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瑜被景翊那准备好英勇就义的大无畏目光看得差点儿吐血,这是老天爷对他总是来来回回调戏阎王的报应吧…
萧瑾瑜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耍赖皮说自己没亲人家的时候。”
“…从哪儿进来的?”
“就从窗户口啊,我刚进来就听见你俩在说正经事,所以把窗户关好就上房梁等着了,你那会儿正集中精力狡辩呢,肯定没注意我啦…”
萧瑾瑜深呼吸,沉声,“景翊…”
“在!”
“滚过来…”
景翊二话不说,两手抱着后脑勺干脆利索地连做几个前滚翻,一气呵成,正好滚到萧瑾瑜床前,蹲在床边抬头腆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萧瑾瑜懒得看他,“去过凝香阁了?”
“去过了,你那侍卫说的没错,只是没说全。那美女掌柜确实跟谭章很有点儿什么,不过同时还跟一堆男人都很有点儿什么,全都是近圈里有头有脸的人,反正掰着手指头肯定数不过来。”
萧瑾瑜轻轻蹙眉,“季东河在内?”
“那倒没有。”
萧瑾瑜眉心又紧了紧,“原因呢…”
景翊一愣,有意无意地往萧瑾瑜的下半身瞟了一眼,“这种事儿的原因…只能意会,光说肯定是说不清楚的,不亲自试试说什么都是瞎猜…反正也快天黑了,要不,我现在去把宛娘给你带来?”
萧瑾瑜脸色漆黑一片,“…我是问季东河。”
还以为王爷被那丫头刺激了一下想开了呢…
“这我哪知道啊…”
“查…”
景翊哭笑不得,“这怎么查啊?”
“问季东河…或者找到跟季夫人一块回娘家的那个丫鬟。”
“那我还是找丫鬟去吧…那什么,王爷…”
“嗯?”
“你真不用帮忙啊?”
“…!”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和楚楚的初吻啊!粗来,乃们都粗来!~~~

36糖醋排骨(十六)
萧瑾瑜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半睡半醒中动了一□子,一阵尖锐的刺痛闪电一样窜过整根脊骨,身子一颤,全身骨骼立马争先恐后地疼起来,疼痛此起彼伏,掀起一身冷汗,睡意全消。
萧瑾瑜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像一具尸体一样直挺挺地躺了好一阵子,直到疼痛渐渐变成僵麻,冷汗透过衣服把身下的床单都浸湿了,萧瑾瑜才无声苦笑着睁开眼睛。
冬天昼短夜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噶耍?堇锩坏愕浦颍?糯敖舯眨?6徽鲅劬椭患?岷谝黄??挥幸凰抗饬粒?诎稻布诺镁拖袷翘稍谝豢诙に懒烁亲拥墓撞睦镆谎?Ⅻbr>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在黑暗中把萧瑾瑜紧紧捆缚住,憋闷得透不过气来,心跳猝然加快,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萧瑾瑜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手臂僵麻得不听使唤,刚一挪动又是一阵窜遍全身的疼痛,呼吸一滞,差点儿失去意识。
就在萧瑾瑜苦撑到极限的时候,屋门突然被轻巧地推开,门口处一点火星闪出来,化出满屋柔和的光亮,窒息感瞬间像是被火光烧化了一样,消散得一干二净。
楚楚吹灭火折子,一只手拎着食盒,一只手端着灯台,刚走进来就看见躺在床上的萧瑾瑜像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色惨白一片,冷汗淋漓,顺着鬓角直往下淌。
楚楚吓了一跳,把食盒灯台往桌上一搁,赶紧奔到床边,“王爷!你怎么啦!”
一张被吓得发白的小脸闯进模糊的视线里,萧瑾瑜喘息未定就赶忙摇摇头,“没事…”
“你…你没事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呀!”
萧瑾瑜勉强扯出点儿笑意,信口胡诌,“做噩梦了…没事…”
楚楚一愣,“梦见什么啦?”
“鬼…”
楚楚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了,笑得暖融融的,“王爷,你别怕,我给你念念就好啦!”
萧瑾瑜轻轻合上眼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楚楚坐到他身边,伸出小手一下一下地摸过他的头顶,嘴上一本正经地念念有词,“摸摸毛,吓不着…”
“…”
“王爷,你好点儿了吧?”
“嗯…”
“我做噩梦的时候我奶奶都是这么给我念的,念完就没事啦。”
“嗯…”
楚楚这才放心地拿起床头的汗巾,仔细地给萧瑾瑜擦净满额满脸的汗水,又把手伸进被窝里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王爷,你衣服都湿透了,我给你换一身吧。”
湿透的衣服把他虚弱已极的身子裹得一片冰凉,萧瑾瑜微微点头,合上了眼睛。
感觉楚楚给他解了衣带,一只小手穿过他的后颈,攀着他的肩头想把他扶起来,萧瑾瑜顺着她的力气刚把肩背往上抬起来一点儿,疼痛乍起,身子一阵颤抖,跌了回去。
楚楚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眨眼又冒出一层冷汗的萧瑾瑜,“王爷,我弄疼你啦?”
萧瑾瑜摇头,把疼痛忍过去,才蹙着眉头无可奈何道,“我现在不能动…罢了…不碍事…”
他最厌恶这样半死不活还神志清楚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个婴儿一样任人摆弄,恨不得亲手掐死自己。
“碍事!你要是又病了那怎么办呀!”
萧瑾瑜无力地苦笑,病?都病成这副半人不鬼的模样了,还能再病到哪儿去?
楚楚看着萧瑾瑜一言不发地闭起眼睛,抿了抿小嘴,“我听景大哥说了,你病得这么厉害是因为身子沾了不干净的衣服…都怨我,要是我给你洗衣服就不会这样了,我洗得可干净了…”
楚楚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鼻子一酸,“吧嗒吧嗒”掉下泪来。
萧瑾瑜错愕地睁开眼睛,景翊一句话说得含糊,她竟然就埋怨起自己来了…难怪她非要自己照顾他,不让别人靠边,还把自己折磨得精神都恍惚了。
萧瑾瑜心里揪着发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不是这样…”
楚楚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皇上让我好好照顾你的,我这样…是不是抗旨啊?”
萧瑾瑜啼笑皆非,微微摇头,“不是…”
楚楚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那…那皇上一生气,会不会就反悔了,不让我嫁给你了啊?”
萧瑾瑜轻笑,很认真地回答,“不会…君无戏言,皇上说的话不能反悔…”
楚楚眨着湿漉漉的睫毛,战战兢兢地看着萧瑾瑜,眼泪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那…王爷,你还喜欢我吗?”
萧瑾瑜一愣,还没回过神来,楚楚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趴在他胸口抱着他大哭起来,“王爷,我改!一定改!我一定好好伺候你,比皇宫里伺候得还好,再也不让你生病了…你别不喜欢我!”
萧瑾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手抬不起来,只好低头在楚楚头顶上轻吻了一下,“我喜欢你…”
楚楚抬起哭花的小脸看他,“最喜欢吗?”
“最喜欢…”
萧瑾瑜说完这句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脸颊“唰”一下红透了。
怎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要命了…
萧瑾瑜一时间窘得很想找个大坑把自己埋了,一张脸红得像只油焖大虾,楚楚还偏偏压在他胸口,温软的小手还紧搂着他的腰,还在他微启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破涕为笑,“真巧!我也最喜欢你啦!”
萧瑾瑜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不敢看着她,又不能不看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又干出什么让他想要一头撞死的事儿来。
事实上,不管萧瑾瑜看不看着她,结果都是一样的。
楚楚从他身上爬起来,伸手就扯开他的衣襟,“刺啦刺啦”几下子把他的衣服扯成了几片,一片一片从他身上抽|剥了下来,连衬裤也是一样,把萧瑾瑜吓得脸色煞白,身子都发颤了。
“楚楚…”
楚楚手脚麻利地把他扒干净,萧瑾瑜脑子里刚冒出来“尽人事听天命”的念头,楚楚就掀起被子一直盖到他脖子上,裹粽子一样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楚楚看着呆呆愣住的萧瑾瑜,笑得甜甜的,“反正你得在床上躺着,就先别穿衣服啦,这样我给你擦洗身子也方便多啦!”
青绿色被子的一头立即顶起一颗双目圆瞪的大红樱桃。
楚楚满意地笑着,把食盒里的青花小碗端过来,坐到床边拿起小勺在碗里搅了搅,舀了半勺白粥,凑在小嘴边吹了两下,送到了萧瑾瑜嘴边上。
萧瑾瑜刚把粥含到嘴里,还没往下咽,就听见楚楚甜甜地道,“王爷真乖!”
萧瑾瑜差点儿把那口粥呛出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血管在跳着发胀。
楚楚眼睛笑得弯弯的,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王爷你多吃点儿,吃得多长得快!”
“…!”
“呀!不对不对,是吃得多病好得快,我说错啦!”楚楚吐吐小舌头补了一句,“那是我帮我奶奶喂猪的时候说的。”
“咳咳咳咳咳…”
萧瑾瑜好不容易活着把这顿饭吃完,连瞪她的力气都没了,听天由命地闭眼躺在床上,任她给自己擦了一遍身子,又拿被子把他身子严丝合缝地裹了起来。
清爽的舒适感柔柔地包裹在周围,倦意袭来,萧瑾瑜正想睡过去,楚楚一句话就让他彻底清醒了。
“王爷,往后我得跟你睡一张床。”
萧瑾瑜要疯了,他很想立马爬起来,不为别的,就想看看今天的黄历上都写了些什么。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是病人…”
“你放心吧,我睡觉可老实了,保准不欺负你!”
“跟病人睡在一起不好…”
“没事儿,我身体可好啦!”
萧瑾瑜深呼吸,一脸严肃地看着楚楚,语重心长地道,“楚楚,拜过堂我们才能睡一张床…”
楚楚比他还严肃认真,“我们都亲过了,亲过了就得睡在一块儿,这是规矩。”
这是哪家的规矩…
楚楚撅起小嘴,“而且,是你先让我上床跟你一块儿睡的,你还让我抱着你睡呢,你怎么能赖账呀!”
萧瑾瑜无力地合上眼睛,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
反正能干的不能干的都干得差不多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你困了就先睡吧,我先吃饭去,晚会儿睡。”
“好…”
“我给你把灯吹了吧。”
萧瑾瑜慌得睁开眼睛,“别!”
楚楚看看灯,又看看脸色发白的萧瑾瑜,“为什么呀?”
萧瑾瑜拧着眉头,嘴唇轻抿,看着灯焰好一阵才低声道,“我怕黑…”
楚楚一愣,笑了,“王爷你别怕,你是好人,妖魔鬼怪才不会吃你呢!”
“我不怕鬼,只是怕黑…不能待在没光亮的地方…”
“那行,我就不吹灯啦。”
“谢谢…”
看着萧瑾瑜合上眼睛安然入睡,楚楚抿嘴笑着,轻手轻脚溜出门去。
原来王爷还会怕黑,这就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真好!
******
楚楚拎着食盒一路蹦蹦跳跳地往厨房走,迎面看见季府管家走过来。
先前这个老管家一直板着脸,怪吓人的,楚楚没敢跟他说过话,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老爷爷也挺可爱的,楚楚朝他挥挥手,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王管家好!”
王管家原本没留意到她,被她这么一喊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慌得就要往下跪,“王妃娘娘!”
楚楚赶紧搀住他,小脸绯红,“我还没跟王爷拜堂呢!”
王管家可是记得季东河是怎么板着脸跟他吩咐,全府上下都要喊这丫头一声王妃娘娘,谁喊错了就自己拎包袱走人。
“没拜堂您也是娘娘…”王管家一脸愧色地道,“老奴近日一直在帮我家老爷为夫人准备法事,未曾前去向王爷和娘娘请安,还望娘娘恕罪…不知安王爷近日是否安好?”
楚楚抿抿小嘴,景大哥叮嘱过,王爷生病的事儿谁都不能说,楚楚含含糊糊地道,“王爷挺好的…季大人可好呀?”
问起自家老爷,王管家忍不住摇头叹气,“多谢娘娘挂念…自打知道夫人惨死,老爷一直寝食不安,自责得很啊…夫人突然回娘家,其实是因为那晚跟老爷大吵了一架,吵得特别厉害,全府的人都听见了,第二天一早是我把夫人送上马车的,夫人上车的时候还在哭呢…”
楚楚皱起眉头,“他们为啥吵架呀?”
“老爷和夫人的私事,老奴哪能知道啊…”王管家又叹了口气,额头上的褶子挤到了一块儿,“夫妻俩没有不吵架的,可谁知道会出这事儿啊…”
楚楚急道,“我跟王爷就不吵架!”
王管家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苦笑摇头,“娘娘恕老奴直言啊,您还没跟王爷拜堂呢,这要是拜了堂成了亲,柴米油盐过日子了,肯定要吵的…”
“肯定不吵!”
“娘娘…”
“我是娘娘,我说了算!”
“是是是…”
作者有话要说:表白了,表白了有木有!让王爷说个实话容易吗!!!T T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木有菇凉丢长评咩~!【泪眼汪汪咬手帕】

37糖醋排骨(十七)
楚楚回房的时候萧瑾瑜还在沉沉地睡着,呼吸平稳均匀,眉心舒展,细密的睫毛静静垂着,安稳好看得像幅画一样。
楚楚抱着枕头被子,从床尾悄悄地爬上来,轻手轻脚地摆好枕头,铺好被子,脱了外衣叠好放在枕头边儿上,小心翼翼地钻进自己的被子里。
她本来是想跟王爷睡在一个被窝里的,可王爷现在正病着,万一自己半夜抢了王爷的被子,害他着凉就坏了。
灯亮着,楚楚一时睡不着,就凑到萧瑾瑜边上,趴在他身边,两只小手交叠垫着下巴颏,目不转睛地看他。
王爷长得好看,脾气好,心眼儿也好,还会断案子,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人,越看就越喜欢。
王爷还亲口承认了,他喜欢她,最喜欢她。
她就快给最喜欢她的人当娘子了,越想越高兴,高兴得都要笑出声来啦。
往后一定得把王爷照顾得好好的,给他把病都养好,再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谁都不能欺负他…
要是…
王爷真是六扇门的老大就更好啦…
楚楚一边笑一边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睡梦里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好像是王爷的声音,好像还带有忍痛的轻哼声,好像就在耳边…
“王爷…”
看见楚楚睡眼惺忪地抬起小脑袋来,萧瑾瑜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苦笑,“楚楚…能帮我拿瓶药吗…”
楚楚这才醒过盹儿来,睁大了眼睛看着萧瑾瑜,看他又是脸色煞白,满额细汗,立马紧张起来,“王爷,你又怎么啦?”
萧瑾瑜忍痛忍得有点气喘,“老毛病,没事…吃点药就好…”
“我这就给你拿!”
“谢谢…”
楚楚跑到装药的大箱子里翻出萧瑾瑜点名要的那一瓶,倒出两颗药丸小心地喂到他嘴里,萧瑾瑜把药吞下去,又认真地向楚楚道了一次谢。
楚楚有点儿怀疑地看看手里的小药瓶,“光吃这个就行啦?”
“嗯…不必管我了,你睡吧…”
要不是被骨节里持续不断还愈演愈烈的疼痛熬得受不了了,要不是身上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根本就不愿意叫醒她,那张粉嘟嘟的小脸睡着了还带着笑,肯定睡得特别香甜,还梦到了特别美好的东西…
楚楚把药瓶放回药箱里,回来给他擦了擦汗,上床趴回他身边,看他还是紧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喘息,突然想起来,“呀!王爷,你是不是风湿犯了呀?”
萧瑾瑜一怔,吃力地扭过头来看她,“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你在冰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关节全都肿了,拿手轻轻碰一下你都疼得发抖,我给你拿药酒揉了三天才消下去,还以为你已经不疼了呢…你等等,我再拿药酒给你揉揉!”
萧瑾瑜一个“不”字还没说出来,楚楚已经跳下床去了。
这毛病已经在他身上安营扎寨三年了,他当然知道揉药酒比吃任何药都管用得多,可他这毛病是硬生生在冰水里泡出来的,全身没有一个骨节是好的,要揉起来就是从肩膀到脚趾…
他昏迷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这样醒着…
楚楚抱着药酒跑回来,把屋里的两个炭盆都挪到床边,爬上床就要掀裹在萧瑾瑜身上的被子,萧瑾瑜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要命的事,“等等…”
“怎么啦?”
萧瑾瑜脸上微微泛红,“我…我没穿衣服…”
“正好,不用给你脱衣服啦!”楚楚得意地一笑,“我就说这样方便吧!”
“…”
楚楚把他身上的被子揭开,半扶半抱地帮他翻了个身。萧瑾瑜身子一动就疼得直打颤,不过就是仰躺换成俯卧,已经把他疼出了一身冷汗。
“王爷,你再忍忍,我给你揉揉就好啦。”
“嗯…”
楚楚从他的肩膀开始慢慢揉,边揉边跟他说话,“王爷,你的风湿病是一生下来就有的吗?”
萧瑾瑜漫不经心地答着,“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染的啊?”
“三年前了…”
“那还不太久,以后我多给你揉揉,能控制住。”
“嗯…”
“那…你的腿,是因为风湿病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
“不记得了…”
“啊?”
“太小了,不记得…大夫说是摔的…摔伤我的宫女早就被处死了…”
楚楚心疼地揉着萧瑾瑜瘦得见骨的脊背,“该死!”
“辕刑死的…”
“啥是辕刑呀?”
“五马分尸…”
楚楚好一阵子没说话,半晌咬了咬牙,“那也不可怜,谁让她摔伤你的…”
“不记得了…兴许是我小时候不听话…”
“才不是呢!你最听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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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停下来又往手心里倒了点儿药酒,再揉的时候明显更温柔更仔细了,“王爷,你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最受苦的就是腰啦,瞧你腰上僵的,肯定疼坏了吧,怎么不早点把我叫起来呀…”
萧瑾瑜本来已经在这力度恰到好处的揉按中放松下来,昏昏欲睡了,突然被楚楚在腰上一揉,身子一下子绷紧了。
腰部确实是他身上极脆弱也是极敏感的地方,楚楚一双热乎乎软绵绵的小手在他腰上规律地揉捏着,每一下都让他整个身子微微发颤。
楚楚停了停,小心地问,“王爷,我弄疼你啦?”
“没…没有…”
萧瑾瑜说的是实话,让他发颤的不是疼痛,而是一股股的炙热,从那双小手传到他的皮肤上,从脆弱的腰背窜入,蛮横地冲撞着他死气沉沉的身体,迅速燃烧着他的意识。身体变化之快把萧瑾瑜自己都吓了一跳,知道腰上敏感,可从没敏感成这样,她不过在帮他揉药酒而已…
“楚楚…嗯…你别…”
楚楚正揉得认真,完全没意识到这人有什么不对劲儿,“我揉的不舒服吗?”
萧瑾瑜的脸皮厚度实在不足以回答这个问题,一张红透了的脸埋在枕头里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我腿疼…疼得很…帮我揉腿吧…”
楚楚见鬼了似的一下子把眼睛睁得溜圆,“王爷,你的腿有感觉呀!”
萧瑾瑜摇头,要是能有正常感觉,哪还敢让她去揉,“只会疼…在骨头里…”
“好,我这就给你揉!”
******
萧瑾瑜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最后的记忆是楚楚扶他翻身仰躺过来,然后开始给他揉腿。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边空着,两床被子都盖在他身上。
萧瑾瑜试着微微挪动了一□子,还是没力气,但已经不疼了。
昨天一整天都像是做梦似的…
萧瑾瑜睡意未消,楚楚就跑了进来,手里抱着个花瓶,瓶子里插着几支艳红的梅花,进门看见萧瑾瑜醒了,就直接抱着花瓶跑到了床前。
“王爷,你醒啦!”
“嗯…”萧瑾瑜看着瓶里的花,“哪里来的?”
“就在季府的花园里摘的,湖边上有一片梅花树呢,这两天天气好,全都开啦!我问过季府里管花园的丫鬟啦,她说能摘,我才摘的。”说着把花往萧瑾瑜面前一送,“王爷你看,好看吧?”
萧瑾瑜轻笑,“好看…帮我更衣吧。”
“更衣干嘛呀,你得躺着休息!”
“躺着难受,我想出去看看花,晒晒太阳…”
“我知道在哪儿,我陪你一块儿去!”
“好。”
楚楚搁下花瓶去翻衣橱,“王爷,你想穿哪身衣服呀?”
“白的就好。”
“王爷,你的衣服除了官服都是白的呀。”
“是吗…”
他自己都没发现。
“是呢!你最喜欢白色呀?”
“不是…”
“那你的衣服怎么都是白色的呀?”
“可能…因为我总去有丧事的地方。”
******
楚楚推着萧瑾瑜一路慢慢走到花园,一转弯刚看见那片红梅,也看见梅树底下有人举起把斧头,眨眼就要往梅树上挥了。
“别砍!”
楚楚喊了一声就撒腿奔了过去,萧瑾瑜想拦已经晚了,就见楚楚冲过去张手拦在人树之间,“不许砍!”
丫鬟刚要挥下斧头,眼前凭空窜出个大活人,吓了一跳,一下把斧头扔了。
“扑通”一声,斧头正落到丫鬟身后的湖里。
丫鬟定睛看清这突然窜出来的人正是刚才来折花的王妃娘娘,慌地一跪,“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你砍它干嘛呀!”
“娘娘息怒…管家吩咐要砍的,说是为夫人办丧事,府上不能看见红色的,奴婢也没办法…”
楚楚气得正要骂人,突然听到木轮缓缓碾地的声响,突然想起来刚才一急就把萧瑾瑜扔到了一边儿,赶忙转头看过去,萧瑾瑜正推着轮椅往这边来,小路不平,他推得很是吃力。
楚楚赶紧跑过去,小脸一红,“她…她要砍树。”
萧瑾瑜冷脸看着她,一想到刚才那幕萧瑾瑜就脊背冰凉,这丫头就那么莽莽撞撞地往前冲,还拿自己的身子挡,万一丫鬟手快一点…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要树就不要命了?”
楚楚急得抓起他的手,“王爷你别生气,我没说不要你!”
萧瑾瑜一噎,顿时没脾气了。
她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丫鬟这才看见萧瑾瑜,赶紧跪到这边儿来,“奴婢拜见安王爷!”
楚楚往萧瑾瑜面前一挡,气鼓鼓地道,“你拜王爷也不行!就是不能砍!”
萧瑾瑜哭笑不得地伸手把这人肉屏风从眼前拽到身边,才看见跪在地上直打颤的丫鬟,“树是管家让砍的?”
“回王爷,正是…”
“听我的,先留着吧…让管家来跟我说。”
丫鬟还没应声,楚楚就忍不住跳了出来,“谁不听王爷的话,王爷就打谁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