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云拧了下眉,定了定心神,摒除杂念,墨黑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唐玉泽使劲地摇着脑袋,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巫虞妖姬的笑声中掺杂了魅音攻击,中招者欲念加重,丑态百出。
“雕虫小技,简直下作。”君烜墨冷哼一声,飘到唐玉泽面前,抬起小脚丫子,朝他脑门踹了一脚。
唐玉泽额头一痛,猛然清醒,瞪大眼睛欲哭无泪地望着小魔尊。
“色|欲过重,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中招。”君烜墨一脸不屑。
唐玉泽张了张嘴,委屈。
巫虞妖姬笑过后,报出她的新价格。“一亿五千万上品魔石。”
宿清云深吸口气,握紧扶手,追价。“一亿六千万上品魔石。”
其他魔修震惊。这一百三十号包厢里的魔修到底有何境界,竟敢跟巫虞妖姬叫板?能拿出一亿多上品魔石者,非无相天魔!
姬无涯微微侧首,盯着墙壁,沉思。
“小子,你可知本尊是何人?敢与本尊竞价,胆量不小。”巫虞妖姬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充满了威胁。“两亿上品魔石。”
两亿!
全场鸦雀无声。
便是坐在二楼的各大宗门高层,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掂量一下。花两亿买一本是否有用的剑谱,值得?
“两亿一千万上品魔石。”宿清云不甘示弱地报价。巫虞妖姬嚣张的话语,不但不曾吓退他,反而令他越战越勇。
报完价后,宿清云顿了顿,声音清朗地道:“在下初次参加拍卖会,除了竞价之外,对其它规矩一窍不通,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这位姐姐见谅。虽不知此剑谱威力如何,但在下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功法,故尔想拍下来试上一试。姐姐若肯高抬贵手,在下感激不尽。”
二楼包厢里,一身鲜红艳丽的妖媚女子听到那清雅温和的声音喊自己姐姐时,怔了怔,美目一转,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咯咯咯咯——”
此次笑声毫不矫揉造作,如水似歌,悦耳动听。
熟知她性情的魔修皆一脸的不可思议。此妖女竟还有如此纯粹不掺杂魅惑的笑声?
拍卖师站在台上,举着锤子一脸无奈。这妖女还跟不跟了?不跟,他就砸锤了。
“弟弟都求姐姐了,姐姐便给个面子罢。”她轻声细语地道。
诸多魔修震惊得张大嘴巴。
弟弟?姐姐?
这就攀上关系了?
“两亿一千万上品魔石一次,两亿一千万上品魔石两次,两亿一千万上品魔石三次——成成!”拍卖师重重地砸下铁锤,终于这本《天罡剑谱》以本场拍卖会最高价,拍卖出去了。
宿清云松了口气,像打了场仗般,筋疲力尽。
这位巫虞妖姬若不肯放弃,继续纠缠下去,他不知将要用多少魔币方能赢过她,唐玉泽的钱袋便危险了。幸而她是性情中人,干脆利落地放弃了。
君烜墨悬浮在他面前,双手抱臂,包子脸微扬,语气不善地问:“姐姐?弟弟?嗯?”
第50章 拍卖会五
宿清云对上君烜墨那双紫色幽深的眼睛, 耳根子一红,难为情地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需要如此亲热?”君烜墨冷哼。
宿清云略为头痛地抚了下额, 斟酌着词句道:“我曾掌管家中生意两载,刺绣坊中女子众多,相处久了,便知其性情。美人迟暮,年长的女子最怕人老珠黄,一不如意, 便会尖酸刻薄, 不好相与。若是喊声姐姐, 以礼相待, 她们定会软声细语,和颜悦色。”
唐玉泽翘起大拇指, 一脸佩服。
君烜墨绷着小脸道:“此处是魔修界,与你原来那世界截然不同。此处的魔女个个都是蛇蝎美人,心肠歹毒,你可别耳根子一软,着了她们的道。”
宿清云温和地道:“是善是恶, 我岂会分辨不清?再则有师兄跟着, 谆谆教导, 我自当恪守己心,谨言慎行。”
“最好如此。”君烜墨落到他的肩上, 坐下。“送剑谱的人来了。”
两人立即把兜帽披风穿上, 隐藏气息。
须臾, 包厢的门被敲响了,正是来送《天罡剑谱》的拍卖行侍卫。
在拍卖行拍下宝物后,散座上的买家需自行到拍卖后台,凭明玉令付款领取拍下的物品,而包厢中的贵客,则有拍卖行的侍卫护亲自送至包厢。
之前那对阴阳珠坠送过一次,他们都戴上隔绝气息的兜帽,此次的剑谱,自然也不例外。
唐玉泽开了门,两名天魔后期的侍卫恭敬地进来,把锦盒递给他,唐玉泽打开锦盒盖子,取出里面的《天罡剑谱》递到宿清云面前,君烜墨从他的衣领间探出头,仔细确认过后,伸手拍拍宿清云的下巴。
宿清云朝唐玉泽点了点头。
唐玉泽一摸储物袋,数了半晌,扔出几个沉重的乾坤袋,两侍卫以魔识扫过后,准确无误,拿出一个乾坤箱,把乾坤袋中的魔石尽数装进箱中,合上盖子,上了阵法锁,郑重地离开了。
宿清云把《天罡剑谱》放进新得的阴阳珠坠中,至此,他内外功法都有了,只差时间去修炼。
“宿尊主,我们立刻离开,还是等到拍卖会结束?”唐玉泽问。宿尊主在拍卖会上大出风头,引起各方人士的注意,万一姬枫涯探究起来,他们的处境十分危险。
宿清云摸了摸身上的披风,道:“现在离开反而引人注目,不如等上一等,再走不迟。”
“既然都来拍卖会了,唐小子不想拍几件法宝玩玩?”君烜墨从宿清云的衣领里飞出来,询问。
唐玉泽道:“这个…我想要什么法宝,自有办法得到,嘿嘿嘿。”
宿清云会意,失笑道:“你的方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容易令自身陷于危险之中。”
“刺激啊。”唐玉泽舔了舔唇角,道:“尊主不知那种得手后的快感,便是被人追杀,都心情愉悦。”
那些追杀他的人被他反杀回去,血从脖子里喷溅而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不但令他通体舒畅,还兴奋得不能自抑,杀人的快感,无法言喻。
君烜墨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魔修共有的阴鸷和残忍,冷冷地哼了一声。
唐玉泽一震,猛然抬头,对上宿清云不赞同的眼神,缩了缩肩,讨好地笑。“尊主所言极是,偷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在下一定改邪归正!”
宿清云心中轻叹。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唐玉泽几百年的嗜好,岂能说改就改?再则,这本就是他的生存之道,他也不好过于苛刻。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哪次踢到铁板,白白丢了性命。
望着宿清云脸上的担忧,唐玉泽的心底流过一丝暖意。他活了数百年,除了秦重与他因有利益关系走得近些,不曾与他人交心过,今日得到主人的关怀,死而无憾了。
“这小子很会见机行事,惜命得很。”君烜墨道。
唐玉泽立即附合。“尊者所言极是。”
宿清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把注意力放到了拍卖台上。
自以两亿一千万上品魔石拍出了剑谱后,拍卖会达到了高潮,后面上的宝物,品阶越来越高,竞价者有散座的魔修,更有包厢里的贵客。各大宗门的高层,逐个下场,报价从几千万到上亿,完全是一场财力的较量。
宿清云时有加入竞价,当价格越来越高时,他便不着痕迹地退出,把宝物留给别人。
姬枫涯除了剑谱之后,竟再未竞拍。倒是第一次和他较劲的魔修,花了上千万拍了一件宝物。
压轴法宝在众人翘首以盼地等待下终于上台了,宿清云和唐玉泽却戴上兜帽,拉紧披风,悄无声息地离开包厢,走出万鑫楼。
夜幕早已降临,街道两边的商铺挂起了灯笼,魔修的商铺亮起了阵法,繁华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两个披黑色兜帽披风的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拍卖会场一楼的某个包厢的门被人敲响了,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外面的黑衣人缩着肩进去。
“公子,那间包厢里的人离开了万鑫楼。”
几位公子闻言,一惊。“离开了?”
“正是。”
杨修疑惑地道:“这拍卖会还未结束,最有价值的宝物正要上场,他们不但不感兴趣,竟还趁机离开了?”
“可有看清他们的长相?”梁奕问。
黑衣人摇头。“不他们戴着兜帽,根本无法看清长相,甚至感觉不出他们的气息。”
卫浩一合扇子,道:“如此偷偷摸摸,必定心中有鬼。”
“可有看到他们往哪里去了?”李志问。整个晋江城都是他们四大公子的天下,若知道他们住在何处,寻找他们易如反掌。
“这…”黑衣人吞吐。
“怎么?”杨修皱眉。
“那两人十分狡猾,拐进小巷,转眼间便不见踪影,我们跟进去时,已探查不到他们的气息了。”黑衣人道。
“废物!”梁奕咬牙切齿。
“那条小巷所处的方位在哪个区?”杨修问。
“在城北和城南之间。”黑衣人道。
“城北和城南?”杨修琢磨着。“城北住的皆是普通魔人,城南魔人和魔修混杂,他们是魔修,一掷千金,显然不可能住在城北,有可能在城南。但他们既然戴着掩人耳目的兜帽披风,绝不可能那么简单地被人猜出行踪。所以…”
“所以什么?”卫浩心急地问。
杨修眯了眯眼。“他们既不住城北,也不住城南,应该不敢住城东,所以可能住在城西。”
“城西!”李志拍腿。“城西可是我李家的管辖之区域,我立即派人去查探。”
“不可打草惊蛇。”杨修抬手道,“你派人关注一下最近有无外来的魔修。那魔修曾言初次参加拍卖会,如此推测,他以前不曾来过晋江城,从这里着手,会容易得多。”
“还是杨哥想得周到!”李志点头。
卫浩展开扇子,问:“若搜查到他们的住处,要如何对付他们?”
梁奕看了他一眼,嘲弄地道:“自然要取他们的性命。”
“这…”卫浩犹豫。
“怎么?卫公子怕惹上事?”梁奕冷笑。
卫浩摇着扇子,扬眉道:“梁兄吃了瘪,何苦将气撒我身上?不过是杀人罢了,小事一桩。倒是寻到人后,还请梁兄打个头阵,我们兄弟几人帮衬便是。”
梁奕正想回话,杨修开口道:“先寻到人再议。”
梁奕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压生生地压下了。
另一包厢里,姬枫涯靠在椅子上,盯着摆在拍卖台上的一鼎丹炉,眼里染了几分兴致。
这便是赫连丹想要的极品炼药丹炉?
他磨了磨手指,抚过手腕上的储物玉镯,玉镯暗紫色,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上品储物法器。
赫连丹倒是大方,将如此贵重的储物法器扣他手腕上,里面还有几亿的上品魔石,任他挥霍。当然,所谓挥霍,自是在拍卖会上,为他拍下这鼎独一无二的炼药丹炉。
至于他自己,则去了地藏岛,欲在暗陀坤地秘境开启时,占个先机。他已是无相天魔后期修为,只需一个契机,便可晋升成为魔王。
姬枫涯眯眼。
若他真的达到魔王的境界,自己恐怕永无脱身之日了。一想到被打上印记时的过程,便不寒而栗。
“隔壁包厢已经无人了。”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正是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黑衣人。
姬枫涯回神,放下袖子,遮住手镯。
“何时的事?”他问。
“一刻钟前。”
“走了?”姬枫涯蹙眉。“可看清了他的长相?”
“不曾。他们有两人,皆戴着隔绝气息的兜帽披风。”
“既出手慷慨,又不敢以真貌示人,且是初次参加拍卖会,拍了两件无足轻重的法宝,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疑点重重。”姬枫涯道。
随身携带上亿的魔修,一般都有钱有势,境界不凡,性格高傲嚣张,出入大张旗鼓,恨不得别人膜拜他们,绝不会像隔壁那两人,低调不声张。
越是如此,越令人生疑。
“可有查到他们的去处?”姬枫涯问。
“跟丢了。”黑衣人道。
“跟丢了?”姬枫涯诧异,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这是赫连丹派给他的人,既供他使唤,又监视他,他们的修为在他之上,接近无相天魔,那两人究竟有何本事,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走了?
“无法追查他们的气息。”黑衣人道。
姬枫涯垂下眼,挥了挥手。“罢,暂不管了。”
拍卖师已报出起拍价,在场的竞拍者声音起伏地报出各自的价了,姬枫涯耐心地等了等,加入了竞拍的行列。
第51章 商议要事
玄灵之气浓郁的锦绣天阙图中,宿清云借着夜明珠的光, 手握毛笔, 认真地在白纸上写下一句句口诀。《天罡剑谱》上的文字略怪异, 很多他不认识,只能由君烜墨念一句,他抄录一句,写成自己习惯的文字。
从拍卖行出来后,他们便感到有人跟踪,唐玉泽带着他在晋江城的小巷里绕了一大圈, 甩掉跟踪的人,最后回到了城北的小院。
“为何魔修的报复心如此强烈?”宿清云不解地问。
“即为魔, 自然心胸狭隘,眦睚必报。”君烜墨道。
宿清云放毛笔,道:“到此界后,莫名其妙地与魔结了仇,长此以往,将要仇人满天下了。”
君烜墨哈哈一笑。“师弟可是怕了?”
宿清云实事求是地道:“我初入道, 修为不足,多来几批人马,恐应付不过来。”
“放心,有师兄在, 这些人不足为惧。”君烜墨傲然地道。
宿清云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师兄身上, 毕竟他头上一日插着冰魄惊天剑, 便一日不能恢复真身。
轻叹一声, 拿起笔,继续写字,君烜墨耐心地逐字念着,花了两个时辰,终于把一本《天罡剑谱》的口诀抄录完毕了,装订成书本后,放进挂在腰上的阴阳珠坠中。
有了这可存储的阴阳珠坠,他摘掉了手上的储物戒。一则阴阳珠坠的空间比储物戒大了数倍,二则储物戒毕竟是他人之物,将来万一遇到原主的熟人,怕有理说不清楚。
在倒腾物品的时候,他发现了一面镜子。此镜与他所熟知的铜镜截然不同,镜面由晶体炼制而成,把人照得一清二楚,毫无瑕疵。镜子的背面雕有神兽图腾,是何神兽却辨认不清,问师兄,师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是面普通镜子罢了。”君烜墨挥了挥手,不感兴趣地道。
宿清云亦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塞进了阴阳珠坠里。
“师兄,所谓剑谱,需有剑,我手中无剑,如何修炼?”宿清云整理桌上的笔墨,轻点君烜墨屁股下面的镇纸。
君烜墨从镇纸上跳下来,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剑。“冰魄惊天剑认你为主,使用它即可。”
宿清云忍不住伸手去拔,不意外,那剑插在君烜墨的小揪揪里纹丝不动。
“它一直在你头上,如何使用?”他摇了摇头。
君烜墨盘腿坐在桌面上,仰着包子脸道:“剑灵随主,你心中若无强烈的欲望召唤它,它便一直沉睡。”
宿清云好奇。“剑灵?师兄的意思是,冰魄惊天剑内有剑灵,我若想使用它,必须唤醒剑灵?”
“不错。”君烜墨点了点小脑袋。“上次你之所以轻而易举地□□,应是你的意念与剑灵瞬间产生了共鸣,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宿清云蹙眉,努力回想当初拔剑时,心中所想。然而他想了许久,却完全没有头绪。
摇了摇头,宿清云道:“我当初只是顺手一拔,不曾有过什么想念。”
结果竟出人意料地□□了,而师兄忽然恢复了真身,惊得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偏师兄性情恶劣,故意捉弄,他紧张得无法适从,心中愤怒不已,便想着他还是变小了好,不料冰魄惊天剑居然回应了他,再次插回师兄的头发里,压制他的修为,使他重新变成了小肉团。
后来他想再拔剑时,已经无法与剑灵再沟通了。唯今之计,他只能努力提升修为,达到控制剑灵的境界后,方可随心所欲地拔剑。
君烜墨侧首,视线投向灰蒙蒙的窗户外,锦绣天阙图的时间与外面一样,黎明过去了,天边露出一丝光亮,晨日将要升起了。
“忙了一夜,先休息吧。”他道。
宿清云嗯了一声。此处玄灵之气充足,熬了一夜,竟不觉得疲乏,但他身体尚是凡人之躯,该休息还需休息。
两人出了锦绣天阙图,去盥洗室清洗一番后,躺在床上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后,神清气爽,刚打开房门,便看到提着食盒的唐玉泽。
“在下寻思着宿尊主得了新剑谱,定要熬夜研究,清晨时分才肯睡下,这会儿午时了,正赶上午膳。”他笑眯眯地进来把饭菜摆在桌上。
“让阿泽费心了。”宿清云温和地道。
唐玉泽道:“这本就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宿尊主不必多虑。”
他是仆,仆人侍候主子,天经地义。
宿清云坐了下来,刚拿起筷子,却见桌上突然多了一个玉盒,三寸短的君烜墨正站在玉盒前。
唐玉泽见了,愣了愣。
宿清云轻咳一声,道:“师兄,可在我帮忙?”
“不必。”君烜墨展开五指,掌心一亮,桌上又多出一套小巧玲珑的桌椅。他从玉盒里取出小碗,小筷子,小盘子,一一摆在小桌子上,再稳当地坐下,等待宿清云给他夹菜盛饭。
昨日得了阴阳玉坠珠后,他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储物法器了,回宅院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让宿清云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
诸如十多套小法衣,装餐具的玉盒,以及唐玉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套小桌椅,他非常愉悦地用手掌一吸,吸进阴阳玉坠的里。
宿清云待他坐定后,熟练地为他夹菜,拨米饭,小心翼翼地布置着。
唐玉泽站在旁边,总觉得自己十分多余,但是一会有要事相谈,只能厚脸皮地赖在屋里。
宿清云吃了几口饭,忽然想到什么,他放下碗筷,问唐玉泽:“阿泽还未用膳吧?不如坐下来一起吃。”
“不用,不用。”唐玉泽道,“来之前吃过饭了,宿尊主不必管我。”
宿清云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勉强,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君烜墨的两腮吃得鼓鼓的,宿清云为他夹的小菜叶,他已能面不改色地塞进嘴里了。秦重家的厨子手艺不错,味道恰到好处,蔬菜炒得鲜嫩可口。
宿清云见师兄吃得欢,便多夹了些菜给他。
君烜墨一看自己前面摆着的四个盘子里,有三个是蔬菜,不高兴了。“师弟,适可而止。”
“嗯?”宿清云困惑。
君烜墨搁下筷子,指指桌上。“这条鱼和这盘肉,师弟欲独吞么?”
宿清云动作一顿,看向君烜墨小桌子上的四盘菜,笑道:“确实是我疏忽了。”
君烜墨哼哼几声,拿起筷子,快速地把三盘蔬菜全塞进嘴里,小脸鼓鼓的,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宿清云岂会不懂他的意思?夹了红烧鱼块和炒肉丝放到小桌上的四个盘子里,这才让君烜墨满意了。
唐玉泽看他们有趣的互动,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痛苦地憋在心里,表情略为扭曲。
君烜墨咽下一粒米饭后,眯眼问唐玉泽:“唐小子,你若肚子痛,可以先离开。”
“呃…不是…”唐玉泽深吸口气,一本正经地道,“尊者放心,在下身体好得紧。”
“那你为何一脸痛苦?”君烜墨道。
“这…只是想起一些事,待尊主和尊者用完膳后,再细谈。”唐玉泽垂头敛眉,一副忠诚的模样。
君烜墨怀疑地审视了几眼,看不出什么,便继续吃饭。
终于,一顿饭吃完了,唐玉泽利落地收拾碗筷,而君烜墨把自己用过的小餐具放进盛了温水的茶杯里清洗过后,一一摆回玉盒。
摆好合上盖子,他手一摸,玉盒被吸进阴阳玉坠里了,再一摸小桌子,小桌子立即消失,椅子他还需要使用,便没有收进储物器里。
坐在小椅子上,君烜墨慢条斯理地道:“说吧。”
唐玉泽一蒙,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说有事要谈么?”君烜墨紫眸锐利,看得唐玉泽一阵心虚。
“呃,确实有事要商谈。”唐玉泽点头。
宿清云道:“坐下谈吧。”
“多谢宿尊主。”唐玉泽拉了把椅子,坐下后,道,“我已查出昨夜追踪我们的人是谁了。”
“哦?”宿清云问,“是何人?
“晋江城四大少。”唐玉泽严肃地道,“这四大少分别是杨修、梁奕、李志、江浩,来自晋江城的四大家族,备受重视,在晋江城混得风水生起。而那杨修,曾与宿尊主有过一面之缘。”
“杨…”宿清云道,“莫非是绫云阁里遇上的那位杨公子?”
“就是他。”唐玉泽点头。
“你如何得知是他们?”君烜墨问。
唐玉泽嘴角一扬,笑道:“尊者有所不知,干我们这一行,最注重的是不能泄露自己的行踪,以及要学会反追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昨天夜里在下睡不着,便偷偷溜出去反查了一番。”
宿清云沉吟道:“杨修与我们见过面,他是否记得我的声音。”
唐玉泽道:“或许不会记得。他们这些世家公子,眼高于顶,对无关紧要的人,并不会放在心上。昨天在竞拍剑谱时,另一个竞拍者正是杨修,宿尊主可否听出他的声音。”
昨天杨修出了一次价,喊出一千万上品魔石,被宿清云的两千万上品魔石给震住了,之后姬枫涯出价三千万上品魔石,把他们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宿清云点头。“听不出来。”
唐玉泽击掌。“这便是了。你我都不曾注意过他的声音,反过想,他一定也不记得宿尊主的声音,所以无需担忧他会把昨天的竞争者和绫云阁里遇到的我们联想到一起。”
“小心为上。”君烜墨提醒。凡事都有万一,绝不可粗心大意了。
“是,尊者。”唐玉泽应道。
“我们何时离开比较合适。”宿清云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晋江城不宜长留,他们必须尽早离开,否则卷入是非之中,再脱身便不容易了。
“拍卖会刚结束,恰是众魔修离城之际,各大城门戒备森严,现在离开,对我们反而不利。不如在城中多住几日,待风头过了,再离开不迟。”唐玉泽道。
宿清云看向君烜墨。“师兄觉得如何?”
君烜墨道:“唐小子说得有一定的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多住几日无妨,你便静下心来把两部功法好好琢磨琢磨,提升修为。”
宿清云点头。“是,师兄。”
唐玉泽高兴地道:“那感情好!宿尊主的锦绣天阙图非常适合修炼,那里的气虽不是魔气,却也能进入在下的经脉,提升修为。”
君烜墨扬眉道:“玄灵之气乃至圣之气,不管是魔修、灵修、道修、仙修还是鬼修等,皆可吸收,再转换为自己所需要的气。故此,你将来随我们去了别的界,也不必担忧没魔气可吸收。你那些魔币,能花便花了。”
唐玉泽一脸惊讶。看来这锦绣天阙图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
“对了,阿泽,从晋江城出发去地藏岛,需要几日?”宿清云问。他们下一站,便是要去暗陀坤地秘境碰碰运气,但他还不知地藏岛在何处,距离晋江城远不远。
“坐飞行法器,最快也要半个月。”唐玉泽道。“地藏岛在最东方的海域上,不属于任何宗门的地界,如果从晋江城出发,我们除了经过问天宗地界外,还要穿过离恨宗,断情宗的地界。”
“离恨宗…”宿清云轻语。这离恨宗,不正是姬枫涯的宗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