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想了又想,牙一咬只解了外头大衣服,里面的衣服还算严实,玉琳往镜中照了照自己,这才转身。
转身却见柳劲松呆呆地瞧着自己,玉琳有些惊诧,急忙转过头,转过头后又觉得不对,这才转身面对柳劲松:“我还以为驸马已经,”已经先行歇息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柳劲松慌乱低头,轻声道:“我在等公主!”说完柳劲松又觉得这样太失男子气概,抬头轻咳一声:“夜深了,歇息吧。”说完柳劲松就伸手去解衣,看见他解衣扣,玉琳很想把脸转过去,但这样做是不对的,于是走到床边,两人一坐一站,谁也没有先躺下。
难道就这样?柳劲松把衣服放到一边,努力让声音平静:“公主躺到里边吧。”这么简单一句却让玉琳的耳根都烧起来,努力保持平静地躺下,把被子拉到胸口,闭上眼睛。
柳劲松看见玉琳那努力镇静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有些笑意,掀起被子一角躺在玉琳身边。红烛依旧高烧,柳劲松听着枕边人的呼吸,心里就像有小猫在抓一样,痒酥酥的,但不敢妄动,更睡不着。
“把蜡烛吹灭了吧,有光,我睡不着,还有帐子也放下来!”玉琳闭上眼睛很久之后都没睡着,想唤侍女进来把蜡烛吹灭帐子放下,但碍于身边多了一个人,只得开口对柳劲松说。
“洞房喜烛,是要点一夜的,帐子可以放下来。”柳劲松直起身把帐子放下,多了帐幔的遮掩,帐子里的光线有些模糊,玉琳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我竟忘了,今夜是我新婚夜呢。”
“公主在想什么呢?”既然都没睡着,那说说话也好,柳劲松侧过头,看着身边的玉琳,她离的那么近,近的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近的抬手的幅度稍微大一些,就能感觉到她。这,美好的竟像是个梦。
“我不知道呢,驸马又在想什么?”说说话能缓解掉现在两个人的尴尬。
“我在想,能娶到你,真好!”柳劲松的话让玉琳的笑容微微滞了下,然后玉琳就没说话。
得不到玉琳的回答,柳劲松眼瞬也不瞬地看着玉琳:“公主觉得我这话是骗你吗?”玉琳没有说话,但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我不会骗公主的!”柳劲松想了半日,说出的依旧是这么干巴巴的一句,玉琳睁眼看着他:“不管你有没有骗我,你我都已是夫妻了!”
柳劲松从玉琳话里听出一丝伤心,手微微一动,已经触碰到玉琳的手,他握住了这支手,玉琳想把手从柳劲松手里抽出,但柳劲松并没放手而是握的很紧:“京城人都以为,我求娶公主是另有目的,可只有我知道我的心。公主现在不愿意相信我的心,我也不在意。日子还长,总有一日,公主会相信我的心的。”
玉琳觉得从交握的手里,传来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她无法去分辨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看着柳劲松的眼,烛光昏暗,玉琳觉得柳劲松的眼,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念头让玉琳的心猛地一抽,接着就平静下来:“是啊,以后日子还长,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会知道的。”
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这个念头让柳劲松有些伤心,可很快就振作起来,自己和她已经是夫妻了,以后会过一辈子,何必为她这一时的不相信而郁闷呢?
看着柳劲松眼里的光,玉琳觉得脸又开始红起来,呼吸也变的有些急促,努力把眼闭上,把手从柳劲松手里抽出,轻声道:“睡吧,天都快亮了!”
柳劲松嗯了一声,又看了玉琳一眼,这才重新躺平。
玉琳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毕竟身边多了个陌生人,可闭上眼就觉得疲累漫上来,那种疲累让玉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就沉沉睡去。沉睡中的玉琳并不知道,过了很久之后,柳劲松又悄悄地把玉琳的手握住,当握住玉琳手的时候,柳劲松露出笑容,这样的感觉让人真踏实。
玉琳醒来时候太阳都已经很高,看着满室阳光,她眨了眨眼睛,耳边已经传来柳劲松的话:“公主已经醒了,要她们进来服侍吗?”
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男人?玉琳的第一反应就是叫侍女,等到定睛一看,玉琳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亲了,从此后就不是一个人了。玉琳掀起被子坐起,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叫她们进来吧。驸马平日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
柳劲松也站起身,听到玉琳的问话就笑了:“我久居边疆,那里的饮食比较粗粝,公主若喜欢,我就和公主吃一样的。”侍女们已经各自端着梳洗用具进来,行礼后才服侍玉琳和柳劲松梳洗,今日还要进宫谢恩,不过皇帝早有旨意,让他们去晚些也没什么,故此侍女们并没催促。
玉琳还在梳妆时就有侍女进来:“公主,皇后娘娘遣人来了。”玉琳看一下镜中的自己方道:“请她们在外面等候,我和驸马,收拾好了就进宫!”
侍女应是出去,接着很快又进来:“公主,嬷嬷们是来瞧,来瞧…”侍女们都是云英未嫁的女儿,又不好明说。玉琳哦了一声就释然,瞧了眼没有侍女动过的被窝就道:“叫嬷嬷们进来收拾吧。”
侍女应是退出去,很快两个嬷嬷走进来,先给玉琳和柳劲松各自行礼后这才去收拾被窝,看着平整的床褥,两个嬷嬷并没露出惊诧神色,平静地把被窝收拾好这才上前对玉琳道:“皇后娘娘十分惦记着公主。”
玉琳说声知道了,嬷嬷们这才退出去。柳劲松虽在另一边梳洗,可那心里还是像有面小鼓在敲,见嬷嬷们退出去,柳劲松不由心想,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是男人,洞房夜才什么都没做?这么一想,柳劲松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对一个男人来说,被人这样想,简直就是耻辱。
“驸马已经好了吗?”玉琳装扮停当,开口问柳劲松。
柳劲松急忙收起思绪,对玉琳道:“我也好了。”玉琳就站起身,示意柳劲松和自己一起出去。柳劲松嗯了一声往玉琳身上瞧了眼,眼神里重有惊艳之色:“公主真美!”
这夸赞让玉琳浅浅一笑,并没说什么就举步往外,外面已经摆好早膳,玉琳坐下,有侍女端过一碗粥,玉琳喝了口才抬头望向柳劲松:“驸马怎么不吃?”
柳劲松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跟呆子一样,这样下去,怎么才能大展雄风?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侍女端过一碗粥,柳劲松却拿起筷子去夹粥碗。侍女们不敢笑,玉琳正好抬眼看见,不由莞尔一笑,这个驸马,和候选当日,简直就不是一个人,想到他昨晚说的话,玉琳不知怎的就觉得心情十分好。
第47章 贺礼
柳劲松接过侍女送上的匙子,舀了一口粥,抬头看见玉琳唇边的笑,竟忘了把粥往嘴里送,玉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头继续用着早膳,风从门外吹进来,带来一阵花的幽香,虽是晚春,春却还没有走。
用完早膳两人一起进宫,皇帝今日也在昭阳殿内,看见玉琳夫妻进来,皇后对皇帝笑道:“今日,陛下的心事可算了了一半!”
“还是皇后懂朕!”皇帝笑了笑就道:“驸马算来也是你的侄儿,虽有往事,但谨记好别记坏!”
这话在皇后听来,有许多意思,这许多意思在皇后心头转出许多心绪,这些心绪只能一转就消失,皇后笑着道:“陛下的旨意,妾会谨记!”
皇帝又是一笑,玉琳夫妻已经走到帝后面前,行礼下去,帝后受了玉琳夫妻的跪拜后,皇帝这才起身亲自扶起柳劲松:“得托佳婿,朕之心愿已了!”
柳劲松忙道“天家以爱女下降臣,臣得此妻,三生有幸!”,皇后虽也扶起玉琳,眼却往遣去玉琳那边的嬷嬷那瞧去。嬷嬷本就跟随玉琳夫妻进殿,见皇后往这边瞧来,对皇后做了一个手势,皇后已经明白,依旧笑吟吟地道:“果然这女儿家要出了阁才和原来不一样,瞧瞧我们玉琳,这才一日不见,就全不一样。”
玉琳做个含羞带怯的样子坐在那里,心里却忍不住腹诽,皇帝已经和柳劲松说完,让柳劲松跟着自己出去外面:“你岳父一早就进宫了,随朕出去见你岳父。”
柳劲松口称遵旨,眼往玉琳那边望去,玉琳正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虽没说一个字,却让人觉得有浓浓情意在里面。皇帝瞧见不由心里大悦,少年夫妻的浓情蜜意最是让人会心一笑。皇后的眉头皱起,往那嬷嬷处瞧去,眼里有不悦之色,嬷嬷对皇后摇头,他们并未合欢,为何这神色却如此恩爱?皇后心里诧异,但还是对玉琳笑道:“你那些姐姐妹妹都想见你呢。”
话音刚落,宫女就来报:“娘娘,乐安公主已经来了!”说着乐安公主就走进殿来,她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比原先丰润了些,脸上神情十分欢喜,也不给皇后行礼就道:“娘,我还说今儿来的可早了,谁知姐姐比我更早呢!”
“你这孩子,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看见乐安公主,皇后脸上的笑容比原先可要真挚了几分,含笑握住乐安公主的手:“亏的这没外人,要有外人,你这样,岂不要被人笑话?”
“有娘帮我,谁会笑话呢?”乐安公主笑吟吟说完这才走到玉琳面前:“姐姐大喜,恭喜恭喜!”玉琳也含笑回话,殿中一片和乐融融,似乎她们几个,都没有各存心事一样!
玉琳在后宫和皇后公主她们说话,柳劲松在外廷陪着皇帝和吴王,还有几个在京的驸马,午宴之上,柳劲松见吴王面色不大好,也要讨好岳父,凡吴王递来的酒,都饮尽了,不等席散,已玉山颓倒,酒意渐浓,却还硬撑着和吴王说话。
见柳劲松这样,吴王心里的气也消了些,命人去做一盏醒酒汤来,接着对女婿道:“不能喝酒,就少喝些,休要为讨好我等,勉力饮酒,到时伤的也是你自己的身子!”
柳劲松端了那一盏解酒汤,一口饮干觉得舒服些许,这才对吴王道:“岳父教诲,小婿谨知!”
“看起来生的那样俊秀,谁知却是个傻小子!”他越恭谨,吴王越不好再为难,皇帝已经命人把酒席撤了,换上茶果,听吴王这话就笑着拍一下吴王的肩:“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你我弟兄幼年时候,听的二皇兄要选妃子,我们还在那议论,听说岳父会为难女婿,谁知这么多年,这岳父为难女婿一事,今日才得见!”
乐安公主当日出降,次日进宫来时,皇帝也没为难她的驸马。毕竟是不一样的,皇帝的眼扫过在那坐着的乐安公主的驸马,若今时今日,换成秦国公主的驸马坐在这里,只怕自己的心情比起吴王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些往事,原本以为久已忘记,谁知却是藏在心里,等待一个时机就会出现。吴王淡淡一笑:“是啊,那时年幼,还什么都不知道!等大了,知道了,才知道有些事情,是永远碰不到的?”
他们俩在那说话,旁人自是不敢插嘴,只是在那静听。身为帝皇,一呼而百诺时候,却少了一个人敢接自己的话,皇帝也笑了,笑容里带着的是抹自嘲,自己果真还是比想象中的贪心啊。
赴过午宴,玉琳夫妻也就告辞出宫,玉琳一上了车就闻到一股酒味,抬头看见柳劲松靠在车壁上,脸都是通红的,身上那股酒味浓的竟像化不开。玉琳不由皱眉:“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爹爹他也不喜别人喝酒!”
“岳父递来的酒,不敢不喝!”虽已喝过醒酒汤,又在那歇息了一会儿,稍微好了些,可这酒后还是有些难受。柳劲松闭着眼睛含糊地道。
“你害怕我爹爹?”玉琳的问话让柳劲松睁开眼,看着玉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我不是因为他是吴王而怕他,而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别的意思呢,玉琳此时不及分辨心里泛起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别过脸,不让自己去看柳劲松的眼:“以后可记得,就算我爹爹让你喝,你也别喝这么多了!”
柳劲松嗯了一声,玉琳想再说话,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着车声辘辘,这归家的路,好像和平日有些不一样呢。
车到府邸,众人迎上,玉琳吩咐侍女抬了春凳来把柳劲松抬回去服侍,已有侍女走到玉琳身边:“公主,吴夫人来了,已经等了公主许久!”
吴夫人?玉琳听着这三个字,不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侍女察言观色,又道:“可否请吴夫人回去?”
“不用了,我去见见她!”侍女应是,玉琳往吴夫人等候的地方走去,这一路并不长,但玉琳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所有的念头最后只汇成一个念头,吴夫人此来,定是带来那个人的消息,不然的话,她不会来的。
看见吴夫人的时候,玉琳心情已经恢复平静,吴夫人起身迎接,两人之间,再回不到原先那样的亲密。
玉琳请吴夫人坐下:“夫人此来,有何要事呢?”
语气如此客气疏离,公主面对命妇本该就是这样的语气。吴夫人心里微微一叹才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带大的孩子,你大喜了,我也该亲自上门来贺喜。”
“夫人的好意我已经知道了,多谢夫人了!”玉琳的回答还是那样礼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吴夫人并不意外,把带来的一个匣子往玉琳那边推去:“这份贺礼放在我身边已经十多年了,本该那次就给你,可是姐姐说,本是贺你新婚之礼,所以现在送来!”
“夫人是来贺我新婚的,还是来给我心上戳刀子的?”玉琳很想控制住自己,但还是不免激动地说出。
吴夫人低头:“公主,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这份礼,您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的话,扔了也无所谓。妾告辞了!”说着吴夫人起身,恭敬行礼后退下。
玉琳看着那个匣子,很想命侍女把这匣子扔出去,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把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金镯和一对耳环,金镯上镶的珍珠不过米粒大小,耳环上的红宝石连小指甲盖的一半都没有,在已看过无数珍奇的玉琳眼里,不过如此。但玉琳的手还是在这几样首饰上,这些,该是当年留给自己的吧?
首饰下面还有一封信,信皮虽已泛黄,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依旧潇洒自如,那是,她留给自己的信。玉琳几乎是颤抖着把信拿起,打开。
吾儿,时至今日,汝当已长大,择得良婿,甚好。玉琳眼中已经一片雾气,你若绝情,为何不消失的干干净净?
汝父虽没明言,却非池中之物,若父女重逢。心中唯牵挂于汝!匣中数物,当为汝添妆。吾心念汝,分离却非吾能挽回!
吾心念汝,玉琳念着这几句,眼里不觉又有泪,真的有我,为什么要抛掉我?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我,就是给被丢弃的肉吗?
“公主,各府都送来恭贺公主新婚大喜的礼物,公主是否要过目?”侍女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后面还有话,玉琳已不想再看,准备把信重新折好,信纸放的时间久了些,有些发脆,竟被撕开一个口子,玉琳啊了一声。
侍女已经准备进来:“公主有何召唤?”
玉琳已经飞快地把信折好,重新放回匣子,把匣子交给侍女:“这是吴夫人送我的贺礼,当好好收藏!”
第48章 倾城
侍女应是,接过匣子将要退下,玉琳又叫住她:“罢了,还是我自己收着吧!”玉琳的反复并没让侍女惊讶,毕竟当初吴夫人和玉琳之间的感情,众侍女都是知道的,侍女把匣子交还给玉琳,玉琳将要接过时又推出去:“算了算了,还是你们收着吧!”
“公主,这话本不该奴婢们说的,可是吴夫人和公主之间,这么些年的情分,难道就因为这样…”侍女忍不住开口劝说,玉琳的手指抚在匣子上,听了侍女这话终于下定决心把匣子接过来:“我知道,你下去吧。”
侍女应是退下,玉琳抱着匣子坐回椅上,只觉得匣子越来越烫,烫的想把匣子扔掉,但又舍不得,若没有遇到徐知安,知道所有真相,此时的自己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只会十分心酸,十分欢喜,十分的,想念着自己的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左右徘徊,迟迟不决。若走,你为何不走的干净彻底些?玉琳眼里的泪滴落在匣子上。室内很安静,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直到阳光从窗口照到玉琳身上,玉琳才像醒过来一样站起身,再感伤再伤心,也要把日子过下去,也许有一日,自己能明白她的所思所想,但不是现在。
玉琳走出门,外面等候的侍女立即迎上来:“驸马睡了会儿,这会儿也该醒了,公主是否要去瞧瞧驸马?”自己已经是嫁了人的人了,玉琳收起那纷乱的心,若是平常女子,夫婿酒醉,该在旁服侍的,即便尊贵如公主,也该去表现下贤惠,玉琳把思绪全都收起,就往房中来。
听说玉琳要前来探柳劲松,在床前服侍的侍女们急忙起身出外迎接,见到玉琳侍女行礼下去:“驸马唤过几次口渴,喝水后又重新睡下,换下的衣衫已经拿去洗了,这会儿点了香,酒味儿已经散了许多!”
玉琳并没说话就走进房里,屋内的酒味儿已经很淡,合着板壁后透出的香味,倒不算难闻,但尽管如此,侍女还是立即上前把所有的窗打开,好让酒味散的更快。
窗一打开,春风就灌了进来,吹的周围的帘幔一阵乱动,侍女们忙拿起镇狮等物去把帘幔压好。玉琳往床前行去,柳劲松正好睁开眼睛,满室飞舞的帘幔之中,有个女子抱着一个匣子站在自己面前,柳劲松不由伸出手,眼里的神色变的有些痴迷:“我是在做梦吗?竟看见天上的仙女站在我的面前?”
这话让侍女们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玉琳已经坐到床前,对柳劲松道:“驸马的酒还没醒?”这一声随着那些帘幔被压住,让柳劲松从一场迷梦中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妻子,柳劲松想要坐起:“我本来已经醒了,但看见你,又醉了。”
这样的话玉琳从没听过,心中泛起一丝涟漪,面上似乎也有些热,但玉琳还是轻声道:“原来驸马很会说甜言蜜语。”
柳劲松这会儿是真的醒了,他靠着床头坐起,瞧着玉琳笑的很平静:“不,我说的是真话,并非甜言蜜语!”已有机敏的侍女示意同伴们都出去,侍女们悄悄退出,门虽被带上,窗却还开在那里,玉琳觉得春日的风竟这样暖,吹的人都和平常不一样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抱紧匣子,看向柳劲松。
这一看让玉琳的眼有些移不开了,柳劲松生的十分俊美这是玉琳早知道的,可是这一细看才发现和他的俊美容貌比起来,他的眼才更加好看,他的眼是那样深邃,看着自己的时候如此专注,专注的像能看进自己心里。如果被这双眼看久了,会沉迷吧?
玉琳在心里告诉着自己,绝不能像云梦长公主一样,为了讨好驸马,就忘掉了所有。即便心里再舍不得,玉琳还是把眼移开,往下看去。
这一看却更不得了,柳劲松的外袍已被脱掉,只穿了中衣,中衣领口松松敞开,脖颈以下是露着的,白皙细嫩的肌肤一入眼,玉琳就觉得有些许的口干舌燥,嬷嬷们讲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虽然这是迟早的事情,但玉琳不想这么快,她重新把眼抬起,这回看柳劲松的鼻子好了。
柳劲松的鼻子高挺,生的也很不错,不过这鼻子总不会带着别的感觉,玉琳觉得手心的汗不再冒出才笑着道:“驸马以后无需喝这么多酒,我爹爹他不是个爱难为人的人!”
柳劲松笑了,他一笑起来,连鼻子都变的有些不一样,玉琳的眼帘微微垂下,这样才能不仔细看见柳劲松的脸,这样才不会被蛊惑。
“公主是在为我担心吗?”柳劲松不能否认方才玉琳说话时心中的雀跃,虽然理智告诉柳劲松,该慢些,再慢些,这样才会得到玉琳的心,可是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若连几句实话都不能说,又有什么意思?
“你我已为夫妻,夫妻一体,我为你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玉琳尽量让这句话平淡些,平淡的就像小时候,听到的姑姑和姑父的对话一样,那样的客气,那样的平淡。
柳劲松有些许失望,笑容也微微收起,玉琳再次抬头,正好看见柳劲松面上的那一缕失望,不知怎的,玉琳不想让他失望,想出声安慰,但很快有另一个声音又响起,公主动情,有时并不是件好事。前车之鉴实在太多了,玉琳把离开匣子的手指又收回去,笑着道:“明日就该回柳家探望婆婆了,记得驸马从小是被婆婆抚养长大,也不知道婆婆是否在惦记驸马。”
提起自己的娘,柳劲松的笑容重现:“娘这辈子,吃了很多苦,可是她常说,吃苦不怕,怕的是吃了苦后不晓得为什么吃苦,怕的是吃了苦后,怨天尤人!”
从京城养尊处优的世家女,变成流放边疆的人,这个落差不可谓不大,玉琳努力回忆了下见过的柳凤英,不由笑了:“难怪驸马身上,没有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柳劲松看着玉琳,他的眼神很温柔,温柔的能让人沉醉,玉琳努力让自己从那种沉醉中醒来,低头望着手中的那个小匣子:“长久吃苦的人,身上会有一种气,一种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他的气。但是驸马和婆婆身上都没有。昨日见到的柳老太爷身上也没有,或许,这是伯父打算…”
玉琳的话戛然而止,接着抬头对柳劲松笑了:“驸马和朱家之间的往事,驸马是怎样打算的?”这话题跳的太快,柳劲松的眉皱起:“公主为何这样问?”
“天家降女,就是在昭告世人,昔日朱家以非亲生为名休妻逐子,不过是场闹剧。驸马若非,”玉琳飞快地把后面的话给咽下去才继续道:“驸马成为驸马,就是和原来不一样了。”
柳劲松并没忽视玉琳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怅然,身为公主,地位尊崇,为万人敬仰,可也许也有不为人知的烦恼,就如方才这话。柳劲松专注地看着玉琳:“我若说我为的是你而想娶你,公主信吗?”
不信又能如何?玉琳抬眼看向他:“驸马,你我已经是夫妻了。驸马只要行事不过分,我并不会多说一个字。”这个答案没有超出柳劲松的意料,但柳劲松难免还是有些失望的,他的眼往下,看着玉琳紧紧抱住的那个匣子,打开玉琳的心扉,会很难。
可是不能因为很难就不去做,柳劲松的手微微握成拳,抬头看着玉琳:“不管公主信不信,但我今日说的话,都是从心而发,并无虚妄。”
玉琳笑了,这笑虽如春花绽放,但柳劲松能读出笑里还是有丝无奈。柳劲松不由伸手抚上玉琳的脸:“公主的笑,永远都这么美,可是公主的笑,却总是含有些许无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公主的笑里没有无奈,但我愿意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柳劲松的手很热,玉琳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他的手心烫热了,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来了,玉琳拼命把那种感觉压下去,想要对柳劲松说话,可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看着他,任由他越来越炽热的眼,落在自己脸上身上。
“公主和驸马,在里面说什么呢?”久久等不到召唤的侍女们中有人有些许不耐烦了,悄声问同伴。同伴做个嘘的手势:“你疯了你,好好地等着就好,夫妻在室内,能做什么呢?”
“可是王爷和侧妃,从不如此!”虽然知道同伴的话说的对,这侍女还是忍不住,同伴不由叹息,侧妃那么美,待王爷那样好,可是也得不到王爷的一回顾,公主和驸马,不会像王爷和侧妃一样的,看着依旧安静的屋子,侍女心里忍不住猜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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