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四太太这样活着,真是比死了还难受啊。

贴份正文在作者有话说里,大家互相理解,谢谢。


170、成长

殿试已完,传胪已过,八爷中在第七名。传胪当日就去王家下了聘,婚期定在六月初十。日子虽然有些赶,但这喜上加喜,还是人人争先。

四房那边的新宅子已经收拾妥当,一应动用物件都是新的,无需额外预备,鸾娥那里的嫁妆也是早就预备好的,剩下的就是酒席定戏请客等事。

四太太病在那里,九奶奶要照顾她,八爷娶亲的一应事情就全由楚夫人这边安排。楚夫人又是个图省事的,自然就全交给两位儿媳。八爷成亲之外,二房四房也要移宅,他们空下来的那些院子要重新安排人去打扫收拾。

既除了服,楚夫人也要搬进月太君昔日住的院子,婉潞就迁到楚夫人现在的上房。总算楚夫人体贴儿媳,说现在家里事情太多,况且夏日又有些闷热,一动不如一静,等秋凉了再搬就是,横竖不过就是府里搬来搬去,又不似二房四房那是要移出宅子。

既有了楚夫人这句话,婉潞和秦氏也就先忙着八爷娶亲,叶氏那边的宅子已经预备完全,挑了四月二十九的日子搬过去,虽在百忙之中,楚夫人还是带着儿媳们过去送一送,叶氏娘家也送了一台戏暖房。

喝几杯酒,听几出戏,楚夫人也就告辞,叶氏带了儿媳们送出去。上车时候,楚夫人鼻中突然一酸,掉出几滴泪来:“二婶婶,你这一搬出去,我就少了牌搭子了。”这一说让叶氏也觉得鼻中酸涩,水氏已笑了:“大伯母和婆婆说什么呢?虽搬出来,离了那府里不过就是一条街,做小轿的话也就一会儿功夫,难道婆婆还怕媳妇不伺候您过去不成?”

水氏这半嗔半娇的话让叶氏开怀一笑,又和楚夫人把臂说了两句,这才送楚夫人上车而去,车都快要转过拐角,还能看到叶氏站在门前。秦氏坐正身子笑着道:“婆婆和二婶,真是一对好妯娌,如姐似妹。”楚夫人饮了几杯酒,虽短短一段路也闭了眼在那里打盹,听到秦氏这话才睁开眼,拉过婉潞和秦氏的手来:“你们俩也是好一对,要是你们大嫂还活着,也是…”

提起潘氏,楚夫人似乎有些不忍,过了些时才叹了口气。人就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总想着她的不好,等人没了,就又念起她的好来,想起潘氏嫁进赵家这二十来年,除病了的那几年外,旁的时候也是孝顺自己,对妯娌们克尽嫂职。

算起来,潘氏没了也快一年了,婉潞忙道:“理哥儿媳妇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等办大嫂周年的时候,让那小孩子到大嫂灵前磕几个头,大嫂在泉下也欢喜欢喜。”楚夫人露出一抹笑,车已经停了下来,婉潞妯娌伺候楚夫人下车。

刚簇拥楚夫人进门,前头就来了一个丫鬟,给楚夫人她们行礼后才笑道:“六奶奶您可回来了,家里可还有许多事等着您呢。”楚夫人推一把婉潞:“也是我贪玩,忘了这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呢,快些去忙吧。”婉潞迟疑一下,秦氏笑了:“六婶婶,难道有我伺候婆婆你还不放心吗?”

婉潞这才行礼离去,远远的还能听到秦氏和楚夫人说话的声音,妯娌之间又没什么天大的怨气,和和气气过日子多好?到厅前理一回事,把那些该收的礼,该还的礼都点清楚,天也早就黑了,婉潞起身回去。

一路上只有婉潞这一行人,脚步声在寂静的四周听的特别清楚,婉潞扶着春燕的手,看着前面打灯笼的两个小丫鬟,不由轻声道:“一晃就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刚嫁进来的时候,做的是小儿子媳妇,那种诚惶诚恐的劲儿呢。”

除了春燕,婉潞身边的都是新人,即便如双妙到她身边也不过两年,这样的话自然不敢接。春燕笑了:“姑娘您常说,时光是最无情的了。”风吹的两边的树木发出沙沙声,听到春燕脱口而出自己没出阁时候的称呼,婉潞再没有说话,时光就是如此,渐渐让人老去,让孩子长大。

福姐儿的笑声已经响起:“娘,娘,您快过来瞧,我绣的荷包好不好看?”接着福姐儿就直冲婉潞跑过来,并不理会后面奶娘让自己跑慢些的叫声。

婉潞弯腰牵住女儿的手,福姐儿并不让婉潞牵自己的手,而是把手举的高高的,要让婉潞瞧,婉潞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是个红绸面的荷包,灯笼不甚明亮,瞧不出绣的是什么?

福姐儿一直瞧着婉潞的神色,得不到赞扬的她眉皱了起来,母女俩已走进院里,瑾姐儿迎上前:“娘,妹妹说她绣的是梅花,可看了半日什么都没看出来。”婉潞刚要说话,就听见智哥儿的声音:“儿子见过娘。”婉潞抬头见果然是智哥儿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喜悦神色:“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等了多久了?”

福姐儿见婉潞的注意力被智哥儿夺取,急的不行,跺着脚喊:“娘,先看我的荷包再和哥哥说话。”智哥儿上前摸一摸妹妹的脸:“好妹妹,哥哥今儿回来有话和娘说,你先和大妹妹下去好不好?”福姐儿的嘴撅了起来,一脸不依。

瑾姐儿用手指头戳妹妹额头一下:“你啊,刚才娘没回来前还在那哥哥长哥哥短的要哥哥给你好吃的,好玩的,现在又来争这些,快跟姐姐下去,哥哥要和娘说话呢。”一直没说话的德哥儿也开口:“小福姐儿,快和姐姐下去吧,再说你再不睡,明早就起不来了。”

福姐儿一团高兴被哥哥姐姐们说的全不在了,手虽被瑾姐儿牵着,那脚步可不愿往外走。婉潞的心虽在长子身上,捏一捏手里的荷包,对福姐儿说:“乖乖福姐儿,你做的荷包很好,比你姐姐做的头一次要好多了,日后啊,你就和你姐姐一起给你爹还有哥哥们做鞋袜好不好?”

听了婉潞的这话,福姐儿这才猛地点头,和瑾姐儿下去歇息,德哥儿也笑着说:“娘,儿子也下去睡去。”智哥儿拍弟弟一巴掌:“快去,明儿早起我好问你书。”德哥儿正张嘴打哈欠,听到这话瞌睡都吓醒了:“哥,我才刚开蒙不久。”

婉潞笑着给德哥儿理一下头发:“你哥哥八岁的时候,都会作诗了,哪像你快八岁了才开蒙,也是你爹惯的。”德哥儿呵呵一笑:“娘,我学不成书,就像三叔一样去边关打战。”

赵三爷的封赏已经下来,以左将军成为边关副帅,秦氏得封三品淑人,楚夫人封二品太夫人。楚夫人的诰命不过是锦上添花,但秦氏的诰命就不一样。秦氏进宫谢恩那日也是喜气洋洋,婉潞听到德哥儿这话,心里顿了顿才对儿子道:“就算要去边关打战,也要从小知书,天下哪有不识字的将军?”

德哥儿被娘说中心事,嘻嘻一笑就走了。婉潞吩咐奶娘服侍好德哥儿,这才对智哥儿道:“你有什么话要说?”智哥儿的脸憋的通红,过了会儿才开口:“儿子,儿子是为了儿子的婚事。”哐啷一声,婉潞手里的金簪掉了下来,看着智哥儿一脸的惊诧:“你才十一,况且婚姻大事总有父母做主,你怎么就问起这个?”

智哥儿一张脸更红了些:“娘,是这样的,前几日皇后娘娘为四皇子挑王妃,还把儿子也叫去,说有几户人家的姑娘也配的上儿子。”婉潞的眼垂了下来,半日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智哥儿的睫毛扑扇扑扇的,小心翼翼问道:“娘,儿子就说这事是大事,要回来和娘商量商量。”

婉潞把儿子拉的坐紧一些,自己的长子啊,要背负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命运,还有整个家族的兴衰。婉潞用手摸着儿子的脸,智哥儿的脸已经渐渐褪去稚气,少年的脸庞开始显露,一双浓眉之下是肖似赵思贤的双眼。

婉潞的手从儿子的下巴上滑下来,智哥儿的下巴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圆滚滚全是肉了。婉潞握住儿子的手:“智哥儿,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婚姻大事,总也要你自己有合心的,皇后娘娘挑的定是上好的,可那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人,娘不愿意你们夫妻间有什么争执,到时弄的嫡庶相争,后院里乌烟瘴气。”

婉潞说一句,智哥儿就应一声,等到婉潞说完智哥儿已经站起:“娘的教训儿子记下了。”智哥儿越乖巧,婉潞就越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把儿子拉了过来:“我的儿啊,娘这辈子就望着你们弟兄姐妹四个平平安安长大,只是生在这样门第里面,娘才发现娘原来想的太简单了。”

智哥儿一动不动低着头,任由婉潞在他头上摩挲,进宫这几年,智哥儿已经学到很多,即便是在自己的娘面前,也要克制住情感,好让娘安心。可智哥儿怎么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会让婉潞更伤心?

“哎,你们娘俩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们了?”赵思贤走了进来,边走边脱着外袍,他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智哥儿站起给父亲行礼,婉潞给丈夫端了一碗茶,接过他脱下的外袍又给他换着靴:“今儿虽是去贺二叔家迁宅,你也不能这样灌?”

赵思贤喝了一碗浓茶,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刚要讲话就看见儿子站在那里,摇了摇头道:“他们在席上说了些事,我心里不痛快。”智哥儿行礼告辞,出门时候听到父亲叹了一声:“听了些八妹妹的事,我心里不痛快。”

后面智哥儿想要再听,已经听不到了,智哥儿的眉皱了皱,手握成拳,戚王怎么对待思聪,这些伴读们私下也是知道的。有些人还故意在智哥儿面前说这事当做取笑,怎么也不能让自己两个妹妹像八姑母一样,嫁个姬妾成群的人还要被讥笑没有手段,弹压不住那些侍妾。

婉潞用簪子剔一剔蜡烛,眉皱了起来:“原来那柳氏竟这样,戚王怎能如此?虽说不是结发夫妻,八妹妹也给他生了嫡子,哪能因八叔叔另订亲事,他就这样?”赵思贤也叹气:“这事还不好出头,若那柳氏是妾,戚王这样还能去论一论,那能宠妾灭妻如此,可是那柳氏现在是王府客人,就算人人都知道她和戚王有首尾,又没过了明路,怎么去论?”

这样上门还要被王府嘲笑,哪有娘家容不下婆家客人的?再说这种事情,柳氏咬死自己只是戚王表妹,并没和戚王有什么,只怕侯府还要反背一个诬陷罪名呢。

看着丈夫那一脸无助,想起那日思聪回来时候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婉潞叹了两声,该怪谁呢?怪思聪没有手段吗?可她嫁过去时才十五,又被戚王郡主那样拿捏,四太太又不是个争气的。千错万错,当初就不该结这门亲,才让自家娇贵女儿去受这样的苦。

当初结亲又是老侯爷一手促成的,他人已逝,再说别的也全是废话。赵思贤也知道这点,伸手握住妻子的手:“你放心,我们的女儿绝不让她们落到这样境地。”婉潞嗯了一声,接着就笑了:“方才智哥儿还说呢,说娘娘有意要给他做媒,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回来问问我们。”

一转眼连智哥儿都要议亲了,赵思贤双手成拳敲打着双腿:“老了,转眼就要做公公了。”婉潞抿唇一笑,赵思贤似有所动,把妻子拥进怀里。

智哥儿第二日就回宫去了,婉潞已经叮嘱过他,就说皇恩虽浩荡,这大事也要问问爹娘。这样的话说出去,就算皇后想为智哥儿结亲,也要先问问自家意思。

这话传进去之后,皇后那边并没有别的话说,婉潞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全力筹备鸾娥的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很想就这样写一句,鸾娥嫁过来,上下都喜欢,四太太有九奶奶陪着,也不找她麻烦,赵思贤继承了侯府,于是全文完结。又怕被人打,所以不敢这样写了。

还是贴份正文在作者有话说里,大家互相理解,谢谢。

第171章

六月荷香飘时,八爷的喜日子也就到了。四房新宅布置一新,门楣悬了红绸,地下铺了红毯,就等新人轿子到时,大开中门,好迎新人进门。

赵家的女儿们也各自归宁,既是四房喜事,在楚夫人那里坐了些时就去四房的宅子那里瞧新房。隔了一条街,婉潞本要叫人预备车子,赵致柔笑着道:“这都六月的天,气闷的很,你让小厮们把人都赶干净了,我们从后街走路过去,既凉爽又不麻烦。”

赵府出嫁的女儿们以赵致柔为尊,她这样说,婉潞自然不敢怠慢,吩咐春燕寻小厮去外面把人赶了,这才笑着道:“姑母真是有兴致。”赵致柔正低头和楚夫人说着什么,听了婉潞的话抬头笑道:“什么兴致,这年纪也渐渐大了,比不得年轻时候,每到一处都要坐车坐轿,这双老腿越发没力气了,再不多走动些,那不成废物了?”

楚夫人扶着婉潞的手站起来,笑着道:“大妹妹总比我小了那么几岁,我啊,多走几步就骨头疼了。”春燕已经来报外面的人都赶清楚了,婉潞请这些姑太太姑奶奶们都往外走,楚夫人和赵致柔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婉潞还不忘让人抬了小竹椅在后面伺候着。

赵致柔和楚夫人走在前面,别人都跟在后面,再加上伺候的丫鬟仆妇们,呼啦啦差不多有七八十人跟着。算得上浩浩荡荡出了门,后街本就人少,来往的人又被小厮们赶清楚了,路上经过的人家都关着门,赵致柔不由叹道:“这情形,倒像少女时候偷偷溜出去街上买糖吃一样,现在想来,街上卖的糖那有家里的好吃,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赵致柔在娘家时候深得宠爱,哥哥们又让着她,也曾淘气地扮过男装和哥哥们偷溜出街,带累的身边丫鬟挨过好几顿打。

楚夫人当日初嫁过来时,没少替赵致柔求过情,听到提起往事,不由含笑道:“转眼间,你我都老了,大妹妹,听说姑老爷要告老?”赵致柔微微嗯了一声:“是,在尚书任上都十年了,再升也升不上去,现在孩子们早就各自嫁娶,倒不如告老归乡,课孙儿们读书,闲来四处走走,家里也有几亩薄地,不愁养老之资。”

吴姑老爷当年进京,是冲了宰相之位去的,这些年官场沉浮已经晓得这愿望不能实现,倒不如激流勇退,还能落的一个好名声。楚夫人微微点头:“姑老爷不恋栈权位,确是潇洒,只是你我姑嫂,刚团聚没有多少年,现在你又要还乡,着实有些难受。”

赵致柔轻轻拍一拍她的手:“大嫂,我嫁了外乡人,常年又随他在外任上,能送了爹娘入土已是我的福气,旁的事还想什么?”说着赵致柔的眉轻轻一挑:“倒是我那日和大嫂说的,这眼看着就要离京,大嫂也要给我个准话,他们算来是姑表兄妹,又是我的侄孙女,难道我还会不疼她?”

赵致柔有个长孙,今年十岁,赵致柔久已看中瑾姐儿,要求了去做个孙媳妇。原本只是远远说过,这眼看着就要离京,赵致柔前几日把话挑明,就等楚夫人说个肯字,好派媒人来。

楚夫人的眉皱的有些紧,赵致柔笑了:“大嫂难道还怕六侄媳不肯?她历来孝顺,诸儿又是她见过的,也不是我自夸,人品相貌也是数的着的。”楚夫人轻轻叹了一声:“大妹妹,方才你说你嫁到外乡,能送了公婆入土都算好的,吴家也是外乡。”

赵致柔垂下眼帘,楚夫人怕她不高兴刚要说话,赵致柔已经抬起头:“哎,也是我糊涂了,本想着瑾丫头是个出色的,哪舍得让她落到别家,就没想到吴家终究是外乡人,忘了大嫂疼孙女的心呢?”楚夫人紧紧握一下她的手“大妹妹你也不要怪我,你二嫂把你二侄女嫁到外乡,这快二十年了也就归宁过三四次,眼看着二叔又要放外任了,这母女之间想要再见就更难了。”

一句话说的赵致柔泪都差点掉下来,她们一群人虽走的慢,也已到了四房新宅。在里面料理的秦氏得了信,早带着婆子丫鬟在那里迎接,见状忙上前去扶赵致柔:“姑母腿脚极好,这么长一段路走的都那么松快。”婉潞上前一步扶了楚夫人笑道:“是呢,这段路我们平日来往都要坐车,亏姑母和婆婆这一路连气都没歇过。”

说笑着往里面走,楚夫人年纪毕竟已经大了,走的虽慢也出了些汗,听了婉潞的话笑着道:“那也是你们姑母带着我走的,不过走的嘴干。”秦氏把赵致柔让了上座,又请楚夫人坐下,丫鬟们已端了酸梅汤过来,秦氏婉潞各自给楚夫人她们奉上。

楚夫人喝了一口,这却和平时用的不一样,少了些冰凉,多了点甜味。赵致柔晓得这是秦氏特意吩咐的,怕她们年老之人禁不住这冰凉,对秦氏笑道:“我们虽不敢用冰,姑奶奶们还年轻,就放些冰也无妨,不然她们就该怪我们了。”

思梅虽位尊,回到家里还算了小辈,听到赵致柔这话笑着道:“姑母果然体恤,只是公公前几年中风后都要我们年轻人学着保养,说这夏日暑热用冰不要太过,今儿这酸梅汤极恰好。”虽然这样说,没放冰的酸梅汤还是有人不爱喝,秦氏见思敏放下了碗,从冰碗里取了一两块冰重新放到思敏碗里:“小姑怕热,我这做嫂嫂的怎么就忘了呢?”

思敏微微颌首致谢,罗家对她好也罢,坏也罢,她就是这样不悲不喜,腕上常年戴着一串佛珠,佛珠已经被磨的光滑鉴人。不过比起思聪?思君思慧交换了一个眼神,比起思聪来,她又总要好一些,罗家势败,开始依赖侯府,不像戚王一样本就天潢贵胄,只要思聪自己不说,侯府不好过问。

在厅里坐了会儿,又去新房瞧瞧,鸾娥的嫁妆已经发了过来,陪嫁的两个小丫鬟坐在新房等候。赵致柔四处望望笑道:“三侄媳和六侄媳都是能干人,这新房可是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秦氏笑了:“姑母这样的赞扬做侄媳的可不敢收,当日我们嫁过来的时候,大嫂子可是比这做的妥帖,我们今儿也不过就是给后来人尽尽心。”

秦氏一张巧嘴,那是出了名的,赵致柔笑了一笑,到后面花园里坐下,花园里照例有一塘荷花,微风一吹,让人心里一宽。赵致柔和楚夫人几个人坐在亭里,瞧着那思君她们在外面坐着说笑。赵致柔眉头微微皱着道:“我听说八侄女在戚王府有些不妥当,好好一个王妃,被欺负成那样?偏偏那个人又口口声声自己是亲戚,倒不好拿住把柄。”

亭里伺候的只有一两个丫鬟,楚夫人叹了一声:“这叫人怎么说,若是个妾室这样张狂,还等不得我们去开口呢,可那个人口口声声自己是王府的亲戚,总不能抓奸吧?这样的话,不说王府的名声,只怕陛下那里就容不上八姑娘。”

赵府有喜,出嫁的姑娘们差不多都归宁了,只有思聪一直没有来,派去请的婆子们回说思聪说的是明日来,今日就不来了。当日四太太的心愿啊?赵致柔叹了口气:“也不晓得四弟妹知道了八侄女这样,可曾有过悔意?”

楚夫人唇一撇:“她?到现在都还得意自己的王妃女儿呢,至于别的还是不指望了。”郡主已在五月里搬离侯府,去到一处当日皇帝赐下的宅子里居住,四太太心心念念的郡主儿媳不过是弃她如蔽履,那就更要抓紧王妃女儿了,不然还有什么能说的?

就算现在思聪在她面前诉苦,只怕她只会怪思聪抓不住男人的心,哪能把王妃的位置给丢掉?赵致柔微微一叹:“哎,四弟妹初嫁进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真是不好说。”楚夫人瞧着外面景色,没有接她的话,谁嫁进来和现在都不一样,当初的满怀喜悦,夫妻恩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怨,变成了恨。或者,就是从丈夫纳第一个妾开始,也是从妾怀孩子时丈夫的喜悦开始。

楚夫人双手合十,轻轻颂了声佛号,听在赵致柔耳里却变成了别样,她也合十低颂佛号,放下手道:“愿无边佛力,洗脱四弟妹身上的戾气。”

正日子这天,为了来往方便,从侯府到四老爷宅子这里的路早早被赵府下人围了起来,沿街的店铺都被关了起来,每家店得了二两银子,以补偿他们的损失,地上的青石板被扫的干干净净,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思聪今日也来了,不过除了她之外,还带了另外一个人。婉潞正在服侍着楚夫人她们要出门往那边去,四太太今日也从床上起来,穿着一新的她面色有些浮肿,不像原先那样爱说话,每说一句话就要看看九奶奶的手,九奶奶手里须臾不离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着几丸药。

楚夫人有些担心地问了又问九奶奶:“太医说没事吧?”九奶奶姿态恭敬,说话温柔:“大伯母,太医说婆婆要真是又开始胡言乱语,就让服这么一粒药丸就不怕了。”楚夫人握一下四太太的手:“四婶婶,我今儿瞧着你精神也好些,你要记得,王二姑娘是赵家明媒正娶进门的,你可别再犯糊涂。”

四太太哪敢说出一句我不糊涂的话,九奶奶可在旁边随时准备拿药出来呢,只得闭眼点头。楚夫人这才露出欣喜的笑,准备起身出去。刚站起外面就来报八姑奶奶回来了。

听到思聪回来,四太太的眼睁开,女儿回来了,自己也能多个依仗,再怎么说她也是王妃,是自己的亲女儿。原本担心思聪说不定不能回来的楚夫人松了口气,但看到思聪不是一个人来而是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屋里的人眼睛都睁大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来报信的人脸上有奇怪神色。

和赵家人的面面相觑不一样,带来的那个人就大方得多,站在思聪身边,头微微抬起,脸上的笑容透着自信。众人虽能猜到这人就是柳氏,可还是被她的仪态惊了一下。原本人们想着这样一个能把戚王迷倒的女子定是怎样的艳丽。

见面就知道都猜错了,柳氏姿容出色那是一定,但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大大方方的,说话神态也没有小家子气,和思聪比起来,如果不是思聪的穿着明显比柳氏富丽,倒像她才是王妃。

婉潞在瞬间的慌乱之后就镇定过来,对思聪笑着道:“八姑奶奶来了,这位是哪家的闺秀?我们都没见过。”秦氏可没有婉潞这样好性子,抢在思聪说话之前开口:“六婶婶,既是八妹妹带回来的人,只怕是戚王想纳的新宠,跟过来见世面。”

秦氏这话虽说出众人心中所想,但未免有些嫌刻薄,柳氏的眼微微一扫,面上的薄怒很快消去:“听说贵府本是一等一的人家,谁知说起话来,句句污蔑人不说,还无大家之风,真是惹人笑。”秦氏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就被水氏拉住了,水氏淡淡开口:“这走进来又没人介绍,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难免不让人猜测。”

婉潞瞧一眼思聪,见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氏这话虽刻薄了柳氏,却更刻薄了思聪,婉潞心里叹了声才笑道:“八妹妹,这位是?”思聪眼里又有泪光闪现,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对婉潞道:“六嫂,这是王爷的表妹,王爷说她成日在家也嫌气闷,这才让我带她来的。”

柳氏已经团团福了一福,对楚夫人笑道:“侄女见过夫人,还望夫人恕了方才侄女无状。”伸手难打笑脸人,楚夫人压了好几次总算把火压下去,怪什么呢?该怪自家人不争气吗?她看一眼震惊在那里的四太太:“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是坏人,抱头。

还是贴份正文在作者有话说里,大家互相理解,谢谢。

172、闲气

说完楚夫人就扶了秦氏的手出去,眼角都没梢一下思聪,紧绷的脸也说明楚夫人在克制着怒气。婉潞请思梅先出去,又去请四太太。四太太的眼并没离开思聪和柳氏身上,她就算再糊涂,也晓得这里有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甩开九奶奶搀扶自己的手,四太太看着思聪,唇抖的不成样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四太太的质问声让婉潞停下了脚步,思君思慧姐妹站在那里,并没有上前帮思聪解围的意思,婉潞刚要走上前柳氏已经开口:“贵府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大表嫂,难怪你会这样,原来是家教不好。”这话伤的何止四太太和思聪,四太太又怎容的别人这样,手一抬起来就要往柳氏脸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