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完顺着叹了口气,心中想不知奴兮现在在干什么?若是往日这时我们都会在一起看烟火和宫灯。

不知她又会梳什么样的新发式,穿什么样的新衣,但是无论如何都是非常漂亮的吧。

这时李忠全说:“皇子,我看您今晚闲闷,不如小的给您推荐个好去处?”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笑着问:“什么地方?”

“天香楼哇。”

天香楼,是本地有名的官妓楼,我是听说过的。据说天香楼的老鸨训教严厉,天香楼中的姑娘个个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地达官贵士游玩的好去处。官妓楼自然不比寻常妓院,布置高雅有情趣,所以也吸引了不少的文人雅士光顾。他们不一定是去狎妓,多是到那儿吟诗作画,与那里的女子谈谈风情罢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去。”

李忠全不甘心的劝道:“听说今天天香楼很热闹,我们只是去看看就好啊…”

我不动声色。的00

李忠全见我不为所动的样子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时翻帐进来一名打扮得很干净利落的女子。

那女子跪在我下面说:“王将军叫奴婢今夜侍候皇子。”

我一愣,我知道今日王将军特意叫了二十几个军妓慰劳军士,但是没想会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个。

我挥了挥手,说:“我不需要,你下去吧。”

那女子吃了一惊,她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低眉说:“奴婢身子很干净的,还没有…”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下去吧。”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颤,眼眸盈盈,有些委屈,说:“鸨母吩咐我好好伺候皇子,若是皇子把我赶了出去,鸨母说不定要怎样训斥我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说:“李忠全,咱们出去走走吧。”

李忠全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但是也没多问便拿着我的裘袍跟着出来了。

临走时我对那女子说:“你今晚就在我的帐里睡吧,明早向鸨母复命就是了。”

元日晚上很冷,加上广宁街上冷清,更是增加了寒冷的意味。

李忠全的裘袍不及我的好,冻得他直跺脚。

突然前方灯火通明,隐隐传来男女欢声言语,抬头望去,原来正是天香楼。

李忠全仿佛看到救星般,边向手哈气取暖边恳求道:“皇子,咱们到里面坐会儿吧!便是暂时避避寒也好啊。”

“咱们不做什么,便是坐下听听小曲也行啊!”

“小的早就想来看看,只是身份不够啊!皇子,今日好不容易咱们走到这儿,您就带着小的进去见识见识,让小的也尝尝上等人作诗应和是什么滋味…皇子大恩啊…”

最后我禁不住他的百般纠缠,加上天气更加寒冷,于是就这样携着他踏入天香楼中。

***

与外面的寒冷冷清迥然不同,天香楼暖香扑鼻,莺歌笑语,红花翠柳,热闹非凡。

一身鲜艳的老鸨拿着红色手绢媚笑着走过来,热情的寒暄道:“哎呦,这位贵人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以前我好像没见过贵人,想必是第一次来吧…哎呀呀,真是我们天香楼的荣幸啊…贵人怎么称呼?”

李忠全很是得意刚想亮出我的身份,我只是打断她说:“给我一个雅间,再泡壶好茶…”

老鸨连连点头应和着,追问道:“贵人想点哪位姑娘?我们这儿的每位姑娘都是数一数二的…”突然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说:“今天正有个姑娘要开苞,贵人不若先在这儿看看。那个姑娘呦,人长得水灵不说,举止涵养都好,毕竟以前也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呢…”

我没有什么兴趣,摆摆手刚想拒绝,这时那边已经敲锣打鼓的开始了,只听见一名男役扯着嗓子喊道:“云奴——底价三十两!”

就是这样的一个“奴”字,将我吸引了过去。

***

只见那名女子站在铺有红毯的台上,身穿的也是洋红色的衣裙,盖着红盖头,若不是这样的场合,真是十足的出嫁时的样子。

那些身穿锦缎的顾客们还没出价就嚷嚷起来:“怎么全身都盖住了?怎么说也要看看货色,让爷们看看值不值那么多银子!”

那男役想也没想,过去一下子掀起那女子长长的裙角,使她的一双脚显露出来。他笑嘻嘻的说:“怎样?爷们还满意吧?”

那女子惊慌的躲闪着,然而台下的男人们笑得更欢了,“这双脚还真不错,娇小白嫩,步步生莲啊!”说完更甚者还有人过去抚摸猥亵那女子的脚。

那女子躲得更加厉害了,但是怎样也无法阻止下面众人的非礼。

我摇了摇头,但是也并不想多管闲事,正想拾阶上楼,可那名女子躲闪时盖头有些下坠,正巧一位调皮的客人趁机将盖头撕扯下来,她的容貌便突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下面发出了低低的赞叹声。

然而让我惊异的是她的眼神。

那种无奈,那种仇恨,和对命运的不甘。

像奴兮。

*****

我叫云歌。

我娘死的早,爹爹是胜州知府,自幼将我视为掌上明珠。

待我长大时,因自恃貌美才高,看不上那些纨绔子弟,硬是拒绝了好几门亲事。

爹爹曾叹息的问我:“我的好女儿,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你的眼啊?”

我撒娇道:“女儿也不知道,只是女儿知道他们都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爹爹把玩手中的夜明珠,笑着问我:“你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我撇了撇嘴:“如果找不到心中的那个人,那女儿宁愿一辈子不嫁。就在家一辈子服侍爹爹不好吗?”

爹爹苦笑摇了摇头,“女子终是要嫁人的。你娘若是知道一定会怪罪我了。”

然而十六岁时爹爹因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被流放到漳州偏远之地,家财被抄入库,女仆为妓,男仆为奴,我也被送到了官妓院里。

然而纵然爹爹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使百姓怨声载道,人人愤恨,但是我不恨爹爹,因为他是那样的疼爱我。

在官妓院的日子很辛苦,常常天不亮的就要起身打扫庭院,洗衣做饭,下午还要练习曲艺歌舞直到夜晚,饭食也是粗糙无味,让人难以下咽。但是最让人难受的是鸨母的凶狠严厉,常常是看不顺眼就上去鞭打喝骂。的ef

刚开始到官妓院时我还很不服气敢顶撞鸨母,于是被激怒的鸨母拿着鞭子就往我身上打,最后打得我满地打滚。

当夜深人静时,我因为浑身火辣疼痛而无法入睡,甚至连翻身都不敢。

那时我偷偷的流泪了。

我想起爹爹身穿一身破旧的囚服,带着枷锁,老泪纵横的说:“爹爹最遗憾的是没有把你早些嫁出去啊…否则也不至于牵连你…我可怜的女儿…爹爹实在放心不下你啊…”

我是那样心酸,没想到自己的任性竟然成为了爹爹最后的痛。

后来我慢慢的服从了,再也不敢顶撞鸨母。但是我内心好不甘心,想想自幼爹爹花大价钱请老师教我琴棋书画,没想到最后却用在这里受辱。

经过半年的教导后,鸨母开始让我去接待客人了。

我不可能不反抗,反而那反抗却是那样的无用和渺小。

他们给我穿上了一身红袍,还真的像出嫁的样子。但是她们是带着幸福妆扮自己的,然而这只是我苦痛的开始。

当我像物品一样被摆到台上,听着下面叫价的声音,一种屈辱的感觉再次强烈的翻涌上来。那些令人作呕的大腹便便的所谓的达官贵人在下面淫笑着,甚至趁机对我动手动脚,我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那一刻我是那样的无助而绝望。

最后是广宁知府的二儿子出了八十两将我买了下来。那是当地有名的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当我看到他满眼的猥亵的看着我时,我闭上了眼睛。

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这是命运。

当我认命般的等待被他带走时,下面突然吵嚷起来。

只听见那个二公子愤愤地声音:“她可是大爷刚刚花钱买下来的!凭什么让给他?也不打听打听爷是什么人!”

然后听见鸨母讨好的赔笑声,她低低的说:“那位爷看上去来头也不小哇!”

我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二公子不服气丑陋的脸,“什么来头?爷老子可是这儿的知府!你让那人过来拜见我!”的d4

于是鸨母小心的指向一名男子,继续赔笑道:“那小的可不敢。瞧,就是那位爷。”

我顺着鸨母的指向看去,暗暗惊叹,好一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男子。

鸨母的眼光一向很准,她一定也看出了那男子的贵胄之气,所以才不惜得罪二公子过来说请。

令人惊异的是,二公子见了也呆在原地良久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气定若闲的笑了笑,走到二公子旁边,说:“我记得你父亲为我接风洗尘时,我看见过你。你是知府的二公子吧?”

二公子“扑通”的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十二…”

这时那男子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就行了。怎么样,二公子可否割爱将那女子让给我?”

二公子连连点头。

那男子转身对鸨母说:“不知若是要为这位小姐赎身要多少银两?”

鸨母一愣,转了眼睛算了算,最后媚笑着伸出两根手指,“云奴可是我们天香楼的招牌姑娘,最起码要二百两。”的b0

那男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点头说:“好。我今日没带那么多银两,明日我会遣人送过来。那姑娘我就先带走了。”

鸨母从没听过这样的规矩,有些急,但是二公子在旁边频频使眼色,她想想也就忍下没吭声。

我看着眼前的突变有些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眼前这位公子买下我了么?

他和他的随从走出天香楼,我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我,说:“你已经是自由身了。别再到那种地方了,找个正经的事做吧。”

我听了突然有些委屈,又不是我自己情愿到那种地方呀。

他说完也没有管我,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

我却没有离开,依然跟着他。

那个男仆注意到了,连连回头看我,最后对他低低的说了什么,他才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我,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有些无地自容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贵人花钱将我买下来,我愿意日后为奴为马服侍贵人,只要能收留我。”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在军中,怎么可以带着你这个累赘。”

我听了一惊,原来他是军士啊。不过能让二公子如此忌惮,应该是级别很高的将领吧。难道是将军?可以有这么年轻的将军吗?

这时那男仆说道:“军士们不少的衣服破洞该打补丁了,正缺少一名会作针线活的…男人手脚粗笨,补得歪歪斜斜的还不牢靠…”

我马上接道:“我会做针线活的。”

那男子有些无可奈何,转身没说什么。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离开。只见那男仆向我偷偷招了招手,我想毕竟他没有拒绝我,于是欢欢喜喜的跟了上去。

***

后来我知道原来他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二个儿子,难怪当时二公子说“十二”,但这是我无论如何想不到的。那样高贵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受苦呢?

我在军营中除了为士兵们洗洗补补,还每天自主的到十二皇子的军帐中为他打扫收拾。

他刚开始拒绝,但是我也没放在心上,每日依然准时过来,他后来拗不过我,也就随我去了。

我基本负担起整个军士们衣物的修补工作,虽然很累很辛苦,但是我每次看到他的军帐就会涌起一种温暖,便如何都不觉得累了。

每当夜晚时,只有他的帐和我的是亮着的,他在苦读兵书,而我在贴补衣物。

无论多冷,我的帐总是要打开一个缝的,只是为了能无论何时抬头都能看到他帐中的灯火,那已经成为了我的幸福。

他待人谦和,从不拿皇子的架子,军士上下都很爱戴他;他对我说话温和,然而我却总是感觉他拒我于千里之外,有点冷漠。

直到有一次他突然问我:“你以前就叫云奴吗?”

我微微吃惊,但是心中也涌起了好多好多喜悦。我摇了摇头说:“‘奴’是后来鸨母为我改的名字…”

我接着喃喃的说:“若不是我这样的境地,怎么会有女子以这个字为名呢…”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却仿佛回忆到什么眼底渐渐泛上柔意。

那样的柔意,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

后来我服侍他久了,发现那样的柔意并不少见,每次他拿出那荷包时都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我曾趁着为他斟茶的名义偷偷打量那个荷包,那个荷包…真的不太好看。

我在心中揣测过无数次,那个荷包的主人是谁?宫女?不,听说宫中的宫女们手艺好得很;小姐?小姐都受过很好的教育,即便女红真的不好,也可以找丫鬟替做;乡村野姑?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又何必这样苦苦相思呢?

多少次,我差点抑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那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但是我最后终究问不出口,我甚至怕知道答案。

日子就在我苦闷的揣测中过去,然后是太后寿辰,他奉命回京。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我是如何忍着痛楚强颜欢笑为他整理行李,他回去是要见到那名女子吧?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我再也抑制不住掉下了眼泪。

我的幸福在他身上,而他的幸福在于离开我到别的女子身边…

我突然想起鸨母曾经说过的很有深意的话,她说,当他的幸福与你的幸福冲突时,那么注定是悲剧…

***

令人惊异的是,他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知他如何赶路的,只是回来时他浑身狼狈,那么憔悴。

他是倒在军营外,被人发现抬回来的。

他发着高烧,口中不知反复说着什么,直到终于有一天我听清了一个字:奴。

我刚开始以为他是在叫我,但是无论我怎样呼喊他他也不回应我。

后来他的病好了,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每日还是起早贪黑严格作息,却明显感到他变了。

他常常眉宇凝重的望向远方,我知道那是京城的方向。

那名女子怎么了?死了?还是负了他?

但是我却没感到一丝幸灾乐祸,他痛我也痛。

他变的喜爱酗酒,常常是喝得醉醺醺然后倒头就睡。

我奋力抢过她手中的酒壶,劝道:“皇子,您振作些!”

他愣了愣,那么突然的抬头看我,头一次那么温柔的和我说话:“云奴,是不是女子都贪慕富贵?是不是?”

我的心一阵酸楚,硬是咽下了眼泪,摇头说:“不是…最起码云奴不是。”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不该问你的…毕竟…你不是她…”

我听了索性扔掉了酒壶,从后面环抱住他,“忘了她吧,皇子!忘了她,她背叛了你,可是还有云奴在,永远也不背叛您…永远也不会…只看着皇子一个人…”

他回头拉住我的手,慢慢的,慢慢的吻着我。

他吐了一口酒气,拦腰将我抱起来放在床榻上…

平时那样儒雅的男子,今夜却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刻的痛苦让我流下泪来,但是却是欣喜的泪水。

即便只是替身我也无怨无悔…

我迎合着他,吻着他,心中默默祈祷,上天啊,请一定要赐给十二皇子幸福…

***

第二天他酒醒了,看见了我,有些沉默。

他起身默默地穿衣,我拿起被单遮住自己的身体忧郁的看着他。

他迈着大步掀起军帐要走了,我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看我,神色是复杂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以后不要再做活了。还有,一会儿叫李忠全去市上买几件喜欢的衣服吧…”

他走了,我掩着脸呜呜的哭了。

好高兴,他承认我了…

后来军营中都知道我是他的妾了,对我都敬重客气了许多,他们还特意将我的帐子移到了皇子帐的旁边。

皇子从来没有主动叫过我,但是每当我去他的帐中服侍他时他也没有拒绝。

我在他身下,伸手抚上他的脸,“皇子,叫叫我的名字好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占有我更加激烈起来。

云雨过后,我枕在他的胸上,轻柔的抚摸着他。没有关系,我愿意等,等你为我敞开心扉…

***

后来宫中传来了圣旨说殊贤妃身子不适,令十二皇子速速回宫行孝。

我能看出他是不情愿的,但是圣意难违,只有收拾行李上路。

那是我第一次进宫,那巍峨的宫殿让人惊叹让人震撼,原来这就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

殊贤妃是个很和蔼的人,她丝毫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反而很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向我嘘寒问暖。

我想只有这样有涵养的母亲才能生出如十二皇子般优秀的儿子吧。

但是没想到如此渺小的我竟然也惊动了高高在上的帝贵妃。

她的美丽她的聪慧在宫外早已传得绘声绘色,谁都知道她是当今圣上隆宠无比的人。

虽然帝贵妃说要明天接见我,但是今天就有两名司仪的姑姑来教习我如何行礼。

只是走路一项,就要讲究每步迈多大,走多少步才可跪拜,目光投向哪等,更不用说跪拜问安之礼如何繁冗了。

教习的姑姑边演示边严厉的告诫说:“看,一定要这样曲膝…一定要下弯得很低,最重要的一定要带有十二分的恭敬,懂吗?”

我一边不敢怠慢的照样子做着,一边心想好像宫中的人都很惧怕贵妃,难道贵妃长得很凶神恶煞不成?

可是等到我真的拜见帝贵妃时,我立刻目瞪口呆在那儿了。

她长得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脸上挂着微微的笑,让人感到十分的亲切。

原来世上真的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啊…她把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比下去了。难怪当今圣上独宠她一人,也难怪十二皇子对女人很冷淡,若是每日看到这样的美人,那么其他的女人算是什么呢…

我真是自惭形秽啊。

我把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

怪不得宫中的女人惧怕她,她的美貌真的会让人感到惧怕。

她的声音也十分好听,让人想到山中汩汩的甜泉,她在上面问我:“你叫云奴?”

我强压住自己的紧张,回答说:“是。”

她在上面说话,我在下面小心应合着。

我发现她的语气始终淡淡的,但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让人不敢反驳,而是不知不觉地听命于她。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不怒而威吧。

她伸出纤纤素手接过宫娥剥好的葡萄吃了一个,然后说:“你服侍十二皇子有功,你父亲受苦应该也知道教训了,本宫现在就赦了他,让你们父女团聚吧。”

我吃惊的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想当初我散尽最后一点首饰托人求情而毫无结果,而现在就在她的一句话之间爹爹就被赦免了吗?人的命运就是在她随意的一句话中就被决定了么?

那该是多么了不起的女子啊…

我感激涕零的连连磕头,自己也忍不住流下欣喜地泪水。

但是想起姑姑告诫自己不能在贵妃娘娘面前露出任何失仪的地方,我又连忙擦拭干净竭力忍住了。

她轻轻笑了笑没有在意,临走时说:“好好照顾十二皇子。”

***

但是无限的欣喜过后,我又不太明白,为什么帝贵妃那样高贵的人会要见我呢?又为什么赐我以如此大的恩惠呢?的69

然后我突然被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也许,她就是…

不…若是那样对我实在太残忍了。那样的女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于是我带着侥幸问服侍我的宫娥:“贵妃娘娘叫什么名字?”

那宫娥被吓了一跳,小声说:“夫人刚刚进宫,可能不懂规矩,以后可别再问这样的话了…贵妃娘娘的名字岂不是可随便议论的。”

我也小声说:“我只是好奇想问问。你告诉我,我决不传第二人耳。”

她见我坚持,最后无奈的说:“夫人可要守信诺啊。贵妃娘娘闺名额昧。”

我听了暗暗松口气,原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然而那宫娥又接着说:“小名叫奴兮,不过更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说出口的了…”

那一刻,我如掉进十月冰窟,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十二皇子,原来你真的…

 

 


大宫 第三卷 始是新承恩泽时 第59章 百合
章节字数:6049 更新时间:07-09-26 12:09

百合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啊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

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你的美呀

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你的美呀

让我抱得美人归

***

早上婷仪将饭菜摆好放在我面前,恭敬的说:“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我扫了一眼满满一桌做得精细的食物,突然没了胃口,挥挥手说:“拿下去吧。”

宫人们有些吃惊,劝道:“小姐多少吃些吧。”

我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梳妆镜前,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我问:“云奴和我长得像吗?”

多么怪异啊,我问的是她是否像我,而不是我是否像她。

站在后面服侍的绿吹被我问得吃了一惊,“小姐说得可是十二皇子新宠的妾?”

我点了点头,“对,前天我召见的那个。”

然后绿吹很肯定的回答说:“她怎么能和雍容华贵的小姐相比呢。”

我默然不语,这时花溅泪插话说:“她自然是哪都比不上小姐的,但是流盼之间眼神却偶尔有几分相似…”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赞许,她果然是历练出一副好眼力啊。

若是再调教几年,定会成为我很得力的心腹吧。

善善过来为我的裙摆下轻轻掸了些香水,笑着问:“小小姐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而我如同梦呓般喃喃的说:“是啊…只是可怜她了…越像就越痛苦…”

***

早上和宫人们去媚夏媛摘些新鲜的花儿,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开心许多。

我低头去闻了闻怀中百合的香味,却意外地感觉有些恶心,连忙拿绣帕掩了嘴微微干呕起来。

宫人们很紧张的问:“小姐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

这时婷仪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说:“小姐,您说不定是有身孕了…”

我心中隐隐一动,转头笑骂道:“乱说。”

然而等我再回过头时,却看见了十二皇子就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我。

我的笑容就在那一刻凝固住了。

他就在对面毫不避讳的直直的看着我,目光是那样深沉而深邃,就在时间快要冰冻的时刻,他缓缓,缓缓地退到一旁给我让路。

我的心开始从刚刚的震惊中苏醒起来并隐隐的刺痛,他这么做是在默认我是他父亲的妃子吗…

我撑起一份镇定,目不斜视的庄重的一步一步向前迈着步子。

他低着头略略躬着身,应该看不到我的表情,但是我却那样的紧张。我屏住呼吸,只是怕他知晓我内心的惊慌失措。我的脚步也因为离他越来越近而越发的沉重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走过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