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姑娘陪着小文在屋里吃饭,饭菜很丰盛,经了方才一出,小文却有些食不下咽。拿着筷子不晓得该去捡什么。
楚姑娘已经道:“陈嫂嫂你别担心,陈家婶婶我们也是见过的,极其和气。”另外两个姑娘也点头,小文收起思绪淡淡一笑:“我不是担心这个,这会儿才觉得,嫁的远了些。”
“嫁 的远了些,婆婆要好,还不是可以回娘家瞧瞧。若是那样婆婆不好的,就算嫁在旁边,婆婆也不许回娘家的,我有个表姐就是,婆婆管的严,没孩子的时候,初二还 能回娘家,有了孩子,越发连初二都不许回娘家,说小姑那日要回娘家来,要让侄儿和姑母多亲近亲近。气的我舅母在家骂,却也无可奈何。”
“就是,就是,我娘也说了,最要紧的是婆婆和气。”楚姑娘也点了点头。小文又是一笑,想什么呢?这些不是都知道了吗?这会儿又想这些,不过是陡增烦恼。
次日舅舅带了人把小文的嫁妆都搬到陈宁家的宅子里面,新房陈设的花花绿绿,舅舅回来和孙婶子说起也颇为自得,虽然小文是远嫁,但这份嫁妆,一点都不少。
送过嫁妆,四月十九的正日子也就到了,择了午后的吉时,小文那日打扮好了,楚家的几个姑娘围在她身边,小文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听着外头鞭炮声响起,吹打声响起,听着楚太太过来给自己盖上盖头,扶自己上轿。
小文都怕这不过是一场梦,就像那日在自己家的时候,做的那个来求亲的梦一样,也许,在轿子里的时候,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还是在陈府,而不是做一个出嫁的新娘。


、第40章 新婚(上)
轿子摇摇晃晃,小文的心也随着轿子的摇晃七上八下起来。脸渐渐火烫,这会儿要有面镜子。小文就能瞧见自己的脸火红一片,却不是因为涂了胭脂,而是因为别的。
鞭炮声又响起,轿子停下。四周人的说笑声那么清晰地进了小文的耳朵,小文的心,这会儿不再狂跳,小文从盖头下面,瞧向那轿门,牙忍不住咬住下唇。等着轿帘被掀起。
外面又传来哄笑声,楚太太的声音已经响起:“都少取笑了,新郎官,请新娘下轿罢。”轿帘被掀起一角,红绸递进轿来。小文瞧着那段红绸,伸出手握住红绸,红绸很软,很滑。握住红绸之后,轿帘被全掀起。
楚太太伸手进轿内扶了一下,小文这才走出轿。隔了盖头,什么都瞧不清楚。小文只能从盖头下面,瞧见那段红绸。
小文尚未迈步,就听到旁边传来哄笑声,新娘子害羞了。小文的脸更加热了,正要举步往前,就听到陈宁的声音:“列位,还请往里面去!”
是他的声音,有他的声音,红绸那端是他。能感到日头暖暖地照在自己身上,小文笑了,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自己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虽然晓得自己盖着盖头,陈宁什么都瞧不见,小文唇边还是现出甜美笑容,一步步跟了陈宁,往堂上行去。
苏氏一大早就打扮的整整齐齐,出来接待客人,听了许多的奉承话,不过苏氏心里还在嘀咕。此刻坐在堂上,见陈宁拿着红绸,引着小文往堂上来。陈宁面上的喜悦,苏氏看的一清二楚,周围人也在那说瞧新娘子这样走路,就晓得家教甚好。
苏氏心里的那点不喜欢,这些日子本已渐渐消失,此刻听着众人的话,只觉得那点不喜欢,越来越少了。
陈宁两人已经来到苏氏跟前,双双站定。赞礼见他俩站定,也就高声喊起来,拜天拜地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小文刚被扶了坐在床边,一群人就涌进来,在那起哄叫着,要陈宁赶紧掀盖头。楚太太笑吟吟地把揭竿交给陈宁。陈宁瞧着小文盖着盖头低垂的头,又听着众人的起哄。想了想才在小文耳边轻声道:“这些人和你原先见的人不大一样,你要…”
小文那颗心在陈宁轻声说话时候,又跳的急了些,隔了盖头,对陈宁微微点头。
陈宁看见小文点头,这才拿着揭竿把小文的盖头揭掉。小文只觉得眼前一亮,接着抬起头。两人的眼又撞在一起。
陈宁晓得新娘子总比平常时候,装扮的好些,可从没想到小文装扮起来,会这样好看。陈宁不由在那愣了一下。
小文见陈宁呆愣在那里,不由抿唇一笑。这一笑瞧在陈宁眼里,更是美丽极了。洞房内的人,都是头一次见小文,见小文生的很出色,顿时众人都愣了一下。有人先反应过来,笑着起哄:“小陈哥,你这会儿还不说话,难道是被我们小陈嫂子给迷住了?”
陈宁的脸一下红了,小文也把头低下。
楚太太也笑了:“瞧过了瞧过了就都出去罢。难道外面备的酒席,你们都不肯去吃?”众人又大笑,有人已经转身走出去,嘴里却还在不饶:“小陈哥,你赶紧出来,我们多灌你些酒。”
陈宁还没应是,有人就又笑了:“胡说,小陈哥今儿才娶了嫂子,难道就让嫂子在这孤零零等着。”
众人又是一通大笑,洞房内人也渐渐少了,只剩下楚太太还陪着陈宁夫妇。陈宁正打算出去,楚太太已经拦住他:“你难道忘了,今儿还要坐福。要你们早生贵子。”
陈宁满脸红彤彤的应了声,走到小文身边坐下,又悄悄地抬眼看了小文一眼。小文也抬头,两人四目相视,眼中全是喜悦。
楚太太又不是头一次做这样事,见状也只浅浅一笑,把早已备好的合卺酒取过来。陈宁先取一杯在手,小文伸手也去取。
陈宁的眼一直没离开小文的手,楚太太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以后还要瞧一辈子呢,这会儿就恋恋不舍?赶紧喝了这酒,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这一回的一辈子,听起来真是让人十分欢喜。小文和陈宁抬头,又相视一笑。这才喝掉杯中酒。
小文不爱喝酒,今儿的酒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酒。可小文觉得,这酒一点都不辣,一点都不呛,喝一口,全是甜的。
陈宁看着小文的神色,目光渐渐痴了。楚太太的笑声又响起,陈宁这才把酒杯放下,对楚太太道:“还请婶子多陪陪,我出去陪客。”
“去吧去吧。”楚太太瞧着陈宁离去,这才对小文道:“瞧瞧,人都说,掀开盖头第一眼,瞧见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像小陈哥这样的,我也见得少。”
“都是托了婶子的福。”小文声音轻柔地说。楚太太已经在床边坐下,听到小文这样说就伸手握一下她的手:“什么叫托了我的福?这两日我可瞧出来了,你可不是那样慌慌张张的姑娘,瞧这说话,这待人,定是经过见过的。肯嫁小陈哥这样刚做生意的人,那是小陈哥的福气。”
小文又浅浅一笑:“婶子这两日也说了,他人很好,能嫁这样好人,也是我的福气呢!”
“这才是两好和一好,过日子不就要这般?”楚太太连连点头称赞。苏氏过来洞房这边,想问问楚太太可要些什么酒水饭食,就听到这番说话,苏氏倒站在那里,不好进去了。这一进去,就成自己不放心,要专门来听听说什么了。
苏氏在那想了会儿,听到楚太太又和小文说些别的闲话,苏氏也就悄悄转身回到堂上,请一个相熟的客人,去把楚太太请了来,又请她端了几样菜肴,往洞房里送去。
那 客人笑吟吟地道:“嫂嫂果然是个好婆婆,还惦记着儿媳没有用饭呢。”这一句话才说出来,就有人点头:“谁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我记得我成亲那一日,一大早 起,就怕把胭脂吃进嘴里,也不敢吃东西。等上了轿,行了礼,进了洞房,人都散了,也不好意思去要些吃的,足足饿到第二日早上,才吃了早饭。哎呀,这滋味, 那叫一个难受。”
众人都大笑起来,笑声之中,那个客人也端了东西往洞房去。
小文和楚太太正在说些别的闲话,就见帘子掀起,那客人手里端了饭食,笑吟吟地走进,对楚太太道:“陈嫂子请嫂子您,往前面去坐呢,又担心新媳妇面嫩,不好意思开口,特地托我往这送些吃的来。”
小文急忙站起身去接那客人手里的饭食:“也不知怎么称呼,多谢婶婶了。”
那客人帮着小文把饭食摆好,也不着急走,只瞧着小文啧啧赞叹:“果然生的好极了。”楚太太也走上前来瞧着桌上的饭食,笑着道:“不光人生的好,还懂礼。又大方,不学那样扭扭捏捏的,问十句才答一句。”
“难怪陈家嫂子这么喜欢呢。”那客人索性也不往前面去,就势坐下:“这饭食也不少,索性我们就陪着新娘子说说话罢。”
楚太太笑了:“就晓得你会这样说。侄媳妇,我和你说,她夫家姓武,你以后,就称呼她武二婶就是。”
小文急忙对武二婶福了一福:“武二婶好!”
武二婶忙拉起小文仔细瞧了瞧:“哎呀,果真越瞧越好看。小陈哥可真有福气。”她们赞一句,小文的心就欢喜一分,陪着她们说会儿闲话,不知不觉那些饭食也已用完,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渐渐小了。
武二婶伸手把那些碗筷收拾起来,小文也要帮忙,武二婶急忙阻止:“刚过门的新新的新媳妇,这样的事,还是我们来罢。我瞧着这会儿天色也晚了,等会儿只怕新郎官就要进房了。那时,有你忙的呢!”
楚太太伸手拍武二婶一下:“有你这样促狭的吗?对着侄媳妇,说这些?”武二婶又是哈哈一笑,和楚太太说笑着走出去。
洞房之内,只剩的小文一人,小文想着方才武二婶说的话,脸顿时又开始火烫起来。不知道等会儿是个什么情形?会不会像小雨说的那样,不大疼人?想着,小文暗自骂自己,怎能这样想,陈宁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小文!”陈宁的声音在小文耳边响起,小文猛一抬头,一张红扑扑的脸出现在陈宁面前。陈宁本就喝了几杯酒,这会儿瞧见小文那火红的脸,陈宁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火烫起来,不光是脸火红,心也开始狂跳起来。
手像不听使唤一样,已经抚上了小文肩头。陈宁的手按上小文肩的时候,小文觉得心都快要跳出喉咙了。小文告诉自己要镇定,做女人总要经了这一遭,但那颗心却不听使唤,还是在那狂跳。


、第41章 新婚(下)
洞房内高烧的红烛不知什么时候烧到了尽头,屋里屋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今夜是十九,月亮只缺了一点点,清辉洒满天地,这样的月光原本是能让人心安宁下来的。
小文却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方才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陈宁在被子里面握住小文的手,小文觉得,心中那块空了很久的地方,一下就踏实了。
“小文,睡罢。”陈宁觉得心中对小文有千言万语,临到头来,却只说得出这么几个字。小文轻轻地嗯了一声,陈宁翻个身,看着小文。
小文察觉到陈宁在瞧着自己,轻声道:“你不是说睡了?”
“小文,嫁我,你会不会觉得委屈了?”陈宁的话十分认真,小文低低地笑了:“那你呢,娶我,会不会觉得委屈了?”
怎么会呢?陈宁把小文的手握的更紧:“抛掉那些虚名,我什么都没有。小文,难道你也在意那些虚名?”
小文回握住陈宁的手:“我要在意那些虚名,也就不会,不会…”小文没有说完,陈宁已经明白小文的意思,把小文的手握的更紧。
小文看向陈宁,悄悄地把头靠在陈宁肩上。陈宁感到小文的头靠上自己的肩,一抹舒心的笑在他唇边闪现。
月色如银一样照着天地,周围十分安静。孙婶子躺在床上,睁大着眼怎么也睡不着。做娘的,总是要担心。况且等到天一亮,女儿就要去见婆婆,也不晓得,苏氏会不会为难女儿?
孙婶子掀起被子想下地,恨不得明儿一早就去陈家,好生瞧着苏氏怎么对待自己女儿。被子刚掀开一角,孙婶子又颓然倒下,想这么多做什么呢?女儿她,终究是做了人家媳妇了。孙婶子用手擦一下眼角的泪,睡吧睡吧。以后的日子,就要小文自己去过了。
第二天一早,苏氏也就早早起床,刚要梳洗就见小文端着水走进,对苏氏笑吟吟地道:“婆婆早,我来服侍您梳洗。”
苏氏倒没想到小文会这样做,稍微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昨日刚来,今日还是睡晚些罢。”
“服侍婆婆,本就是做媳妇应该的。”小文笑着已经顺手就把苏氏的床铺给收拾好了,又打开了窗,日头已经升的老高,阳光一下涌进屋里。
小文转身,见苏氏还在那愣着,走上前给苏氏挽起袖子。
苏氏急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再说我虽有了媳妇,也不是要媳妇服侍着,我心里才欢喜的那种人。”
“正因如此,媳妇服侍婆婆,心里才欢喜啊!”小文笑吟吟地说着,见苏氏已经把脸洗好,递上手巾给她擦脸,又对苏氏道:“我见老婆子已经起了,让她在厨下烧着火,婆婆早饭想吃什么,我去做来。”
小文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苏氏倒迟疑一下:“你,你不觉得委屈吗?”小文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苏氏的眉不由微微一皱,小文已经收起笑容:“婆婆和他,倒还真是母子,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着,总有些新媳妇,觉得自己才嫁过来,就要做这些,未免太委屈了。”
苏氏这话说的也是实情,苏氏刚嫁过来的时候,光景还好,有丫鬟婆子服侍,这些事也不用做的。苏舅母过来探望时候,十分羡慕,一个劲地说,自己刚嫁过去三天,就要操持一家子的柴米油盐。真是拌的头都疼了。
苏舅母不过是小户家的女儿,小文是陈大奶奶身边的大丫头。苏氏是晓得这样的大丫头,也是十指不沾泥的。
“婆 婆这话说的,倒让我不晓得怎么接了。”小文的话让苏氏又抬头瞧着小文,小文又道:“婆婆想来也不是和我打马虎眼。那我就要说一句,我嫁过来了,就是陈家的 媳妇,就要做陈家媳妇该做的事,婆婆呢,真把我当媳妇瞧呢,以后这些话就不用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过是做人媳妇该做的。我把婆婆当婆婆,自然也是该做 的做,该说的说。”
小文说着浅浅一笑:“而不是把婆婆当服侍的主人,想着怎样曲意讨好呢!”
陈宁醒来,摸一摸身边,小文早已不见。陈宁忙穿了衣衫,要往前面去给苏氏请安,刚走到苏氏门边,就听到小文这样说,陈宁不由震动,手放在门帘上,怎么也掀不起门帘来。
苏氏瞧着小文,面上也十分震惊。小文又浅浅一笑:“说来呢,这家里人也不多,就该心往一处使,日子才能过好。若是婆婆疑心媳妇不过是曲意讨好,事事觉得媳妇做的不好。媳妇觉得服侍婆婆极其委屈,彼此疑惑,这不是生事的念头?”
“你说的对,倒是我着相了!”苏氏听完小文的话,过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小文又是一笑:“婆婆不嫌弃媳妇僭越,说婆婆的不是,才是媳妇的福气呢。”
苏氏忍不住伸手把小文的手握住,仔细往小文面上瞧去,接着就道:“你这孩子,难怪当初在大奶奶身边时候,大奶奶着实看重你,既有这样心胸,何愁日子过不好呢?倒是我之前,着实着相了。”
陈宁听到里面这番对话,这才把门帘掀起,笑着对苏氏和小文道:“一大早起的,你们什么都没做,就在这说话,是不是要商量着,以后,怎么一起对我不好?”
陈宁这话一出来,苏氏和小文都晓得方才的话陈宁都听到了,苏氏不由莞尔一笑:“你都娶了媳妇了,还和我说这样话,有什么意思?今儿呢,是你们新婚头一日,我呢,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只要你们和和气气地,恩恩爱爱,早日给我抱上孙子,我啊,就什么都不想了。”
“这可是娘说的?娘可一定要记住!”陈宁的话让小文的脸又红了红,偏生陈宁又凑到小文跟前:“小文,娘可说了,你啊,可要…”
“你胡说八道什么?”小文伸手在陈宁身上拍了下,见苏氏笑吟吟地瞧着自己。小文的脸更红了,端起苏氏的洗脸水就往外走。
“傻孩子,还不追出去,哄哄你媳妇?”苏氏瞧着儿媳说。陈宁已经对苏氏点头:“娘,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多谢…”
“你我是母子,有什么不能说的?小文这孩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难道我还要拗着,非要做不通情达理的人?都说家和万事兴,这家里,就我们几个人,若是家都不和了,还兴什么呢?”
“娘!”陈宁又叫了一声,苏氏拍拍儿子:“去吧,去哄哄你媳妇。人也是你岳母怀里的娇宝贝。”陈宁哎了一声,也就走出去,走出之前,又瞧苏氏一眼,苏氏对儿子露出笑,陈宁这才往外走。
苏氏瞧着儿子背影,心中只觉百感交集,想要哭一场,又觉得太过做作。只双手合十对空拜了拜,要真有神佛,就保佑儿子儿媳以后日子都好好地。
陈家的宅子不大,陈宁找前前后后找了圈,都没找到,刚要出去找,就见小文手里托着块豆腐走进来,见了陈宁,小文白他一眼就往厨房去。
陈宁跟进厨房,那老婆子已经把火烧好,案板上堆着揉好的面,小文把豆腐放在一边,洗了手就拿了擀面杖过来,开始做面条。
陈宁让老婆子出去,在小文身边瞧着小文做面条:“今儿就吃面条?”
“昨儿酒饭还剩下了些,做浇头最好。”小文说了一句就要推陈宁,又怕给他拍了一身的面:“你不去铺子里?”
“东家有喜,关门三天!”陈宁还是围着小文转,小文把面条擀好,又拿刀把面条切出来,端到锅边准备下面条,听了这话就咦了一声:“这可不成,你要歇三日,那我们吃什么?你赶紧去开门去。”
“吃面条啊!”陈宁四处张望,见厨房内外都没有人,伸手把小文的腰搂过来:“小文,多谢你。”
小文用肘去拐他:“都说君子远庖厨,你还不赶紧给我出去?再说了,都是一家子,谢来谢去做什么?”
陈宁抱着小文的腰不舍得放开:“是啊,都是一家子,可是许多人不懂这个道理呢。你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陈宁离的太近,灶下的火烧的又热了些,小文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红起来,又用手肘拐他一下:“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还不赶紧放开,这可是在厨房,又大白天的。”
陈宁笑嘻嘻地把小文的腰给放开:“我这不是想知道你的腰是不是只一握,难道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小文白陈宁一眼:无赖!陈宁对小文露齿一笑,并没走出厨房,而是坐在灶下烧起火来。小文把锅盖揭开,用锅铲搅一下锅里的面条,唇边的笑越来越甜。


、第42章 念起
苏氏坐在堂上,听着厨房内传来的说笑声,苏氏想站起来把儿子给叫回来,又觉得这样不好,重新坐下,眼却望着外面。
婆子走进来给苏氏倒茶,见苏氏这样就笑着道:“年轻小夫妻,这样才好呢,还没恭喜太太呢!”
苏氏的思绪被打断,见婆子望着自己,苏氏掩饰地笑笑,拿出一个小红封来:“我们这样人家,也不好说什么赏不赏的,同喜同喜罢了!”
婆子对苏氏拜了两拜,也就接了那小红封。说笑声渐渐近了,小文端了热气腾腾的面条,和陈宁两人走进堂屋。
婆子忙把一张桌子拽出来,好放碗筷这些。小文把面条放到桌上,步好碗筷,这才对苏氏道:“婆婆,请过来用早饭!”
苏氏走到桌前,那面条上的浇头清清楚楚,陈宁又拿起醋往上面倒了,这才端一碗放到苏氏跟前:“娘,这面条,闻着就很香。”
苏氏瞧一眼儿子,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就点头:“味不错,媳妇,难为你了!”陈宁听到苏氏这话,这才眉开眼笑。
苏氏又挑了一根面条放进嘴里,见陈宁和小文都站着,苏氏对小文点头:“坐下吧。我们家里也就这么几口人,用不着那么大规矩。”
“小文,日子久了,你就晓得,我娘是个最慈爱宽和不过的了!”陈宁坐下时候,还不忘把小文也拉了坐下。小文嗯了一声,坐在苏氏的另一边。
一边是儿子,另一边是儿媳,苏氏闻着这面条的香味,想了想才对陈宁道:“前儿我和你说的,等媳妇进了家门,就寻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来,帮着她料理这些事情,不然的话,这么白生生的一双手,若生了茧,才不好呢。”
陈宁不由往小文的手望去,小文一双手真是如春葱一般,昨夜的旖旎又在脑中现出,陈宁觉得脸又微微一红。
小文瞧见丈夫呆呆瞧着自己,当着苏氏的面不好啐他,低头望了望,想着踩他脚一下,他就回神过来了。
小文瞧准陈宁的脚,提脚轻轻一踩,谁知陈宁的脚正好挪了一下,小文踩到的是苏氏的脚尖。小文的脚刚一踏下就觉得不对,急忙收起脚,一张脸已经红布一样。
苏氏不由轻咳一声,陈宁这才从思绪中醒来,对苏氏道:“娘这话说的是,等明儿回了门,就请个媒婆过来,寻个伶俐些的小丫头来。”
小文原本想拒绝,说不用小丫头,一个做粗使的婆子就够了,可方才才误踩了苏氏的脚,这会儿小文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埋头吃着面条。
苏氏听到陈宁提起回门,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给你岳母舅舅备的礼,我都预备好了,明儿一早,你们去那边就是。”
陈宁哎了一声,见小文一张脸还是红布一样,不由暗自一笑。小文抬头瞧见,见了陈宁面上的笑,趁苏氏不注意,悄悄白他一眼,陈宁笑的更开心了。
吃完早饭,收拾了碗筷,小文夫妇陪着苏氏坐了会儿,就有邻舍上门来瞧新娘子。
小文急忙招呼,又请教过各人的名姓,端了茶水点心请众人各自坐下。对面的毛嫂子瞧着小文的做派,笑着道:“果真这京里来的姑娘比我们这的大方,瞧这说话干脆利落,招呼人也不扭扭捏捏的。陈婶子,你家可是娶了个好媳妇。”
一人赞着,另外的人也跟着凑趣,陈宁见这些妇人前来,也托词走出,只怕也是和别人家的男人在那谈笑。小文的头微微一低,和她们又说了些家常,更引来众人赞美。
各 自坐了一会儿,听说苏氏要寻个丫鬟,左邻的包嫂笑着说:“要做这事,就寻程媒婆,她最晓得这样人的好坏了。再说我们这样人家,比不得那些高门大户的,家里 使唤人多,有人闲着也不碍。我们寻个丫头,自然是要样样来得的,只是那样人牙子家里出来的,还不晓得干净不干净?倒不如寻个那样穷的过不下日子要卖女儿的 人家。”
“说的是呢,最好是家中大女儿,下面有两三个弟妹的,从小照顾弟妹,给她口饱饭,几身衣衫穿,就老老实实帮你做活了。做上五六年,瞧着年纪也差不多了,寻户人家打发出去。倒比那样雇来的人强。”
毛嫂也在一边帮着这样说,小文在陈府这么些年,每年都有丫鬟进来,也有买进来的,这样的路数却没听过,不觉听迷了。
有个年岁和小文差不多的年轻小媳妇轻轻拍一下小文:“陈家嫂嫂,你在这发什么愣呢?”小文浅浅一笑:“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道理。”
毛 嫂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手一拍:“说句你们婆媳都不爱听的话,晓得你们家是宁远公府的族人。想来过日子,也不那么精打细算。可是呢,若真有万贯家财,浪费 些也没什么打紧。可是现在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进项,自然是要精打细算,该花的花,不该花的,那是半个铜板都不能花。”
“毛大嫂这话说的有些不好听,可是正经话。不说旁的,这每年的进项省下一些,万一遇到年成不好,也能帮着些。”包嫂也是个快人快语的。见小文婆媳都不说话,就笑着加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