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你别说了,扪心自问,你们做的,我未必能做到。”舜华昨夜差不多一夜都没睡着,若是有人要谋害大郎,舜华觉得,自己一定会拿一把刀把那人碎剐了才可以。就算知道那人是受人诱惑,可他若非贪婪,又怎会受人诱惑?
“有些事,别想那么多。再说,都不好受。”说完之后胭脂才一拍手:“好了,现在,罪魁祸首都走了,以后的日子,可以安生写了。”
“那能这样安生?阿弟不是要和邹家定亲?”一提起这事,舜华就想骂几句曹相公,可细想想,曹相公也是好意,毕竟胡澄和忠义伯,都是他帐下大将,两人不合,还真有些不好。
“不就是水来土掩的事?再说了,女子出嫁从夫,邹四娘子,我瞧着比她那个三姊,可是要好多了!”胭脂的安慰只让舜华浅浅一笑:“但愿如此!”
“不是但愿如此,而是一定如此!”胭脂一本正经地纠正,舜华又是一笑,没有说话。
“外祖您怎么想出这样的法子,让胡邹两家结亲?”赵镇听的这事,也不去问别人,直接去寻自己外祖父曹彬。
曹 彬这年也将六十,这位名满天下的名将,此刻不过穿着简朴手里拿着花剪,在剪花枝,瞧来十分慈爱,哪有半点纵横沙场的模样?听到孙子的话就道:“陛下啊,只 怕再过些年,就要动一动了。你想,这胡邹两家,这么闹着,到时要不肯配合,就算事后追究,有些时机也就失了。”
“外祖您就是想的多,我瞧啊,这两家,只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赵镇接过曹彬手里的花剪,一刀剪下就有些不服气地说。
曹彬呵呵一笑,看一眼外孙:“得,我晓得,你就是不高兴!我跟你说,我们是将门,将门和将门结亲,这才叫门当户对,不然的话,娶那样娇滴滴的,遇到事只晓得哭,怎么当事?”
“外祖父,您是不晓得那位胡大娘子的名声。”赵镇的话让曹彬又是一笑:“名声,名声能当得了饭吃,还是能让你在战场上多挡一次枪。不过是那些吃饱了饭闲的没事干的文人做的。他们要真能经天纬地,我还信一信,不过许多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当不得真。”
“外祖父就不怕有人听到您这话参您?”
“参就参吧,顶好再让我告老,这样的话,我好让曹休那小子,给我找个孙媳妇,再生个重孙给我抱。”曹彬毫不在意。
曹休已经咳嗽一声:“祖父,您是瞧见我在这,才故意这样说吧?”曹彬瞧一眼孙子,从外孙手里把花剪接过来:“去,去,你们表弟兄一边玩去,一个比一个都不省心。还是青青和琼花好。不过镇儿,我觉得,皇后还是没有什么做头。”
“祖父!”曹休的声音里全是不满。曹彬挥手:“你们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去吧去吧,我不和你们说了。”
等离开了曹休才对赵镇道:“祖父向来如此,只是琼花表妹这件事,还不晓得?”
如果赵琼花真的成为太子妃,那么整个赵家,乃至曹家的声望,将会达到最高峰。只是?赵镇用手挠一下下巴,那日祖母是怎么说来说,越是到了高处,就越要小心,身为臣子,总要谨慎从事才是。
于是赵镇拍一下曹休的肩膀:“这件事,成不成还两说。不过若陛下有意,我们做臣子的,也不能抗旨。”说的是,曹休拉了赵镇就出门:“前儿不是给青青买了花冠,今儿她又说,想要只步摇,逼我去银楼给她瞧。你说这些女人,哪有这样的,首饰够戴就成。”
“青青也快及笄了,这个年龄的小娘子们,好打扮也是真的。再说你给妹妹攒些嫁妆,怎么不可以?”
曹休故意做个苦脸:“可让我去银楼瞧那些小娘子的东西,真是折磨。”
赵镇不理他,两人出门上马,一路来到汴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寻一间最大的银楼走进去。
瞧见曹赵两人,小二立即迎上去:“两位想要瞧点什么,可是给心爱的小娘子来挑首饰的?不瞒二位说,我们这里,还可以瞧了图样再打。”小二在那唠叨个不停,曹赵二人随意往里面瞧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支簪子不错。”
这声音?赵镇的脸色立即变了,曹休对赵镇挤眉弄眼,真是哪里不寻,怎么又遇到这位未来表嫂?
胭脂手里拿着簪子正在瞧,突然感到有人瞧着自己,抬头见是赵镇,那眉头也不由皱紧,这汴京城这么大,为何自己每次出门都会遇到他?
“小娘子,您觉得这簪子如何,我和您说,这簪子做工可是极好的,拿来做嫁妆或送人,都很拿得出手。”小二已经在那滔滔不绝。胭脂已经拉了下红玉:“我们走吧。”
红玉依依不舍地收回眼,正打算陪胭脂出去就瞧见赵镇,不由啊了一声:“姑爷,您怎么也在这?”
姑爷?这两个字立即让众人都瞧向赵镇和胭脂,赵镇没想到并没避开,那眉头皱的更紧。
胭脂倒不在意赵镇的神色,她只对赵镇点一点头就要离去。红玉的眼瞪的更大一些,为何大娘子对姑爷,似乎总是不那么在意?要晓得姑爷可是这汴京城里,最出色的男子。
、第49章 上门
“大娘子,大娘子,那可是…”红玉见胭脂并没理赵镇,而且也不是害羞避开,忍不住又嚷出来。这个丫鬟,就是爱说话。胭脂转身瞧一眼红玉,红玉被胭脂这一眼瞧的不敢再说话,匆匆对赵镇行礼后就追着胭脂出去。
“表兄,想来表嫂害羞呢!”曹休故意取笑赵镇,赵镇瞪曹休一眼,在旁愣住的小二已经上前招呼:“原本以为你们…”
“瞎说什么?”赵镇难得的开口斥责,小二急忙收起要说的话:“二位,这边请。小店的各种簪环可都是齐的。”说着这小二已经拿出一根簪子:“方才那位小娘子看的就是这根簪,二位要瞧着好的话,要不要买?”
“我们不要看簪子,我今儿要看步摇!”曹休为赵镇解围,小二正要放下簪子,赵镇的眼从簪子上扫过,上面雕的是石榴花,赵镇不由想到那日胭脂戴的石榴绢花。原来她喜欢石榴花。
“表兄,你真的要买?”曹休见赵镇伸手接过簪子,惊讶的问。
赵镇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拿着簪子,像被什么烫到一样把簪子放下:“你不是说要看步摇,我们去瞧瞧吧。”曹休也不疑有它,和赵镇往另一边去。
石榴花那样火红,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她还真有些像呢。想着,赵镇唇边已经露出一抹笑容,这抹笑如果他自己看见,都会觉得奇怪。
“大娘子,您对姑爷,是不是有些?”红玉瞧一眼胭脂,小心翼翼地问。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胭脂反问红玉,红玉睁大了眼才道:“他可是您的…”
“红玉,我晓得,你想跟我一起嫁去赵家,你放心,不管我和赵镇结局如何,一定会给你选一个好夫婿。”胭脂对红玉一本正经地说。红玉的脸一下又红了:“大娘子,我并非…”
“你也晓得我不是那样爱绕弯子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事就这样定了,以后,你少在我面前啰嗦。”胭脂一口把红玉给堵回去,红玉的唇不由嘟起,接着就叹气摇头,大娘子她,还真是和别人不大一样呢。
不过红玉只敢在心里嘀咕,面上不敢露出来。转眼已经到了定北侯府,红玉忙跳下车来扶胭脂。
丫鬟已经迎上来:“大娘子,今儿邹夫人来了,夫人让您不用过去了!”邹夫人?胭脂的眉皱起,邹夫人今日来此,想必就是为了胡邹两府的婚事。毕竟那日胡澄虽定了,但一直没遣媒人过去,邹夫人定是坐不住了。
“大娘子,大娘子。”丫鬟见胭脂在那沉思,忙又唤了一声,胭脂收起思绪,笑着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胭脂所料不差,邹夫人今日来此确是为了胡邹两家的婚事。虽说胡澄那日说定了,但邹夫人在家等了那么些日子,都没见胡家的媒人上门,忠义伯又天天催促,一定要把这件事定下,免得夜长梦多。
因此邹夫人今日坐不住了,带了人来求见王氏。好在王氏没想上几回来一样,把邹夫人拒之门外,片子送进去,很快就有人请邹夫人进去。
邹夫人忍不住又理一理衣衫,整一整头面,这才做出一副端庄样子跟在胡府下人身后进去。见她这样,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笑声。邹夫人不由停下脚步四处望去,胡府下人已经道:“邹夫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邹夫人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当然不能说出实话,又继续往前走。
王氏今日是在自己院子招待的邹夫人,瞧见邹夫人走进来,王氏扶了丫鬟的肩就上前:“因我怀孕日重,爱发懒,很多事都疏忽了,一直想着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没想起来,今日你来,我才记起。这才是大事呢。”
邹夫人瞧着王氏面上的笑,只觉得她笑容背后藏着的全是假象,谁不知道你们家是妾室当家,这种事,你吩咐一声,妾室自会去寻媒人。欲待发作又想起自己丈夫的话,只得道:“还没恭喜过您。本来这件事,我们早该上门的。”
说话时候,邹夫人的眼就往王氏身上看去,见王氏的肚腹已经隆起,心中更生嫉妒,她怎的这样好运,竟又有了喜。若自己也能生下一个儿子,哪还容得下那些妾室在那里?
王氏只当没瞧见邹夫人眼里神情,谁还不会虚以委蛇?只笑着请邹夫人进了自己上房。丫鬟送上茶汤,邹夫人喝了一口,两人说了几句闲话。
见王氏只往别的地方扯,邹夫人的眉不由皱的更紧,但还是笑着道:“没想到我们两家还有这样的缘分,今儿我把三女儿的庚帖带来了,若定了的话,两边就换了庚帖。”
“邹夫人,我们家要定的,是四娘子。”王氏这才淡淡开口,邹夫人的神色果然变了:“三娘子可比四娘子大,总要先定了她。”
“可她年岁也大了,邹夫人,贵府三娘子今年已近十六,我家大郎,今年只有十三岁,怎么算都是年貌更和四娘子相当。若是贵府的五娘子,那就太小了些。您也晓得,我们都想早点抱孙子。”
王氏的话并没让邹夫人起疑心,算来邹家两女都比胡大郎要大,胡府考虑到这一点,选四娘子也平常。因此她也点头:“这倒是,不过这天下,姊姊还没定亲,妹妹就先定了的,总是…”
“邹夫人,两家定亲,彼此年貌相当就是。再说定了亲还有段日子才出嫁,中间总要隔上两三年,这两三年内,您给贵府三娘子再定一门亲,嫁出去,岂不两好?”
邹夫人想想也是,再说三娘子容貌比四娘子要出色的多,如果把她嫁给一个富商之家,得来的聘礼还正好可以给四娘子备嫁妆,免得还要自己出嫁妆。
因此邹夫人满面堆笑:“这样的话,那我再回去一趟,取四女儿的庚帖来。”
王氏已经道:“哪还能让您再跑,我们家可是求媳妇。”说着王氏就唤来人,有个丫鬟进门,王氏对她道:“你这顺路就去请个媒人,我记得常走我们家的是老张,就请她去,拿了四娘子的庚帖回来。”
丫鬟应是,王氏也站起身:“我就不送您出去了,这些日子,发懒的很。”邹夫人的眼又往王氏的肚子那里扫去,接着就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您也不用送。”
王氏见邹夫人这样客气,这件事就这样顺当了解,面上的笑容没变,瞧着邹夫人走出去,这才对里屋道:“胭脂,你出来吧,别以为我晓不得你偷偷摸摸藏在里面呢。”
胭脂已经掀起帘子,笑嘻嘻地走出来:“娘,您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王氏点一下女儿的额头:“什么时候,就你那动作,谁瞧不见?”
胭脂又笑一笑才道:“娘,今儿邹夫人真客气,这么顺利,原本以为她还要争辩几句呢。”
“难怪躲在里面,想听吵架呢。”王氏又说女儿一句,胭脂又笑一笑,往王氏身边偎的更紧:“娘,等我们都出嫁了,有这么个弟妹陪您,也好。”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何必要人陪?”王氏说了这么一句,这才拍拍女儿的脸:“别想多了,去吧,和舜华说说这事。”胭脂嗯了一声也就离去。
王氏打个哈欠,这回儿倒真困了,还是去歇一歇,果真是年老了,比不得当初怀胭脂时候那样轻松。
“姐姐,大郎定了邹家四娘子,我见过那个小娘子,生的很秀气。性情怯懦了些,但在母亲身边,会好的。”舜华对刘姬缓缓地道。
自从那日之后,刘姬已经改换装束,素衣素面,每日都要念一遍经文。此刻女儿的话,也只让刘姬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姐姐!”舜华虽然晓得刘姬总不能这样称病,有一日她会出家,但还是喊了一声。
刘姬对女儿露出一个浅浅笑容:“舜华,过往已成云烟,你说的对,夫人是个宽厚的人,有她在,大郎的日子过的不会差。”舜华低头,万般不舍表露无遗。
刘姬看着女儿,又捻起手中佛珠,轻轻念诵。放下一切挂碍,从此得大自在。这,是早该知道的事。
“姐姐她,依旧那样不悲不喜,就好像,她是真的忘掉了一切。”舜华对胭脂轻叹一声。胭脂拍拍她的背,这件事,谁也无法说服谁。
舜华抬头对胭脂笑一笑:“我不该对你抱怨的。因为是姐姐错了。”
“可你也劝说了刘姐,而且她并没有去做这件事。”胭脂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舜华忍不住道:“为什么不早些年就晓得姊姊是这样的人,这样的话,我们姊妹,会更亲密。”
“现在也很亲密啊。舜华,早几年或者晚几年,我们都不会这样。”胭脂的话让舜华又笑了,刚要再说却见丫鬟带了张官媒进来,想是已经从邹府拿了庚帖回来。
、第50章 挑拨
胭脂和舜华已经相视一笑,丫鬟并没瞧见她们姊妹,只是往里面去。
“夫人,小的辜负了您的嘱托,并没拿回庚帖。”张官媒一开口就是这句,王氏不由微微皱眉:“不是都说好了吗?”
“夫人,奴等在外面,并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奴听张婶子说,说邹夫人反悔,还说总要先定姊姊,再定妹妹。”看来这位邹三娘子,果真要不得。王氏再次肯定了,因此只对张官媒道:“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张官媒又对王氏行礼,这才离开。
等张官媒走了,丫鬟才开口问王氏:“夫人,要不要再请一个媒人去?”王氏摇头:“不必了,横竖这件事,不是我们去求她家。”邹夫人,就看你怎么想了。
忠义伯回来时候,听的下人说自己夫人已经去过定北侯府,定北侯府那边也遣来媒人,心里顿生欢喜。急忙赶到自己夫人上房,欢欢喜喜地问:“已经说定了?这件事,总算了结了。”
“说定什么,我们家要嫁的是三娘子,他们家只肯定四娘子。我没把庚帖送去。”邹夫人自顾自地生闷气,并没理自己丈夫。
“四娘子也好,她们姊妹年纪相差不大,再说要论年貌,四娘子更相配一些。”相配两字简直逆了邹夫人的耳,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你就没想过,这样做,是他家欺负我们家。”
“何来欺负二字?”忠义伯觉得女人怎么想的那么多,既有曹相公说媒,又有两家男人做主,不管是嫁三娘子还是四娘子,都是亲家都是嫁,哪谈得上欺负?
“放着年龄大些的姊姊不求,反而要求年龄小些的妹妹,这不是欺负是什么?”邹夫人原本没想那么多,谁知回到府里,邹三娘子接住了,听到邹夫人说可惜定北侯府不肯定邹三娘子,非要定邹四娘子,邹三娘子的眉头就一皱,说这不过是胡府欺负邹府。
这么一句,邹夫人就仔细想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就是胡家欺负邹家,因此等张官媒来的时候,邹夫人绝不肯把庚帖给出,只说要定,就定邹三娘子。官媒当然不肯,两边闹的不甚愉快。
“这个?”忠义伯听的邹夫人提起这件事,眉头又皱紧一些,接着嘴巴张开:“这件事,本就是我们家求着他家,自然…”
邹夫人已经把桌子一拍:“什么自然?原来你就是这样,难怪我们都在外头被人欺负。这门婚事,要不就定三娘子,不然就别结亲,我的女儿,我说了算。”
他 们夫妻在那争执,自然有人去报给邹三娘子,邹三娘子听的邹夫人说胡府不肯娶自己时,这样一门好亲事,哪能让给妹妹,因此计从心来,说出是胡府欺负邹府,等 听的邹夫人果然把胡府遣来的官媒打发了。邹三娘子这才欢喜,就算自己不嫁,也不能让妹妹嫁了,不然以后,自己难道还要瞧着原本在这府里怎么都不如自己的四 娘子,过的那样风光?
“四妹妹,可惜啊,胡府想娶你呢,只是母亲觉得,总要有个长幼有序,因此没同意。”邹三娘子走到邹四娘子房里,话语里照样是来嘲讽她。
邹四娘子现在已经决定完全忽略这个姊姊,至于嫁什么样的人,邹四娘子晓得,自己是做不得主的,因此只垂着眼,任由邹三娘子在那说。
邹三娘子在那口都说干,不见邹四娘子说一个字,心中不由大怒,猛地一个念头跳出来,伸手就去扯邹四娘子的衣衫:“你这样,是不是已经和胡府那边说好了?凭你这样,也配嫁进胡府,连件好衣衫都穿不起。”
邹夫人待这几个庶出女儿不过平平,邹三娘子还算是她青眼有加的,邹四娘子的衣衫除了有两身出门见客的,家常穿着的都是洗过几水颜色暗淡的。这么一扯,哧地一声,邹四娘子的衣衫就出现一个大口子。
邹三娘子瞧着妹妹依旧不动,另一条恶毒计策就又上心头,如果能把妹妹的名声坏掉,父亲母亲定会逼死妹妹,到那时,胡家真要定亲,也只有自己,总不能等只有六岁的五娘子吧。
“你 说,你是不是和胡大郎私相授受了?”邹三娘子的声音都带上尖利,邹四娘子奇怪地看着她,怎么姊姊变的这么疯狂?但邹四娘子还是摇头,邹三娘子正要打到她脸 上一巴掌时,丫鬟已经匆忙进来:“三娘子,老爷和夫人,现在吵起来了,上房的丫鬟说,请三娘子您去劝劝呢。”
邹三娘子在外人面前,那叫一个温柔恭顺,特别是在邹夫人面前更是如此。听到丫鬟的话,邹三娘子就把妹妹的衣衫放开,嘴巴已经附到邹四娘子耳边:“我不会让你嫁胡大郎的,你这样丫鬟生的贱胚子,只该做丫鬟使,到时配个小厮就完了。哪还能嫁门当户对的人家,做正房?”
说完这句,邹三娘子把邹四娘子的衣衫松开,带了丫鬟匆匆走了。邹四娘子这才轻叹一声,把外衫脱掉拿出针线缝补起来。这些本该是丫鬟做的事,因着邹四娘子不受待见,那些丫鬟也乐的轻松,只要不召唤就跑去各自玩耍。
邹四娘子在那慢慢地缝补着衣衫,等衣衫缝好,邹四娘子才轻轻一笑,不怕,那日胡大娘子说过,最要紧的是自己心里想什么,而不是别人在那说什么。
不管能不能得嫁胡大郎,胡姊姊,谢谢你。邹四娘子把衣衫重新穿好,突然又浅浅一笑,可惜胡姊姊还不晓得自己叫什么名字,蒹葭,不过是风中野草。可是风中野草,也会努力生活的。
邹 三娘子到了上房,费尽口舌总算说的邹夫人和忠义伯两人各自平静下来。邹夫人已经对忠义伯道:“瞧瞧我们三女儿,又聪明又漂亮又乖巧,简直是谁家的小娘子也 比不上,为何胡府偏偏不要,要选四娘子?四娘子先不说容貌,脾性也不好,就是个畏畏缩缩的样,嫁到胡府,我都嫌她给我们家丢脸。”
忠义伯对这几个女儿并不放在心上,从来都是邹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此刻听到邹夫人这样说就道:“只怕是各人的缘分?”
“父 亲母亲,这件事,只怕是,只怕是…”此刻不开口,还等什么时候?邹三娘子的牙一咬就开口:“上回宫中宴会,妹妹也去了,女儿见她和胡大娘子相谈甚欢。胡 大娘子的脾气你们都晓得的,从来都是不爱和人说话的,妹妹能讨了她的欢心最好。只是上回在报国寺,胡大娘子待妹妹也只平平。依了妹妹的脾气,哪会…”
报国寺?邹夫人顿时想起不愉快的事了,那脸色更加难看,忠义伯没想到什么,只说了一句:“这个,缘分是说不定的。”
“父亲说的是,可妹妹除了报国寺和宫里那回,是再见不到别人了。”邹三娘子有意无意地往别处引。
“报国寺的时候,胡大郎有没有跟去?”邹夫人猛地想起这个,邹三娘子急忙摇头:“记不清了。”
越是这样,看在邹夫人眼里,越是邹三娘子在为邹四娘子遮掩,因此邹夫人已经一拍桌子:“把四娘子给我叫来。”
“母亲,这也不过是猜测,并非…”邹三娘子晓得这下邹夫人的火气会更深,果然邹夫人已经道:“伤风败俗的事,她能做的,难道我不能问的?”
伤风败俗的事?忠义伯又摸一下胡子,邹三娘子藏住眼里的欢喜,让丫鬟赶紧把四娘子叫来。
邹四娘子听得邹夫人叫自己,不由凄惨一笑,果真三姊姊是要自己的命。胡姊姊,有些事,并非人力所能为,还要看天命。
“邹府的四娘子,得了重病?”王氏听到丫鬟说的,那眉皱的更紧。丫鬟因着胡家求的是邹四娘子,因此对邹四娘子格外上心一些,听到这话就点头:“奴打听的清楚,虽邹府说是四娘子重病,但私下都说,其实是邹夫人打的。”
王氏啪地一声拍了桌子,丫鬟急忙道:“夫人,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按说就算邹府不肯许婚,也没有回去毒打女儿的道理。”丫鬟说着就想了想,还是别把外头传说,邹四娘子已经起不来床,眼看就快没命这句话给说出来。不然真动了胎气,那才叫不好。
王氏想想还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更要紧些,不过因着胭脂说过,邹四娘子虽怯懦些,可嫁进自己家门来慢慢教着,心地不坏,哪有教不好的。对邹四娘子也有几分喜欢。因此吩咐丫鬟:“你去和大娘子说,让她去邹家探病。”
丫鬟急忙应是就去告诉胭脂,胭脂听的要自己去邹府探病,眉头皱的很紧,这真是太奇怪的一件事。丫鬟已经把打听到的消息全都告诉胭脂。
、第51章 探病
不许婚就不许婚,怎么转头就这样迁怒,虽说不是邹夫人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可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怎能这样对待?想着胭脂就义愤填膺起来,起身道:“那你让二娘子准备些东西,我这就去。”
丫鬟应是离去,红玉在旁听见,想了想又上前道:“大娘子,晓得您心疼,可是…”
胭脂瞧红玉一眼,红玉忙把与您名声有碍的话给咽下去。舜华听到丫鬟说了前后原因,虽然晓得这是胭脂母女的性情,但出于习惯还是想劝说,刚要起身猛地想起一件事,若人人都只扫门前雪,见了别人家欺凌庶出不肯说一句,久而久之,天下人只会向恶不会向善。
因此舜华就对丫鬟道:“那可要准备几样好药材。”丫鬟领命而去。
胭脂见舜华让人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不由有些奇怪,问过丫鬟,晓得舜华并没说别话,胭脂不由一笑,果真,人都是会变的。
邹夫人听的胭脂上门,指明要探病,不由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四娘子还在那口口声声说什么都没有,真要没什么,人家怎会上门来探病。我瞧九成九都是胡大郎在旁撺掇的。”
邹三娘子恨的要死,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装作个不知:“母亲说的是,只是这边都来了,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