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珞瑶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先只是猜测,现在才真正证实,看小姑娘慌成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反倒安抚了她小半个时辰:“我知道,祖母她们今儿不就为这事出去了吗?放心罢,祖母定不会同意的。”
简珞玥抓着简珞瑶的手哭了一通,才红着眼睛离开,简珞瑶坐在院子里等老夫人她们回来。
听说郑氏回了院子,简珞瑶忙起身道:“嬷嬷,随我去趟娘那儿。”
她虽然对这个世界的婚姻没太多想法,却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有虐待癖的变态。
郑嬷嬷心里也着急,听简珞瑶发话正好一拍即合,也没带丫鬟,主仆俩个匆匆往郑氏院子走去,刚踏进大门,素樱小心的看了眼屋子,福身给简珞瑶请了安,低声道:“姑娘来了,太太在里屋。”
瞧着她的神色,简珞瑶和郑嬷嬷对视一眼,心里暗道不好,里屋传来方嬷嬷的声音:“可是姑娘和郑嬷嬷到了?直接进来罢。”
郑氏坐在椅子里发呆,端着茶杯不喝也不放下,方嬷嬷立在她身后不语,脸色也有些不好。
气氛很有些凝重,简珞瑶一脚踏进屋子,心里便咯噔一下,恐怕不是不好,是很糟糕了。
?

第 26 章

?屋子里一阵寂静,郑氏满腹愁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简珞瑶请安都没听见,还是方嬷嬷小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姑娘,眼眶蓦地就红了:“瑶儿……”
简珞瑶从小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自出生以来,就没看到一贯坚强爽利的娘如此脆弱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一酸,不过忍住了,上前一步伏在她膝上,笑道:“娘今儿去刘府了?”
郑氏一面抚着她的鬓发,一面问:“你知道了?”
“方才六妹妹去了我那儿,女儿倒没想到自己如此受刘夫人看重。”
郑氏闻言又是一阵心酸,那刘夫人哪是看重,真要看着不是这般强娶,婆婆将压箱底的嫁妆都送出去了,对方瞧了一眼便笑,说信物收下了,定会好好置办聘礼,让瑶儿嫁得风风光光的……分明就是欺负他们简家无能。
也确实是他们无能,女儿都护不住。郑氏心头既心酸又愤怒:“是娘对不住你……”
简珞瑶反倒笑了,穿越一场,除开婚事不顺,其实这辈子她是享福的,衣食富足的活到现在,又有如此疼爱她的家人,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幸运了。
思及此,简珞瑶笑道:“娘说的什么话,刘大人是朝中重臣,他的府邸又不是龙潭虎穴。”
郑氏摇头,心道以那刘洋荒唐凶残的性子,确实比龙潭虎穴差不了多少了。
“女儿知道,娘是担心刘五少爷打死过丫鬟的事,女儿嫁过去是正妻,爹说什么也是朝廷命官,与签了卖身契的丫鬟自然不同,刘五少爷再残暴,还能对我动手不成?”简珞瑶说得很残忍,却也是实情,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就跟私人财物一般,家里有点势力的,打死个奴才真不是事。
“你不懂。”郑氏眼底的担忧并未减少,若真是打死丫鬟,她还不至于担心成这般,听说是那刘洋有特殊癖好,在那事上残暴异常,那丫鬟就是被折磨致死的,如此骇人听闻,她怎么敢把女儿嫁过去?
简珞瑶心说她懂,虐待狂嘛,上辈子听得多了,却真不敢让她娘知道自己其实很懂。
皱眉思索如何才能让她娘放下心来,毕竟反抗不了,也只能接受了,别的不说,自保的能力她自忖还是有的,大不了做对挂名夫妻,相信稍微有脑子的男人都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样想的话,嫁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简珞瑶正在组织着劝她娘放宽心的语言,老夫人屋里的流月过来了:“不知二太太这会儿是否得闲,老夫人想请您过去一趟。”
郑氏先是一怔,瞥了简珞瑶一眼,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亮了亮:“得闲,得闲,这就过去。”老夫人这个时候找自己,说不准是有法子了。
简珞瑶起身道“既然如此,女儿便去厢房千珏了,还请娘待我替祖母问安。”
郑氏不敢耽搁,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去了松荣堂。
屋里除了老夫人和刘嬷嬷,再无旁人。
老夫人因着简珞瑶的事,劳心劳力,夜间又没睡好,看起来苍老许多,正靠在榻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才睁开眼,眼神有些浑浊,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打量了郑氏一眼,见她身上还穿着出门见客时的那身衣裳,便知她心里着急,道:“老二家的来了啊,坐罢。”
郑氏忐忑的在下首坐下:“母亲唤儿媳过来,不知有何事?”
“自然是四丫头的事。”老夫人也不说虚的,直接道,“刘夫人出自昌国公府,你可记得?”
“儿媳记得。”郑氏眼睛一亮,没一会儿又暗淡下来,“可是因着退婚的事,昌国公老夫人和林太太如今也恼了咱们,想必定不会替咱们说话。”其实她早考虑过这条路子,却自知希望渺茫,林太太到现在见了她都脸色冷淡,可见气还没消呢。
“死马当活马医罢。”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不必去找昌国公夫人,叫老二出面试试林大少爷,当日若不是林大少爷自己同意,亲事也退不了。”
郑氏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在没发生那事前,林子昂对自家也是很亲近的,将丈夫当恩师对待,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向自家女儿提亲。
且不提他生性风流,却是个极为尊师重道的,当初能看在丈夫的面子上提亲,如今说不准能帮一把呢?
这比找昌国公夫人有希望得多!郑氏心下激动,忙告别了老夫人回了自个儿院子。
老夫人看着郑氏离去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刘嬷嬷不解问:“不是有应对之法了吗,可老夫人为何还在叹气?”
“我竟不知该不该期待林大少爷出手相助了。”
“这是何意?”
老夫人却只是摇头:“罢了,都是四丫头的命,合该我们简家没这福分。”
且不提郑氏如何喜不自胜,夜间拉着丈夫商议到半夜,简司业倒不推辞,虽说读书人重脸面,脸面如何比得过女儿的幸福重要,连老夫人都拉得下老脸求人,他当亲爹的自然更豁得出去。
夫妻俩商议了半宿,主题是如何劝说林子昂拔刀相助,却不想根本不需要麻烦。
林子昂世家出身,身为昌国公的嫡长孙,一出生便是天子骄子,坐享其成的人生赢家,即便是不学无术,靠着恩荫也能入朝为官。
偏这位大少爷喜爱读书,天资聪颖,从小便有才名,弱冠之年参加科举,一朝金榜题名,进士及第,被圣人钦点入翰林,可谓是天之骄子中的人生赢家。
林子昂当初便是在国子监念的书,简司业如今再想到这位得意门生,仍是一脸的骄傲。
一早到了教舍,简司业便叫小厮去翰林院送信,约林子昂下午散值后一叙。林子昂果真是尊师重道的,得了闲便赶忙过来,一丝不苟的作揖:“学生见过恩师。”
见着身穿官袍、意气风发的青年,简司业忙伸手扶住,笑道:“你我如今同朝为官,断不必如此。”虽是这般客气,面上笑意却更浓了。
“所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无恩师当日悉心教导,学生也断无今日成就。”林子昂一身世家贵气,却又不乏读书人的清隽,淡笑道,“不知恩师唤学生来所谓何事?”
简司业昨夜与妻子商议许多,如今见了林子昂的态度,却改了注意,直接道:“确实有一事相求。”
林子昂正色道:“恩师请说。”
简司业清了清嗓子,颇为含蓄的道:“听闻子昂吏部尚书刘大人的外甥……”
果不出简司业所料,林子昂闻弦歌而知雅意,展眉笑道:“恩师想问的是学生表弟刘洋罢?”
“正是。”不用说得太明白,简司业面上倒也没太大的尴尬。
“这事是姑母思虑不周,惊扰了师母和老夫人,不过想必姑母今日已经派人登门道谢了,还望恩师见谅。”
简司业面上闪过一丝惊喜,语气也颇有些激动:“解……解决了?”
林子昂点头,简司业激动之余,不免又有些遗感觉憾,心情委实复杂,道了谢,又忍不住拍了拍林子昂的肩叹了口气。
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子昂眼底闪过一抹情绪,旋即消失,对简司业拱手道:“恩师若无他事,学生便告辞了。”
简司业解决了大难题,心里一阵轻松,待回了家,果然看见妻子满脸笑意。
郑氏拉了他道:“也不知刘夫人如何想通的,方才特意登门归还母亲送的礼,绝口不提结亲的事,没将事情闹大,旁人只道是咱们与刘府有了交情,是正常的人情走动,倒真是意外之喜。”
简司业道:“哪里是刘夫人想通的,我今儿找子昂,还未说他便知道为何了,只怕刘夫人也是听了他的劝说。”
郑氏闻言,张了张唇:“这……”却是什么话说不出来,好半响才道,“帮了咱们这么大忙,该好好感谢他才是。”
“可不是。”简司业应一声后也再无话,夫妻两一阵沉默,心思却是殊途同归。
很快老夫人也知道了都是林子昂的功劳,用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刘嬷嬷,淡淡的道:“你瞧瞧,还未开口便如此帮忙了。”
刘嬷嬷此时才明白老夫人昨晚那句话的意思,也不由叹气:“奈何造化弄人。”
简家众人在叹气,昌国公府也有人叹气。
林子昂方踏进国公府大门,便有门房见礼:“见过大少爷,方才向嬷嬷过来交代奴才转告大少爷,得了闲记得去大太太那里一趟。”
林子昂心知他娘为何找自己,便直接去了他娘的屋子。
“娘。”
大太太沉着脸坐在屋里看账本,看见林子昂来了,脸色倒是缓和了些,却也没有笑意,指了指身旁的位子:“坐罢。”又喊了丫鬟,“晨露,去厨房把给大少爷炖的老鸭汤端来。”
将人都支出去了,大太太才把账本放下,表情严肃的看着林子昂:“今儿你大姑母过来了。”
林子昂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大太太看着一向让自己自豪的儿子,皱眉道:“你大姑母最疼你,自小但凡你开口的,她就没有不应过,可是你也好生瞧瞧,你表弟的亲事,何时轮到你去指手画脚?”
“本就是表弟自个儿来找我去说服姑母的,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倘若你姑母看中的不是简家四姑娘,你昨日可会顺势而为?”
林子昂没说话,大太太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沉声道:“你实话告诉娘,是不是还对简四姑娘有意?”
“娘想多了。”林子昂微微侧头,看向窗外,许久后才缓缓道,“大姑家环境复杂,确实不适合她,顺手还当年一个人情罢了,从此各不相欠。”
大太太眼神闪烁,片刻后道:“你自己说的,今后再不打扰。”
林子昂只是轻笑一声。
?

第 27 章

?简府,外部危机解决了,开始处理内部危机。
“今儿把你们三房都叫过来,为着是什么你们自己心知肚明。”老夫人坐在上首,板起脸语气严肃的道,“老三,你给我跪下!”
简承乐听了一愣,莫名其妙被母亲从书院叫回来,什么都没闹懂呢,不过他也是个孝顺的,听话的跪在地上。
金氏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原以为事情解决了,婆婆就不会再追究自己,可如今连一头扎进书堆里的丈夫都被叫回来了,莫不是要……金氏心里发慌,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母亲我错了……”
话还没说完,被怒气冲冲的简承乐打断:“你在家又闯了什么祸!”
金氏缩了缩脖子,对丈夫的恐惧并不比老夫人少。
“她不说,那就让我无来告诉你。”老夫人冷笑一声,道,“你娶了个好媳妇,操心劳力,卖完自个的女儿,又开始卖侄女了……”
“母亲,儿媳错了,儿媳只是一时糊涂啊,也是为四丫头,并不知道刘家竟是那般……”
还没说完,老夫人一个茶杯扔过去,刚好落在金氏跟前,“砰”的一声,金氏瞪大眼睛,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大张着嘴却一字也不敢辩解。
老夫人脸都气红了,宋氏连忙上去安抚:“母亲您消消气……”
郑氏也只得先收了对金氏的怒意,上前帮着安抚老夫人。简司业兄弟更是一脸担忧,生怕老夫人被气坏。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老夫人拂开宋氏的手,坐直身子目光冷冽的看着金氏,“那好,你说说为何那刘夫人听见拒绝时那般震怒?为何你的好亲家太太一听咱们与刘府的亲事黄了后对你态度直转急下,甚至见都不愿意见?”
金氏慌忙张嘴,却因为心慌一时找不到解释之词,老夫人的眼神越来越冷:“我早知道你收了刘家的好处,却没想到你心倒是大,我跟老二家的还没死,你哪来的胆子给刘太太拍胸脯保证亲事一定能成!”
终于将来龙去脉弄清楚的简承乐闻言面色棠红,双眼瞪圆:“好你个毒妇,竟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我……”
“我没有,母亲我是被人蒙蔽了,您相信我。”金氏疯狂的摇头,再慌她也清楚,这个罪要是认了,别说老夫人,她丈夫第一个容不了她!
“你没有?那你是说刘夫人说谎了?”
宋氏也愣住了:“原来下午刘夫人特意支开我与弟妹,是为了对母亲说这个?”
人证当前,金氏无可辩解,跪在老夫人脚下大哭:“母亲我再也不敢了,您原谅我一次吧……”
老夫人还没说话,简承乐已经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怒道:“娘,我要休妻,简家容不下残害侄女的毒妇!”
“给我跪下!你二哥二嫂都没开口,你有什么脸说话?”
简承乐忙跪下,扭头对简司业道:“二哥,我……”
简司业摆摆手,自己的弟弟自己还不清楚么?且不提三弟从不把心思放在这些俗世上,一心只读圣贤书,平时挂在嘴上的君子之道,如今气得面红脖子粗,风度全无,也知他的愤怒了。
金氏见婆婆打断了丈夫的话,眼底燃起一丝希望,抱着她的腿哭道:“母亲您绕过我这回罢……”
“刘夫人说她原本没起这个心思,是你们自个儿凑上前去。”老夫人语气冰冷,“你说说这是谁给你指的‘明路’?”
金氏的哭声有片刻的凝滞,老夫人冷哼一声,她不敢迟疑,连忙道:“是……是亲家太太,她说不忍见四丫头生生被流言耽搁,这,这才……”
“侯府交游广阔,什么年轻后生没有,为什么非要选择刘洋?”
“亲家太太说刘大人是吏部尚书,大伯和二伯,还有夫君日后入了官场,都需要靠他提携,且亲家老爷也需要升迁……”
郑氏再也忍不住了,冷冷道:“敢情我们瑶儿结个亲,这么多人都在惦记着!”
这话听得宋氏都垂了头,有些不太自在。
老夫人却道:“金氏,还有呢?”
金氏摇头,“没,没有了……”
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看向简承乐的道:“你不是要休妻吗,我不拦你,去写……”
金氏大叫一声,慌忙拦住她:“娘,我说,我说!”
老夫人这才止了话头,眼神示意金氏继续,金氏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弱弱的道:“我听亲家太太说过一次,要……要明年开春就把四丫头嫁出去,旁个人家都不会把婚事办得如此仓促,只有刘家合适……”
郑氏皱眉:“为何要急着把瑶儿嫁出去?”
“不把四丫头嫁出去,侯府怎么赶在老侯爷去世前将六丫头娶进门!”说话的是老夫人,她的声音已经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郑氏吸了口气:“侯府定下六丫头,竟是为了冲喜?”
宋氏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怪侯府如此算计,六丫头在四丫头之前定亲已是不妥,更没有姐姐没嫁,妹妹先披上嫁衣的道理。
老夫人冷冷扫了地上的金氏一眼:“可真是好母亲,推女儿入火坑毫不手软。”
金氏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被骗的……”
“你脑子长那么大也不想想,对方若没有不正当的心思,为何要在你身上使力,还真当人家稀罕做你亲家!”老夫人骂了一通,又道,“罢了,也怪我没往这方面想,真以为能有便宜捡。”
若不是陆夫人走时特意提了一句老侯爷的病,她又如何想得到对方竟是如此心思!
思及此,老夫人摇摇头,疲惫的闭上双眼。
屋里其余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郑氏看着地上哭得鼻涕眼泪成糊的金氏,心底一片嘲讽,明知道侯府定下六姑娘是为冲喜,还那般兴高采烈的贴上去,以为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却毫不担心六姑娘日后侯府的日子,有这样的母亲,她现在反倒心疼六姑娘了。
老夫人睁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简承乐夫妻:“六丫头的事,你们想如何处理?”
简承乐毫不犹豫的道:“请母亲做主!”
“这门婚事是退还是继续,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会再插手。”
“退婚?”金氏尖叫一声,比之前简承乐说要休了她还更激动些,连忙道,“母亲,求您不要啊,玥儿好容易说上侯府,她比不得四丫头,这要是退婚了,日后还能说什么人家?母亲……”
宋氏也细声劝道:“母亲,三弟妹说得有道理,且家中两个被退婚的姑娘待字闺中,外人瞧了指不定怎么想。”
“老二家的怎么说?”
虽金氏自作自受,简珞玥却也是郑氏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一丝不忍,便道:“全听母亲做主。”
“罢了,不退就不退。”老夫人叹气,“侯府若还肯依照婚约,你们就把六丫头嫁过去罢,倘若毁约,你们也做好这个准备。”
“毁约倒不至于,二房老爷还只是领着闲职度日,听说平日并不受老侯爷重视,因此亲家太太便是顶住侯府的名号,也万不敢如此嚣张。”
宋氏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未尝没有一丝后悔,也怪她心太急,先前帮着金氏,惹恼了郑氏不说,现在又得知六丫头是侯府为了冲喜才定亲的,可见侯府并不把简家当回事,便是六丫头真嫁进去了,简家也甭想借力。
这一遭当真是得不偿失。
“六丫头的事便到此罢,金氏犯的错却不能不管,老二,老二家的,你们说如何处置?”
郑氏和丈夫对视一眼,苦笑,以老夫人往常对三房的偏袒,把在书院毫不知情的简承乐拉回来,当着他们的面罚跪这么久,已经算是非常公正了。且这回老夫人为了自家姑娘的事奔波辛劳,他们也不是不敢动,老人家喜欢看一家人和和美美,甭管私下如何,面上装也要装得老夫人满意。
郑氏夫妻思量间,简承乐先坐不住了,怒气冲冲的道:“休妻,干出如此丑事,你有什么脸面对二哥二嫂!”
老夫人爆喝一声:“你给我跪好!”
简承乐虽是不情愿,却也乖乖跪好,还想说什么,老夫人目光已经看向了郑氏。
郑氏心知自己该表态了,便道:“一开始媳妇确实对弟妹十分恼怒,瑶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何能下如此狠心?好在事情解决了,弟妹虽犯下大错,可侄子侄女都这么大了,休妻却是过了些。”
简承乐道:“二嫂……”
老夫人摆摆手,“老二家的都这么说了,金氏你可知错?”
金氏心下大喜,忙朝老夫人磕头:“媳妇知错了。”
“可是没有惩罚,也怕你日后不长记性。”老夫人缓缓道,“闹出这回事,也是你自个儿眼皮子浅,图刘家和侯府许的那点好处,合着我简府短了你吃喝似的!既如此,便罚你一年的月例,好生反省!”
金氏先还喜极而泣的脸,立时变了副神色,心痛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像她这种掉进钱眼里的人,老夫人这个惩罚当真跟剜她的肉差不离了。看金氏满脸心痛却不敢开口的样子,郑氏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解气。
从松荣堂出来,郑氏夫妻直接回了院子,随即让方嬷嬷去喊简珞瑶过来。
简珞瑶看到方嬷嬷来了,还有些惊讶:“时辰不早了,娘难得还没歇下?”
“可不是。”方嬷嬷一脸笑意,与昨儿神情全然不同,“原本太太是想叫姑娘去屋里用晚饭的,没成想从松荣堂出来就这般晚了。”
危机已经解决了,郑嬷嬷正心情大好,忙热络的道:“去把姑娘的斗篷和手炉取来,手脚快些,别让太太等久了。”
简珞瑶由着郑嬷嬷将她全副武装,这才随方嬷嬷去了她娘的屋子,往常这时辰都在书房看书的简司业也在,简珞瑶倒是微微惊讶了,简家男主外女主内,往常她娘找她谈话,她爹从来不掺和,今儿竟然破例,难不成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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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见简珞瑶难得不像平日的淡定,脸色竟有些惴惴的,郑氏反倒笑了,招手道:“瑶儿,来娘这儿。”
又喊方嬷嬷:“把老夫人今儿赏的那套鸽子血头面取来,给瑶儿试试看合不合适。”
待方嬷嬷取了首饰盒过来,盒盖打开,一整套红似血的宝石首饰,在灯下越发显得流光溢彩,简珞瑶惊讶问:“娘,这是祖母赏的?”
“可不是,这套头面是你祖母压箱底的嫁妆,平日都舍不得戴,疼你才赏给你呢。”这头面是方才老夫人当着三房人的面赏的,虽是补偿自家,可是看着连一向淡然的大嫂眼底都忍不住冒火,金氏更是一脸心痛的表情,她就神清气爽。
不过她也知道,老夫人当着大房三房的面赏东西,不但是打大房三房的脸,也是提醒自己见好就收。思及此,郑氏又道:“你素来有分寸,爹娘都对你很放心,不过兹事体大,少不得再叮嘱一二,这事过去便过去了,家丑不外扬,往后一个字也不要提,就当没发生过,你可知道?”
简珞瑶点头:“爹娘放心罢,此事也事关女儿名声,断不敢胡来。”
简司业笑道:“我跟你娘再放心不过了。”
“只是女儿还有一事想不通。”简珞瑶道,“为何刘夫人一夜之间改了主意,还亲自登门澄清?”
简司业张口想解释,却被郑氏抢了先:“想是她自个儿想通了的,咱们还能逼迫不成?索性这事都过去了,你就当没发生过,可好?”
简珞瑶眼神一闪,扫过她爹欲言又止的脸,还是笑了笑:“女儿知道了。”
郑氏也瞥了丈夫一眼,怕被简珞瑶看出些端倪来,忙道:“今儿不早了,你回屋歇着罢,这套头面先留在娘这儿,到底太贵重,不适合你们年轻姑娘,改日娘找人改一改款式。”
简珞瑶依言离去,郑氏才瞪向简司业:“要不是我打断,方才你直接就对瑶儿说了是林子昂的功劳对吧?”

简司业皱眉:“本就是事实,有何不能说的。”
郑氏气得想翻白眼:“都退婚这般久了,瑶儿好容易把人抛之脑后,你再提这事,岂不是扰人心神!”
“我女儿岂是这等拿不起放不下之人!”
“什么拿不起放不下?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且不提当年退婚之事,林子昂到底是有心的,偏瑶儿如今陷此窘境,若知晓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仍对她有意,如何还能安下心来?”
不只是郑氏,外边也有人想知道简珞瑶还能不能安心。
乐茗坊二楼靠窗的雅间,两个俊秀的年轻人对坐饮茶,并未叫姑娘进来唱曲儿,只就着点心喝着茶,气氛着实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