你成日挑唆着大奶奶把大姐儿抱出来吹风,大姐儿也不会烧起来,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程大爷怒气冲冲走了,春兰当着书房里人的面被程大爷踢了一脚,脸顿时就烧了起来,勉强爬起想说几句,只觉得书房里的人个个都嘲笑地看着自己,春兰扭了扭身,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哇的一声捂着脸哭着跑出去。
等她走了,琴童才扔下手里的扫把:“活该。”簪子洗着擦地的布,打算把地上的那些墨点都擦干净,听了这话叹气:“我觉得春兰姐姐,也挺可怜的。”琴童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一指头戳到她脑门上:“你啊,怎么又这么笨,她可怜?你可知道她做了些什么?想攀高枝也是常事,挑唆着主人做这做那,甚至把个两个月不到的孩子抱来抱去当成玩意,这样的人挨这一脚还是轻的。”
琴童年纪虽然不大,但经历不少,又曾受过专门调|教,看人心的本事是很强的,簪子虽不晓得他的经历,但听了这几句也着实赞成,点头道:“琴童哥你说的对,我以后可不能随便说人家可怜。”琴童又扑哧一声笑了,手捏一捏簪子的耳朵:“你这小丫头,想要在这里长长久久待下去,还要学呢。”
来喜端着一盆水进来,正好瞧见琴童和簪子这样说话,琴童那亲热的举动让来喜心里顿时生出不满,但他生来要老实些,只是把水放到簪子旁边:“簪子,先洗洗手吧,等会有好吃的。”
来喜来福两人远着琴童琴童是知道的,也只有簪子这个小丫头能说说话,瞧着来喜这一脸的维护,琴童没有像平日一样走开,而是唇往上一挑:“来喜,你可真够护着你这小媳妇。”琴童这一开口,来喜就知道刚才说的话被琴童听到了,顿时不晓得该怎么办好,这琴童可比不得他们,是大爷的心腹,要是哪天露出一句半句的让人知道,这丫鬟和小厮有了这种事,55ab论坛首发赶出去都是轻的。
勺,琴童一笑:“还是个男人呢,敢做就不敢当,你要真喜欢这小丫头,就去求了大爷,让大爷给你做主,过了明路你有什么好怕的?”簪子早羞的躲了出去,来喜呵呵一笑,觉得琴童不似平日一样那么讨厌了,试探地问道:“这种事,我不好去问大爷的,还是琴童哥你多美言几句。”
琴童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啧啧,刚说你还有点像样,现在又成这样,娶老婆这种事情都要别人帮忙,丢人。”说着琴童不理来喜就往里面走了,剩下来喜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摸了摸脑袋,还说琴童肯理人了,谁晓得还是这样,可这事怎么能和大爷张口呢?
程大爷一直到了晚饭时候都没回书房,书房里的几个人也就打扫好了书房,除琴童是住在书房这里的,其他人都各自回去。簪子哈欠连天走进院子的时候,感觉到院里的气氛和平时不一样,春兰直挺挺地跪在院子当中,来往丫鬟面色匆匆,但没有一个瞧春兰一眼。
上房的门帘掀起,55ab论坛首发章婆子走了出来,瞧见簪子就叫道:“簪子你来的正好,这是给大姐儿开的药,你来檐下看着熬药。”簪子哎了一声,快步跑向前,章婆子已把药包打开,先放什么后放什么,要几碗水熬成一碗水都说了,这才把药包递给簪子。
簪子捧了药,接了药罐,环儿已经拿过来一个小火炉,簪子就在檐下熬起药来。一股药香味在院里蔓延开,章婆子闻了闻,这才走到春兰跟前:“起来吧,也不用跪着了。”春兰怎么肯起身,只是叫了声章妈妈,声音里哪有平时的那种霸道,章婆子的头高高抬着:“大奶奶说了,大姐儿烧的厉害,要为她祈福都来不及呢,哪还再给她折福的,你这样跪着像什么话?”
春兰一个我字卡在喉咙里面,泪顿时又流了下来,期期艾艾地站起身,章婆子叹气,飞快瞟一眼上房压低了喉咙道:“还不快些回你自己的房,等到大奶奶气消了再出来,你这么一个聪明人儿,今儿怎么这么笨呢,跑来这里跪着,那不是给大奶奶脸上难看?”
春兰忙用帕子点一点眼角,谢过章婆子就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房里去了,程大爷从进了宋氏的房就再没出来过,想来是在里面哄着大姐儿,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那里,可怎么也挨不上他的边,春兰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鼻子一酸,用帕子掩住面快步回房。
簪子手里拿着蒲扇在给火炉煽火,春兰这动作自然看的清楚,簪子的小脑袋不由一偏,想起事来,春兰想攀什么高枝呢?是不是也想像若雪一样做大爷的屋里人,可是做了屋里人有什么好呢?照常要服侍不说,连自己孩子都不能瞧一眼。
方才眉儿也来过,说刘姨娘打发她来问问大姐儿病情如何了,被章婆子几句话就打发回去了,说大姐儿吃了丸药,现在又在熬药,瞧着热也渐渐散了,等好了自然会去和姨奶奶说呢,叫姨奶奶不用担心,还是好好保养身子。
不能瞧自己的孩子一眼,甚至不能被自己的孩子叫声娘,簪子的小眉头又皱起,这种总和自己见过的不一样。
“大姑娘来了。”又是少女清脆的声音,接着簪子就看见程玉轩扶着丫头走进来,每次见到这位大姑娘,簪子就觉得她和上一次见面不一样,个子都要更高,人也显得更出挑,不变的就是那种沉稳,岁数越大,那沉稳劲儿就更深。
看见她走进来,章婆子不敢怠慢,疾步上前行礼:“姑娘还惦记着大姐儿,方才遣人来了不算,现在又亲自过来,大姐儿有您这位姑姑,真是她的福气。”章婆子的唠叨程玉轩并没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母亲本来也要过来的,只是有些事才没过来,我做姑姑的心疼侄女这也是本等。”
章婆子又夸了几句,程玉轩面上神色依旧没变,扶着丫鬟的手上了台阶,55ab论坛首发猛然程玉轩停下脚步看着在那熬药的簪子,簪子也正好抬起头来瞧她,两人的眼对在一块,簪子急忙低头下去。
章婆子已经赶着解释:“这是房里伺候的小丫头,笨的很,见了姑娘也不行礼。”程玉轩微微一笑:“我记得她,原来在厨房的,怎么到了这里?”章婆子又笑着解释,伸手打起帘子,程玉轩没有再问,径自进了房里。
簪子继续认真熬药,这大姑娘,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怎么瞧着就是个大人了?果然是太太教出来的人,和别人不一样。药罐上的盖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簪子急忙停止乱想,没有煽火,55ab论坛首发而是把火弄小,好让药慢慢熬出来。
大姐儿的烧虽然看起来凶险,但吃了两服药也就好了。程大爷这几日没到书房去,而是歇在宋氏屋里,虽有丫鬟奶妈服侍,宋氏也衣不解带地看顾女儿,喂药哄睡都是亲自经手。
三天之后大姐儿退了烧,虽瘦了些精神却比没病前更好了,程大爷这才回了书房,琴童这次却没有撒娇撒痴,也不知道心里再想什么。
大姐儿病好,很快又要到年下,今年程家也算诸事顺利,忙碌过年的时候,程太太却让人把大姐儿抱到自己房里,说该让宋氏学着管家,自己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面前就这一个孙女,自然要为宋氏分分忧。
祖母抚养孙女也是常见的事,簪子不以为然,琴童却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位太太,果然是个聪明人。”簪子这段时日也习惯琴童时不时的冒出几句这样的话,55ab论坛首发手里一个荷包正绣到紧要时候,只顾得上抬头看一眼琴童。
琴童看见簪子不理自己,上前弹一下她的脑门:“难道你不想知道太太为什么这么做吗?”簪子摇头,不想,知道了又如何?这让琴童怔在那里,跺脚道:“果然是个笨丫头,别人能得了我几句点拨,那可喜欢的不得了,就只有你这个笨丫头。”
第42章、首饰 ...
看着琴童那一脸的得意,簪子只是笑了笑,咬了下线头,看着荷包上绣的牡丹花,心里十分欢喜。琴童一把就把这荷包抓了过来:“算了,费了那么多的口水,也不能让我白说,这个荷包就算你送我的。”哎,簪子叫了一声,那句这个荷包是说好要给来喜哥的话没说出来,琴童已经喜滋滋地把几样小东西装进荷包里,拿在手里瞧起来:“你虽然笨了些,这针线活做的还不错。”
簪子的嘴扁了扁,他既然这么喜欢,那就再给来喜做一个。看见簪子又拿出布来,重新穿针引线,琴童的眼眨一眨:“怎么,这又是给谁做的?”簪子不理他,线在小手指那绕了个圈,往布上绣下第一针。
琴童横竖没事,就坐在她身边瞧她做针线,一针针慢慢刺下去,琴童哎了一声:“都不用想,就是给你那个傻来喜做的,你们两,一个傻,一个笨,真是天生一对。”bbs.55ab.o首发来书房这么久,簪子早习惯了琴童这张嘴,也不搭理他,依旧做着自己的针线。
“簪子,你瞧,这是…”来喜欢欢喜喜的声音在看见琴童坐在簪子身边就哑了下去,手上的东西还举在半空中。琴童可比来喜镇静多了,那漂亮的眼又转到簪子身上,站起来就接过来喜手上的纸包,打开纸包瞧瞧,见里面是几块芝麻糖。
琴童嘴一撇,有些鄙夷地把芝麻糖往桌上一扔:“你当簪子是你养的猪啊,每次只会带这些东西回来,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从没见你带过,真是个傻子。”来喜被琴童这张利嘴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对不起簪子,站在那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簪子已经起身,拿起桌上的纸包,笑眯眯地对来喜说:“谢谢来喜哥哥,我最喜欢吃了,等会儿我再分去给榛子些。”来喜脸上的郁闷顿时消去,心情好的就像三伏天里被程大爷赏了块西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