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她们的心思,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下午出去时我也不过四下漫无目的的走着,待抬头一看,竟是来到了猎场。

我一怔,随后一种浓郁的悲伤沉沉的压上心头。

一个月前他还在这里。

自己是不是做得错了…

如果说得委婉些今日会不会就是另一种局面。

那个总是拿温柔的眼睛看我的九皇子,总是冲我微笑的九皇子,连雪仗都不舍得和我打的九皇子,对我关怀备至的九皇子…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啊。

头上的烈日灼灼的烤晒着我,而我自我惩罚般地站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

多么可恨的人啊…偏偏总是要伤害身边的人。

我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只是感觉头昏脑涨起来,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模糊中感觉有甜甜的液体流进嘴里,我突然警觉的睁开了眼。

眼前拿着碗匙的人明显一怔,继而咧了嘴笑了笑,转头冲后面说:“王子,她醒了。”

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也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

那身回纥装扮令人熟悉,原来竟是那个回纥王子。我再看眼前拿着碗匙的人,正是那天的那位仆人。

那仆人又盛了一勺要再喂我喝,我警惕的问:“这是什么?”

那仆人笑着回答说:“是红糖水…这位小姐中了暑气,所以才会昏倒。幸好我家王子正巧从那儿经过,不过一时间也不知道小姐住在何处便擅自先送到这里歇了歇。”

我嗤之以鼻,先前简直要掐死我的人还会救我?

我也不顾那人送上来的糖水,径直起身下了床便大步的往外走。

我经过那个回纥王子时,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哦?就这样走了?对救命恩人连谢都不会说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礼仪之邦待人之道么?”

我转过头,吃惊的看向他。

他也不看我,目光倒也是平静的。

我冷笑,谢么?倒也不难。

我冲门外叫道:“侍卫!”

我知道质子的宫殿里一定是有相当数量的侍卫们的。

果不其然,我刚叫出口,便有两个侍卫赶了进来。他们也显然知道我是谁,很利落的在我面前跪下了。

我口气严厉的冲他们喝道:“你们可知罪?”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不明所以,但是口上却说“小臣们有罪。”

我继续说:“你们不知道质子殿是不可以随意带进人的么?今日尚好是我,若是某个伪装的刺客如何?!伤了王子谁来负责,就是你们有十个脑袋可是也不够抵偿的!”

我虽然口上说得是为了王子的安全,实指他们监视不周。

那两个侍卫方才如梦初醒,连连叩头讨饶。

我冷眼旁观,见差不多了,便说:“今日之事暂且饶过你们。不过你们日后可要好好保护王子的安全,可丝毫不能马虎。”

我故意把“保护”两字咬得极重,可不只是对跪在眼前的两个侍卫说的。

那两侍卫当然连忙信誓旦旦的发誓一定会忠于职守,好好“保护”王子的安全。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王子。

“够了么?”我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

他身后的奴仆脸上露出一副愤愤然的神情,“你…”

他摆了摆手,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冷笑了一下说:“前些日子刚听了农夫与蛇的故事…现在倒是能体会到农夫的悲哀了…”

我的脸不觉的一沉,是把我比作那条忘恩负义的蛇了吗?

我辩解道:“是你平时做人太过凶狠…”

他挑了一下眉,“那小姐的态度就好了吗?”

我一时哑然,却并不想在这与他口舌,转身就要走。

可是还未走出几步,便又感觉一阵眩晕险些又要摔倒。

他本能的上前扶住我,我突然听到自己胃部小声咕咕叫的声音。

我红了脸。

想起这几天几乎没有吃下什么东西,原来自己终究是饿了呐。

怪不得会晕倒了。

我抬头偷偷的瞄他,希望他不要听到那尴尬的声音才好。

只见他面部平静,我吁了一口气,还好。

他引着我在椅子上坐下,我突然感觉有些心虚。

他冲我笑了笑,向那奴仆吩咐道:“必勒格,去取些奶酪馍馍招待客人。”

我的脸愈发的红了,原来他还是听到了。

那一刻我简直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不一会儿,那个叫必勒格的仆人就端了好些吃食上来。

王子解释道:“我吃不惯你们这儿的食物,所以在宫殿里也不曾储备些。只得委屈你尝尝我们那的食物了…”

我还好意思说什么呢?只是小声地说了谢谢。

我先是端起那杯马奶茶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怪异,实在很难下口。

但是我还是勉强着咽下去了。

我看到他盯着我,于是嘴上说:“很好喝。”

说着还要表示般再喝上一口,他却接过杯子放在一边,说:“我知道你喝不惯的,不用勉强了。再尝尝别的吧。”的c4

但是无论奶酪、馍馍、油炸饼、棋旦子等都让我吃得不太习惯,最后总算找到风干的牛肉条还算得上好吃,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心一意地吃起来。

我吃着吃着发现他正在一旁盯着我看,于是疑惑地停下了口,是不是自己的吃相太不雅观了?

他浅笑,“没想到你乖巧时还算是耐看…”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又马上说:“不过凶起来时就不敢恭维了。”

我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

之后我们都默默地没有说话,让我颇觉尴尬,只得找些话题问:“你经常去猎场吗?”

他苦笑了一声,说:“我是不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的,只有在猎场还尚算自由…不过今日经过小姐的关照后,恐怕再去猎场也不那么随意了。”

我有些惭愧,但是嘴上却硬着不肯道歉。

我环视四周,发现这间宫殿虽谈不上破败,却远远比不上其他宫殿般繁华,甚至是有些简陋了。

我看着眼前那位眼底掩饰不住落寞的异国王子,笑着摇了摇头。

虽贵为回纥未来国君,可是现在寄人篱下却是连我这样的小女孩都可以欺辱的,真是有几分悲惨。

但是我却并不想说出任何安慰他的话。

自从九皇子的事情之后,我只是越发地觉得也许同情之于男子最是无用的吧。

***

我晚上回去时,善善她们都纷纷说我的神色好了许多。

我半信半疑的抚着脸,真的么?许是有人当了出气筒吧。

她们晚饭聊天时说:“过几天宫中就该热闹了呐。”

我问为什么。的17

婷仪嚷嚷说:“三天后选中的秀女们就要进宫面圣了,小姐忘了么?”

我恍然,原来这些日子精神恍惚,竟忘了这般重要的事。

这件事情虽然说来与我并无多大的关系,但是每当此后宫中的势力格局总会或多或少发生变化,却不能不引起我的重视。

***

夜晚又梦见了九皇子,看见他转身和我说再见,我拼命想去拦住他可是脚却粘在地上丝毫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去…

我问:“九皇子你去哪?”

九皇子回头冲我笑了笑,依然是温柔的笑容,他说:“去一个没有奴兮的地方…”

我喊道:“不是不恨我么?那么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九皇子依然拿温柔的眼神看着我,说:“因为看见奴兮心会流血啊…”

我定眼一看,看见果然有汩汩鲜红的血从九皇子胸膛露出的心脏处流淌出来…

我惊叫着起身,发现四周黑黑的,竟然是梦。

我从枕下摸出九皇子留下的荷包,将它贴在脸上,哭了。

因为生怕吵醒侍夜的善善,我不敢哭出声来,最后剩下的只是轻轻的抽泣。

九皇子,你就不问问我恨不恨你么…

我恨你呀。

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

***

过了三天,秀女们陆续而至。

看见她们穿着样式各异五颜六色的衣裳,拿着惊奇和憧憬的眼神望着宫中奢华的殿宇和种植的珍奇花草树木,我不免摇头叹息。

许是她们现在一定做着类似于“宠冠后宫”般的美梦吧。

不过最后获得恩宠的只是寥寥几人罢了,大多数的女子还是要在这冷漠而残酷的宫中郁郁的过完一生,甚至连龙颜也不得一见。

我问善善,“皇后和妃子们的赏礼都分下去了吗?”

善善点了点头。

“皇后的如何?”

善善回答说:“皇后分给各小主的赏礼大致无二,只是有几位身份高贵的小主多一些。”

我点了点头,皇后贵为后宫之主,总要大方公平些才能不失偏颇让人无话可说。

若是要知道皇后的真正心意,就要看研淑妃的赏赐了。

“那么研淑妃的呢?”

“好似国子祭酒家的小姐戚氏和吏部侍郎家的小姐秦氏稍多了一些。”

我了然,果然都是朝中大品官员家的女儿。

我又相继问了姝贤妃、景昭仪和丽修媛等人的赏礼。

丽修媛乃是继姒充仪之后比较得宠的妃嫔,我们之间虽不相熟但彼此之间还算客气。

“丽修媛给中书舍人家的小姐的赏赐尤其的多呢,引得不少小主惊羡…”

我挑眉,刚进宫便让那位小主如此出风头,谁知道是在提拔她还是在害她呢?

善善又说:“今年比较不寻常的是太后竟也赏赐了一位小主,赏下的是一对龙凤镯子。”

众所周知太后一向不过问此类之事都交与皇后处理,今日竟有赏赐难免会让我觉得吃惊。

善善接着说道:“是大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呢…算起来应该是大小姐的表姊。太后下了赏礼后,皇后和宫中各妃也随着赏赐了许多…”

我有些惊愕,虽然知道太后一向喜欢像姊那样乖巧温婉的女子,可是却没想到她喜爱姊至此能给她如此面子。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

那天无意中在沁春媛看见一群女孩子围着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孩在气势汹汹的声讨什么。

有一名身穿淡紫色绣朱槿花纱裙的女孩口气最是傲慢,只听见她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踩脏我娘送我的绣帕…”

那名被围在中间的女孩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会赔你的…”

“赔?”那女孩冷笑了一声,“你可知道那是苏州的冰蚕丝织成的…就是你这一身行头全搭起来也不够!你赔得起么…”

接着周围的女孩全都恶意的哄笑起来。

鹅黄色衣服女孩的脸窘迫得愈发红了,可以看见眼泪正在她眼圈打转。

可是那群女孩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架势,反而变本加厉,奚落得更加厉害了。

我在一旁却听出了大概,原来是这些小主一起来沁春媛赏花,有一位小主不小心掉了绣帕,偏偏让这位鹅黄色衣服的小主踩到了,结果脏了一个脚印。她们这才争吵起来。

每次秀女进宫后此类争吵之事屡见不鲜,我倒也见怪不怪了。

谁知道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是真的在乎这些小饰件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我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有个女子温婉的声音传来,“姐姐也莫生气…我看挽霞也知错了,下不再犯便饶了她吧…”

我微微挑眉,哦?真的有善心的人呢。

“这哪有你说话的身份!身份低贱的人果然都是臭味相投的。她父亲不过七品小吏,而你呢虽然有个谏议大夫(正五品)的父亲但却是庶出呢…听说你娘亲是官妓出身,是么?”随之又是一阵嘲笑之声。

“庶出怎么了?”我笑着走到她们面前。

她们都纷纷回头诧异的看着我。

那位紫衣小主上下打量我,目光有些警惕,口气挖苦般的说:“怎么,又来了个庶出?”

看见她看我戒备的眼神,我暗笑,许是把我也当成秀女了吧。

我也不回答她,只是走到那鹅黄色衣服的小主面前,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怎么,一方冰蚕丝的手帕就值得你哭哭啼啼的么?日后若你有了恩宠,区区一条冰蚕丝手帕算得了什么?”

听了我的话,那小主抬起核桃般红肿的眼睛吃惊的看着我。

众小主听了我的话也都一愣,继而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纷纷吵闹着说:“凭什么说她能得到圣上的恩宠?若是恩宠也轮不到她!”

我并不想与她们闹僵,因为我知道她们日后都有可能成为皇上身边的宠妃,即便是我也是不能不忌惮的。

我说:“众小主日后当然都能有望受到圣上的恩泽…当然这位小主也不排除可能吧…”

众人听清了我的意思,原来是可能,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位小主的脸色又黯然下来。

我又继续说:“众位小主来宫中时间不长,可能一些宫中的规矩也不大懂。我只得多嘴一句,皇上现在身边的宠妃丽修媛就据说不是嫡出呢…各位小主们成天把庶出挂在嘴边总归是不妥的吧…”

那些小主变了脸色,有些讪讪的。

这时突然人群中不知有谁提议道:“哎呀,你们看,那边的桃花开得更好,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一哄而散。

刚才那位劝架的小主上前施了一个见面礼,说:“我叫皎月,她叫挽霞。今日幸得这位小姐解围,委实感激不尽。”

我摆了摆手,“我也不是在替你们说话,只是说了些实话罢了。”

我打量那位叫挽霞的小主,只见她身材娇小可爱,脸也是小巧可人的,微卷的睫毛,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翘起的鼻子和薄薄淡红色的嘴唇配合起来流露出一种灵气。

旁边那位自称是皎月的小主长得则更加成熟些,像是秋风中盛开的白菊花,清秀美丽,高挑端庄。

皎月附和着笑了笑,犹豫着问:“冒昧的问,小姐也是庶出么?”

我轻描淡写的说:“我自幼失怙。”

挽霞欢快的拍着手叫道:“我们同是苦命人,今日这样有缘分,不若就在此拜为姊妹吧!”

说完她还热情地拉着我的手问:“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不过也是秀女那么多,许是见过一次也忘了。小姐住在哪间秀房,我有时间也好找你玩呀。”

她的手热腾腾的,这样握住我让我极不习惯。

我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

还是那名叫皎月的小主心思缜密些,她问:“刚才小姐言语之间似乎透露出已经在宫中住了有些时日了。小姐举止高雅,想必是宫中身份尊贵之人。再看这般年岁,难道是昭娇帝姬或是乌姬?”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是什么帝姬,不过是寄养在宫中罢了。我叫奴兮。”现今隐瞒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她们早晚还是要知道的。

挽霞吃惊的掩住了嘴,叫道:“天呐,你就是奴兮!”

“你知道我?”我问。

挽霞似乎有些激动,忙着点了点头。“怎么会不知道。都说你虽然不是圣上的女儿却宠爱胜过女儿…”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话,淡淡的回道:“我也并无什么的。不过是皇上仁爱罢了…”

挽霞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语气间满是恳求,“小姐,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若是凭我的身分,排着侍寝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了。我临走时口口声声答应爹爹娘亲一定会光耀门楣,小姐你帮帮我,日后我得势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有些吃惊,她怎么说出这番话来,继而一想这也许便是大部分秀女心中所想,不过是她能说出来罢了…

我离她略略远些,语气恭谨的回道:“小主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小主日后是服侍皇上的人,奴兮怎么能担当起‘小姐’之名呢。小主貌美如花,奴兮想即便没有外人左右,小主也必然会脱颖而出,受圣上恩泽。”

她听了我敷衍的话脸上有些失望,但是听到后面的几句话才稍有宽慰。

皎月咳了咳,对挽霞说道:“奴兮小姐也是自有难处的,我们便不要为难她罢。就是今日奴兮小姐替我们解围,也可以看出是热心肠之人,妹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笑着对我说:“以后还望奴兮小姐多多提携了。”

我点头回礼,心中暗叹此女子真真长了一张巧嘴。

我指着在远处那群赏桃花小主中落在最后,身着花白色绣梨花雅致长纱裙肩披淡黄帛的女子问:“那是哪家的小主?”

我注意到刚才吵架时只有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既不附和也不劝架,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模样,重要的是那些高傲的小主却并不排斥她甚至是对她有些敬畏。那句提议也说得极好极合时候的。

我曾偷偷的观察她,发现她的容貌娇艳美丽,身段高雅端庄,一举一动都显得极有涵养。

皎月顺着我的指向看去,“啊”了一声,回答说:“奴兮小姐说的是国子祭酒家的小姐呀…”

***

我在通往凤仪宫的长廊上迎面看见姊和一名女子挽着手有说有笑着走来。

我们彼此都微微一愣。

姊旁边的女子正是那天穿紫衣的小主,再看她腕上带着的龙凤镯,我心知她便就是善善所说的那个表姊了。

我后来打听了她的身世,她是上府折冲都尉(正四品)家的嫡小姐,闺名叫扶柳。

扶柳的长相不可谓不漂亮。其实若单论某个器官并不怎样出色,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感觉十分美丽。她本身也极会穿衣打扮,掩饰了下肢略略短小的不足而把自己身上的其他的优点更加张显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在美女如云的小主中她依然能夺目出众的原因。

我于礼先唤了一声姊。

姊淡淡地应了一声。

扶柳笑着冲姊说:“这就是你那个庶出的妹妹么?”

姊点了点头,“她是爹爹的二房夫人生的。”

扶柳笑得妩媚,“哦?那也算是我的妹妹了。那日我还以为她是新进宫的秀女呢。”

姊好奇的问:“你以前见过奴兮了?”

扶柳“嗯”了一声,依然笑着说:“贵妹的心肠实在是好得不得了呢。那日挺身而出为一位同是庶出的小主打抱不平。其实我也不是小器量之人,那日本来也就没打算计较什么…贵妹便冲出来了…不过我看到贵妹的行为倒让我想一句成语,嗯,叫什么来的…”

姊掩嘴浅笑,“表姊可是想说同命相怜,惺惺相惜?”

扶柳叫了一声,与姊相视而笑,“正是!嗯,同命相怜…”

我听了在一旁冷笑,莫非真以为仗着太后的一对儿龙凤镯子便以为可以在宫中横行么?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的?

这种小人竟是吃不起尊敬的。

即使你不去得罪她,她反而偏偏要主动去招惹你。

我只是微微一笑,说:“小主说得不错。因为我总是被人欺负,所以那日看到挽霞小主她们的情况总是不免激动失礼些。”

扶柳挑眉,“哎呀,你这样的脾气可不好。你这样的身份总要隐忍些,否则若是得罪了身份高贵的人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恭谨的回答道:“多谢小主关心。不过那样的情况可能不会出现了。”

扶柳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欺负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扶柳明显一惊,“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

我轻描淡写的说:“就是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凭什么,你能说出那么自大的话呢?”扶柳不屑的一笑。

我笑,“谁让我是庶出呢?谁让我有个好娘亲呢?”

扶柳想必也听说了皇上对我的娘亲的事,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的语气变得有些冷了,“最后只能说那些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小主你说呢?”

扶柳没有说话。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对姊说:“小主即便是小主但却是服侍皇上的女人,姊不会连这点尊卑都分不清吧?以后还是不要公然的叫‘表姊’的好。太后一向重礼,姊这么做恐怕不能向太后讨喜吧?”

姊的脸上露出的尴尬表情,松开了扶柳的手。

我得意的一笑,向扶柳略略欠身,款款离开

 

 


大宫 第二卷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47章 秀女(2)
章节字数:11262 更新时间:07-09-20 13:04

秀女(2)

我来到皇后的凤仪宫时,看见已经有两名女子端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其中一名是见过的,便是那位国子祭酒家的小姐戚氏。

今天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绣青竹纹的衣裳,梳着雅致整齐的斜云髻,插有质地很好的一支白玉簪子,小巧的耳垂上坠有一对儿皎皎的珍珠耳环,给人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

那么另一位便一定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秦氏了。

秦氏穿着通体白纱衣,袖子和衣角末端绣着几只翩翩飞舞的紫蓝色蝴蝶。她头上只随意插了一支古色的木簪,却并不显寒酸反而衬得极有情趣。她通常都是略低着头微微蹙眉的模样,眼波盈盈,显示出了一种苍白凄素之美,极易惹人怜爱。

我们坐下说话,我发现她们的话都不多,大多数都是皇后问什么便认真地作答几句。

可是给我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在我看来,秦氏不语是因为她生性内向羞涩,无话可说;而戚氏却是肚有经纶,满腹城府,却善于内敛自律,不愿多答。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说说话,然后一同向皇后告辞。

走到门口时,戚氏竟险些晕倒在地。

我眼明手快,上前扶住了她,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虚弱的说:“谢谢奴兮小姐了。”

皇后此时也从上面走下来了,要宣太医。

戚氏婉拒道:“怎么敢劳师动众…不过是这几日刚进宫还不大习惯,睡眠不实罢了…回去歇歇便好了。”

这样的事情倒也时有发生,皇后最后也没有再坚持,只是临走时送了戚氏一支人参百般叮嘱方才让她离去。

***

一个月,小主们经过宫中年长资深的姑姑们教习后,便可以正式侍寝了。

小主们皆有了美人才人等封号,于是从秀房中搬离出来分别被安排到各宫中。

我以为第一个侍寝的一定是那才貌家世皆数一数二的戚氏。

可是没想到竟是扶柳。

我虽知道她一定也会早些受到皇上的召见,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第一个。

原因是戚氏病了,据太医说她的身体孱弱以致不能承恩,于是敬事房暂时把她的名字钩掉了,每日的银盘上也不会放她的绿牌子。

第二天,扶柳被封为柳婕妤,皇上一时恩宠无比。

柳婕妤的优势在于她很会伪善自己懂得如何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示出来,她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也并没有多少天赋,但是她善于讨乖卖巧赢得男人的欢心。

有一阵子皇上迷上了水墨丹青,柳婕妤便下了苦心学习,虽然只是略懂些皮毛但是她摆出的这种姿态着实让皇上喜爱了一番。

得了势的柳婕妤一方面更加紧讨好太后,另一方面便是压制下面的小主。

她虽日后必不与我相善,但是现在却是没有气力和时间对付我的。

她最先压制的是那位中书舍人家的小姐。

那小主真可谓是一名让人惊为天人的貌美女子,是柳婕妤远不及的。

可是若不是自动请愿去匈奴连王昭君那样沉鱼落雁美貌的女子尚且要在掖庭默默一生,一位新受宠的妃子想要埋没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主又是何难事呢。

其实手法也很简单。

不过是对敬事房的太监恩威并施,在银盘上绿牌子的顺序上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