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条小径,小径两边种满了竹,而小径那头,就是那院落的门。想来这是当初为了方便那些在此清修的女子们游园而这样安排的,可是当春日来时,见花园里繁花似锦,而她们却只能困守在此地,心里是什么滋味?玉琳站在小径这头,望着那边的门,心里泛起感慨,胡蒋二人见玉琳驻足而立,也不敢催促,只是陪着她站着。
“这地方,还真是清幽。”过了许久,蒋小姐这才说出一句,玉琳嗯了一声,举步迈向前,这条小径很短,不过十来步,玉琳就站在这道门前,虽然许久都没人居住,这院门还是没有关锁,玉琳推开门,门传来许久没人推开的暗哑声。
院门里也很安静,虽然离花园近在咫尺,却听不到一点声音,院中林木葱茏,风吹起玉琳的裙角,有竹叶落在玉琳肩上。
玉琳要走到台阶上时,屋里帘子掀起,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瞧见对方,两人都怔在那里。
玉琳是没想到这空屋子竟然有人,柳劲松是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人,而且遇到的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四目相视,竟都忘了说话,接着潘公子从屋里跑出来,嘴里还在嚷:“这有什么可祭拜的,不过…”
话没说完瞧见玉琳,潘公子急忙跪下:“臣,臣,臣参见永乐公主。”潘公子的话都说不清楚,不是冷的,是被吓的。说着话潘公子还不忘去拉柳劲松:“快些参见公主。”
柳劲松从初见玉琳时的惊艳中醒过来,这样的院落,林木葱茏之中,她一身素服款款上前,面上笑容永远那样平静,如同天上的仙女一样。潘公子连连拉了他数次,柳劲松这才急忙跪下:“臣参见永乐公主,臣前往此处祭拜,不料冲撞公主,臣万死。”
祭拜?玉琳的眉微微皱起,接着就笑了:“原来你们竟是来祭拜贞顺皇后!”
“臣并非是来祭拜贞顺皇后,贞顺皇后当日有一女官,乃臣的外祖父的姐姐。”柳姓女官,玉琳哦了一声:“我并没听过。”
“公主没有听过臣下的名字,再平常不过了。”柳劲松的话让玉琳笑了:“既如此,也算是不忘香火情,起来吧。”
潘公子想站起,但双腿都有点打颤,见柳劲松泰然自若,潘公子不由把胸挺起一些,自己也不能输给柳劲松,于是站的更直。这让玉琳浅浅一笑,院门处已经传来少女们的笑声,玉琳对柳劲松点一点头:“这样的事,以后少做,快些去吧。”
柳劲松应是,刚要离去时听到玉琳问道:“我只知道你姓柳,你叫什么名字?免得下回见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柳劲松转头,对玉琳道:“臣姓柳,名劲松,家母以为,需学雪中松树,经寒不凋。”柳劲松,玉琳念了下这个名字,让他们快些离去,柳劲松和潘公子绕过一丛竹林,那里也有道门,推开门离去。
少女们已经走进院落里来,见胡蒋两人站在玉琳身边,秦小姐笑吟吟地道:“你们两个,悄没声地就陪着公主到这里来了,该罚。”
胡小姐往玉琳面上瞧了一眼才道:“这全是那树桃子结的好,才让公主动了来此的雅兴。”
玉琳在那恬然一笑,秦小姐也笑了,朱三小姐对玉琳道:“公主果然好雅兴,此地果然清幽,不愧曾是贞顺皇后清修地,只是怎么没人守着?”
“想是娘娘前来,这侍卫极多,也就没人看守了。”玉琳没有回答朱三小姐的话,说话的是蒋小姐,方才见到柳潘二人时,蒋小姐已经十分惊讶,此地怎么说都曾是贞顺皇后清修地,为何没人看守?此时见朱三小姐有同样疑问,蒋小姐不由出声解释。
朱三小姐笑了笑也没继续说,众人簇拥着玉琳走进屋里,这屋里摆设和所有的禅房差不多,当日那个女子,十四岁就为皇家守望门寡的女子,整整四十年的光阴在这里度过,难道每日就在这念经,任时光流逝?
玉琳想起吴夫人曾说过的话,你娘说过,即便回来,不过是一个王府侧妃,久而久之,连那丝情分都没了。一种伤感涌上心头,玉琳悄悄地把眼里的泪擦掉。
这屋子转来转去,也就那么几样,有几人已经不耐烦了,但见玉琳不语,也只有继续陪着。
玉琳转完了这院子所有的地方,这才和众人离开,刚走下台阶,就有个道婆转出来,瞧见玉琳她们的打扮就急忙行礼:“见过公主。小道本是看守这里的,因前面发放衬钱,这才离开,不知公主来此,还请公主恕罪。”
“我们不过是闲走罢了,你起来吧。”玉琳吩咐此人站起,也就离开这所院落,那道婆用手拍拍胸口,幸好公主听信了,不然的话,就是好大|麻烦。
回去朱三小姐有些心情不好只是强颜欢笑,众人都能瞧出来,但没人上前问,只是陪着玉琳回到花园,也就兴尽离开。
众人送玉琳回到住所,各自分开后朱三小姐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侍女迎上前道:“五公子来的时候,公主早已走了。”
朱三小姐叹气,原本想英雄救美之计,这花园地上,难免有些青砖青苔,到时做个不是,让玉琳滑倒,将要摔倒时让哥哥出来救人,可是怎么偏偏公主就看见那所院落,还去那里很久,计划无法实施,难道说自己哥哥的心愿无法得偿?
侍女不知道朱三小姐想什么,说完后也就退下,朱三小姐躺了一会儿,不见皇后召见自己,起身问侍女:“姑母现在在做什么?”
“今日午后,楚郡王妃来了,娘娘此时正在召见她。”侍女的回答让朱三小姐又怏怏地躺回去,罢了,还是回家劝哥哥,别想着永乐公主,另择淑女吧。
楚郡王妃李氏论起还是皇后的堂嫂,皇后待她十分客气,两人叙了几句,李氏就道:“听说永乐公主也来了,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了。”皇后命人去召玉琳,笑着道:“嫂嫂的女儿,听说已经定亲了。”
李氏也就和皇后说些儿女的话,场面十分融洽。
玉琳带着人走出院落,见楚郡王正带人过来,趋步上前行礼:”见过伯父。百"楚郡王本背着手在想什么,听到玉琳的声音就笑了:”是永乐啊,怎么才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第33章 夜遇
皇家的人生的都不差,楚郡王更显俊美,即便他今年已五十出头,可站在那依旧风姿俊然,看起来比玉琳的父亲吴王还要年轻许多。玉琳听他说话就道:“伯父来这里,是要等着接伯母回去吗?”
“不,我只是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边来了。”楚郡王脸上有微微的红色,玉琳不由哑然失笑,宗室之中,都知道楚郡王和王妃夫妻恩爱,膝下三子一女,全为王妃所出。吴王曾经对玉琳说过,最羡慕楚郡王的,就是他的家庭了。
楚郡王瞧着玉琳的笑容,也淡淡一笑,往另一边去了,这座寺院,曾来过无数次,可没有像这回一样,有这样深的感慨。曾经以为那不过是少年时的偶然心动,听到她回京又离开的消息楚郡王才知道,少年时的心动,在年老之后,会变的越来越清晰。纵如花美眷相伴终生,可是也有那一抹遗憾留在心底,拂之不去。
楚郡王顺着小道走,走过一个院落,还记得那日月下门后的那半张脸,可是记得再清晰也不过是一声叹息。楚郡王驻足而立,久久停留在那里。
“郡王竟在这里,原先你是不肯经过这院落的。”李氏的声音响起,楚郡王回头,看着发妻,看着她唇边没有变过的笑容,伸手拉住她的手:“有些事,早该忘掉了。”
“郡王不忘掉也没什么,陪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楚郡王展眉一笑,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紧,又瞧了那院落一眼,这才和妻子往外走去:“我何其有幸,能娶的你?”
“因为郡王是个好人。”楚郡王听到妻子这出乎自己意料的回答,停下脚步看着她,接着笑了:“你和皇后说了些什么?”
“不就是几句闲话,遇到永乐时,又说了几句闲话也就告退了。”李氏的声音很平静,接着就对丈夫道:“皇后还说,永乐已经不小了,虽有辞婚这件事,可也不能等到她后面的妹妹们都出阁了,她还在闺中吧?让我想想,可有什么合适的公子,推荐几个。”
“皇后不是一直属意朱家五公子吗?”楚郡王的眉微微一皱,有些讶异地问。
“永乐是吴王爱女,她不愿意,难道皇后还能强行下旨不成?”玉琳可不是能任由皇后拿捏的软柿子,想到这李氏的眉不由微微一皱,现在陛下疼爱玉琳,陛下活着时候还好,万一龙驭上宾,太子登基,皇后做了太后,皇后的性子也不是那样大方的,到时为难怎么办?
随即李氏又笑了,正因为皇后性子不是那样大方的,才不会那样褫夺封号,只要封号犹在,一个公主,又碍了多少事?
“你在笑什么?”楚郡王问妻子,李氏浅浅一笑:“不过一些傻念头,可是永乐的驸马,别的犹可,就那能让她动心这一条,就难住千万人了。”
楚郡王也笑了:“玉琳她终究是小孩子性情,不过吴王宠她,真是要连天上的月亮都要摘下来给她。说到年纪,那日我记得柳夫人来见你,记得她家也有几个孙子。”
“郡王说玩笑话呢,柳家终究是有罪之家。”李氏话里带有叹息,楚郡王却笑了:“也不然,陛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赦免柳家,许他们回京居住,这还是小事,让柳劲松进入锦衣卫,虽是加恩,可柳劲松却是朱家弃儿,要加恩,也该加到别人身上,而非他身上。
李氏和楚郡王对视一眼,那么,让柳劲松再娶一个公主,也不奇怪。
玉琳并不知道楚郡王夫妻的对话,陪着皇后说了话,又听了会儿经,在这用了晚膳。这两日的晚膳虽依旧是素食,可也比初来那几天的斋饭好很多,都是金尊玉贵养大的人,穿粗衣吃粗劣的食物,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等玉琳离开,朱三小姐才对皇后道:“姑母,看来哥哥和永乐公主,实在是没有缘分。”
缘分?皇后看向朱三小姐,朱三小姐把今日的事说出,皇后的唇紧紧抿起,接着才叹道:“既然如此,我们后日回去吧。”原本说的是来此三四日,现在已经足足来了五日,朱三小姐应是后方道:“姑母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可惜由不得我选。”皇后的话让朱三小姐的脸红起来,接着偎到皇后怀里:“姑母疼我,我是明白的,可是旧例如此。”
旧例如此,皇后不由叹一声,心里由不得怨起太祖高皇后来,你想打压你宋家,你又何必定下这样的规矩?不然堂堂的皇后娘家,不过延了两代就再无人承袭。反而是太祖高皇后外祖家,到现在都还连绵不绝。
玉琳听得皇后那边来人传话,说后日就回宫,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皇后口口声声在这寺里不由拘束,可有又谁不敢遵守礼仪呢?现在可以回去,真是太好了。
“公主,蒋小姐求见。”玉琳听到侍女传报,让人请她进来。蒋小姐进来后方要行礼,玉琳已经挽住她:“这是内室,不要这样拘礼。你来寻我,是想来寻我说话?”
蒋小姐先点头,接着那脸就红了,声音很小地说:“我原本也不想来的,可是我母亲说,说能来认识公主再认识未来的皇后,对我以后嫁人更好。可我觉得,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这个孩子,而且是个被娇宠的不愿意长大的孩子,可惜人总是要长大的。想到年初的自己,玉琳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才握住她的手:“你很可爱,多认得些人,又有什么坏处呢?”
真的吗?蒋小姐一双眼立即睁圆了,接着就有些困惑地说:“可这和我原来想的不一样,我原先想的,要做朋友,总要心里彼此觉得好才能做朋友,而不是因为认得你们有好处才能做朋友。”
玉琳笑了,这笑让蒋小姐的脸更红了,玉琳的声音还是和原来一样:“即便没有金钱权利上的利益,可是认得一个好朋友,能让你变的更好,这样是不是好处呢?”蒋小姐的眉立即皱起来,接着就笑了:“嗯,公主的话我明白了。”
玉琳瞧着她那双弯成月牙的眼,坦然接受命运,其实一点也不困难。
蒋小姐并没待很久就告退,等她离开后玉琳就对侍女道:“我们去后院走走吧。”
“可是公主,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侍女奇怪玉琳这么晚还要出去。
“天黑,多打几个灯笼就是了,要不,你们把那几盏玻璃绣球灯都拿上,那个既亮又轻巧。”玉琳的话不容置疑,侍女们应是后就去寻灯和灯笼。
前头两个侍女各自打了灯笼,玉琳左右各有一个侍女手里拿着琉璃绣球灯护着玉琳,身后又是两个侍女,这样前呼后拥,玉琳才走到后院。
夜里的花园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更看不到一点人影,有两个胆小的侍女走进去就觉得害怕,想请玉琳回去,但又不敢,只有战战兢兢跟着走。
和侍女们不一样,玉琳却觉得此刻的花园特别舒服,走过一棵结满海棠果的海棠树下时,玉琳还笑着道:“若是三月来此,就应了那句景了。”侍女刚想应是,就见海棠树后转出一个人影,这侍女差点吓的把手里的灯笼都摔下去,又怕这样一来闯的祸更大,战战兢兢地问:“谁,谁在那里?”
从树后转出来的是柳劲松,他猛地看见被侍女们簇拥着的玉琳,惊诧之余急忙跪下:“臣是当夜班的,这夜当班的说要往花园这边多瞧瞧,这才往花园来。”
“柳劲松?你起来吧。”玉琳听到他说话就认出他了,叫出他的名字之后才道:“白日我还没认出你,后来回去了才想起来,你的诗做的不错,怎么入锦衣卫了?”
“此乃陛下特旨,臣原本是想科举入仕的。”柳劲松面对心上人,而且她还记得自己,心里狂喜同时却又要收敛心神耐心回话,免得在她面前出丑。
”原来如此。”玉琳说过这四个字,就带着侍女们离去,柳劲松见她转身就走,想叫住她,可是又知道叫住她是不能的,站在那望着她的背影,直到这群人转出花园,他才挪动步子。刚走了两步,潘公子就跑过来:”老柳,老柳,果真还是你有义气,敢站出来不然的话,我们冲撞了公主,那可是不小的罪。难怪领头的要让我们来巡视花园,就是要我们冲撞了公主,到时他好赶走我们。哼,定是受了朱家的指使。”
第34章
潘公子在那嘀咕个不停,柳劲松却望向远方,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可似乎还能闻到一股幽香,像荷又像茉莉,闻起来那样的清幽淡雅,让人心醉。
潘公子嘀嘀咕咕的,伸手去拉柳劲松打算继续前行,见柳劲松站在那里眼望远方,不由呵呵一笑,神神秘秘地说:“你也觉得永乐公主和别的公主不一样?哎,我和你说,当初永乐公主择婿的时候,家祖母极想让我也去,可是后来听说皇后有意把永乐公主许给朱五,这才没有,不过呢,我觉得,娶个公主那就跟接了个母老虎进家,荣耀是荣耀了,可是那些荣耀和我有什么相干?”
原来想娶永乐公主的人竟然这样多?柳劲松收回思绪,淡然一笑:“不过是觉得,总能碰见她。”潘公子大大咧咧地拍他肩膀一下:“这就叫缘分。”
缘分吗?柳劲松笑容更加舒展,潘公子后退一步,用手摸着下巴,此时月光正明,潘公子仔仔细细瞧着柳劲松,突然手一拍:“没发现你还生的挺俊的,比那个朱五俊多了。说来,谁娶永乐公主都好,就别让那个朱五娶到。不如,我去寻寻人,给你在永乐公主面前进言,或者…”
“别开玩笑了,我不过朱家弃子。”柳劲松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可面上神色一点没变,这让潘公子叹了口气,接着就道:“哎,确实呢,你也晓得,我要寻,也只能往定安侯府那边寻,别的,和我家来往也淡薄。”
定安侯的大伯母,就是出自潘府,这点柳劲松深知,不过还是能听出潘公子话里的落寞,不由伸手拍下他肩膀以示安慰。潘公子已经又笑了:“你放心,那些抱怨的话我听我祖母念叨过多少回了,可这要怪,也要怪当初是他们不好,才让好好一个侯府飞了,再说这么多年我瞧下来,就算我那表伯继承了侯府,也没有现在的定安侯做的好,更别提我那姑婆了。”
“你有这样的心,一定会重振家声的。”柳劲松的话让潘公子又笑了,接着抬头瞧瞧月亮:“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哎,你也别和我说重振家声什么的,我祖母还想给我弟弟娶我二婶子家的侄女。”
潘府到了现在,不过就是勉强维持,撑着面子罢了。潘公子的二叔,当日娶的是江南首富的闺女,为的就是她的嫁妆丰厚,除此还能给潘府一笔银子,解燃眉之急,而现在又想故技重施,可以想象潘府的人是怎样的花钱如流水。
柳劲松和潘公子往外走,心里不由想起母亲的话,人人都说遭了难不好,可母亲说,有时候遭了难更能看出人心。当初三皇子的计谋如果真能成功,柳家人志得意满,依三皇子的性格,日子久了,必生嫌隙,到时只怕更是灭顶之灾,而不是像现在仅仅被流放。
柳劲松的手握成拳,母亲希望的,自己一定会做到,不会辜负她。
柳潘二人走到巡视的人暂时歇息的地方,该这班领头的瞧见他们,立即大声道:“方才听得永乐公主出去游园,你们可曾冲撞了她?若冲撞了,少不得要去挨板子。”
潘公子正要端起热茶喝,听了这话就把茶碗往地上一砸,冲到领头的前面:“你别收了人家的好处就尽往我们头上踩。好不好我家也是伯府,柳兄弟和侯府郡王府也都有亲,细算起来,这里的人哪个也不弱,你要做,就别做的这么明显。我晓得,你家爵位只传三代,到下一代就没有了,为想把爵位延下去。才对朱五各种摇尾乞怜,呸,你也不想想你祖父的爵位是怎么来的?要知道你今日如此,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起来?”
领头的姓吴,祖父当年跟随后封侯的赵元帅浴血疆场,挣的爵位。此时听的潘公子这话,他的眉也竖起来:“我们家虽差了些,比你们潘家还是要强,你们潘家除了有个爵位还有什么?连商户之女都娶进来做正室,也不笑掉人的大牙?我家就算到侄儿一代夺了爵,我叔父,我弟弟都是有功名的人,怕个什么?不过是让你们不要太散漫,就这样大闹,活该你家败落。”
潘公子大怒,手握成拳就打到他顶门上,姓潘的闪了一下没闪过,也还了一拳头,两人登时扭打起来,柳劲松和几个也是在那歇息的急忙上前劝架,柳劲松紧紧抱住潘公子把他拉回来:“我们是新来的,难免要吃些苦头,这也是常事。”
潘公子也是勋贵家里养出来的娇惯公子,这股气早已积在心中多日,虽被柳劲松紧紧抱住,嘴里还是要骂,脚也在那蹬,要上去和姓吴的再打一架。姓吴的也被人紧紧抱住,也是不依不饶。
屋外已经传来呵斥声:“此地虽离娘娘驻跸的地方远,可你们这样大声喧哗,难道不要命了?”众人急忙垂手而立,对进来的人抱拳行礼:“见过同知。”
那同知走进屋里,仔细瞧了瞧才道:“都是年轻男儿,血气方刚,也是平常事,但怎能像妇人一样只争口舌?以后要争,就去校场上争个输赢。”众人齐声应是。
那同知又往柳劲松那边瞧去,唔了一声方道:“你方才那几句话也是有意思的,只是你要知道,锦衣卫护卫陛下安全,可不是有花架子就成。”柳劲松应是,同知又对潘吴二人道:“等回了京,你们两个,都给我去校场上多操练一个时辰,免得养尊处优,忘了自己职责,还在这给我勾心斗角,闹个不休。”
潘吴二人急忙跪地:“属下谨遵号令。”同知这才又绕一圈走出去,屋内顿时变的静悄悄的,彼此看一眼又出去做巡视去了。此次巡视倒很风平浪静,什么都没遇到。只是走到遇到玉琳的那株海棠下面,柳劲松忍不住停下脚步,如果在这树开得繁花似锦时遇见她,也不知道是人更美还是花更美?
想着柳劲松的眼神变的温柔,接着变的坚定,要娶公主,还需要冲破重重阻碍,可再多的阻碍也不怕。
次日皇后听的玉琳夜里去游园,只是笑着说道果然是年轻人,还这么有兴致,别的什么都没有说。而朱三小姐望向玉琳的眼里和原来有些不同,但玉琳并不在乎朱三小姐怎么想,朱家人怎么想,永远不在玉琳关心范围之内。
皇后在寺院待足七天后起驾回宫,回去时候朱三小姐明显没有来时兴致勃勃,她坐在自己车里悄悄掀起帘子望向玉琳的车。玉琳的车并没有像来时一样紧跟在皇后车后,皇后车后紧跟着的是胡小姐的车。这个安排已经表明了皇后的态度,也许回京之后,很快就有封太子妃的圣旨来到胡府。
朱三小姐不由叹气,把帘子放下,太子并没有前来问候皇后礼佛如何,玉琳也没遇到自己哥哥,这一切的安排都已成空。朱三小姐闭上眼,心里闪过些许疲惫,生在这样人家,不知情人看来是金尊玉贵,从无烦恼,但实情如何,只有自己能知道。
要怪,或许就怪自己哥哥的才干不够吧,不然的话姑母也不会这样用心安排,而太子的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清楚,对朱家只会维持礼仪上的礼貌,至于别的,就没有了。
朱三小姐又深深叹气,睁开眼看着这车内奢华的装饰,也许这样就是天意,至少在未来可见的数十年内,朱家的富贵不会消失的很快。
玉琳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张信纸,这是昨日午间吴王送来的,上面寥寥数句,说徐知安的伤情已经好转,杨墨兰和徐知娇也很平安。
让玉琳心潮起伏的,不是这几句,而是在信纸末尾被贴上去的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更少:多谢公主,我很好,勿念。即便从没见过,玉琳也能想到这定是杨墨兰的笔迹。少了些圆润多了些洒脱,是否当初她让人送自己上京时,也是这样洒脱,或者,早在她决定嫁到徐家时,就那样洒脱。
玉琳知道自己不该哭,该坚强,当做从没见过杨墨兰,可是人的心怎么能这样轻易就忘掉?那是生下自己的人,那是记忆里自己曾被当做珠宝一样相待的时光。虽然那段时光很短,可在玉琳的记忆里,怎么也无法忘记。
”原来你的生母并没有死去。言情更快”奉国公主听到玉琳的话,哦了一声才轻声到。或更新玉琳并没坐在椅上,而坐在秦国公主面前铺着的一张大地毯上,用手扶着额头问秦国公主:“姐姐,问你,当初你知道你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什么心情?"是盘腿我想问”我嘛?”秦国公主浅浅笑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就知道,而且,我并不记得我的母亲曾对我温柔相待了。
第35章 故事
说着,秦国公主微微一滞,重复一遍:“从来不曾。”虽然秦国公主面上笑容和原来一样,可玉琳竟然听出她话里的一丝落寞,纵然有再多皇帝的宠爱,可那也不是母亲的温柔相待。
玉琳看着秦国公主,面前的女子长眉如鬓,鼻子高挺,端坐在那自有一种庄严。玉琳的沉默让秦国公主笑了:“别为我伤心,玉琳,顺安郡主说过,她说我的母亲,或许…”
秦国公主停下,接着才道:“玉琳,你我虽都没有母亲,可你和我还是不一样的。你是大雍骄傲的公主,而我的出生,从一开始就给了别人一个机会。”
秦国公主的眼里渐渐有了亮色,不再是方才那样,玉琳看着秦国公主,深吸一口气,接着就笑了:“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能骄傲地迎着那些困难,不被困难左右,更何况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