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晴笑了笑,“我们是初次来京,这些个自然不知,好在今日运气也不错,随意寻个馆子,竟然也找到了这般好吃的店儿。”
店小二有些得意,笑道:“客官来了京中,若是真想尝到地地道道的长安风味,还是我们这样的小店儿味道纯正。”
慕文晴点头称是,结账的时候,却又有意无意道:“小二,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屋子铺子能出售的?我同个亲戚同来京中,如今想在京中做点营生,却寻不到好的位置,另外也想寻个落脚的地儿。”
店小二对着她上下打量了几眼,笑道:“听是听过有出售的房子宅子,却不知具体是哪户人家。不知您有什么要求,可让小的去帮你们打听打听?”
慕文晴看他神色,扭头对着巧香笑了笑,巧香伸手在桌面轻拍了下,抬手的时候,赫然出现两点碎银子。
店小二喜出望外,瞥了眼掌柜的,发现掌柜的正低头算着什么,不由飞快收了银两在袖中,欢欢喜喜的把所知道的都说了一通。
“二娘子,那间死了人的铺子太晦气了,另一间铺子又在十字交叉的路口,不好不好,还有个宅子离东市也太远了点,只有一间宅子还不错,但是位置好些,价格方面也不会低的吧。”两人才走出酒家,巧香一一分析道。慕文晴点点头,沉思片刻,心中早有了定论,道:“既然出来了,现在就去把手续办了。”
巧香知慕文晴有了主意,也就不再过问,她明白慕文晴的脾气,这几年管着言章行,竟也渐渐生出了些上位者的气度,极有主见,让她会经常性的忽略慕文晴的年龄。
说来也巧,慕文晴属意的就是她第一眼看到的那间。不过宅子主人并没有挂出那等牌子出来表示要卖,只托付了个人慢慢寻着,毕竟这宅子不小,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买得起。店小二整日里在店中,消息灵通得很,这才让慕文晴得了这个消息。
宅子的主人并未曾出面,是个中年管事模样的人见了慕文晴,两人商谈了价格,一番讨价还价,终于敲定了,慕文晴言明今日不曾带钱过来,约定好了明日的时间,这才离去。
本来已经买了一套房子,言章行中虽然还有钱,可必须得留些银子准备开店事宜,这宅子的价格不低,若是买了,资金就吃紧了。
慕文晴想了想道:“若是不行,多等上几个月也是无妨。”
慕文晴没开过铺子,言章行的一切也是她捡了个便宜。所以她宁愿自己准备的时间长些,也务必要弄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样考虑到的东西,没有一样不准备精细的。另外前世孟璟的玉器铺子赚了大钱,她的心里头不知怎的就存了个攀比的心思,定然不能输了孟璟去。
若论资金,她比不上孟家,可比之当年的孟璟,却还是绰绰有余的。那玉雕师傅她要先在孟璟之前请到,人手也要打理好,铺面要布置妥当…
“二娘子,买个铺子不就好了么,却为何又买宅子?”巧香一直没出声,等到慕文晴谈得妥当了,忍不住问道。
慕文晴笑道:“你等着瞧吧,现在就当我卖个关子。”(未完待续)
正文 172 惨不忍睹
回到府邸,慕文晴神色间难掩兴奋,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创业,就算这几年在言章行中历练了,她仍旧有种初出茅庐的感觉。
墨汁滴到了宣纸上,晕染成一片墨色的乌云,笔尖轻颤,如同蝴蝶的羽翼,在晨风中微微舒展。慕文晴终于落笔,在空白处写了几笔。
巧香侧头看过去,却是两个大字“泥塑”。心中不解,却也不多问,只道:“二娘子,安宁来了消息,说是您要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哦,现在他手底下还有多少可用的人?”慕文晴没放下毛笔,随口问道。
“出色的能独当一面的只有一个,还有两三个稚嫩了些,只要历练历练,以后也可能大用。至于其他的,老老实实居多,也有三五个机灵点的,以后跑跑腿儿、探探消息什么的,倒是没有问题。”
“暂时够用了。如今可收留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些年慕文晴就放手让安宁去做,却很少过问这些。
“安济堂现如今收留的小孩儿有一百八十人左右。其中男孩儿一百一十人,女孩儿七十多人。”巧香如实回答。
“这么多了。”慕文晴感叹一声,放下毛笔,慢慢往窗外望去。
小院很静谧,几丛翠竹摇曳,偶有飞鸟栖息,除了她的这几个贴身丫鬟,其余的小丫鬟们她是不让人进来的,有事儿的也只在外面禀了,然后绿儿红儿进来禀告。
“没想到才五年时间,安宁竟然可以做得这样好。”当年只做个小厮,实在是委屈了他。
“是啊,这几年,大的孩子能做事儿了,也经常回来帮忙。做得好些的,得了月银,第一件事就是给安济堂中的孩子们买些东西。最有趣的是,前几年的那次,上元县令丁明公的儿子竟然误打误撞被人绑了,逃出来后,没得去处,还在我们安济堂住了几日。”巧香向慕文晴投去钦佩的眼神。“二娘子能想到这个主意。既帮助了那些孤儿,又得了称赞,真是一本万利。”
丁明公后来给安济堂送去了千两银子,随着银两而来的,还有一块匾额,上面就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仁”。
虽然孩子多。可当初她给了守宁万两银子,每日里管饱,一两银子也就够了。虽然请了文武几个先生,一个月也不过二两银,里面的孩子是大的照顾小的。没有额外让人照顾,只请了几个做饭的厨娘,现在巧香的父母也去了那里,自然也是帮着做点儿小事儿。开支不大,算起来。没有意外,就算这么多孩子,支撑个十几二十年都没有问题。更何况还有如同丁明公的儿子一般的变数在其中,平白无故就多了千两。虽然她多花了钱,但只要能给她好好培养出一批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在慕文晴看来,这也值了。
至于十几二十年后的事儿,谁知道呢,那个时候最早的孩子们也有三十左右了,指不定能出几个厉害的人,给安济堂捐点银子。
慕文晴抿嘴笑了笑,回头对巧香道:“告诉安宁,这一批的人安排之后,以后安济堂中的孩子们,挑选好些的上来,其他人就不用再签署十年十五年契约,只让他们有所成的时候,定然要回馈安济堂,过年过节多买些东西来看看这些孩子们。另外…”
慕文晴脸色一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叮咛道:“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让安宁把这话告诉每个孩子,若是主动惹事,安济堂绝不庇护。”
巧香也神色一凛,安济堂中的小孩儿多了,慕文晴也用不了这么多人,这些孩子们自然是要放出去的,若是品行不端,给安济堂中带来祸患…
“相信安宁也知晓这里面的厉害。让他把那几个能用的带过来,先安置在知玉斋。”
知玉斋就是慕文晴给这个新买的宅子取的名字。今日回来得有些匆忙,办完了事儿时间也不早了,只在门外简单溜达了一番,往内行了两三百米,见房子建筑布置以及树木藤蔓什么的,都还让人满意,就早早定了下来。
知玉斋中肯定是需要重新布置,慕文晴回顾前世孟璟的铺子,虽然他并不是宅院所改,却也有许多可借鉴之处。里面需要多种些花木,那种藤蔓如果能垂满所有的墙壁,藤蔓上面开些零星的花朵,那这个不大的宅子岂不是会有种曲径通幽之感。
每个厢房庭园旁边若能有小桥流水、亭台轩榭,客人们坐观流水,玩赏古玉,听小溪叮咚,玉环碰撞,岂不是让人心旷神怡。客人们心情好了,抬点价格也不会在意了吧!
想到得意处,慕文晴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宅子比铺子大,但是安全性肯定没有铺子那样高。该如何保证知玉斋的安全呢?
慕文晴皱起了眉头。
巧香不知慕文晴心中所想,见她一阵欢喜,一阵愁,不由道:“二娘子,您可是担心明日的诗会?”
慕文晴一愣,诗会?
这两日里她忙着买宅子的事儿,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布置,如何改观,早把这个诗会抛之脑后了。反正她又不打算出风头,准备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慕文晴早就想通了,不剽窃天宝十几年间的诗词,而她自己根本不会作诗,所以也就无从谈起什么在诗会上大出风头了。
“不出丑就好了。”慕文晴嘀咕了声。
“嗯?”巧香没听清楚,又道,“二娘子,听夫人说,大娘子和三娘子也要去,红儿说昨日里,大娘子就一直在猜着题目做准备呢!”
这几年,受到了慕文晴的书法和慕文芊的绘画的刺激,慕文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长处,她不擅长书画,但是在弹琴方面颇有天赋,李崇跋先生弹琴的技艺虽然不咋样,但是教导慕文月还是绰绰有余,慕文月也多多少少学了些,走起路来腰杆子也挺直了。还有一点,慕文月的诗词还是不错的,至少在慕文晴看来,慕文月比她好。她可是两世为人了,有时候李崇跋先生让她们作诗,也不过能平手。当然,所谓的作诗,相比先贤而言,实在惨不忍睹。
不知京中的贵女们,是不是人人天资卓绝?(未完待续)
正文 173 高级脂粉
慕文晴暂且放下心中的思量,对于明天的诗会虽然没有多少期待,但不怕万一,只怕一万,慕文晴还是把脑子里记得的名句过了一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第二日一早,慕文晴收拾停当去燕夫人处见礼,却见慕文月和慕文芊已经在那儿。慕文月一身粉红色的百花穿蝶儒裙,头上插着明晃晃的燕子双飞金簪,金簪下还垂着两条穗子,拂在脸颊上显得楚楚动人。施了不少的脂粉,那道白印子竟然看不见了,此时此刻,低眉敛目,好不温柔和善。
慕文晴心中微微诧异,慕文月以前也用过脂粉,只是通常是粉敷得多了显得粗糙,敷得少了还隐隐约约看得见那道白印子。
身侧的慕文芊淡绿湖水纹儒裙,同色系椭圆形耳坠,脂粉未施,纤腰上一条银白色带子,更显得人柔若无骨。
慕文晴心中冒了句出来,环肥燕瘦,若慕文芊生在汉朝,该会是个出色的美人吧。
“给阿娘请安。”有两人在,慕文晴也规规矩矩行了礼。
“一阵你们可要互相帮着点,要知道,一笔写不出个慕字,一人出了丑,那可就是败的慕府的面子。” 燕夫人端着一旁的茶水呷了一口,慢悠悠道。
“知道了,母亲。”三人齐齐回答。
燕夫人一挑眉,看了眼身侧的丫鬟,沉声道:“都好好跟着各位娘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唯你们是问。”
巧香、同儿和莲儿低着头应了声“是”。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儿,那就走吧。早些到总比迟些到的好。”燕夫人说了两句,就让她们退下。
“是。”几人福了福身,往外行去。
慕文月心中有些喜悦,转身的时候摸了摸一侧脸颊。那个地方,她每每都不敢回想,次次出门都带着面纱,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凄惨了,可没想到昨儿夜里父亲竟然专门多给了她一盒胭脂,听说这可是上贡给宫中的娘娘们用的,父亲大人特意找人讨要了一盒,就算是在宝香斋里头。也不一定有这个。只怕是在京城最高档的馨香阁才有得卖。而且这小小一盒至少得五十两银子,怎不让慕文月受宠若惊。这几年慕仁对她和她娘亲都不是特别亲近,现在看来,父亲大人还是极其喜欢她的。
慕文月想到这里,有些得意的扫了眼慕文晴,见慕文晴竟然破天荒的用了些脂粉。经过的时候,身侧有淡淡香味飘过,不由更是得意。她可看清楚了,慕文晴用的就是从宝香斋里面买回来的,虽然比在乌衣镇中的好。可和她用的这个是没法比的。
得意过后,失意又迅速涌上来。慕文晴一身素色儒裙,上身衣襟处袖子边上绣了淡红色的梅纹,下摆处是描金的云纹,头上别无他物。只插着一支翡翠镶嵌猫眼石的玉簪子,这素雅的一身,乍一看不起眼,可若是多看了两眼,就会发觉于无声中透露出来的高雅高贵。慕文月眼神一暗,嫡女真的就是嫡女么?
慕文晴不知慕文月心中所想,平日里她并不敷粉,但是想到以后要男装出门,若是只变个发髻,说不准会被人认出来,所以干脆稍微做了点打扮,眉毛的末梢稍微拉长,勾勒出唇线,显得更有立体感,又画了眼线,把额前的发髻垂下,遮住小半个脸颊,可别说,再一照镜子,这人就有些不同了。她想,若是扮成男装的时候,把眉毛加粗变短,把头发全部梳上去,压低声音说话,只要不碰上很熟悉的人,应该都不会认出来了吧。
几人上了轿子,行了一阵就停了下来,巧香掀开帘子,扶着慕文晴小心翼翼抬脚越过轿子前面的杆儿。在人前,总要这般演戏,慕文晴飞快看了眼巧香,巧香抿着嘴道:“二娘子,小心这儿,别拌着了。”
慕文晴嘴角抖了抖,抬眼看去。
雅颂楼有三层,在京中,少有人能比得上。第一层楼阁之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让人不可忽视,大字一旁的落款上写着“孟襄阳书”。
“孟襄阳”?
慕文晴觉得有些耳熟,略微思索一阵,就想起来了,“襄阳”不就是孟浩然的出生地么?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也会碰到与孟家有关的东西。慕文晴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这看的功夫,慕文月和慕文芊也过来,雅颂楼前的两个小厮快步迎了上来。
“三位娘子,可是来参加诗会?”其中一个小厮问道。
慕文晴点点头,收回心思,思忖这小厮莫非是哪个贵女的下人。
“现在还未到巳时,各位娘子们还未曾到来,三位娘子是在楼下等,还是去二楼等?”另一个小厮彬彬有礼道。
慕文晴看了眼慕文月和慕文芊,问道:“两位姐妹,如何决定?”
慕文芊道:“全凭阿姊吩咐。”
慕文月目光往内扫了眼,见了不少男客在内,赶紧道:“去二楼。”这几年时间的自卑心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她觉得心跳得有些快,不由自主摸了摸面颊,微微低了头,没发现众人异样,这才松口气。
三人跟着那个小厮入内,一楼很宽敞,右侧的桌与桌之间隔得比较远,左侧都有屏风遮掩。墙壁上面挂着诗画,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是何人所做。
上了二楼,就见到一排五间房,门上写了“雅阁”“颂阁”“风阁”…可见得这个是取了诗经中的风雅颂之名。
小厮推开雅阁,对着慕文晴等人恭恭敬敬道:“三位娘子,请。”
慕文晴点头入内,见室内靠外面的窗户全开,阳光照射进来,敞亮一片。靠窗这边有左右两条红木长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远远看去也知道是上品。靠门这边从左至右,竖着摆放了五张几案。几案上面是酒水小食,小食用精致的碟子装着,晶莹剔透,看得人垂涎欲滴。每张几案旁边有五张绣墩,可见估计有二十几个贵女。
这些贵女们可不知好不好相处?慕文月有些心虚,又不禁摸了摸脸颊,发觉额头出了些汗渍,不由低垂了头。
慕文晴略微思索,往左侧走去,在最左侧边站定,对那小厮道:“多谢小哥引路。”看了眼身侧的巧香,使了个眼色。
巧香会意,从袖中摸出点碎银子递过去。那小厮接过,满脸喜色。
“哦,敢问小哥,你家主人是哪家的贵女?”慕文晴笑问。
那小厮道:“是朝议大夫家的。”
慕文晴恍然大悟,莫非这李珊李彤就是这诗会的发起人?
“三位娘子稍坐,奴还要去迎接旁的贵女们。”
小厮离开之后,慕文晴等三人在最左侧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正文 174 拿你来赌
关了门,室内静下来,来到京城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会,慕文月心中有些忐忑,手不由自主抬起,轻微的沾到脸颊,又咬了咬唇放下来,突然惊觉自己在唇上也涂抹了胭脂,不由担心咬掉了颜色,这室内也无铜镜可看,若是妆容坏了,一阵就得出丑,慕文月不禁出了身冷汗。她扯了扯嘴角,对慕文芊低声道:“三娘,你看看,我这唇上可弄坏了颜色?”
慕文芊本低着头等待,闻言看了看,摇摇头道:“阿姊不用担心,无事。”
慕文月这才放下心来,拿出帕子在额头轻点,却见慕文晴正打量四围,状似不曾注意。她手一顿,想到若非是慕文晴,她怎会伤了额头,这几年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好在父亲大人给她弄来了这般好的胭脂,以后定不会让她比了下去。
她心里打定主意,脸上却笑得比牡丹花还灿烂。
“二娘,等会儿的诗会,我们姐妹还得互相帮衬着才是。我们三人中,唯有二娘的才学最高,可不能忘了姐姐妹妹。”
慕文晴收回目光,笑道:“阿姊过谦了,文晴资质平凡,又不够阿姊勤奋,除了能写几个字儿,其他都登不得大雅之堂,特别是吟诗作赋,先生教导的时候,就算思虑再三也得不了佳句。一阵我们慕府的名誉可就要靠着阿姊和阿妹了。”
慕文月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得意,她这番过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嘴里却含糊道:“哪里哪里。”
听得外面传来说话声,雅阁的门本就没有关上。
慕文晴背脊一正,笑着站起来,身侧的慕文芊和慕文月也随之起身。
“你们家娘子到了没?”问话的是一个温顺女声。
“姜大娘子见谅。我家娘子说顺路去邀了杨家三娘子过来,所以还劳烦您等候。”“哦?今日里杨三娘子也会过来,倒有两月不见她,今儿见了,倒要问问她,怎么躲着不见我了。她可还欠着我一副蝶恋花呢!”话音中带着一丝娇俏,清脆如玉环碰撞。
“扑哧,”姜大娘子姜柔不禁笑出声。“二娘。杨三娘子是怕了你了。若非李彤李珊去邀请,只怕今日里都不会过来。你可记得,等会儿她过来了,你可别提起这事儿,否则把人气跑了,我可管不着。”
姜婉嘟着嘴道:“她还真小气。你说是不是?”后面的声音突然小了些。慕文晴揣测她是不是回头问了谁,就听见两人无奈道:“阿姊,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看来至少有四个人。
就见几个女孩儿走了进来。当先第一个淡红色花开富贵长儒裙,绣金线披帛,绕过双臂。垂在肘后。体态微丰,面颊上带着淡淡笑意,眉宇间透着一丝庄重。
紧着她的是个瑰红色儒裙女孩儿,十三四岁,额头上垂着孔雀开屏花钿。显得两眼圆溜溜,清澈无暇。
每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服侍的女子,两人进了门来,径直往右手边走去,慕文晴这才看到果然还有两个淡蓝色的装束的女孩儿跟在后面。
慕文晴想了想,往右边走去,人都以右为尊,这两人入内根本没有多想就往右边走,可见得在这诗会中,身份最高的应该就是她们了,只是不知她们到底是何人。
姜家大娘子和二娘子?
莫非是太常少卿家的。她这番揣测也不是没有道理,慕仁是借着李林甫的关系上位,朝议大夫也姓李,那跟李彤李珊交好的人,应该就是李家这边的人,若论身份高贵,又与李林甫有关的人,那就是李林甫的娘舅姜家人了。
“见过四位娘子。”慕文晴道。
姜柔和姜婉回过头,姜柔怔了下,打量了她们几眼,恍然大悟,正要说话,一旁的姜婉已经高声道:“李彤和李珊说今日里有新人加入我们诗社,莫非就是指的你们几个?”
慕文晴笑道:“我们确是得了李家大娘子的邀请,今日里第一次过来。”说着拿出邀请函。
巧香接过,姜柔身侧的一个丫鬟上前接过双手捧给姜柔。
姜柔看了眼,笑道:“慕府的二娘子么?”
慕文晴笑道:“正是。”
“那身侧两位?”
“正是我的庶姐和庶妹。”慕文晴看了她们一眼。两人赶紧福身行礼。
“哦,你们来得挺早。”姜柔说了两句就不出声了。端端正正坐好,身后的丫鬟奉了茶,慢条斯理的轻呷起来。她是姜府的嫡长女,她父亲是正四品上阶的太常少卿,慕仁只是正六品下阶官衔,低了七个等次,中间的差距可以用鸿沟来形容了。
倒是姜婉笑嘻嘻上前拉着慕文晴的手道:“姐姐可是第一次参加诗会?心里紧张不紧张?在家里可读了什么书?看过《山海经》没?”
一堆的问题砸过来,慕文晴笑了笑,答道:“第一次参见诗会心中倒是有些紧张,略微识得几个字,只怕一会儿作诗出了丑。至于《山海经》,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儿,却不曾看过。”
《山海经》算是杂书,慕文晴没必要露了自己的底儿。
姜婉嘟了嘟嘴道:“怎的都不看,我觉得挺有趣的。”
慕文晴有些尴尬,慕文月知道姜婉身份高贵,想攀几句话说,却也不知说什么,于是干脆都沉默了。
“好了,好了,第一次见面,别吓着慕家几位娘子了。想必你家娘子也快到了,你去外面看看。”姜柔转了话题。
两小厮赶紧出门去看,果然片刻后,就见到李彤李珊并排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高挑少女,皮肤白皙,胸前高耸,一身花间裙衬得妩媚动人。
姜婉已经咯咯笑道:“杨姐姐,我还以为你是要躲着等明年嫁了人才过来。”
那高挑少女脸色一沉,气哼哼道:“谁躲了你?也不自己照照,你有这本事么?”
姜婉扮了个鬼脸,道:“我只知道有人打赌输了,到现在还未兑现诺言。”
杨淑春哼了声,“不就是一副蝶恋花么?明日我就绣好了,给你送过去。只怕是我敢绣,你却不敢用。”
姜婉笑呵呵道:“等明日里拿到了,我一定逢人就说,这可是谏议大夫的三妹绣的。”
杨淑春龇牙道:“今日你可敢再赌?”
“有什么不敢的?你说,赌什么?”
“就赌…”杨淑春左右看了几眼,手指突然指向慕文晴,“就赌她今日里能否夺魁!”(未完待续)
正文 175 微妙心态
慕文晴一惊,低垂着头苦笑起来。
姜婉瞥了她一眼,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阿姊的本事。我们赌别的。”
慕文晴投了个感激的眼神给姜婉,却听见杨淑春道:“你们不敢,莫非以为自己就稳稳第一了么?哼,难道你们没听过李崇跋先生赞扬过的人?”
李崇跋赞扬过的?
几年前李崇跋先生和慕仁来到京城,难不成是这个时候说过什么?慕文晴心中泛起了嘀咕。果然原先的猜测还是无错的,慕仁这官儿来得还与李林甫家有关。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焦虑,虽然不理会国家大事,但是李林甫在天宝十一年就死的事儿,还是清楚的,当时李林甫的党羽叛的叛,死的死。杨三娘的兄长谏议大夫杨奇宣是李林甫的女婿,可最后为了活命,也告发李林甫,这才保了性命。要不要提醒慕仁不要和李林甫一脉过于亲近呢?
慕文晴犹豫了下,就抛之脑后。既然前世无事,想必这一世慕仁也会早做打算。只不过杨国忠掌权之后,他就别想继续升官了。哼,这样也好。
慕文晴的心思转了几转,只做不知。
“哦,莫非你就是金陵慕府的二娘子?我说这名字这么熟悉。”姜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频频点头,“几年前李崇跋先生就赞过金陵慕府的二娘子很是聪慧,写得一手好字,今儿可算见了真人了,这么说来,今日里谁能夺魁还是未知数了。”
慕文晴苦笑道:“姜二娘子过誉了,文晴只会写几个字儿,作诗是七窍通了六窍。”
姜婉扑哧笑起来。“七窍通了六窍,这说法有趣。好了,既然杨三娘子要拿你来赌,我就赌你…”
慕文晴无奈,无论谁赌她什么,都是让她两难,别说她不擅长作诗了,就算是擅长。可也不愿意得罪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