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回来时候,在那边遇到大哥和世子妃,世子妃好像有些伤心,大哥在哄她,奴婢离的远,并没听到世子妃为什么伤心。”小内侍恭敬答道。宁王妃哦了一声就挥退众人:“你们都下去吧,我要歇着了,朱嬷嬷,给我捶捶腿。”
朱嬷嬷听到宁王妃的吩咐,就晓得宁王妃要问自己话,当下不敢隐瞒,把自己的猜测全都说出。宁王妃听朱嬷嬷说完微笑:“张次妃,果真是个聪明人。难怪王爷对她,和平常不同。”
“王妃,张次妃她…”朱嬷嬷的话并没说完,就被宁王妃止住:“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吃什么老醋,不过赞一声罢了。想来也是,三姐这么讨人喜欢,她的娘怎么会错呢?至于那个锦元…”
“她这会儿是跟着三姐的人,三姐已经说过,要把她带出府去。”朱嬷嬷提醒宁王妃,宁王妃微笑:“这有什么,等着把她的名字从名单上去了。就和三姐说,海棠玉兰年岁也大了,我觉着锦元不错,要提拔她。”
朱嬷嬷应是,宁王妃又打个哈欠:“说来,这丫头和那丫头,都是你教出来的,我得说,亏的大哥要的是锦绣,要是锦元,这心眼多的,我可…”宁王妃并没说完,就挥手让朱嬷嬷下去,朱嬷嬷行礼退下,走出屋子时候见外面月色很好,朱嬷嬷不由叹气,果真都说了,人陡然遇到大福,命薄的人撑不起这个,这会儿,锦绣不就是个例子?
锦绣孟微言回到院中,孟微言又安慰了锦绣好一会儿,也就收拾睡下。孟微言很快沉入梦乡,锦绣却怎么都睡不着,开始仔细地想着自从自己进王府来的蛛丝马迹。荷包是头一回,要说出错,海棠玉兰这些是不会犯这个错的,那就是宁王妃有意为之,想要打自己的脸,或许还有一石二鸟的意思,让自己因此厌恶萧玉琅。
厌恶了萧玉琅,又有什么好处?锦绣看向熟睡中的孟微言,孟微言生的很英俊,这是锦绣早就知道的事实,这会儿再仔细看来,孟微言更是越看越好看。如果萧家有意,让萧玉琅嫁给孟微言呢?即便只是世子次妃,对萧家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
萧玉琅的外貌,很像前世子妃。到时,孟微言对萧玉琅因此怜爱,那宁王妃就可以坐视争斗了。锦绣这样一想,差点呕出血来,也很想推醒孟微言,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手快要碰到孟微言的时候,锦绣的手又放下,那是他的母亲。
锦绣在心中叹一声,搂住孟微言的腰,声音很低:“大哥,大哥,你休要负我。”
睡梦中的孟微言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顺手把锦绣搂的更紧。锦绣靠在孟微言怀中闭上眼睛,偌大王府,无数的人,所依靠的,只有身边这个男子,真是让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接着锦绣再次长叹,但愿自己想错了,那一切都不过是巧合。
锦绣把猜测放在心中,对宁王妃还是像从前一样,每天去陪她说笑。这一天终于来了,当锦绣又来给宁王妃问安时候,见到萧玉琅站在宁王妃身后,正在和宁王妃说话。见锦绣走进,萧玉琅忙上前一步对锦绣行礼:“见过世子妃。”
“萧二姑娘好,怎么不见萧夫人?”锦绣压住心中的诧异含笑对萧玉琅问话。宁王妃已经笑了:“是这样的,上个月萧夫人进来,我和她说起三姐就要出嫁了,我这面前少了个人说说笑笑,心里觉得舍不得三姐呢。萧夫人就说,萧二姑娘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送到我跟前来,陪我说说笑笑。我推辞不过,就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原来如此,萧二姑娘年轻活泼,定比我们更能讨母亲的欢喜。”锦绣此刻心冷如冰,长久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但面上还是要带着笑恭喜宁王妃。
“世子妃说什么话呢?我们怎能比得上世子妃在王妃面前的体面?”萧玉琅顺着锦绣的话奉承了一句。
宁王妃已经笑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我面前彼此吹捧了,都坐到我面前来,我已经许久没有听民间的事啦。你也告诉我一些民间的话来听听。”萧玉琅恭敬应是,等到锦绣坐下才坐在宁王妃身后,笑着说了些听来的传言。
锦绣坐在那里,面上笑容一点没变,看向萧玉琅的眼里,不由带上了一点讽刺。
“母亲一大早这么高兴?”宁安郡主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来,接着宁安郡主就跑进屋子,望见萧玉琅不由惊讶地问宁王妃:“萧二姑娘怎么也在这里?”
“因着你要出嫁了,我面前没人说笑,我就把萧二姑娘叫进来陪我。”宁王妃的话让宁安郡主哦了声就笑着道:“周家几位表妹母亲都没叫,就叫来萧家妹妹,萧妹妹,可见母亲喜欢你。”
“不敢当三姐的赞。”萧玉琅恭敬地说。宁安郡主已经笑着拍手:“母亲,我给您抄了经书,这会儿特地送来。愿母亲一生,富贵绵长。”
“都多少天了,你这会儿才送来,显见心不诚。”宁王妃笑话宁安郡主一句,锦绣已经站起身道:“母亲,这经书,就让媳妇送到佛堂去供奉吧。”
、第55章 规矩
宁王妃有些意外锦绣会这样说,抬头望了眼锦绣没有说话。朱嬷嬷已经上前一步,对锦绣赔笑道:“世子妃,这等小事,还是老奴去吧。”
“为母亲抄写经书,是表心诚,把经书送去供奉,是母亲为我们这些小辈考虑,为的是我们要长久平安。三妹妹已经抄写了经书,那我也只有为三妹妹把经书送去佛堂,供在佛前,方表诚意。”锦绣早有准备,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佛堂里面有什么?宁安郡主绞尽脑汁地想,为什么宁王妃和朱嬷嬷,都不愿意锦绣去佛堂?宁安郡主站在那里,一时不晓得自己该为谁说话,锦绣说的话,全是大道理,无法反驳。
那么,锦绣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宁王妃浅浅一笑,对朱嬷嬷道:“既然如此,你就和世子妃一起,把经书供奉起来。”
朱嬷嬷应是,上前接过宁安郡主身后丫鬟手里的经书,锦绣对宁王妃屈膝一礼:“多谢母亲成全儿媳的孝心。”
说完锦绣就站起身带着朱嬷嬷走出去。萧玉琅在一边瞧着,只觉得方才众人人人都面上带笑,但那气氛却有些紧张,这会儿锦绣走出去了,萧玉琅这才对宁安郡主笑着道:“我初来这里,虽知道王妃待人慈和,可是有些事还不晓得,还望三姐多指教指教。”
张次妃的话又浮现在宁安郡主心上,宁安郡主笑着坐在宁王妃身边,对她撒娇地道:“母亲您瞧,萧家妹妹聪明伶俐,您啊,一定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不喜欢你,我们三姐是最可人疼的。”宁王妃拍拍宁安郡主的手笑道。宁安郡主又撒几句娇,宁王妃和她笑着说话,眼却往外面瞧去,佛堂之内,就算发现了什么,也无济于事。唯一担心的,就是锦绣会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孟微言?如此,还要借助萧玉琅。
宁王妃想着就笑道:“萧姐儿,罢了,玉姐儿,我让人带你去给你裁几身新衣衫。我那里还有几样年轻时候的首饰,给了她们几样,再轻便的,给你戴。”
萧玉琅又惊又喜,宁王妃出手大方她是早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会儿就首饰衣衫当不要钱一样的给。萧玉琅急忙恭敬地道:“都说无功不受禄,怎好要王妃的东西。再说了,这些首饰,听说都有规制,有些不是我们能戴的。”
“那些合乎规制的首饰,当然不能给你戴。剩下那些不过就是做工精致些,却是人人都可以戴的。海棠,把玉姐儿带进去,我记得她姐姐当初的首饰,有些放回库里去了,另一些小东西,还收在那里,你找出来。”海棠应是带着萧玉琅往里面走。
宁安郡主疑惑地问:“先前嫂子的首饰?”
“那些规制上只能世子妃用的,有些是跟着一起下葬了,剩下的要还给库房,那些珠宝重新拆下来,改了镶了好让别人戴。剩下的不过是些寻常首饰,有几样她心爱的,你大哥留着做个念想,还有几样在我这里。她妹妹既然在我身边,那给她妹妹戴,也是平常事。”宁王妃的话让宁安郡主叹了口气:“先前嫂子的模样,我都记不大清了。”
“那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没福,生生的…”宁王妃眼中闪出一丝冰冷,宁安郡主不由一颤,急忙用别的话掩饰了。
宁王妃在这布置的时候,锦绣已经把经书供奉在佛前,佛前供奉着好几份经书。锦绣对佛拜了几拜,伸手拿起一份,那上面的字迹锦绣很眼熟,是孟微言的,再看一份,是张次妃的笔迹,能供在前面的,当然得是王府叫得出名字的人。
锦绣没有发现自己抄写的经,对朱嬷嬷道:“不晓得是不是海棠姐姐又疏忽了,又把我的经书放到后面去了。”那后面的经书,就是一般人抄写的。
朱嬷嬷轻叹一声:“锦绣,你这又何必呢?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是个聪明人,就该借了王府的势,在外面寻个好人家,丰衣足食过一辈子。旁的不说,当初你走的时候,光我送你的,就足够你过一世了。你又何必贪幕王府荣华富贵呢?”
贪幕荣华富贵?锦绣抬头看着朱嬷嬷,不再去寻自己抄写经书的下落,看来,是宁王妃命人把自己的经书给烧了。
“为什么?”朱嬷嬷等了许久,才听说锦绣问出这么三个字。
朱嬷嬷微笑:“王妃是个最讲规矩的人,难道你不明白吗?”
锦绣的心像被什么抓住一样,攥的紧紧的,无法透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锦绣才低声说话:“可是,我并没有不讲规矩。我做丫鬟时候,并没忤逆过王妃,做了王妃的媳妇,我也没有忤逆过婆婆。即便是和大哥夫妻恩爱,也是允许的。谁都没说过,不许夫妻恩爱。”
朱嬷嬷眼中有叹息,渐渐的变成嘲讽,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瞧,到了这会儿,你还没明白你错在那里?王妃觉得你是个规矩的,那你就是规矩的。”
“王妃觉得我不是规矩的,那我就是不规矩的,就活该去死?那她当初为什么不反对?反对大哥娶我?而要等到娶了我后,面上笑着,心里在使绊子。”锦绣的话让朱嬷嬷又笑了:“大哥和王妃是亲母子,已经为你闹的不可开交了一回,难道还要再闹的不可开交一回?锦绣,你不要再问了,我说这些,不过是念在你好歹也被我瞧着长大。等出了这佛堂的门,我再不会对你多说一个字。”
“那我,如何…”锦绣的话被朱嬷嬷打断:“你没有如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锦绣,你无法反抗的,所能选择的,不过是高高兴兴去死还是心怀怨恨去死。你喜欢大哥,我晓得,那你可愿意大哥为了你,和王妃母子反目?”
这句问话击中锦绣的心,她后退一步,身子靠上了供桌,怎么愿意孟微言和宁王妃之间起了争执?孟微言,他是那么好的人!
“你瞧,你不愿意。所以王妃帮你选了。”朱嬷嬷的话带有诱惑,让锦绣再次猛地抬头。朱嬷嬷面上的笑有几分有恃无恐:“锦绣,就算这会儿,你出去寻到大哥,告诉大哥,王妃不喜欢你,大哥也不会相信的。”
是的,宁王妃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眼中看起来,都那么好,锦绣觉得自己又要窒息来。
“你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高高兴兴地,过了这剩下的日子。王妃不会亏待你。等你没了,你的娘家会被王妃照顾。死了一个女儿,换来的是一家子的荣华富贵,这笔买卖多值?”
“住口!”锦绣直起背,看着朱嬷嬷:“你没有心吗?你不是人吗?口口声声只把人当做货物,说这笔买卖十分划算。是谁教你的?”
“心?人?”朱嬷嬷微笑:“世子妃,你想的太美好了。进了这里,还提什么做人,还说什么有心?所需要的,不过是对王爷王妃尽忠,做好他们交代的事,求一个平安富贵。”
“你,胡说!”锦绣的驳斥有些无力。
朱嬷嬷笑了:“就算你斗赢了王妃,成为宁王妃,可你也不是你自己了,你也会没有心,不是人,只剩下冰冷的算计。感情是什么?当初王妃嫁王爷的时候,太后只说,让她们侍奉好王爷,并没有说别的话。世子妃,我晓得你和大哥之间夫妻恩爱情深,可是,日子还长着呢!”
“我不会变成你们!”锦绣眼神中的迷茫渐渐消去,看着朱嬷嬷微笑:“我是人,不管我什么样的身份,我都是人,我站在这里,我会说人话。你我的话,你尽可以告诉王妃。”说完锦绣就越过朱嬷嬷往外走去。
是人,不管什么样的身份都是人?朱嬷嬷笑了,接着又叹息,当初的吴贵妃,不就是这样吗?结果呢,被太后下令殉葬,宁王连夜离开京城来到藩地,从此再没回过京。在权力面前,想做一个人,很困难,而要在掌握权力之后,还能有一颗人心,更困难。
锦绣回到寝殿时候,面上神色虽有苍白,面对宁王妃的时候只有猛力压制才能压下心中澎湃。
“朱嬷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宁王妃的语气还是那样温和,听不出什么高低起伏。
“朱嬷嬷还在佛前烧香,媳妇就先回来了。”锦绣的手紧紧抓住袖子,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王妃,您瞧这几样…”萧玉琅从内室走出,手里还拿着个首饰匣子,十分欢喜地说着,见锦绣在那,萧玉琅急忙止步:“见过世子妃。”
“母亲赏了你首饰?”锦绣微笑问询。
“是啊,我见这里还有几样她姐姐的旧首饰,白放着也是放着,就让她拿去戴。”宁王妃一边说一边对萧玉琅招手:“给我瞧瞧是哪几样?”
、第56章 无礼
萧玉琅乖巧地走过去,把手里的首饰匣子打开:“这小金折花和这簪子,我很喜欢,还有这镯子,虽然轻,可这做工真是出色极了。”说着萧玉琅的面上露出一丝羞涩:“王妃可觉得,我太贪心了,样样都想要?”
“说什么呢,你挑的这几样,小姑娘戴正合适。”宁王妃说着从匣子里把那对镯子拿出来,给萧玉琅戴上,握住她的手含笑对锦绣:“你来瞧瞧,这镯子好不好看。”
萧玉琅的手很白,十根手指也像葱白一样,那对镯子只简单打了一个圈,但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凿空了,上面镶了各色宝石珍珠。那些珍珠宝石虽然小,但色泽都很好,萧玉琅的指甲上是新染的蔻丹,有一颗红宝石正好离手指头最近,一时竟有宝光灿烂,让人目眩神迷之感。
锦绣只往那双手上看了一眼,就瞧向宁王妃,见宁王妃一切如常,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方才朱嬷嬷的话又在锦绣耳边响起,原来没有了心,就可以这样漠然,把做戏当做过日子?
锦绣迟迟没有说话,萧玉琅不由有些尴尬,正想把手从宁王妃手中抽出时候,宁王妃已经又笑了:“不过单只有这首饰也不成,玉兰…”
宁王妃话没说完就见朱嬷嬷走进,宁王妃也就换了人吩咐:“朱嬷嬷,你再把玉姐儿带进去,把我年轻时候那件袄子拿出来,给她换上。玉姐儿虽然年轻,但身量和我那时候差不多。”朱嬷嬷应是,上前带了萧玉琅往内室走。
“萧二姑娘生的,真是美貌,方才那镯子也很配她,儿媳方才竟然被镯子给迷住,忘了称赞了。”锦绣等萧玉琅走到内室,这才和宁王妃说话。
“年轻的女孩子们,本就该打扮的漂亮一些。再说,我很喜欢玉姐儿。”宁王妃一点也不意外锦绣也许从朱嬷嬷那儿知道了些什么,依旧淡然地说。
“母亲喜欢萧二姑娘,难道说,就不喜欢我了?”宁安郡主察觉出锦绣和宁王妃对话之间的尴尬,急忙笑着打圆场。
宁王妃亲昵地把宁安郡主的额头点一下:“怎么会,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到了什么时候,都会喜欢你。不管你做了什么。”
原来如此,锦绣深吸一口气,刚想再说话。就听到耳边响起孟微言的声音:“娘又是喜欢三妹妹,又是觉得世子妃很讨您喜欢,唯独就是不疼儿子了。”看见孟微言,锦绣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接着眼神就变的有些暗淡,就算告诉了丈夫,他会信吗?相信了又怎样?上面还有孝道压着。难道能让自己的丈夫和他的生母对峙?
“咦,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因为我方才说了,要娘多疼疼我,你不高兴了?”孟微言给宁王妃行礼后就坐在锦绣身边,见锦绣不大爱说话,于是笑着逗她。锦绣心中百感交集,看着孟微言面上笑容,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该迁怒他,可是若不该怎么办?往前走,宁王妃不允许,往后退?从来没听过世子妃自请下堂的,再说锦绣也不愿意退。
进不能,退不得,难道只有像朱嬷嬷说的,高高兴兴地去死,成全了宁王妃和孟微言的母子之情,才算没有白进宁王府这一遭?
锦绣眼中突然流出泪来,孟微言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去看宁王妃:“娘,今儿可是有人惹世子妃不高兴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府内,除了我就是她,谁有胆子惹她生气?”说着宁王妃还故意推一下宁安郡主:“那就是你惹你大嫂生气了?”
“母亲又笑话我。”宁安郡主敏锐地察觉到锦绣自从去过佛堂之后就有了变化,不明白其中缘由的她,也只能顺着宁王妃的话往下说。孟微言还想再问,就见内室的帘子掀起,萧玉琅被人簇拥着走出。
除了发式还是少女发式之外,萧玉琅被朱嬷嬷刻意打扮的和前面的世子妃更像。原本萧玉琅就很像她姐姐,这会儿再打扮起来,孟微言已经站起身,惊讶地喊了一声:“玉愿?”萧玉愿,那是前世子妃的名讳,自从她去世之后,这个名字就成为了禁忌。
此刻从孟微言口中唤出,宁王妃不由有些得意地笑了,朱嬷嬷已经会意,上前一步对孟微言恭敬地道:“大哥,这是萧二姑娘。”
对,确实不是她,发式不一样,容貌也稚嫩些。孟微言深吸一口气,对萧玉琅微笑:“抱歉,认错人了。”
萧玉琅一颗心都在那扑通乱跳,她下意识地看向锦绣,见锦绣的神色已经越来越不好,萧玉琅对孟微言福下去:“姐夫惦记着姐姐,也是…”
不等萧玉琅把话说完,锦绣已经站起身,不发一言地离开。这一举动除了宁王妃,别人都惊呆了。孟微言更是惊讶,要往外追去。朱嬷嬷已经喊住孟微言:“大哥,休要做这等无礼的事。”
“世子妃向来是温柔的,今儿这样,只怕是见我太疼玉姐儿,心里有些不舒服。大哥,这也是难免的,你去好好劝劝。”宁王妃的话永远都是那么完美,孟微言应是之后对萧玉琅抱歉微笑:“不好意思,你…她向来不是这样的人。”
“我晓得的,姐夫不要担心我。”萧玉琅笑的越发温柔,孟微言对宁王妃行了一礼,匆匆跑出去。
宁王妃这才对萧玉琅笑着道:“你坐下罢,不用担心,有你姐夫在呢。”萧玉琅当然不会说出自己巴不得锦绣闹的更大一些,但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对宁王妃道:“今儿才头一天进来,就得罪了世子妃,王妃,我…”
“大嫂脾气好,你并没有得罪她。”宁安郡主虽然知道自己该隔岸观火,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为锦绣说话。宁王妃也笑了:“这王府里面,各样人都有,你住的长了,就晓得了。”她们在这里说笑,孟微言已经追上了锦绣。
锦绣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知道丈夫这会儿很焦急,也晓得自己该和丈夫好好地说,可是,该怎么和他说自己的迷茫徘徊,不知何去何从?
因此锦绣停下脚步,但并没转身,只是看着不远处。见锦绣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往前走,孟微言这才松了口气对锦绣道:“锦绣,娘向来喜欢年轻活泼的女孩子,你是晓得的,她那里什么东西都有,就是缺了可以打扮的人。好容易来了一个,她当然要好好打扮打扮。你别生气,要什么,我给你寻就是。实在不成,我去和爹说说,让他把库房打开,任由你挑,好不好?”
锦绣听了孟微言这话,倒被怄的笑出来。孟微言听到锦绣的笑声,转到锦绣面前,见锦绣双眼里的泪还没有干。孟微言伸手抚上她的肩:“不就是几样首饰几件衣衫,值得什么呢?前儿我恍惚记得,看见爹那里有一个寿山石雕的盆景,不如我给你拿来。”
“我是为了那些东西不高兴吗?”锦绣推一下孟微言,就往前继续走。孟微言仔细想了想又追上去:“那我想想,你是为了什么?可是为了…”
“你倒好好地想想,王妃把萧二姑娘打扮的和前面世子妃有那么九成像,是为什么?”锦绣不好说宁王妃别的话,但这话还是可以说出来的。
孟微言仔细想了想,对锦绣微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又吃醋了。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吗?”
“说过的话会变的,大哥。”锦绣面上神色有些忧伤,孟微言本来想劝锦绣两句,突然想起什么,也轻叹一声,没有说话。夫妻俩相对而立,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锦绣才伸手摸一下孟微言额头上的汗:“好了,不要提这个,这事确实是我不好,不该这样出来。你陪我回去和母亲道个歉吧。”
再难走,也只有走下去,然后去想办法,人没有坐以待毙的理。孟微言顺势握住锦绣的手:“我和娘说过了,娘说让我好好安慰你,不用回去了。”
“不一样,还是要回去。”锦绣的固执让孟微言又笑了:“娘一向喜欢你,怎么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王妃真的很喜欢我吗?”锦绣再次询问,孟微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今儿真是打翻了醋坛子,连这样的话都问出来了。娘要是不喜欢你,怎会不在意你方才的无礼?锦绣,娘这个人呢,我还是很了解的,她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可以。”
那不喜欢的人,当然也就是做什么都不可以。锦绣看着一无所知的孟微言,强忍下叹息:“既然如此,我就更该去和母亲道歉了,请她谅解我方才的无礼,如此,才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57章
孟微言察觉出锦绣的话和平常有些不同,他并没答应锦绣,而是一直看着锦绣。锦绣掩饰地微笑:“大哥,你瞧着我做什么?”
“锦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娘给你委屈受了?娘要给你委屈受了,我…”孟微言的话被锦绣阻止了:“并没有,大哥,王妃她对我很好,从没委屈过我。”
“是吗?”孟微言的眉头皱的更紧,方才锦绣脱口而出的王妃而不是母亲,让孟微言想起了什么,也许是几年前,那时候的锦绣还在宁王妃身边伺候,还会低眉顺眼地立着,口中称呼永远都不会错。
那么,问锦绣问不出来,也许可以去问问宁王妃。孟微言握住妻子的手:“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和娘道歉吧。娘定不会责怪你的。”
“是的。”锦绣附和着丈夫的话,可是眼神却带上一些冰冷,担心这样的冰冷被丈夫发现,锦绣把眼转开,看向一路走过来的景色,从来只觉得王府金碧辉煌,恍若别人眼中的天宫。可是世人想象天宫的时候,认为天宫中的人都是不吃不喝不争吵的。毕竟天宫之中,有着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美丽的衣衫,精致的首饰,行动之中都不见粗鲁的侍女。锦绣原来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锦绣才知道,剥掉这层金碧辉煌之后,内里的不堪是那样的刺眼。
“我记得那年大哥去了越王府,回来的时候就变的有些奇怪,大哥在越王府,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这样沉默走着,会让孟微言怀疑的,因此锦绣想出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