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欣摇头:“不行,我更合适,而且,我必须去。”
梁成说:“可我听夏人说,戎兵那边要发百万大军…”
凌欣一下笑了:“他们才没有那么多!但是十几万该是有的。”
梁成再次争取:“那姐姐,你告诉我要干什么,我先去京城探路!”
凌欣心说我可不是去探路,忙安慰梁成说:“我觉得他们现在南下的肯定不会那么多人!我朝的军队怎么如此不经打啊!二十多万人不战即溃,可愁死我了!”
梁成哼了一声:“若是我山寨的人,就不会这么弱!”
凌欣打了个哈欠:“我真得去睡觉了,弟弟,你看着办吧,我去了京城,万一被围在那里,可就指望你来救我了!”
梁成看着凌欣严肃地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到京城的!”
凌欣也点头:“好!你去找干爹,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我旁边,知道要做什么,告诉轩哥,我们争取明天走。哦,给我们每人三匹马!选好脚力的。”
梁成点头说:“一定!我给姐姐野马,虽然性子烈些,可跑得快。”
凌欣问:“我骑得了?”
梁成说:“都是我驯服了的,若是有呛性子的,姐姐往马眼睛里闪下匕首就行了。”
凌欣相信梁成,就去睡觉了。
可实际上,他们次日并没有走,因为凌欣一睡,就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接着就发现自己来了月事!凌欣从来没这么希望自己是个男子!她喝了一天姜汁,弄得自己流鼻血,才在第四天早上启程了。
杜轩和韩长庚准备好了行李,只为凌欣选了夏草同行。
韩娘子半夜起来给大家做了饭,凌欣等人吃了,天才蒙蒙亮时,四个人与梁成和韩娘子一直走到了外寨的门口,凌欣说道:“我们往山下马场去,就在这里告别吧!”
梁成紧张地小声对杜轩说:“你可一定得照顾好我姐姐呀!”
杜轩晃了下脑袋:“军师出马,一个顶你俩!不,至少仨!不,一串儿!不…”
梁成狠狠地给了杜轩一拳。杜轩笑:“这次我让着你,不还手啦!反正是我现在去京城,不是你!呵呵!”
梁成气得磨牙。
凌欣拉着梁成再次叮嘱:“那东西等到了地方再填装,而一旦装成了炸药包,要马上用掉!别留着,不能炸在手里!”
梁成点头:“知道知道啦姐姐!你要注意自己安全!”
寨子里,五娘子和杜轩的媳妇,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地追了出来。杜轩责怪地对五娘子说:“娘,跟您说了不要送出来!”
五娘子哭:“孩子们都醒了,你再看看…你这个时候怎么能去京城呢?”她恨怨地看凌欣,凌欣装没看见,扭头看山下。
杜轩抱了下自己的儿子,又去媳妇那里抱了下女儿,对他媳妇小声说:“你替我看着家!”
杜轩娘子哭着点头:“好!好!”
山寨里又跑出了一个人,却是艾重山,他哭着对凌欣说:“姐!带着我去吧!你上次说要再带着我出寨子的,呜…”
凌欣忙笑着说:“寨主带着你们一起走,我是去探路的。”
艾重山接着哭:“我要和姐姐一起去探路…”
梁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听谁的?!啊?!我是寨主!回去!我才是正牌弟弟!我留下来了你也得留下!”
韩长庚对韩娘子说:“天冷,你们都回去吧。”
韩娘子强忍着眼泪,点头说:“我们等着你们,我…我…夫君…我…”这次可跟上次去京城不同了,韩长庚是往战场的方向去。
韩长庚带了些不耐烦,哼哼了一下,说道:“你别说了,我…我会…会在京城给你买个金簪子!”转身往山下走去。
凌欣也笑着对梁成挥手,带着夏草跟了上去。
杜轩对着五娘子韩娘子行礼,对梁成说:“哈!我总算把你留在了后面一次!咱们扯平了!”哼着歌追着前面的人走了。
凌欣等人到了山下马场,那里的人已经准备了十多匹马,又是一番告别,四个人上了马,带着空马,上路了。
百里外的一个小城玉店里,他们与杜方会和。这大半年杜方一直在云山寨至京城一线活动,此时能纠集参战的人数不多,但是沿途的马匹粮草还是准备了些。杜方领着一行人,向京城方向奔去。
凌欣才离开十天,梁成就等不及了,他觉得做的东西足够了,就让将马场所有的马都拉出,买了百多辆马车,满载了装着火药原材料的大缸、成捆的布袋,需要组装的投石器以及草料粮食,离寨启程。他们的车队走不快,韩娘子带着寨子里的老幼妇孺们,送了车队十多里路。
云城的县令和百姓也听到了风声,都到城外送别。云城令大力称赞云山寨见义勇为,为国献身的精神,不仅给了官文和路引,还送了几车粮草。
终于,马车队过了云城,梁成与韩娘子以及百姓们再次告别。他带着车队继续前行,韩娘子示意大家停了脚步。她身后的人们开始哭,韩娘子大声说:“可不敢哭!他们是去打胜仗的!咱们可不能哭呀!我还等着我夫君给我买首饰呢…”人们低声呜咽着,看着庞大的车队走远了。
韩娘子带着人们回了头,消沉地往回走。快到山下,听到前面一片震耳的马蹄声。大家抬头看去,见一大群马匹由十几个人赶着奔跑而来,领头的是穿着鲜艳红黄色衣服的少女延宁。她骑到了韩娘子面前,大声问:“韩娘子,成郎呢?”
韩娘子指了方向:“他们刚走…”
延宁谢了一声,一踢马肚,纵马前行,跟随她的马群呼啸而过,扬起冲天飞尘,路边的人们都高兴得击掌,没人抱怨。
梁成刚听见人报,在马上才扭头,就见延宁在尘埃里飞马奔来,她的马跑到他前面一个急停,骏马嘶鸣,马蹄扬起,在空中半立起来,延宁得意地向他扬起脑袋,从眼角看他,一头发辫在她脑后激荡。
梁成想笑,可努力板着脸说:“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回去吗?!”
延宁瞪大眼睛:“我回去了呀!回去给你找马了呀!多找了一百多匹呢!一共两百六十多匹,都是好马,我还让人备了草料。”
梁成还是绷着脸:“那谢谢了。你再回去吧!”
延宁不高兴地说:“还让我去找马?找不到了!再说,就是找到几匹,我来追你,追不上怎么办?”
梁成皱眉说:“谁让你来追我了?我不带你去京城。”
延宁看向梁成,眼睛里有泪:“你怎么能不带我呢?是因为我找的马不够吗?”
梁成叹气:“我是去打仗的!不是去玩的。弄不好就死在那里了!”
有人在后面惊呼:“寨主!”
梁成改口说:“反正,那边乱,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去!”
延宁引着缰绳靠近梁成身边,突然踢开了马镫,从马背上一个猿身飞跃,竟然跳到了梁成的马上,从梁成身后紧抱了梁成的腰哭起来:“成郎!你怎么能扔下我自己去死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活着一起死的!…”
几个人在后面大声悲叹,梁成不好意思了,使劲拉自己身前延宁相握的手:“好啦好啦,不死不死,你在这里等着我…”
延宁不松手,在梁成身后大喊:“不!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说过的,得拜堂成亲才能真的在一起呢!咱们还没有拜堂,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走!成郎这么好看,被别人抢走拜堂了,我可怎么办?”两腿在马边乱踢。
人们都围拢过来,有人打唿哨,有人笑,梁成脸红了,只好说:“好吧好吧,一起走,你快去骑自己的马!”延宁转哭为笑,放开手,一扭身,跳回了自己的马背。
她坐稳后,从马鞍边提起一个刀鞘给梁成看,说道:“你看!我把我四姐的圆月弯刀带来了!把子上有宝石的!”
梁成问:“你会用吗?”
延宁切一声:“那还用学吗?不就是抽出来乱砍吗?”
梁成皱眉:“我又觉得你该回家了!”
延宁一撅嘴,放下了刀鞘,指着另一边的箭囊和雕弓说:“这些可是我的!我会射箭!”
梁成驱马往前走,想甩开看热闹的一群人,扭头对喜滋滋地跟着自己的延宁小声说:“可如果情况不对了,你要自己回来。”
延宁摇头:“才不!只会和你一起回来!就是死…”
梁成忙说:“好,好!我们一起回来!”
在后面提心吊胆听着的人们终于松了口气。
京城里一片混乱,月初,北方周朝军队溃败的消息传来后,各种流言满天飞,有的说北朝没有推进,有的说北朝在追击周朝军队,有的说北朝军队往京城来了…真假难辨。可进入腊月中旬,详实的军报纷纷到达京城,北朝骑兵南下的消息已经千真万确!
虽然已经是深夜,贺府中贺相的书房里还是烛火大亮,进出的人们带着消息和指令来来往往。贺霖鸿匆忙跑进院子里,家丁进厅对正在交谈的贺相和贺云鸿说:“二公子来了。”
贺相点头:“让他进来吧。”
贺霖鸿带着冬天的一股寒气进来,向贺相行礼,然后才怀里拿出一张纸,到了两个人坐着的桌子前坐下,对两人报告:“我与勇王府的余公公刚刚见过面,他说月初就让人出城去南边给勇王递信去了,后来又加派了两次。”
贺云鸿说:“月前,勇王为了与蛮夷首领歃血为盟,入了深山。可我曾写信让他入冬后接近京城,他应该正往这边来,只是不知道多远。”他现在感激凌欣在信中提过一句,说她喜欢留退路,要勇王在冬天往京城靠拢。那时他还觉得她多虑了,可是因为他对凌欣的话重视,还是给勇王传了过去,但愿勇王对这个姐姐的话言听计从!
贺霖鸿接着说:“京城里那些据点,完全建好的,共三十二处,半完成的,六处,另有四处才买下地,建材备了不少,这是大致在京城的位置,建好的里面,多半储藏了粮食…”
他将手里的简图递给贺相,贺相看完,又转手交给了贺云鸿。
贺云鸿皱着眉:“这,没成环形。”
贺霖鸿点头:“我这两日会赶快去安排再买下几处,将缺口处补上。”
门外又有人说:“大公子来了。”
贺相说:“进来吧。”
贺雪鸿进门,行礼后说道:“我清点了户部的存储,尚有流通的银两,朝官的薪俸还可支持两个月。”
贺相严肃地说:“好,如果薪俸照发,就还能稳住朝臣心境。”
贺霖鸿说:“父亲,我听市面上人说,我朝军队主帅卢宁在中军被斩,根本没有到阵前迎敌。父亲,二十万大军,怎么能如此败落?”
贺雪鸿说:“军报上讲,北朝骑兵到来之际,卢宁听说对方只有万骑,就在命令箭阵迎敌,都没有出帐观阵。结果北朝骑兵冲破箭阵,一路砍杀,片刻就到了帅旗之下,将中军将领幕僚全数斩首!”
贺霖鸿惊讶地问:“卢宁如此无能?怎能选为主帅?!”
贺相深深叹息了一声,贺云鸿脸色阴沉地解释道:“父亲主战,太子不喜,总不同意父亲选的主帅。后来有人推选了卢宁,这个人四十来岁,曾经与戎兵交过手,虽然只是小战,但得胜过,年纪也算合适。他平时多有豪壮之语,算是主战派。父亲这边没与他打过交道,可也没听说过他与太子走得近。父亲与太子几番交涉,都快出兵了,太子那边竟然同意了卢宁。”
贺霖鸿皱眉道:“他有问题是不是?”
贺云鸿说:“就是为了防备他不够可靠,父亲还往军中配备了几个我们信任的副将。而且本来,我们取胜的机会就不大。去攻打卧牛堡,很可能打不下来。只是希望在那边阻住北朝下山,拖过这个冬天。”
贺雪鸿点头说:“我明白了,这无需太多军事才能,只需想打仗。”
贺霖鸿还是不解:“可为何他连战都没有战?”
贺云鸿切齿道:“北朝冲垮了我朝对峙之军,向他接近,几个父亲交托了重任的副将要求迎敌,卢宁竟然以违抗军令为名,将那几个人全数军法从事了!”
贺雪鸿瞪大双眼:“为何?!”
贺霖鸿惊呼:“他是太子的人?!”
贺云鸿冷笑着:“卢宁的幼女昨天上吊死了!原来她秘密定了亲,入东宫为太子侧妃!现如今她父亲已死,东宫说她父亲有负圣恩,解除了婚约。”
贺雪鸿惊呆,贺霖鸿张嘴:“不…不会吧…”
贺相摇头深叹:“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这么愚蠢!”
贺云鸿从牙缝说道:“他一心想让此次行兵败落,让父亲失去朝堂影响,甚至不惜误国殃民!”说完,他胸口发闷:他原来就想用通敌之罪扳倒太子,可是父亲恐朝事混乱,不同意这么做。他现在看明白了,父亲太重大局,而太子太不重大局!结果就成了这样!
贺相靠回椅背,摇头道:“我觉得,就是戎兵,都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
贺雪鸿在愕然中道:“太子大概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吧?!”
贺霖鸿气愤地说道:“该让太子去听听凌大小姐的分析呀!太子以为北上的援军败了就没事了,他不知道卧牛堡那边戎兵一出,京城就危险了!”
贺相还是摇头:“他就是听了,也不会信的。他只会认为,那都是权谋之术,是借题兴兵,让我更加强大,可以拥立勇王。”
贺云鸿皱眉对贺相说道:“父亲,那我们此时为何不揭露太子的通敌…”
有人跑到了门口报说:“相爷,紧急军情抄报。”
贺相点了下头,贺霖鸿到门边接了信封,走回来递给贺相,贺相拆开,皱着眉读后,将信纸递给旁边的贺雪鸿,贺雪鸿一读,惊道:“什么?!戎兵铁骑已经到了京城四百里外?!”
贺云鸿忙接过信纸,贺霖鸿就着他的手读了。
门外又有人呼道:“相爷,宫中召贺相即刻入朝!”
贺相站起,再次对贺云鸿说道:“我这就进宫,你说的那事,现在不行。朝廷此时不能乱!你们不要慌!”
三个人站起,向贺相行礼告别。贺相离开后,三个兄弟又坐下。沉默中,贺雪鸿和贺霖鸿都看向贺云鸿。
贺云鸿又将兵报拿起,读了一遍,说道:“就如父亲所说,戎兵那边,大概都没有想到我朝军队如此不济,于是乘胜向南而来。沿途还得到了我军所遗军需,如虎添翼。”
贺雪鸿忧虑地说:“他们已经逼近京城了,我北进大军溃散,京城的守军也不见得能抵抗住。”
贺云鸿放下兵报,说道:“他们的先锋只有万人,京城的守军该能扛一段时间,最好能拖过一个月,让勇王能赶回来,其他勤王之兵也能到达。而且,”他沉思片刻,说道:“北方二十万军散了,可是人不会跑远,若是有人过去整合一下,也许还能拉起一支军队来。”
贺霖鸿忙点头说:“对呀!戎兵急着往南边来,肯定没来得及全歼我军吧。”
贺雪鸿再次将兵报拿起来,边读边说:“可是,戎兵除了一万先锋,边境那边还下来了三万多骑兵,他们会不会沿途大开杀戒?”
贺云鸿慢慢摇头:“他们先锋万骑,一军孤进,是兵家大忌,后面的,该是想尽快追上先锋,与之会和才是,不会沿途滞留,追杀我军。”
贺霖鸿说:“那么你赶快找人出城去北方吧!”
贺云鸿微眯眼:“最合适的人,该是赵震。他有赵老将军的荫护,赵家旧部的支持,年纪也轻,能拼杀。”
贺雪鸿马上摇头:“他是殿前都检点,现在大敌当前,要统领禁军保护皇帝,怎么可能离开?”
贺云鸿沉思着:“他若不行,就要找童老将军了。他该五十多了吧?可是在军中素有威望,只是因脾气固拗,曾与皇帝争执,也不买太子的账,这些年一直不被委以重任。他与勇王相和,上次在勇王军中,我曾见过他。”
贺霖鸿问:“沙盘那次?”
贺云鸿点头,贺霖鸿问:“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头发有些白了的?”贺云鸿点头,贺霖鸿又说:“我还记得那时有个谋士…”
贺云鸿接口道:“何松,最好也找到他,他心思缜密,和童老将军正可相互补益。”
贺霖鸿想想,皱眉自语:“这些人…哦!”他带着了悟的表情看贺云鸿,小声说:“当初想让她…”嫁人,所以贺云鸿记住了他们。
贺云鸿没有反应,贺雪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依然按照原来的谈话问道:“就是找到他们,又怎么让他们出城北行呢?戎兵可正往这边来了。”
贺云鸿思索着说:“戎兵前来,皇帝必派禁军出城迎敌,让赵震举荐童老将军出城…”
贺霖鸿充满希望地说:“戎兵只有一万…”
贺云鸿语气沉重地说:“如果京城出兵迎敌,就真如当初她演绎的一样,正好在一片平原之地与对方铁骑相遇。那时她说一比十都不见得赢…”
贺霖鸿也愁了:“的确是。”
贺雪鸿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谁演绎的?”
贺云鸿没有回答,想了片刻,说道:“能赢最好,逼退戎兵先锋,至少让他们后退,等待援兵,京城能多些时日。可若是败了,就让童老将军借机向东北方去,联络北方各部,率军南下。”
贺雪鸿问:“这得说服童老将军和赵震,他们会听你的吗?”
贺云鸿说:“他们不见得听我的,但是我会说,这是勇王殿下的意思。”
贺霖鸿哦了一声:“勇王救了赵震的命,你方才说,童老将军也与勇王有交,可是表面上,你与勇王吵翻了,他们怎么可能信你呢?”
贺云鸿想了想,对贺霖鸿说:“我写一封信,你去给余公公,交与勇王妃。”
贺雪鸿点头:“好,这是好办法,由勇王妃出面联络他们,他们该不会拒绝。”
贺霖鸿一拍贺雪鸿的肩膀:“大哥!你也不古板嘛!”
贺雪鸿整了下衣襟,不满地说:“没大没小!”
贺云鸿却依然双眉紧蹙,贺霖鸿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说:“你还想此时指责太子?你方才说卢宁小女儿上吊了,就是你对大家说了两家的婚约,太子那边完全可以说是为了鼓励卢宁抗敌才定的亲事,所以卢宁一败,他就不认了,推得一干二净!”
贺云鸿没法对他们说十年前晋元城的书信,只说道:“我总觉得此时该拿下太子。”
贺雪鸿摇头:“不可,敌人在四百里外了,此时废储君,还是已理政事的储君,必然动摇国家根基!”
贺云鸿想到父亲说过的郑氏在军中的势力,也明白不能揭露太子,否则京城马上就会出现动乱。可他心中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他因束手无策而深深忧虑。
第61章 议和
次日,贺霖鸿就去见余公公,给了他贺云鸿的信,余公公马上就转交给了勇王妃。
勇王妃姜氏第二个儿子八月底出生,现在才出了百日不久。勇王不在身边,姜氏既要支撑王府,又加生产,弄得身体虚弱,心绪烦乱,连孩子的百日宴都是潦草办了,只请了娘家姜氏和几位无关紧要人家的夫人,不想引起人们的注意。现在知道戎兵南下了,她更加神思不宁,夜夜睡不好。
勇王妃接了信,读后,这么多天来心中的焦虑减了一些——京中还有贺云鸿在。她将信递给了余公公,让他也看看。余公公本来是宫中夏贵妃的太监,勇王建府后就来为勇王管事,不说别的,这位公公的忠诚绝对是可靠的。
余公公看了信,点头说:“这是贺侍郎想让人去北面将那些涣散的兵马召集起来,回救京城。”
姜氏说:“既然他想以王爷的名义去做,那你就去传话吧。要是他们不信,就让他们来见我。”
余公公弯腰:“就听王妃的。”他停了片刻,笑着说道:“王妃有几分王爷的气势了。”
勇王妃一笑,又轻叹,说道:“大郎不过两岁,小郎才百日,王爷不在,京城可不能失啊。”
余公公点头:“王妃放心,老奴就去办。”
又过了一日,军报戎兵先锋离京城只三百里了。
久不理事的皇帝亲临朝会。
禁军殿前都检点赵震请战,太子和皇帝都以“京城要防不可疏忽”之由不准。赵震又荐云麾将军童超为领兵之将,有人指出童超久不掌兵,但他年轻时有以弱击强的彪悍行径,大多数人都认可了赵震的建议,太子犹豫,皇帝准了——云麾将军童超领兵,至于禁军人数,又是一番争论。京城八十万禁军,多数要留守京城,可是既然迎敌,就该尽力取胜,于是决定出十万禁军,以一对十之比率,不日前往迎战戎兵。
童老将军才得了旨意,就听人来报说勇王府管事余本来见。当初他就是被余本通知去城外勇王营议事的,此时自然会见余公公。
余公公行礼后,对童老将军说:“听闻童老将军明日出城迎敌,特来为老将军助威。”
童超说道:“我童超终于等到了这个日子,这都十七八年了,没给我差事,真憋屈死我了!”
余公公微笑,又问道:“敌军前来,士气高昂,童老将军有何打算。”
童超冷笑:“身为武将,要的就是死国之难!他们来得太快了,一路顺利,不挡他们一下,难破他们的嚣张之气!我这次就和他们死战一场吧!”
余公公微微躬身:“老将军气节可嘉,只是王爷,对老将军还有重望。”
童超一愣,皱眉道:“我今日才得圣命,勇王殿下远在南方,音信传递怎能如此迅速?”
余公公卡了下壳儿,他昨日对赵震说勇王的意思,赵震马上就领悟了,根本没有怀疑需要传信的时间,可是现在童超的任命才下来,说勇王对他有指示,就得费些口舌。
余公公缓慢地说道:“赵将军举荐老将军,本来就是勇王殿下的意思,勇王殿下高瞻远瞩,临出京前,曾说我朝北行之军若是大败,一定要请老将军出城一战!”
童超想到那时在城外,勇王那位义姐谈兵,现在看来,那个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那时觉得耸人听闻,可事实比她说的还糟糕!勇王定是听了那位的姑娘的话,预先定下了抗敌之策,点头说:“勇王殿下有何用意?”
余本说道:“殿下以为老将军忠勇,能全力与敌一战。而且,此时尚北方有被击散的二十万军兵,需要有人前往号召。”
童超恍然,一手握拳,说道:“对呀!卢宁误我军机!那时我等在勇王营中议战,都说要夺回卧牛堡,我多次请战,贺相荐了我,可太子不允,最后找了卢宁这么个废物!现在戎兵南来,还未来得及杀戮,我军虽败,还有可能重整,我定遵从勇王之意,胜,就将敌人赶回北方,败,也要冲过去,到北方纠集军兵!”
余公公点头:“京城之安危,就托付将军了。”
童超点头,忽然问道:“那位凌大小姐可在京师?”
余公公摇头:“她回了云山寨。”
童超叹息:“可惜呀,若是她在,也能多个人出些主意。”
余本忙说起自己的另一个任务:“虽然凌大小姐不在,但是勇王曾提起何松何督管,说他有急智,可配合将军。”
童超说:“好,我也认识他,马上叫人去找他,与我一同出城。”
余本行礼:“祝老将军旗开得胜…”童超呵呵一笑,余公公接着说:“保我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