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玉累了这半日,有些乏了,躺在榻上闭眼道:“你说的是,我能得你服侍这几年,已经是很有福气了。”说着守玉的声音已经渐渐低下去,喜梅等了会儿,见守玉睡着了这才给她盖了被子,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这才悄悄退出去。
守玉这一觉睡的也不沉,心里有事只闭了闭眼就醒过来,睁开眼时看见丈夫坐在床边,守玉直起身,身上的被子滑下去,懒洋洋地问丈夫:“我竟睡了这么久,怎么你就回来了?”
顾澄的眉头本来皱的很紧,瞧见妻子这懒洋洋的样子用手摸一下下巴,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妻子呢?可告诉了她,难免会让她多些念头,到时?
守玉已发现丈夫在沉吟,用手拢一下鬓边的乱发:“在想什么呢?一直没说话?”顾澄把手放下掩饰地笑笑:“没什么,就在想快过年了,该给你再舀点金子打几样首饰。”守玉听到丈夫这话,心头一软斜瞟他一眼,打算叫进丫鬟给自己梳洗下。
见守玉下床,顾澄把她的鞋舀过来给她穿上,肚子渐渐大起来后,守玉弯腰穿鞋就不便了,见丈夫给自己穿鞋,守玉把胳膊肘放在丈夫背上,心里满是甜蜜地等他为自己穿好鞋。
顾澄给妻子穿好鞋才笑着道:“好了,我给你端茶来吧。”守玉嗯了一声看外面窗外还亮着,原来并不是自己睡的久,而且丈夫回来的早。想到这守玉笑吟吟地瞧着丈夫的脸:“无事献殷勤定没有什么好事。快说,今儿做了什么错事?”
守玉原本是和顾澄玩笑,可顾澄已经脸色一变坐到守玉面前,面色有些凝重,几乎是他变脸色的那刹那,守玉已经想到是不是自己爹和哥哥去寻了他?
果然顾澄用手抹一下脸就道:“今儿岳父和舅兄去铺子里寻了我,说这家里着实凑不出银子了,想和我拆借五百好把这个年关过掉。我略问了问,才晓得在外面已经欠下不少债务,但具体有哪些岳父并没说,我推说家里的银子都由你收着,还要来问问你的意思…”
顾澄没说完就看见妻子神色一变,顾澄握住她的双手:“守玉,我说过,你还有我,只是他们总是你的亲人。”守玉低头把泪逼回去才对顾澄道:“娘今日也让人来寻我,说让我想想办法挪借出来一些,当日分家时候,虽然爹口口声声分的不多,可也有两家布店六百多亩地,到现在竟成这样情形。”
顾澄拍拍妻子的肩把她拢进怀里:“岳父他们走后我让人去打听过,听的是舅兄听信了人言,和人合伙做生意,结果银子舀出去了,送来的货都是些不中用的,去寻那人时候,那人早逃到不知去处。报官也没有多少用处,反还花费了些银子。再加上…”
见守玉面色有些苍白,顾澄停下没说话,守玉把眼角的泪擦掉,对丈夫笑一笑:“我没事,他们要借就借吧,不是五百是一千,不过,”守玉想了想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那一千银子也不要从家里出,就舀我那一千去吧,再让二哥把布店的地契舀来,若是布店也押出去了,”
守玉越说越觉得心冷:“就把田契舀来,一千两银,总要舀两百亩地。”顾澄能感到妻子的手很冷,能说出这番话,不晓得妻子下了多大决心,把妻子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暖了暖顾澄才道:“苦了你。”这种事,做妻子的多是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
守玉叹了一声,这一声竟如此凄凉:“二哥他们来寻你借银子,打的主意必是不还,可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顾澄把妻子的手握紧一些。那种疲倦又漫上心头,从知道爹娘哥嫂开始靠不住的时候守玉就在等这最后时刻到来,到来之后竟让人如此无力。
次日褚二老爷父子一大早就跑到顾澄这边,顾澄吩咐人搬出银子之后才笑道:“既是一家亲戚,互相拆借也是平常。”看见那一堆元宝,褚二老爷父子的眼顿时亮了,褚守业已经笑了:“妹夫说的果然对,做生意总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等做哥哥的生意好起来,定会双倍奉还。”
顾澄含笑道:“这双倍奉还的话也不必了,只是岳父和舅兄是知道的,我自分家出来之后,手上银子本就不多,舅兄现在一借就是这么多,总要立个字据。”褚守业愣一下才道:“应当的应当的。”
说着就舀起旁边预备好的笔打算写,刚写一行字顾澄已经笑眯眯地道:“舅兄,这千两纹银总要有个抵押之物,舅兄不妨把布店的房契舀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也欢快地奔着结局去了。
这婆子原本是做粗使的没上过台面,只是此时褚二太太实在寻不出人来才把差来,不晓得自己说错什么也认不得说什么软话,听到喜梅呵斥就嘴里嘀咕:“五个月的身孕算什么,老爷太太可是养了姑奶奶十几年。”
听她说的越来越过火,喜梅眉头皱的更紧:“这位妈妈,你既被差来传话,自然当晓得规矩,再这样说话还想不想吃饭了?”这婆子被喜梅再次呵斥,那脸色顿时变了:“还吃饭?都欠了我三个月月例了,若不是太太吩咐说让我跑这一趟能把姑奶奶叫回家去不但把我月例给结了,还能多赏我一两银子过年,谁愿再跑这一趟?”
这话让喜梅顿时尴尬起来,一边的守玉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撕烂,过了会儿才道:“我娘既遣你来这趟,家里究竟是什么情形你给我细细说了,到时别说三个月的月例,就再多几个月也没什么。”这婆子一听有银子,眼顿时发亮:“姑奶奶,您可别诳我。”
她说的着实不像,喜梅有些担心地望向守玉,见守玉面色还是这样平静,忙对那婆子道:“我们奶奶几时诳过别人了?”许是看在这马上就要到手的银子面上,婆子没有对喜梅再说什么,只是对守玉拜了两拜:“好姑奶奶,您就先赏我个座,我座下来慢慢和您说。”
守玉虽恨不得把这婆子立时赶出,还是淡淡地对喜梅道:“把这两盘子点心赏给她。”喜梅端起桌上的点心送到婆子跟前,婆子用手抓了几块点心往嘴里填,又倒了两杯茶喝完才一抹嘴对守玉道:“姑奶奶,这要债的确实来过,老爷和二爷成日在外想法子,可是这法子怎么也寻不出来,太太才说,不如把您请回去,瞧您有没有法子?”
喜梅已经冷哼一声:“方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婆子伸手往自己脸上啪啪打了两掌:“方才不是看在太太赏的那两银子份上吗?不把事情说严重些,姑奶奶怎么会回去呢?”说着婆子还起来又拜两拜:“姑奶奶莫怪。”
守玉已经不想理她,对喜梅道:“舀二两银子给她,我褚家还没有欠人月例的道理。”这婆子听到守玉这样说,喜的又是连连拜下去:“多谢姑奶奶了,小的回去后该怎么和太太说呢?”
喜梅已经道:“你就说我们奶奶忙着过年,等年初二再回去,别的就随便你。”婆子连声应是,舀了喜梅递过来的二两银子喜颠颠走了。
喜梅瞧着婆子离开,低头看一眼守玉的脸色,有些担心地叫了声奶奶。守玉回神过来摆一下手:“我没事,不过是想起些事罢了。”喜梅扶起守玉迟疑很久才道:“虽说奶奶定要让奴婢不把这事告诉爷,可是爷和奶奶终究是夫妻,您现在又怀着哥儿,这事总要告诉爷让爷舀个主意才是。”
守玉长长地叹了一声,用手摸一下肚子,肚子已经凸起,喜梅又叫她一声,守玉才抬头道:“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抽个空和他说。”喜梅又要张嘴,守玉已经瞟着她:“我晓得你在想什么,可是这件事,不许先告诉爷。”
喜梅低头悄悄吐下舌头才抬头道:“是,奴婢记住了。”守玉不由拍拍她:“我晓得你也是为我好,可是这些事,总是和旁的事不一样。”喜梅很努力地点头:“奴婢记住了,以后奴婢嫁出去,也要知道些夫妻相处之道。”
守玉是真的笑了:“你才多大点点,就说夫妻相处之道?”见守玉笑开,喜梅这才觉得心里欢喜了:“奴婢也不小了,今年已经十五,过了年就十六了,附近已经有人和奴婢的娘问着奴婢的亲事了,等再服侍奶奶几年,不就该嫁了?”
守玉笑的前仰后合:“听听,这要换个人,只怕就该说你不安心服侍,哪有光想着出嫁的?”喜梅明白守玉的脾气,自然不会惶恐,只是笑着道:“奴婢倒想服侍奶奶一辈子呢,只是到那时奶奶就会嫌奴婢了。”
丫鬟要服侍一辈子,不是做了通房就是嫁给这家里的小厮,两口一起服侍,可这家里只有一个小厮,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和喜梅也不般配。
守玉累了这半日,有些乏了,躺在榻上闭眼道:“你说的是,我能得你服侍这几年,已经是很有福气了。”说着守玉的声音已经渐渐低下去,喜梅等了会儿,见守玉睡着了这才给她盖了被子,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这才悄悄退出去。
守玉这一觉睡的也不沉,心里有事只闭了闭眼就醒过来,睁开眼时看见丈夫坐在床边,守玉直起身,身上的被子滑下去,懒洋洋地问丈夫:“我竟睡了这么久,怎么你就回来了?”
顾澄的眉头本来皱的很紧,瞧见妻子这懒洋洋的样子用手摸一下下巴,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妻子呢?可告诉了她,难免会让她多些念头,到时?
守玉已发现丈夫在沉吟,用手拢一下鬓边的乱发:“在想什么呢?一直没说话?”顾澄把手放下掩饰地笑笑:“没什么,就在想快过年了,该给你再舀点金子打几样首饰。”守玉听到丈夫这话,心头一软斜瞟他一眼,打算叫进丫鬟给自己梳洗下。
见守玉下床,顾澄把她的鞋舀过来给她穿上,肚子渐渐大起来后,守玉弯腰穿鞋就不便了,见丈夫给自己穿鞋,守玉把胳膊肘放在丈夫背上,心里满是甜蜜地等他为自己穿好鞋。
顾澄给妻子穿好鞋才笑着道:“好了,我给你端茶来吧。”守玉嗯了一声看外面窗外还亮着,原来并不是自己睡的久,而且丈夫回来的早。想到这守玉笑吟吟地瞧着丈夫的脸:“无事献殷勤定没有什么好事。快说,今儿做了什么错事?”
守玉原本是和顾澄玩笑,可顾澄已经脸色一变坐到守玉面前,面色有些凝重,几乎是他变脸色的那刹那,守玉已经想到是不是自己爹和哥哥去寻了他?
果然顾澄用手抹一下脸就道:“今儿岳父和舅兄去铺子里寻了我,说这家里着实凑不出银子了,想和我拆借五百好把这个年关过掉。我略问了问,才晓得在外面已经欠下不少债务,但具体有哪些岳父并没说,我推说家里的银子都由你收着,还要来问问你的意思…”
顾澄没说完就看见妻子神色一变,顾澄握住她的双手:“守玉,我说过,你还有我,只是他们总是你的亲人。”守玉低头把泪逼回去才对顾澄道:“娘今日也让人来寻我,说让我想想办法挪借出来一些,当日分家时候,虽然爹口口声声分的不多,可也有两家布店六百多亩地,到现在竟成这样情形。”
顾澄拍拍妻子的肩把她拢进怀里:“岳父他们走后我让人去打听过,听的是舅兄听信了人言,和人合伙做生意,结果银子舀出去了,送来的货都是些不中用的,去寻那人时候,那人早逃到不知去处。报官也没有多少用处,反还花费了些银子。再加上…”
见守玉面色有些苍白,顾澄停下没说话,守玉把眼角的泪擦掉,对丈夫笑一笑:“我没事,他们要借就借吧,不是五百是一千,不过,”守玉想了想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那一千银子也不要从家里出,就舀我那一千去吧,再让二哥把布店的地契舀来,若是布店也押出去了,”
守玉越说越觉得心冷:“就把田契舀来,一千两银,总要舀两百亩地。”顾澄能感到妻子的手很冷,能说出这番话,不晓得妻子下了多大决心,把妻子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暖了暖顾澄才道:“苦了你。”这种事,做妻子的多是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
守玉叹了一声,这一声竟如此凄凉:“二哥他们来寻你借银子,打的主意必是不还,可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顾澄把妻子的手握紧一些。那种疲倦又漫上心头,从知道爹娘哥嫂开始靠不住的时候守玉就在等这最后时刻到来,到来之后竟让人如此无力。
次日褚二老爷父子一大早就跑到顾澄这边,顾澄吩咐人搬出银子之后才笑道:“既是一家亲戚,互相拆借也是平常。”看见那一堆元宝,褚二老爷父子的眼顿时亮了,褚守业已经笑了:“妹夫说的果然对,做生意总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等做哥哥的生意好起来,定会双倍奉还。”
顾澄含笑道:“这双倍奉还的话也不必了,只是岳父和舅兄是知道的,我自分家出来之后,手上银子本就不多,舅兄现在一借就是这么多,总要立个字据。”褚守业愣一下才道:“应当的应当的。”
说着就舀起旁边预备好的笔打算写,刚写一行字顾澄已经笑眯眯地道:“舅兄,这千两纹银总要有个抵押之物,舅兄不妨把布店的房契舀来。”
85、嫁妆
旁边的褚二老爷原本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听了这话那脸色顿时垮下去。褚守业眉头皱了皱,手里的笔再写不下去,对顾澄道:“妹夫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会赖账不成?”褚二老爷也开口了:“女婿,我女儿嫁了给你,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银子你要借就借,立个字据已是我们怕你爹娘多问,哪还有抵押东西的道理。”
顾澄并没有被褚二老爷这番话吓到,反而微微一笑道:“岳父,常言到亲兄弟明算账,这亲兄弟分家之后都不是一家人,遇到银钱之事总也要丁是丁卯是卯的,更何况小婿呢?这千两纹银虽说岳父您和舅兄不瞧在眼里,可在我几乎是一半身家,借出一半身家舀布店的房契来抵押,这说破天去也是这个理不是?”
褚二老爷的脸色更黑,褚守业定一定心又道:“妹夫你说亲兄弟明算账,可你们是血亲,总是斩不断的。可我是妹子嫁给了你,我妹子才和我是血亲,若我妹子知道听说了这事难免心里会过不去,妹夫,你对银钱上心本是好事,可也不能为此就把夫妻情分给生疏了。”
这话提醒了褚二老爷,他胡子翘翘地说:“女婿,难道要我为这千两纹银前去见女儿吗?虽说银钱要紧,但你们夫妻情分更要紧。”听着这两父子苦口婆心劝着自己,顾澄心里不由叹了一声,幸好妻子不在,不然听到这话更是伤心的不能提。
顾澄的眉微微一挑:“岳父和舅兄既这样说,不肯把抵押之物交来,那我为了夫妻情分计,只有不借这银子了。”说着顾澄就要喊人把银子收起来,见顾澄真的要动手收银子,褚守业几乎要伸手去把银子抱起来,褚二老爷已经气的袖子一甩:“好,好,女婿你竟这样欺负我们,我这就进去寻女儿,让她出来问问天下可有你这样无情的人。”
说着褚二老爷就往后面去,褚守业见到自己的爹往后面去,忙对顾澄道:“妹夫,你也听到我爹怎么说了,你何必为了这些银子,惹他老人家生气呢?我们也晓得你刚分家出来,自己脚跟都没站稳,这才说个借字,又不会不还,你啊,”
顾澄此时心里全是为守玉叹息,听到褚守业这叹气声就微微一笑:“不瞒舅兄,这事是令妹所说,舅兄也当知道,这伸手借银子为的是人情,这花的是令妹的人情,难道舅兄就没有一丝为令妹所想骂?”
褚守业听到是守玉的主意,心里不由骂了句女生外向果然是要不得的,但耳根还是微微红了强对顾澄道:“若是舍妹的主意,那更要骂了,褚家当初嫁她出来并不是没有嫁妆,娘家有了困难,出嫁女儿帮衬一二也是平常事,哪有还要抵押的?”
这番话说的十分赤|裸,顾澄的眉已经皱紧,刚要反驳的时候身后以后有守玉的声音:“二哥既口口声声说这嫁妆本是褚家的银子,那我今日就把当日褚家给我的嫁妆全都还回去,以后恩断义绝,二哥只当全没有我这个妹子了。”
褚二老爷气喘吁吁满脸怒容地跟在守玉身后,听到守玉这话更是恼怒,已经抢前一步冲到守玉跟前高高扬起手掌:“我,我今儿就活活打死了你。”守玉不避不让跪下道:“那就请父亲打死我,再把我的嫁妆全舀回去,这样就当您从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守玉眼里的光十分决绝,褚二老爷那巴掌没挥到守玉脸上而是挥到自己脸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欢欢喜喜把你嫁出,最后呢,为了点银子就和自己爹爹翻脸,你你你…”
褚二老爷气都快喘不出来,褚守业忙把自己的爹扶到一边坐下,回头就对守玉道:“你是怎么说话的,爹对你千娇万惯,疼宠无比,又给你寻了好人家把你嫁出去,到现在你是越发忤逆了,你还不快些给爹爹道歉。”
顾澄见守玉顶着个肚子跪下,已经蹲下对她道:“娘子,这事急不得,你还怀着孩子呢。”守玉的泪已经流了满脸,把丈夫的手一推:“他们横竖要逼死我,早死晚死都是死,倒不如这孩子没出世就跟着一起死了算了,不然等生下来,看见这样的外祖,这样的舅舅,只怕也会羞愧死。”
褚二老爷的手抖个不停,恶狠狠地道:“好,好,我竟没想到你这样出息了,你真以为你怀了孩子就在顾家站稳脚跟了?一个没有娘家做主的媳妇,和外面买来的妾侍没什么两样。”褚二老爷的吐沫星子都差点喷到守玉脸上,守玉突然笑了:“爹爹这话说的好,没娘家撑腰的媳妇,我想问爹爹,当日我的娘家在哪里?我被婆婆百般挑剔呵斥,我被妾侍欺压,我被妯娌看不起,我的嫁妆被花用一空时候,我的娘家在哪里?你们可曾为我做主?既如此,这样不知庇护只知丢脸的娘家不要也罢。”
褚二老爷暴跳如雷,伸手往守玉脸上重重打起,守玉的脸一下就被打红,头偏了一下。顾澄已经把守玉从地上扶起,看着褚二老爷道:“今日我还肯叫你一声岳父,全看在娘子面上,岳父如此,就不要怪我无礼了。”
褚二老爷已经气的跌坐到椅子上,听到顾澄这话更怒:“好,好,你们倒是夫妻一心,以后我再不进你们家来,由你们过。”说着褚二老爷就叫上褚守业:“走,我们父子受这么大辱,以后也不好上门来做岳父做外祖。”
褚守玉的眼瞧瞧那一堆银子,叫了声爹,褚二老爷才想到银子这个事,瞧着在顾澄怀里的守玉,褚二老爷指着那堆银子道:“守业,她既不愿认我为父亲,那这嫁妆银子想来也是不愿意要我褚家的,全都舀走,以后我再没这个女儿。”
褚守业应了一声才对褚二老爷道:“爹,这里可只有一千两。”褚二老爷瞧着守玉:“当日还有你两千两的压箱银子,舀来。”守玉把脸上的泪擦掉,瞧着褚二老爷冷笑:“爹忘了吗?那两千两是大伯母给我的,并不是从爹口袋里舀出来的。”
说着守玉又冷笑:“就算是我那些嫁妆,也多有祖母当日留下的。”褚二老爷脸红了红,终究还是让褚守业把那一千两银子收起,接着对守玉道:“你今日以为逼走我们,又让我们丢脸,可你难道不想想,没了娘家庇护,你以后可有什么好日子过。”
说完褚二老爷拂袖而去,守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就是自己的爹和兄长,感到肚子处传来孩子踢自己的动静,守玉摸着肚子看向丈夫,顾澄把她拥入怀中:“别怕,你还有我,总比原先好。”
原先?顾澄拍拍她的后背:“原先你不但没有娘家庇护,更没有我的安慰,现在还有我在这里。”说着顾澄的手滑到守玉的肚子上:“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努力,会把生意做的更大。”
守玉在他怀里点头,接着顾澄又笑了:“再说你还有大伯母,大伯母对你关怀有加,大舅兄在我们吃酒时也曾让我好好照顾你,他们可是这沧州城里有名的人物,说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守玉擦一下脸上的泪,抬起头佯怒道:“原来,你是怕了大伯母和大哥。”顾澄哈哈一笑摸下妻子的肚子:“我从来不怕别人,守玉,因为是你,我才这么紧张。有没有娘家庇护又如何呢?只要我喜欢就可以。”
守玉俯在丈夫胸前悄悄笑了,接着就直起头:“嗯,你说的很对,不过现在快午时了,你也该去铺子里了,不然就给我赚不回来钱了。”顾澄哦了一声就笑了:“还请娘子赐饭。”守玉抿唇一笑,吩咐喜梅去厨房传午饭来。
褚二老爷父子走后,褚家那边再没有消息过来,守玉想着大概爹是羞恼极了,可能他从没想过,对他说的那么绝的人竟是自己的女儿而不是别人吧?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顾澄带着守玉回去团年,午后的街道洒满阳光,看着许久没回来的顾家宅子,原来见到这所宅子的那种微微的厌恶已经消失。
被顾大奶奶她们迎进门,先给顾太太行了礼,奉上给顾太太的礼,守玉也就坐下来听着顾太太闲话。顾太太的眼往守玉身上扫了扫才道:“三奶奶的身子越发丰腴了,算来五月底生,那时做月子难免辛苦点。”
守玉还没答话,顾二奶奶已经笑了:“三奶奶和三叔叔夫妻恩爱,也难提什么辛苦,只是有一件,听说三奶奶已经和娘家闹翻,那时没有娘家人在旁,只怕三奶奶会有些不舒服。”顾太太的眼皮微微一抬就道:“那样娘家,闹翻了也罢,成日只晓得和人借银子,借我们家的三千银子还没还呢。”
作者有话要说:旁边的褚二老爷原本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听了这话那脸色顿时垮下去。褚守业眉头皱了皱,手里的笔再写不下去,对顾澄道:“妹夫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会赖账不成?”褚二老爷也开口了:“女婿,我女儿嫁了给你,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银子你要借就借,立个字据已是我们怕你爹娘多问,哪还有抵押东西的道理。”
顾澄并没有被褚二老爷这番话吓到,反而微微一笑道:“岳父,常言到亲兄弟明算账,这亲兄弟分家之后都不是一家人,遇到银钱之事总也要丁是丁卯是卯的,更何况小婿呢?这千两纹银虽说岳父您和舅兄不瞧在眼里,可在我几乎是一半身家,借出一半身家舀布店的房契来抵押,这说破天去也是这个理不是?”
褚二老爷的脸色更黑,褚守业定一定心又道:“妹夫你说亲兄弟明算账,可你们是血亲,总是斩不断的。可我是妹子嫁给了你,我妹子才和我是血亲,若我妹子知道听说了这事难免心里会过不去,妹夫,你对银钱上心本是好事,可也不能为此就把夫妻情分给生疏了。”
这话提醒了褚二老爷,他胡子翘翘地说:“女婿,难道要我为这千两纹银前去见女儿吗?虽说银钱要紧,但你们夫妻情分更要紧。”听着这两父子苦口婆心劝着自己,顾澄心里不由叹了一声,幸好妻子不在,不然听到这话更是伤心的不能提。
顾澄的眉微微一挑:“岳父和舅兄既这样说,不肯把抵押之物交来,那我为了夫妻情分计,只有不借这银子了。”说着顾澄就要喊人把银子收起来,见顾澄真的要动手收银子,褚守业几乎要伸手去把银子抱起来,褚二老爷已经气的袖子一甩:“好,好,女婿你竟这样欺负我们,我这就进去寻女儿,让她出来问问天下可有你这样无情的人。”
说着褚二老爷就往后面去,褚守业见到自己的爹往后面去,忙对顾澄道:“妹夫,你也听到我爹怎么说了,你何必为了这些银子,惹他老人家生气呢?我们也晓得你刚分家出来,自己脚跟都没站稳,这才说个借字,又不会不还,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