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为瑶光阁就是最好的地方,谁知道这宫中,还有那么多,根本就不知道的好地方。
“才人以为什么?”苹儿好奇地问,柳依依微笑:“我愿以为,听雨楼就是好地方了。”苹儿自然分不出真假,只对柳依依手一拍:“才人,等以后,您啊,可以住到更多的好地方去。”
更好的地方?柳依依微微一笑,现在这样的心早就没有了。杜太后去后,这宫中将从此平静,而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孩子,那时就耐心地教孩子,不用去想别的事。
柳依依唇边的笑容更深,就着苹儿的手站起身,走进屋里时,菊儿已经把床铺布置好了。倚梅轩名虽为轩,却有五间正屋,菊儿把柳依依的床铺放在了最东边那间,那间屋子还有一个后门,从那间屋子出去,走上几步,就是梅园的另一个门。
“才人若想要去赏梅,以后就更简便了。”菊儿指着这门对柳依依笑着道。柳依依赞赏点头,中间那间屋自然是接受各种赏赐的地方,柳依依可以用来待客。
另外两间一间做了库房,另一间就空在那里。菊儿等人就在这倚梅轩的后面,有几间房屋,她们就住那边。值夜之时再在柳依依待客那间相伴。
“另外还有两间厢房,我去瞧过,里面茶炉什么的都有了,这边的茶炉比听雨楼那边的茶炉要大些,到时不光是可以下个面做点点心,才人若饿了,只怕做些菜都可以。”菊儿推开中间那间屋的窗,指着那两间厢房对柳依依笑着道。
“你和苹儿两个,都怕我吃的少。把我当成什么了?”柳依依故意装作无奈地瞧向菊儿,菊儿和苹儿都笑了。
柳依依靠在那里,瞧着她们的笑容也微微一笑,还是朱皇后说的对,在这宫中,总要给自己寻些乐子,免得这日子过的更没意思。
皇帝是在傍晚时分来的,除了皇帝,同来的还有朱皇后,两人面上笑容都十分慈和。柳依依忙把帝后请到屋里坐着,亲手奉上茶,侍立一边对帝后笑着道:“陛下和娘娘今儿怎么…”
“我和皇后用完晚膳后没有事情,就想着你刚搬过来,看看你。”说着皇帝深深吸了一口:“好香,这梅花,果真开的很好。”
“陛下是来探依依的,不是来赏梅的。”朱皇后说着就伸手握住柳依依的手:“坐下罢,别站着,这是在你屋子里,又没什么外人,不用给我立规矩。”
柳依依轻声谢过,这才坐在朱皇后旁边的椅子上。
朱皇后细细地瞧了瞧柳依依,对皇帝道:“依依有喜了,这服侍的婆子,有位姓张的,原本服侍我服侍的很好,就让她来服侍依依罢。”
皇帝点头:“皇后说好,就都好。”
朱皇后眼波流转,对皇帝带上几分嗔怪:“陛下又拿我的错处了。”皇帝已经笑出声,看着面前妻娇妾美,相处和睦,纵然皇帝有点别的心事,此刻还是觉得人生至此,非常地好。
“陛下,朱宝林说要来探柳才人,晓得陛下娘娘在这里,特地命人恳求陛下,着朱宝林进来。”内侍走进,对皇帝恭敬禀报。
皇帝的眉微微皱起:“她来做什么?左不过是…”
接着皇帝摇头:“罢了,就让她进来罢。”内侍恭敬行礼后退出去。朱宝林对皇帝的种种用心,柳依依都瞧在眼中,见皇帝露出不耐,柳依依的头不由微微一侧,皇帝若不想见朱宝林,直接让人不进来就好。
纵然有杜太后对朱宝林的额外看重,但要不要多加垂怜,杜太后也做不了皇帝的主,不,全天下没人可以左右皇帝对谁多加垂怜。柳依依的眉微皱,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不能和人说的话。
柳依依在思索时候,朱宝林已经走进屋来,她打扮的还是尽可能的花枝招展,这让皇帝的眉皱的更紧。
朱宝林一走进屋里,就看见柳依依在和朱皇后亲密的说话,这让朱宝林眼中闪过一丝妒恨,接着朱宝林就收起那丝妒恨,对皇帝跪下:“妾参见陛下,陛下…”
皇帝已经对朱宝林露出笑:“朱宝林,起来罢,柳才人有了喜,你是来贺喜她的?”
朱宝林站起身时眼往柳依依那边稍微扫了眼,面上神色却带上几分幽怨,话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妾,妾是来贺喜柳才人的,不过能遇陛下,真是天幸。”
朱皇后和皇帝都不赐座,朱宝林也只有继续站着,但站着也不耽误她不时看向皇帝。
朱皇后心内好笑,又看了眼皇帝,皇帝轻咳一声:“既然你已经见了柳才人,那就退下吧,等…”
朱宝林有些不甘心地喊了声陛下,皇帝的拇指和食指微微一搓就道:“你不是病还没好,回去再好生养病。”
朱宝林再次恭敬应是,行礼后往后退出屋子。皇帝唇边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朱皇后已经笑着道:“陛下,朱宝林那样楚楚可怜,真是我见犹怜,陛下也…”
皇帝失笑摇头:“皇后又拿朕取笑了,难道朕还瞧不出什么样的人值得怜爱?”朱皇后捂住嘴微笑,柳依依也抿唇一笑。
皇帝的手敲着椅子扶手,状似随意:“朕啊,只要有那么几个人陪在朕身边,就够了,那些多来多去的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朱皇后微笑不语,柳依依望向皇帝,眼里有惊诧神色。周婕妤陪伴皇帝,可比朱皇后陪伴皇帝的日子久,但周婕妤从没见皇帝对文庄皇后,不,是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
想着,柳依依又看向朱皇后,朱皇后的头微低,但柳依依能瞧见朱皇后的眉间眼梢,写着欢喜,满满的欢喜。
也许,这一回,皇帝真的对朱皇后动了心呢!送走帝后,柳依依靠在皇帝方才坐的椅子上,手撑着扶手在思索。
菊儿过来给柳依依卸妆:“才人想是想留陛下,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靠在这里,想着陛下的风姿?”
柳依依抬头,啐菊儿一口:“呸,越发胡说八道了,我就觉得,陛下似乎从没这样对过别人呢?”


、第138章 赏赐
柳依依抬头瞧她一眼,菊儿正好来替柳依依拔下发上的小金折花,柳依依这一抬头她的手就往下一压,扯到了柳依依的头发,柳依依啊地叫了一声。
菊儿的脸色都变了,急忙对柳依依道:“才人可受到什么…”旁边的苹儿也上前一步,拿过梳子给柳依依梳着头发,梳了两下柳依依才对菊儿道:“我没什么?再说你们原先服侍时候,还不是曾经不小心弄过我的头发,怎么那会不害怕,这会儿害怕了?”
见 柳依依和方才一样,菊儿这才放心微笑:“那时候和现在是不一样的。”柳依依微笑不语,这样混了一下,菊儿也没继续询问柳依依关于皇帝的事。卸妆之后,柳依 依也就躺下歇息,周围的灯渐次灭了,虽然被褥用的是柳依依原先在听雨楼的被褥,但柳依依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难道从什么时候起,竟变的娇贵了?就算是周婕妤,也从没有择席的毛病。柳依依想坐起身,又怕惊醒在旁边陪侍的宫女,到时又要把人闹起来,何苦来着?柳依依把被子裹的更紧。
朱皇后面上的温柔神情又浮现在柳依依面前,柳依依闭上眼,告诉自己,皇帝对朱皇后会是不一样的,朱皇后,不会像文庄皇后一样,皇帝眼睁睁地看着文庄皇后死去。
柳依依模模糊糊地睡着,宁寿宫杜太后寝殿里的灯也早灭了,杜太后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却没睡着,现在,身边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但只要是太后,就总有能做的事情,而不是坐以待毙。
杜太后唇边露出一抹冷笑,皇帝以为把身边人全都换了,就再无还手之力吗?这一次,也一定会绝路逢生的。
日子缓缓过去,正月初八,皇帝正式迁回甘泉宫,甘泉宫内除原先负责粗使的宫人,其余宫人都被换掉,新挑的内侍总管和尚宫,都是帝后商量过,十分忠心能干的人。
而知道了自己前任为何倒霉的内侍总管和尚宫,当然也不会像再重蹈覆辙。皇帝迁居回甘泉宫后,后宫之中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活,皇帝时而在甘泉宫召幸妃子,时而去临幸各妃子。
往昭阳宫的次数还是那么多,柳依依安心养胎并没侍寝。日子进入二月,朱宝林也从边远宫苑迁回了会芳馆。
而这时,杜太后也命杨姑姑前往昭阳宫传诏,从今往后,还是像原先那样,后妃每天都要前往太后宫中问安。
杨姑姑对朱皇后传完诏重新跪下满怀歉意地说:“臣无能,不能劝谏老娘娘,请娘娘责罚。”
朱皇后对吴女官微一点头,吴女官已经上去把杨姑姑扶起,朱皇后温言道:“尚宫无需惊慌,老娘娘为太后,这样的要求也算合理。况且你就算劝谏,她不肯听,哪又有什么别的法子?”
杨姑姑再次行礼:“是,娘娘所言臣记住了,从今往后,臣定当尽心侍奉老娘娘,不能再让这样的乱命出现。”
“这也算不得什么乱命。”朱皇后再次安慰杨姑姑,杨姑姑磕头行礼后退出。吴女官送杨姑姑出去。
走下昭阳宫正殿高高的台阶之后,杨姑姑才对吴女官道:“虽说皇后娘娘如此仁慈,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杨妹妹,你也晓得的,别人想求这个机会都求不到。”吴女官的话让杨姑姑微笑:“是啊,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况且服侍老娘娘,原本就难服侍,若我多加抱怨,那不是…”
吴女官也笑了:“杨妹妹明白就好。”杨姑姑对吴女官行礼后离去。吴女官瞧着杨姑姑的背影,在这宫中,想要上面的人对你另眼相看,除了忠实,还要能告诉帝后,用他们远比用别人好。
除了有人天生命好,对大多数人来说,天下没有不付出代价的荣华富贵。吴女官回转时候,朱皇后正在看书,瞧见吴女官走进,朱皇后对吴女官微笑:“杨尚宫已经回去了?你也劝过她了?”
吴女官对朱皇后浅浅一笑:“杨妹妹是个明白人。说句不怕娘娘笑话的话,我们在这宫中,原本就该做娘娘的臂膀耳目的。”
朱皇后面上笑容更深:“如此很好。”吴女官见朱皇后一派云淡风轻,忍不住开口问:“娘娘,老娘娘那道命令?”
“她是太后,陛下一日没有…她就是受天下奉养的太后,对太后表示孝心也是平常事,她要去,就去罢。横竖她换来换去,也不过就是那么几样。”朱皇后的语气十分轻描淡写,吴女官恍然点头:“娘娘说的对,倒是臣等,对这件事想的严重了。”
朱皇后微笑不语,现在的杜太后,没有了臂膀耳目,而从杨姑姑的反应来看,只怕杜太后对杨姑姑也没少下工夫,奈何有些事,早不是杜太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了。
一个不握住权力的太后,看似高高在上,其实不堪一击。朱皇后继续翻着书,面上笑容没变。
后宫妃子们听说杜太后又传下诏书,要众人天天去宁寿宫早起问安,未免有几个有几分怨言,但朱皇后没说什么,自然也没有人敢抱怨出口。
至于朱宝林却十分欢喜,正发愁无法去见杜太后,谁知就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到时一定好好在杜太后面前表现,要杜太后知道,这个宫内,还是有很仰慕着她的人。
次日一早,众人先到了昭阳宫,接着就往宁寿宫去。柳依依怀孕的日子浅,因此也跟了众人往宁寿宫去。
人群浩浩荡荡地往宁寿宫行去,柳依依和苏才人又走在一起,苏才人见柳依依用手遮着阳光,从袖子中拿出一把扇子:“柳才人用这个挡了日天罢?”
说着苏才人就把扇子打开,给柳依依挡着太阳,柳依依倒没想到苏才人竟想的这样周到,有些惊讶地接过扇子才对苏才人道:“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怕被晒到。”
“柳才人你不晓得,我当初有孕时候也是这样,太阳一晒就觉得发晕,想要用伞遮住。”朱宝林已经迫不及待开口,柳依依是知道朱宝林当初怀孕的内情的,听了这话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苏才人却已冷笑开口:“虽说这话不该我说,不过呢,动不动就把当初你有喜的事拿出来说,叫人听了,还颇不吉利呢。”
朱宝林的眉皱起,但见苏才人挑眉,朱宝林也只有忍了这口气。宁寿宫已经到了,朱宝林瞧着宁寿宫,开始想着能得了杜太后青眼,从此在这宫中平步青云的好事。到那时候,苏才人一定会来要自己不要在意她当初的冒犯,哼,那时候绝不会轻饶。
后妃们走进宁寿宫正殿,杜太后已经在正殿内升座,朱皇后带着妃子们恭敬行礼下去,杜太后颇为受用地点头,吩咐赐座。
众人坐在下方,杜太后和朱皇后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这才瞧向柳依依:“柳才人听说有喜了,按说我也该赏赐些东西,不过前两天事忙没有赏赐。杨尚宫!”
杨姑姑上前一步,杜太后对杨姑姑道:“去拿几样玩意,赏给柳才人。”杨姑姑应是退下,这赏赐的语气真是还不如不赏,不过宫中规矩大,柳依依还是恭敬行礼下去,当杨姑姑取来赏赐之物时,柳依依接过赏物时面色也没有半分不满。
“老娘娘对妾等,真是十分疼爱。”朱宝林既然抱了讨好杜太后的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杜太后赔笑说。“朱宝林的身子,想来已经复原了?”杜太后瞧向朱宝林,语气和蔼,朱宝林喜不自胜地站起身:“是,多谢老娘娘垂怜,妾的身子,已经完全复原了。”
杜太后点头:“甚好!”接着杜太后就道:“你既完全好了,我也该赏你。”杨姑姑正待又上前,杜太后已经对朱宝林道:“你这样好,跟我来罢,我亲自给你寻几样东西。”
这一喜对朱宝林非同小可,朱宝林得意洋洋的望一眼柳依依,这才跟着杜太后往里面走。
妃子们好几个都神色惊诧,王淑妃坐的离朱皇后最近,对朱皇后小声道:“老娘娘她,到底…”
朱皇后神色未变,语气平静:“由她去。”
王淑妃望着朱皇后:“娘娘也越发有气度了。”朱皇后这才抬眼往王淑妃一眼,面色波澜不惊。
杨姑姑带着宫女跟着杜太后和朱宝林走进杜太后的寝殿,杜太后已经指挥杨姑姑:“去把后面的那口箱子打开,取出里面一尊玉观音来,赏给朱宝林。”
杨姑姑应是,带人往后面去,但殿内还是留着两个宫女,杜太后眼一横:“你们往那边站站,人太多,我腻味的慌。”
两个宫女互看一眼,对杜太后道:“老娘娘,奴…”
杜太后冷笑:“会有什么事情,这里还有朱宝林呢。”两个宫女只得往后退了几步,杜太后瞧着神色诧异的朱宝林,对朱宝林微笑:“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老娘娘,妾…”朱宝林再傻,也晓得杜太后和原先是不一样了,迅速想找出理由退出去。
杜太后却已经握住朱宝林的手,同时朱宝林还察觉到杜太后往自己手上塞了一点东西。朱宝林的神色不免带上几分惊慌。
杜太后却笑的很平静:“不用慌,也不要叫,你只要敢叫出声,并把这事告诉皇后,那么,我会直接和陛下说,你试图说服我弑杀皇后。怕计谋不成,于是才反口的。朱宝林,你要相信,只要我是太后一天,陛下就只会护着我。”
朱宝林吓的浑身冷汗直冒,瞧着杜太后:“老娘娘,妾,妾对老娘娘,从来都…”


、第139章
杜太后的手还是握住朱宝林的手,笑的依旧和蔼:“你那点小心思,难道我不明白?你放心,这里面的东西,我不让你放在别人茶里面,只要往柳依依的茶里放,就好了。”
“老娘娘,妾不敢,妾不敢。”朱宝林吓的花容失色,给杜太后跪下。杜太后的神色一变,对宫女们道:“出去,请皇后娘娘来,就说…”
不等杜太后继续说下去,朱宝林就吓的流泪:“老娘娘,求求你。”杜太后伸手点着朱宝林的下巴:“那就听我的话,朱宝林,你别无选择。”
朱宝林被杜太后这话吓的跌坐在地,杜太后瞧着朱宝林,语气轻柔的像是在讲一件很不重要的小事:“这药,并不是毒药,只是能让人有些麻的药,你给她喝了,在去太液池的时候,轻轻地,膀子一撞,别担心,那时候,我会在太液池边的。”
朱皇后已经带着人走进,见状问杜太后:“老娘娘,出什么事了,为何老娘娘会让宫女出去叫妾?”
“我和朱宝林说起她那个小产的孩子,她伤心起来,在我面前哭个不停,我年轻已大了,受不住这种哀痛,就想着,让你进来把她带出去。”
杜太后的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哀痛,朱宝林这才知道,自己惹到的是什么样的人,此刻瞧着朱皇后询问的眼神,朱宝林晓得,若自己敢说出实情,杜太后会立即翻脸。
她是太后,皇帝维护的只有太后而不是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宝林,朱宝林绝望地想着,把手中的东西握的更紧,对朱皇后点头。
朱皇后当然不相信朱宝林和杜太后的话,但这会儿,不相信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因此朱皇后对杜太后道:“原来如此,朱宝林还年轻,调养好身子,到时再有喜也是平常事。”
杜太后对朱皇后微笑:“是啊,这宫中多小儿,我的心里也会很安慰。”朱皇后应是,杨姑姑已经带着玉观音走进来,杜太后接过玉观音,亲自把玉观音送到朱宝林手上,语气十分慈爱:“但愿这尊观音能保佑你,让你从此得偿所愿。”
朱宝林的身子更加抖了,但她并不敢说什么,只是接过玉观音,行礼谢恩。杜太后这才对朱皇后道:“我乏了,你带人出去吧。明儿可不能来晚。”
朱皇后给杜太后行礼,也就带人退下。
一行人走出宁寿宫,朱皇后平常是要直接回昭阳宫的,此刻却瞧着朱宝林道:“朱宝林不如随我去太液池走走?”刚应付完杜太后,又来一个朱皇后,朱宝林此刻心里哪有半分欣喜,而是满怀沮丧。
朱皇后带着朱宝林离去,别的妃子各自回宫,苏才人望着朱宝林的背影,对柳依依道:“这个朱宝林,是个死人了。”这宫中,有时候会忌讳死字,柳依依听到苏才人的话,哦了一声才道:“苏才人,娘娘她…”
“柳才人还要和我装傻?这件事,不是娘娘,而是老娘娘。”苏才人语气笃定,柳依依又想用手撑一下额头,这宫中的聪明人实在太多,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柳才人有些不舒服吗?”苏才人语气轻柔地问柳依依,柳依依抬头看着苏才人:“苏才人,你是晓得的,又何必?”
“你我彼此交往,对彼此都有好处,柳才人又何必推辞?”苏才人是提一句就知道后面几句的人,对柳依依的笑容更大了,柳依依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又被苏才人绕进去了,于是摇头:“罢了,我还是回倚梅轩歇息去,苏才人,你…”
“这会儿我也要回去歇歇,等明儿我再去和柳才人喝茶聊天,可好?”苏才人的微笑永远那样恰到好处,柳依依深深地看苏才人一眼,这才带人离开。
朱宝林跟在朱皇后身边走了很久,也不知朱皇后要问什么,心里一直在打鼓,突然朱皇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朱宝林:“朱宝林,你可知罪?”
朱宝林扑通一声又跪下:“娘娘,妾不知道娘娘为何这样问,只是娘娘说妾有罪,妾就有罪。娘娘要杀要剐,任由娘娘。”
朱宝林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朱皇后的眉不由微微皱起,难道自己猜的不对?但朱皇后神色没变:“方才老娘娘和你说了什么?朱宝林,你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怀孕的真情。”
朱皇后最后那句的语气极重,朱宝林吓的快要哭出来,但还是对朱皇后道:“是,娘娘,妾为了争宠用的假孕,老娘娘也是和妾说这事的,并说妾这样做不对。娘娘,妾当时糊涂才会这样做,现在妾已经知道错了,还求娘娘大发慈悲。”
朱宝林泪如雨下,朱皇后的眉微微皱起,这不是朱皇后想要的,因此朱皇后直接问出来:“除了这些,再没别的?”
朱宝林的心重重跳了一下,方才杜太后给的东西已经被朱宝林收在了荷包里,若能拿出来,不晓得…但很快朱宝林就否决了这个念头,杜太后说的对,她是太后,皇帝一天不废掉她的太后位,那皇帝就不会偏向自己,而是会偏向杜太后。
因此朱宝林哭的更加哀切:“老娘娘要给妾什么呢?妾又有什么值得让老娘娘多对待的呢?娘娘告诉妾。”
朱皇后的眉微微一挑,现在也难以说朱宝林什么,因此只对朱宝林道:“既然如此,你先起来,以后…”
“以后妾一定好好的侍奉陛下,恭敬娘娘!”朱宝林接的飞快,朱皇后的眼里却还写着对朱宝林的不信任,朱宝林当然晓得朱皇后的不信任从哪里来,但比起朱皇后的信任来,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若不听杜太后的,只怕杜太后就会先下手,杜太后只要说一句,朱宝林在太后面前不敬,那朱宝林的命就会没了。
而朱皇后,朱宝林悄悄看向朱皇后,朱皇后比杜太后要仁慈些,既然如此,骗了她也比违抗杜太后要好。
朱皇后回到昭阳宫中,就命吴女官去告诉会芳馆的宫人们,小心注意朱宝林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就回话。
吴女官应是后才对朱皇后笑着道:“娘娘,朱宝林此刻也不会有什么异动的。”朱皇后按着额头对吴女官疲惫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宫中真发生了什么事,只怕那一位就要大动干戈了。”
吴女官应是,见朱皇后疲惫,也就命吴娟等人上来服侍朱皇后,并对朱皇后笑着道:“娘娘虽操心宫务,大皇子已两周岁,娘娘也该给大皇子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也好。毕竟同胞弟妹和异母,是不一样的。”
提起这件事,朱皇后勾唇一笑就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这件事,急不来的。”
吴女官退出去,轻秀已经笑着道:“陛下和娘娘此刻琴瑟和鸣,再添一个是恰当时候。”
“你们啊,总说这说那的,这孩子,哪是说有就有的。”朱皇后被轻秀逗笑了,轻秀微笑不语,吴娟啊了一声:“那等依依的孩子出生,那娘娘就可以对依依的…”
轻秀一膀子撞向吴娟:“亏的娘娘仁厚呢,不然你说这样的话,换了一个人,就该…”
吴娟悄悄吐一下舌头,对朱皇后笑了,朱皇后也笑:“吴娟这话其实也没说错,我为嫡母,对庶出子女们多加关照,有那么几个多疼爱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轻秀笑了:“娘娘就是这样疼吴娟呢,连她说这样的话,都要替她分辨。”吴娟用手捂住脸对轻秀:“轻秀姐姐又取笑我了。”
殿内众人大笑,朱皇后也笑,若日子天天如此,没有这些烦恼,该有多好?
朱宝林回到会芳馆后,把服侍的宫人赶出,自己就把东西从荷包里取出,原来是个很小的玉瓶,玉瓶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碾就。朱宝林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瓶的塞子,把里面的东西往茶上倒去,那是白色粉末状的,很快就融在茶里。
朱宝林伸出舌头尝了尝那茶,味道和平常一样,没有别的味道,朱宝林这才放心,把茶往漱盂里一倒,迅速收起玉瓶。
若是这样的东西,该怎样收在手上才不被发现呢?毕竟拿出玉瓶这个动作太大了。外面传来说话声,朱宝林急忙跑到床上躺好。
门被推开,朱宝林的宫女走进,见朱宝林睡在床上,又悄悄地退出去。朱宝林在床上睁开一只眼,耳朵竖的高高的。
外面传来宫女说话的声音:“多谢吴姑姑了,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服侍朱宝林。”原来是昭阳宫来人,朱宝林的指甲都要掐进肉里。昭阳宫就这样不放心吗?柳依依,她凭什么可以这样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