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唐玉泽道:“我看这个离伊,不是心里有病,而是这里有病。”
他指了指脑袋。
云逸尘看问题比他深,他肯定地道:“他知道我们与巫王的合作,而且,对我们的势力也一清二楚。他过来看似想拉拢你,但其实是在警告。若是我们继续插手,他或许不惜鼓动巫修界的其它势力来对付我们。”
“如此嚣张!”唐玉泽磨牙。“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来无定地界,还敢上门挑衅?”
秦重赞同地道:“还是云君上看得透。”
他只当离伊对俟蔺封的占有欲,却未想到这一层。
云逸尘道:“玩心计嘛,何人玩得过我们魔修者?”
“哈哈——”唐玉泽拍手。“让他尽管放马过来,看我们不把巫修界搅得天翻地覆。”
喝过茶后,云逸尘便回去了,唐玉泽留下陪秦重到傍晚,两人才乘着飞行器回到玉鼎山。
他们同住一个宫殿,但分别住两个相邻的小殿。以往唐玉泽喜欢到秦重的小院里喝茶聊天,到天黑才回自己的小殿睡觉,但这几日,不知为何,一回宫,唐玉泽就躲自己的小殿里不出来了。
秦重没有任何表示,神情如常,唐玉泽见之,心情惆怅,却无法吐露心声,窝在自己的小殿里喝闷酒。
今日他俩一道回来,沉默地走到分岔路口,唐玉泽偷瞄了眼秦重,准备如之前般,独自回小殿,却被秦重唤住了。
“阿泽,你有几日没有与我喝茶聊天了,可是有心事?”夕阳的余晖打在秦重俊逸的脸上,为他的轮廓添了几分柔和。
“啊?没有啊。”唐玉泽摇头,一脸无辜。
秦重微笑道:“若无事,今日可否陪我喝茶?”
唐玉泽心一紧,吞吐地道:“这个…我…还有点事…”
“有事?”秦重凝视他,问,“可是在修炼?”
唐玉泽猛点头。“对,对!近日觉得快要突破,但又一直抓不住头绪,所以有些苦恼,就一直打坐冥想。”
秦重道:“修炼上的事,不可操之过急。既然你琢磨了几日都无进长,今日不如休息一晚。”
唐玉泽目光游离。“这…”
秦重倏地扣住他的手腕,道:“走,到我那里喝杯茶,放松放松。”
“秦重,我——”唐玉泽瞪着被扣住的手腕,耳朵发红。
“不喝茶,喝酒也行。”秦重拉着他,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你想喝什么酒?我这里有很多种类,随你挑。”
唐玉泽咽了咽口水。秦重收藏的酒,全是无价之宝,小小一坛,都价值上千万魔石。心一动,他霍出去了。
“好!喝酒!”他道。
秦重所住的小殿,环境优美,布局雅致,寝宫连着一个小池,小池里种满了水生花。为了观赏花,他在寝宫的外侧搭了一个观赏平台,观赏台铺着厚而柔软的毛毯,毛毯上摆了一张方型矮几,矮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香炉。
唐玉泽熟门熟路地进他的寝宫,再来到观赏平台,脱了靴子,赤脚踩在毛毯上,往软垫上一坐,靠在矮栏杆上,姿势恣意。
秦重站在帘子旁,对他道:“我去取酒。”
唐玉泽好奇地道:“还要取酒?不是放在储物袋里吗?拿出来便是。”
秦重道:“是我自己酿的。”
唐玉泽讶然。“你自己酿的?何时?我怎么不知?”
“你在宿尊主的天宫里修炼的时候,我闲来无事,便酿了酒,埋在地下。”秦重道。
唐玉泽爬了起来。“我与你一道去。”
“不用,你等着便是,我很快回来。”秦重按下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唐玉泽只好坐回原位,托着下巴,看池子里的鱼和花。
当天暗下来时,秦重终于回来了,他一手举着一个小坛子,一手提着一盏照明灯,一身青衣,玉树临风,看得唐玉泽两眼发直。
“来接个手。”他对唐玉泽道。
“啊,哦。”唐玉泽急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小坛子,摆到矮几上。
秦重把装着照明石的灯挂了起来,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观赏台,他脱了靴子,坐到矮几前,从储物袋里取出两个晶莹剔透的杯子,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唐玉泽。
“此酒只埋了十几年,不知味道如何。”秦重拍开坛子上面的封泥,以魔气裹着散落地泥,丢到了池子角落,取出布绢,擦了擦手。
唐玉泽耸了耸鼻子,闻到酒香,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老友,手艺不错哇。”
秦重微微一笑,提起坛子,为他的杯子满上,再给自己的满上。
唐玉泽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这杯子的大小,是普通杯子的两倍,一口喝不完。他先是放在鼻下闻了闻,再放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醇馥幽郁的酒味滑入喉咙,令人回味无穷,他忍不住又喝了两口,感到热血沸腾了起来。
“秦重,你这酒,好生猛。”他诧异。“有名么?”
秦重执着酒杯,笑眯眯地道:“此酒为——一杯倒。”
“嗯?”唐玉泽眨了眨眼,突然感到脑子迷糊,眼前的秦重由一变二,二变三,三变六,越来越多,他都看不清了。
“砰——”他整个人趴在了矮几上,差点打翻了酒坛子和香炉。
秦重慢条斯理地抽出他手里的杯子,轻轻地放到矮几上。
“如此相信我么?呵呵——”
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唐玉泽白嫩的脸颊。
第148章 结为道侣
唐玉泽做了个美梦。
梦里, 他抱着一块大美玉, 那块玉滑溜溜的,暖乎乎的, 细腻柔嫩, 手感极佳,他忍不住抱紧不断地蹭啊蹭, 张嘴咬了咬, 居然有点软糯, 他舍不得用牙齿咬, 就用力地吸|吮了几口。
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般, 他整个人都兴奋了。如此美妙之物, 自然要占为己有。想他偷遍魔修界, 收藏了无数宝物, 却无一个宝物如这大美玉般令他爱不释手。
正在他对大美玉上下其手时, 突然听到一道闷哼声, 他一僵,觉得这道声音似曾相识。他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分辨,那声音却消失了, 等了许久,都未再响起。
可能是幻听了,他暗忖, 于是继续大胆地抚摸怀里的大美玉, 但他这一摸,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听得十分清楚。
是秦重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为何秦重的声音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啊?
梦!
他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
秦重俊逸的脸赫然入目,一头青丝柔顺地散在身上,双目微闭,睫毛长而浓密,他的唇有点肿,身上更是布满暗红色的印子,从上往下,十分密集。
然而令唐玉泽最震惊的,却是自己居然像八脚章鱼般,缠着秦重,他倒吸一口气,吓得魂不附体。
轻呼一声,他慌乱地松开秦重,用力地往后退去,退得太猛了,后方悬空,往后一仰,砰地一声,重重地掉下床,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哎哟”地喊出声。
他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床上沉睡中的人,秦重缓缓地掀起眼皮,撑起上半身,捋开垂在额前的发丝,往床下看去。但见唐玉泽仰躺在地上,浑身红得像煮熟的虾般,嘴里发出痛吟声,可见摔得不轻。
秦重坐了起来,丝被滑落,覆在腰|间,他淡定地看着唐玉泽,问道:“怎么了?阿泽?”
唐玉泽听到声音,全身一僵,傻愣愣地仰视着床上的秦重,脑子乱成了浆糊。
“秦…秦…秦…重…”他吞吞吐吐地问,“我…我…我怎…怎么…会在…你…床上…”
还有——为何他们会光果地躺在一起?
突然意识到什么,唐玉泽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一骨碌地坐正身体,四处张望,发现地上有一堆衣物,眼睛一亮,迅速地扑过去拿,却惊讶地发现,这堆衣物里,有他的袍子,还有秦重的内衫。
联想到秦重身上的红红点点,再傻他也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的身体并无不适感,那…那必然是秦重他…
想到此,他抱着自己的法袍,转动僵硬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偷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么多年了,秦重一直把他当兄弟,他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近来被赫连丹和姬枫涯那对狗男男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廉耻的亲亲我我给刺激到了,心境如发酵了般,对秦重产生了一些旖旎的想法。然而,他只想想,不敢付出行动,这几天也尽量躲着他,可是昨日受秦重邀请,过来喝酒,喝着喝着就——
对了!
喝酒!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仔细回想昨晚的事。秦重拿了他亲手酿的酒,给他倒了一杯,他迫不及待地喝完,好奇地问酒的名字,就…记不清后面的事了?
秦重低头,看唐玉泽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法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缩在床角,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般,羞涩地问着问题。
他懒洋洋地道:“你昨日喝醉酒了,赖在我寝宫不愿离去,又拖着我上床,我不想与醉鬼计较,便依了你。”
“依了我?”唐玉泽咽了咽口水,视线落在秦重的膛|胸上,颤抖地伸出手指,不确定地问,“那个…不是我弄的吧?”
秦重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看自己,扫到那一排的印记,他若无其事地道:“你喝醉了,闹起酒疯,像小狗般又啃又咬,我修为不如你,只能被迫受着。”
唐玉泽脸色一白,牙齿打颤,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扑到床边,揪住丝被,哀嚎。“秦…秦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记得了——”
他一激动,手劲就大了,手劲大了丝被便被他扯下来了。秦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扯走了丝被,自己的果体大赤赤地露暴在空气里。
唐玉泽蓦地瞪大眼睛,直观地看到了不该看的,脸倏地一红,气血翻滚,鼻血冲了出来,殷红的血滴在了丝被上。
秦重轻叹一声,从他手里抢回丝被,挡在身前。
“你流鼻血了,阿泽。”他道。
唐玉泽一抹鼻子,手指沾到了血,诧异。居…居然流鼻血了!他…他只不过是看到了秦重的雄风,下意识地与自己的比了比,发现自己好像处于下风,虽然只差那么一点点,但是——秦重从前因神魂之伤,病得弱不惊风,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秦重没有自己强壮,然而,脱了衣袍的秦重,居然如此有料,肌肉均称,线条优美,看得他口干舌燥。
控制住鼻血后,唐玉泽压下狂跳的心,匆忙地披上衣袍,包裹住自己,磨磨蹭蹭地坐到床边,眼神闪烁地问道:“那个…秦重,我有没有对你…”
“嗯?”秦重从枕头底下抽出发带,拢着披散的发丝,剑眉一挑,询问般地看着唐玉泽。
唐玉泽的手指抠着床沿的木雕,忐忑不已。秦重的神色太平静了,平静得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那一排的暗红印子不断地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假的。深吸一口气,唐玉泽觉得,男子大丈夫,敢做敢当,既然把秦重那啥了,逃避不是办法,该负的责任,一定要负。
“昨晚…辛苦你了…”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关切地问:“你身体,可有不适?”
秦重扎好头发,听到唐玉泽的问题,道:“并无不适,除了这些印子。”
唐玉泽抓了抓头发,把羞耻抛到脑后,猛地靠近秦重,一把握住他的手,大声喊道:“秦重,我喜欢你!”
寂静——
秦重微微往后仰,墨黑的眼睛深邃地盯着唐玉泽,沉默不语。
唐玉泽喊完后,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了,脸上有那么一点小期待。然而,等啊等,等了足有半刻钟,秦重一直没有回应他,他的心就如打鼓般,开始不安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动人的话,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
“嗯,我知道了。”秦重应道。
然后呢?
唐玉泽眨了眨眼。
秦重露出恬静地笑容,看得唐玉泽快痴了。一直知道秦重长得好看,却从不知道他长得如此好看,好看得他都要醉在他的笑容里了。
“你想与我做道侣?”秦重老神在在地问。
唐玉泽松开他的手,浑身不自在,搔搔头,厚着脸皮道:“我和你都…那个了…肯定要做道侣,再说,我也喜欢你,你…不会拒绝吧?”
秦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不后悔?”
唐玉泽坚定地道:“决不后悔!”
“好,那我们就做道侣。”秦重点头。
唐玉泽充满了不真实,他往秦重身边靠了靠,执起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与他十指交握。秦重没有拒绝,由着他,唐玉泽心里甜滋滋的,这几日的惆怅烟消云散了。
“初遇你时,觉得极合眼缘,就赖上你,后来你伤了神魂,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真是心如刀割,想方设法地要治愈你。如今你痊愈了,我既高兴又失落,怕有朝一日你不再需要我…”唐玉泽坦城地道。
秦重握紧他的手,在他错愕地注视下,嘴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昨日你抱着我,已诉了衷情。”
唐玉泽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而我也已应下了。”秦重用空出的手捏住他的下巴,黑眸幽深。“我竟不知你对我如此痴心,好在你酒后吐真言,不算晚。本以为你醒来后,会翻脸不认人,幸而你还能坦然地吐露真心,我便不予计较了。”
唐玉泽懵了。
秦重微微侧首,吻住他的唇,唐玉泽睁大了眼睛,全身僵硬。
稀里糊涂地结束一个吻后,他骇然地发现自己已经被秦重给推倒了。
“呃?”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通哪里不对,还在思索中,秦重的吻再次落下了。
“唔——”
意乱情迷之间,半推半就,就沉醉其中了。
日月交替了两次,玉鼎山的破晓,依然宁静,晨曦穿透薄雾,洒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射进镂窗,造就一室的旖旎。
唐玉泽有气无力地轻喊:“够了…秦重…呜…”
“怎么?这就不行了?”秦重贴在他的耳边,声音充满了磁性,听得唐玉泽耳朵一麻。
“不是…那个我…啊…今日有事…”唐玉泽弓起身,手指死命地揪着丝被。
秦重慢条斯理地道:“还有何事,比你我之间的事更重要?”
“但是…已经两日了!”唐玉泽的脸埋在被子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以为自己喝醉了酒,把秦重给怎么了,本着负责任的原则,加上顺应本心,就向秦重坦露心意,欢天喜地的和他结为道侣,却万万没想到,秦重深藏不露,以绝对霸道的姿势,把他给酱酱酿酿了。
他欲哭无泪,狡猾如他,是如何栽在秦重手里?
一切,都从那杯酒开始!
秦重抱住他,吻了吻他的发丝,道:“也罢,今日便到此,下午有位预约的病人,晚上继续。”
唐玉泽猛点头。“好,好!”
晚上继续?
不!
他一会就找宿尊主,他要进天宫闭关修炼,短期内坚决不要与秦重见面!
第149章 自投罗网
罗辰这次是自己走进秦家医馆的。
第一次, 第二次,他皆是被巫士抬着进门, 而今, 喝了一个月秦重配的药后, 他居然能够独自行走了。脚踩在地上, 充实而稳健,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让他坚信,只要继续来秦家医馆治疗,体内的毒将清除干净,身体恢复如初, 他还是那个受人器重的罗辰。
明华向他行礼。“阁下请进。”
罗辰微微点头, 带着齐越步入大堂。
恰逢无定地界的祈福大典, 他只带了一个巫士,避开人群,低调地进入主城, 来到秦家医馆。看到清静的大堂,他满意地走至看诊桌前,朝正在看书的秦重抱了抱拳。
“秦大夫不愧是神医圣手, 举世无双。”
秦重放下书,起身回礼。“半月不见,阁下精神饱满, 容光焕发, 更能独自行走, 在下甚慰。”
罗辰哈哈一笑,优雅地坐下,主动将手搁到诊桌上。“我看秦大夫春风满面,可是近日有大喜之事?”
秦重手指自然地搭在他的脉膊上,微微一笑道:“了却了一桩夙愿,确是喜事。”
“恭喜恭喜——”罗辰道。
秦重颔首。“多谢阁下。”
“该是我谢秦大夫才是。”罗辰感慨地道,“实不相瞒,初时我对秦大夫的医术心存疑虑,只是被体内的毒素折磨得不成人形,方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寻医。不想仅吃了一个月的药,身体大为好转。如今,我对秦大夫的医术,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
“阁下过奖了。”秦重宠辱不惊。“我的医术仍有许多不足之处,巫修者的祈福之术,才是神乎其神。”
罗辰道:“各有千秋,互补才是正道。”
秦重道:“阁下所言极是。”
收回搭脉的手,秦重执着毛笔,在白纸上,写了数行字,勾上最后一笔,他搁下毛笔,对罗辰道:“阁□□内的毒已被压制住了,但若要完全清除,普通的药材恐怕无能为力。”
罗辰拧眉,他身边的齐越先一步开口问道:“秦大夫,此话怎讲?”
秦重沉声道:“其毒已渗入骨血,甚至凝聚在丹田和经脉之中,几乎已成了阁下身体的一部份,若要彻底清除,唯有两个办法。其一废除功法,重新开始修炼。其二则要炼制特殊丹药,逐渐化解毒素。”
“其一不可能。”齐越心急地道。巫王千年道行,岂能毁于一旦?
“炼制特殊丹药,可是有甚么难处?”相较齐越的忧虑,罗辰淡定许多。既然秦重给出了两种办法,必定有选择的余地。
第一种法办,但凡修士皆不会选择,那么剩下只能选第二种了。
秦重沉吟一声,道:“我想与阁下私下谈谈,不知阁下愿不愿意?”
所谓私下,便是两个人关起门来秘谈。
“殿下…”齐越唤了一声。
罗辰摆手,阻下他的话,他定定地望着秦重,半晌,他道:“可。”
秦重道:“阁下果然爽快。”
收起写了字的纸,他起身对罗辰道:“请阁下随我来。”
罗辰让齐越留在大堂,毫无顾忌地跟着秦重步入后堂。他虽身上有毒,但毕竟是巫王境界,秦重修为低下,奈何不了他。
医馆的后堂有药材库,还有一个雅间,秦重带着罗辰到了雅间,让平飞送上茶后,就关上门,设下禁制,以防他人窥探。
罗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优雅地啄着。
秦重不紧不慢地道:“我听闻,二十年前,巨灵门曾追捕一位外界之人。”
罗辰喝茶的动作一顿,锐利地盯着秦重,然而秦重的脸上云淡风轻,仿佛只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眯了眯眼,罗辰放下茶杯,问道:“秦大夫如何得知?”
秦重道:“不巧,在下与那位乃是旧识。”
“哦?”罗辰挑眉。那位被巨灵门弟子追杀至锁魂山的外界之人,不知有何本事,竟活着回到了祈天城,又随俟蔺封来到了无定地界。他从离伊那里得了消息,想再寻此人时,竟杳无音讯。如今从秦重的口中听到此人的消息,不禁略有提防。
“我这位朋友,乃是炼丹高手,他炼制的丹药,非同一般。阁下吃过他炼制的丹药,感觉如何?”秦重问道。
罗辰沉默了片刻,道:“大有起色。”
秦重点了点头,又道:“阁下若想彻底清除体内的毒,非他炼制的丹药不可。”
罗辰心思一转,问道:“你早知我是何人,所以故意设了个套,让我自投罗网?”
秦重笑容可掬。“阁下此言差矣。”
“呵呵。”罗辰冷笑一声。“我的修为虽大不如前,但对付你一个小小的魔修还是绰绰有余。”
秦重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他闲适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
“在下在无定地界开医馆,坐诊医治病人,阁下远在巨灵门,却自主地前来求医。在此之前,你我素不相识,在下如何算计阁下?”
罗辰不语,依然犀利地盯视他。
秦重端起茶杯,从容不迫地喝了两口,道:“阁下的顽疾,在下虽然压制,却无法根治,故尔拿着阁下的病历,与朋友探讨,不想朋友看到纸上写着的巨灵门三字,就提及了那一桩不太美妙的回忆。他心中有芥蒂,便不愿出手帮忙,唉,在下亦是左右为难。”
罗辰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他问:“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秦重严肃地道。
罗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凡事有因,必有果。若当初不曾在拍卖行拍到丹药,便不会想请那人到巨灵门做客,然而那人一口回绝了,他们只能追杀那人,从此结下了仇怨。如今他在秦家医馆看病,秦重与那人是朋友,绕了一圈,他的毒,仍需那人出手。
可是,既已结下仇恨,该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看着不动声色的秦重,罗辰千思百转,须臾,他道:“还请秦大夫帮个忙。”
秦重恳切地道:“你既是我的病人,我自然不能半途而废,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办医治你。真正计较起来,你与我那友人之间的矛盾,亦非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尚有化解的余地。”
罗辰眼睛一亮,问道:“如何化解?”
性命攸关之事,便是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委屈求全,他亦心甘情愿。
“你或许已知,我那朋友与巫王俟蔺封交好。”秦重道。
罗辰一震,紧紧盯住秦重,沉声道:“你们的目的,是——离伊!”
“阁下乃是聪明人。”秦重没有否认。与聪明人谈话,就是如此省事。
罗辰沉默地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理清头绪,他问道:“你们想如何?”
秦重却反问:“不知阁下与那离伊关系怎样?”
罗辰道:“尚可。”
“若阁下能助我等一臂之力,不知愿意否?”秦重看着他问。
罗辰脸色一沉。“这就是你们的目?”
秦重淡然地道:“不错,要求很简单。据我所知,离伊一直处处为难俟蔺封,且近日有鼓动各大势力针对无定地界的意图。这无异于将无定地界推至风尖浪口,而俟蔺封更是成为众矢之的。因离伊过往作为,俟蔺封孤立无助,正所谓怀璧自罪,玉鼎山的灵脉,迟早有一日会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不过,很可惜,吾主并不乐见此事。”
“…你的主人?”罗辰抓住了重点,灵光一闪,他惊道,“是那位连巫祖都忌惮三分的魔尊?”
“正是。”秦重道。
罗辰不禁皱眉。他感到自己陷进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局里,而这个局,极可能早就布下了,而他却毫不知觉地闯了进来,成为局中人,甚至无法脱离。
离伊曾找过他,想与他合作,共同对付俟蔺封,他虽应下了,却并不打算多做什么,毕竟那个时候,他自顾不暇,身体里的毒素一日强过一日,他哪有精力去搅混水。而今,他的身体得到了治疗,未来一片光明,只要他肯放下身段,与俟蔺封合作,便可药到病除。
但是,与俟蔺封合作不但风险大,还非常棘手。
他出手,相当于巨灵门出手,但巨灵门和无极门是同盟,离伊却是无极门的人,他对付离伊,便是在破坏两个门派之间的盟约。此事非同小可,他恐怕作不了主。
秦重自若地喝着茶,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罗辰的答案。
第150章 教训邪光
沙漠里, 狂风大作,沙粒飞扬,一条条龙旋风冲天, 天昏地暗,仿佛末日般令人心惊胆颤。
巨大的铁甲龟慢吞吞地在沙漠里爬行, 长长的脖子往上扬了扬,打了个喷嚏,那龙旋风移了位,四散而去,立于龟背上的人,丝毫不受狂风的影响,闲情逸致地观赏沙漠独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