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见他这幅模样,一下又有些不忍。想起自己昨夜晾在外面的衣物,便推了下他,朝门帘外呶了下嘴。
骊芒会意了,立刻站了起来裹了自己的兽皮,飞快地到了外面去拿她衣物。等他略微苦着脸进来,木青发现衬衫吹了一夜的风是干了,悲剧的裤子却因为厚重,仍是带了潮意,鞋子更不用说了。
骊芒跪坐在她身边,见她神色似乎又有些不快,显得有些尴尬,大概想起了这是他自己昨夜的杰作。
木青套上了衣服,心想等下太阳出来,气温便会急剧升高,她穿上裤子在太阳里晒一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干了。这样想了,正要套上裤子,一边的骊芒突然按住了她手,拿过了她前次折叠起来放在地上的那条蛇皮围裙,递到了她面前,脸上露出了将功补过的笑容。
木青看了眼,摇了摇头,自顾站起来套上了裤子。
骊芒显得有些失望,怏怏地把围裙丢在了兽皮上,露出了里面缝补过的痕迹。木青眼疾手快地想要把它给翻回去,但是骊芒已经注意到了,吃惊地咦了一声,一下已是拿了过来,把整张皮翻了过来,蛇皮被割破缝补起来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木青有些后悔自己的粗心。她虽然不大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隐隐就觉得前次呶呶的事情最好不要让骊芒知道,而且看娜朵的意思,显然也是和她相同想法,否则她应该早就告诉过骊芒了。
木青从他手上夺回了围裙,蹲□去重新折起来放好。等她抬起头,骊芒已是不见了。心中有些惴惴,急忙掀开门帘探身出去,果然看见他朝娜朵家的方向去了。
还很早,聚居地四周的林子里还笼罩着一层很浓的雾气,人也不多。木青追到娜朵家棚屋前的时候,看见骊芒神色看起来很是恼怒,娜朵正拦在他面前,睁大了眼睛,显得又惊又惧,两人像在争执什么。一边的由由几个和娜朵家的男人呆呆地在看。
木青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但猜也猜得出来,十有八九是为了呶呶前次划破蛇皮的事,看样子好像骊芒要去找呶呶责问?然后娜朵在拼命拦他?
娜朵看见了木青,眼睛一亮,急忙指着她又飞快地说了串话,木青听到她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骊芒回头,看了她一眼。
木青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面上带了笑,笑容里是宁静的安抚之意。
骊芒看了她一会,面上的恼怒之色渐渐消了去,甩开了娜朵还扯着他的手,大踏步到了她面前,抓住了她手往自己棚屋里带回去。走了几步,低头看见她还是赤脚,停了下来略想下,示意她站着别动,自己扭头又往娜朵家去了。
木青刚才有些心急,慌慌张张跑出来时也没感觉,现在脚底板倒确实感觉有些咯了。站着等了一会,见他很快就弯腰从娜朵家出来,手上居然拎了一双鞋子。
这确实是一双鞋子,只不过整双都是用动物的皮毛包接起来的,看起来厚重无比,应该是冬天雪地里穿的。木青翻了过来看了下,底也是不透水的动物皮,和鞋面牢牢缝在了一起,针脚细密,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娜朵的手艺。
木青有些苦笑不得,大热天的叫她穿这种“雪地靴”,但比起光脚或者穿那双一踩就咯吱冒水的运动鞋,这对她那双娇气的脚来说,看起来是唯一的方法了。
骊芒已经蹲了下去把她脚套进了鞋里。虽然有些厚重,尺寸也略大了些,但还算稳当,抬脚也不会掉出去。见他抬头望着自己似乎有些歉然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头顶的乱发,轻笑了下。
骊芒站了起来,顺着她呵呵傻笑了下,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欢喜之意。
这场小风波过去了几天,木青夜里留心观察骊芒举动,更加证实了自己起先的想法。他会亲吻搂抱她,但到最后却始终没有发生那种事情。
对于自己沦落成生育机器,木青不过纠结了几天,也就没放在心上了。倒是有时看他明明很是情动了,偏又忍着,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甚至于心不忍,怕他万一真憋出了什么问题就罪过了,又恶作剧地想着哪天自己要是实在看不过眼去了再去勾引下他,不知道会发生情况?
这也不过是她有时自我解嘲地想下而已。骊芒既然没那个意思,她也绝不会真的去主动做什么,至少目前不会。比起这种事情,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和自己的日常生活紧密相关的一些事情,虽然在从前看来都是小得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到了这里,真的就再也算不上是小事了。
先是她脚上鞋子的问题。那双厚重的皮毛靴穿了两天,木青终于可以脱下来换回自己的鞋子了。只不过她被那靴子启发了下,自己采了很多藤条过来放水里煮过,这是为了增加藤条的韧性和柔软度,等阴干了就拿去找娜朵帮忙,用自己刚学的少得可怜的词汇连说带比划加上在地上画画,娜朵才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帮她编织出了一双鞋底。木青自己用藤条结出了几根细细的辫子穿进鞋底,再用针线牢牢固定起来,一双夹脚凉拖就出来了。娜朵的手很巧,藤底编得平密结实。木青穿了试着走了几步,感觉很轻,脚丫子又凉快,除了比较容易磨损,其它都非常满意,走路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部落里有些女人看了觉得新鲜,也学了做着穿,只不过她们更习惯赤脚走路,没两天就都甩了凉拖又光着脚了。木青干脆把她们不要的都收集了起来,留着等自己脚上那双磨损坏了再换着穿。
鞋子问题解决了,木青又为自己的头发犯愁起来。她从前虽然不至于像乱世佳人里黑妈妈教导斯佳丽那样地要梳一百下头发,但每天睡觉前只要有精力,都会用檀木梳把长发梳通了才去睡觉的。到这半个多月,没见哪个女人有梳子,见她们似乎也不大在意头发的问题,要么随意用个枝叉什么的乱糟糟绾在头顶,要么就在脑后胡乱束起来,长得觉得不便了,便拿片刚磨过的石刀来回摩擦着割掉。木青没办法,只能用手指插进去勉强疏通了,再在身后编条辫子什么的,凉快倒是凉快,只总觉自己蓬头垢发地有些缺憾。正巧这天骊芒和他同伴回来,也不知道在哪里的水中叉来了一条大鱼,看着足有几十斤重,用个大陶罐烧了鱼汤,每家分了一碗汤一块鱼肉。木青对寡淡的鱼肉汤没什么兴趣,第二天看见被废弃在地上的鱼骨,倒是灵机一动。拣了段鱼背脊梁处又粗又结实的骨头洗净了,再把尖刺的头部用石头磨得光滑些,最后竟也出来了一把像模像样的鱼骨梳。试着梳了下长发,虽然没从前的木梳好用,但比起五根手指头不知道好使了多少。晚上睡前又拿了出来,打算梳下头发再睡。骊芒注意到了这个新东西,起先不知道做什么用,有些好奇,等她示范了一下给他看,立刻就没了兴趣,自管躺下去要睡觉了。木青却是不依,硬是扯了他坐起来,自己跪在他身后给他梳头发。原来她早就看不惯他那一头乱发了,之前没办法,现在有了工具,自然要把他那乱发给弄整齐点,至少自己看了也会觉得顺眼些。
骊芒显然不大领情,她每梳一下,他就呲牙裂嘴一下,扭来扭去地看起来很不情愿,眼看只剩最后几下就要大功告成了,他却突然回头抱住她腰,木青新做的鱼骨梳一下被挣断了一根齿,气得她不停捶打他肩膀。骊芒哈哈大笑起来,表情就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转眼又几天过去,作物地里的那片黍籽明天就可以收成了。木青算了下,今天已经是自己到这里的第二十二天了。
自从知道自己回不去后,她如今也只能死心塌地在这里先过下去了。所以比起开始的患得患失,这些天倒觉得日子平静又简单。只要不去想那遥远的未来,或者说过去,她就觉得自己还算过得快活,尤其是和骊芒在一起的时候。但从昨天晚上开始,木青心情又有些低落了起来。
当时骊芒和她亲热了一阵后,要她用她的手去紧紧握住他那里不动,大概这样会让他感觉舒服点。就像之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她故意逗了他一会,听他气喘如牛了,这才照做了。吃吃笑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的经期还有三四天就到了,前提是骊芒上次在她危险期里的那两次播种没有成功。但是万一他成功了呢?
木青心情一下被打乱了,情绪又回到了刚发生那事情之后的几天里,忐忑不安。
骊芒很好,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上他了。但是现在就为他生孩子……,她根本无法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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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章 …
作物地里的黍籽开始收成了。木青原先以为这应该是男人的事情。但她发现自己想错了。男人们照旧出去狩猎,女人们一部分像往常那样出去采集野果,一部分拿了石刀或者骨刀去收割。木青跟着娜朵也去收割。她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是女人去收割的原因了。比起力气,这里的这种活更需要耐心。刀的锋口并不快,必须要一手揪住,另一手来回切割青绿的柔韧黍茎七八下,才能割下一握的黍茎,并且每隔一会就要把刀拿到一边的磨石上磨下,才能重新使用。所以有些女人干脆就不割下黍茎,而是直接用手去捋上面的黍子下来。进度很慢,一天下来,大片作物里的黍籽连五分之一都没有完成,照这个速度,至少还要五六天才能收割完。
木青跟着娜朵在地里割了一会,就觉得腰酸背疼,尤其是手心,被粗硬的黍茎磨得有些火辣辣地痛,只是不好意思躲懒去,咬牙一直坚持。中午太阳升到了头顶的时候,女人们停下了手上的活,坐在边上的树荫下歇凉喝水或者吃几个果子。木青顾不得歇气,头上扣了个藤草编的帽子回了聚居地。
早上她就想到了镰刀。就算没有铁质的镰刀,镰刀状的骨刀比起现在这里用的直板状的刀应该效率也要更高些,所以她现在就想找可以打磨成镰刀状的动物骨头。这里每次宰杀猎物,剩下的骨头不会被随意丢弃,都堆在了聚居地的一个角落里。木青过去翻捡了一会,挑了块自己中意的骨头,打算晚上等骊芒回来叫他拿去加工下,明天再试试看效果如何。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木青跟着女人们到溪流边洗去了一身的汗尘,趿了凉拖回了聚居地。她在等骊芒把她的瑞士军刀带回来还给她。今早他出去的时候,她特意又在他面前比划刀划过的掌心的动作,重复着刀的发音。之前她也要求过一次,但他置之不理。木青相信这回他应该会听她的。
骊芒回来的时候,果然带回了她的军刀。他看起来是想留在她身边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抵不过木青的软硬兼施,最后只得依了她,看了眼她在地上画出的形状,拿她拣来的那片骨头出去打磨改造了,只是神情看起来有些郁闷。
木青等他一走,便脱下了身上的衬衫。她实在是舍不得把自己如今唯一的这件衣服给剪去一圈,但想起这里女人们月经来时的惊悚模样,她又觉得值得。骊芒就算看到了,十有八九也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东西,但在他面前弄月经带,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大自在,这才先是撒娇后瞪眼地赶走了他。
木青用军刀上的剪刀从衬衫下摆处剪了一圈巴掌宽的布料下来。再把衣服穿回去,自己低头看了下,还好,长度仍在腰身以下。用骨针和线密密地缝了个卫生巾长度的布包,口子处做成可以收拢系带的活结,方便以后填倒草灰,再在四角缝上细长的系带,就算大功告成了。看着虽然简陋,但使用应该没问题了。考虑到换洗问题,见布料还有剩余,就又做了一个。做完了怕骊芒看见好奇,叠了起来藏在她自己新做的藤枕下面。
骊芒回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磨出的骨镰确实不错,锋口摸着也很利。木青很是高兴,踮起脚尖搂住他脖子亲了下他鼻尖。骊芒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笑了起来,抱她臀往上举回亲她。但却不是亲她脸,而是隔着衣服磨蹭着亲她胸口。木青被他弄得有些发痒,笑着躲避,两人闹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件事,急忙拍了拍他肩膀示意放自己下来,从兽皮上捡起那把军刀,拉了骊芒的手,掀开门帘,按他坐到了棚屋门口的一个大木桩子上。骊芒有些不解,却也是乖乖坐在那里不动。
空地里还慢慢闷燃着几堆用来驱蚊的干草,大多数人已经回屋子里休息去了,剩下的也都露天地躺在外面凉快,加上他们这里又在边上,所以倒也没引起别人过多注意。月亮此时已经爬过了树梢,洒下一片清清浅浅的光。木青到这没几天,就发现这时的月色比起她从前见过的,真的是亮了不少,只要不是弯钩月的晴朗夜里,月光足以让人看清东西。
木青抬起骊芒的一只手,借了月色看了下。他的指甲厚实锐利,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自己吓了一跳,小腹处留下的那道至今还没褪尽的刮擦痕迹,就是他一开始的杰作。后来他发现自己弄伤过她,显得有些自责,再抚摸她身体的时候,就没再刮擦过她了。但每次看着就和他那一头乱发一样的不顺眼,所以趁着剪刀拿回来了,想帮他修剪下指甲。
骊芒发觉了她的意图,有些不愿的样子,手一个劲地用力往回缩要藏在身后,但被她捉着不放,到底还是拧不过,只得由她去了。
木青慢慢地剪去他过长的指甲。考虑到剪太平了他可能会不习惯,所以没有齐根剪,留了一小段,但都修剪得整整齐齐。末了还顺带帮他剪了脚趾甲。
这里的人没有专门修剪指甲的工具,所以一般都是任由指甲留长皴裂了折断。木青帮骊芒修剪好了,心想等这几天忙过去了有空帮由由和她几个弟妹也修下。
骊芒握了下拳头又松开,重复几次,看起来很不习惯,表情也并不怎么买账。一抬头看见木青站在面前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阵夜风吹过,撩起她身后的几丝长发迎面扑向他脸,痒地像在挠他的心,忍不住猛地抱了她就钻回屋子里去。
木青第二天把新做的骨头镰刀带去地里试了下,果然比昨天要顺手多了。而且她发现骊芒很聪明,握手的地方紧紧缠绕上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树上剥下来的柔软树皮,这样就算手上有汗也不会因为滑溜脱出手去。
这把新式镰刀很快引起了娜朵和别的女人的注意,挨个拿去用了下,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一个个抢着要了。娜朵笑眯眯地推着木青上了作物地,指指在边上跟了过来满地撒野的部落里的小孩子,跟她说了几句话。木青听懂了几个词,大概是叫她不用下地劳作,看好小孩就行了。她怀疑应该是骊芒暗地里让娜朵照顾下她的。昨晚看见她手心被磨得红肿时,他当时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痛。
木青估摸着自己在地里确实帮不上多大的忙,也不推脱了,干脆带着小孩去附近寻找采摘野果野菜,她到这里二十多天了,渐渐也能分辨出那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中午休息的时候,这里的人虽然没有中餐的习惯,但大家吃到了她带着小孩子采摘过来的果子和烧好的野菜汤,看起来还是很高兴。
次日,木青就发现几乎每个女人手上都拿了与她那把相似的骨镰。看来昨晚回去都叫自家的男人们仿照着去做了。速度比起前两天快了不少,到了第三天就全部收割完成,开始捶打脱黍的步骤。
木青感觉得出来,部落里的大部分女人们因为她的这个发明,对她的态度比从前要亲近了不少。从前她们可能觉得她是异类,虽然碍于骊芒的缘故,对她也很客气,但那是一种疏远的客气。现在见面了却会朝她露出灿烂的笑,也不再阻拦自家的小孩找她玩了。除了翻花绳,她还会教她们跳天空格、玩老鹰捉小鸡,甚至在大树下弄出了个秋千。这个新游戏一下成了孩子的最爱,不但女孩,连男孩都抢着玩,木青俨然成了部落里的孩子王了。
现在,除了呶呶看起来对她敌意更重外,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木青却高兴不起来,相反,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因为她等不到她的月经。
木青自少女初潮后,一直就觉得月经这个东西对女人来说实在是件麻烦事。但是现在,她盼望这东西如期而至,就像从前在月底盼望发工资一样,甚至比那个更来得焦心。至少工资不大会有变数,但是这东西……就难说了。
本来按照日子,昨天她就应该来月经的,但是直到今天晚上,却仍是迟迟没有动静。
她的月经一向很准的,偶尔会提前一天,但几乎没有推迟过。
木青开始寝食难安胡思乱想了。到了最后,她甚至想,自己如果真的就这样怀孕生下孩子,让他和这里的人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这种裹兽皮睡棚屋时刻要和野兽搏斗为果腹而奔忙的日子,她一定会万分心痛。她并不是看不起这种生活方式,相反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学着去适应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不得不这样,她就觉得那简直是一种罪,她无法接受。
骊芒显然不清楚她这两天为什么突然情绪大变,但他发现了她的这种变化,并且小心翼翼地去哄她高兴,用他自己的方式。昨天晚上他给她偷偷带好吃的,现在又掏出了一串用动物牙齿磨出的项链,满面笑容地递到了她的面前,期待她露出笑颜。这在这里算是女人们用来装饰自己的奢侈品了,她只在呶呶脖子上看到过。但木青实在没有心情,随意瞟了一眼,便恹恹地躺到了自己平常睡觉的地方。她心中甚至有些责怪起他,怪他让自己怀孕。
木青躺了一会,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下。借了外面透进的月光,见那串项链已经掉在了地上,他却仍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自己,脸上现出茫然又受伤的表情。
木青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朝他招了招手。
骊芒几乎是扑到了她面前,猛地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话,最后只是在不断重复一个音节“太萨喀穆”。
木青听不懂,但是心中莫名地却起了一阵感动之意,低低地叹了口气,任由他抱着。等他终于松开了自己,这才微笑着亲了下他额头。这是这两天她第一次对他笑。
骊芒脸上立刻露出了欢喜的神情,刚才的落寞一扫而光,看样子是想抱着她一道睡了。木青拦了下他,探身出去拣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那串项链,递到了他手上。
骊芒不解,木青笑道:“男人送项链给女人,不是还要给她戴起来的吗?”说着做了个戴项链的动作。
骊芒恍然,把项链套到了她脖子上,又把她长发拢了出来。项链长度刚好到她胸口乳沟处。光滑阴凉,感觉很舒服。打磨应该费了他不少功夫。
木青低头看了下,笑道:“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骊芒。”
她现在不但自己在用心学他们的语言,也经常有意在骊芒面前说她的语言。或许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有一天不但自己可以用他们的语言交流,骊芒也可以用她的语言来与她交流吧。
骊芒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嘿嘿地笑了起来,眼里闪着快活的光。
这一夜,木青躺在骊芒臂弯里睡觉的时候,默默对自己说,如果孩子真的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来了,她就只能当是上天在这里赐给她的一个宝贝了。她会尽自己的力量为他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她也会教他自己所能教的所有知识。如果是男孩,他将会是丛林里最健壮勇猛的战士,如果是女孩,那她一定会是最聪明漂亮的公主……
第二天一早,木青被身下涌出的一阵热意惊醒。
她迟到的月经不期而至,而且糟糕的是居然弄脏了身下的那块兽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elewuya、花偏谢、 huamantou2008、fxa1356、a00001eyeschen、pxl19761128、女王不在家、babysarahg和初锦瑟筒子们丢雷。
谢谢大家留言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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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章 …
木青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她焦心等待,它迟迟不来。等她以为它再也不来了,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它却又在她睡梦中突然到了。
她应该是很高兴的。毕竟现在就怀孕,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消息。但她其实并没觉得自己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只是略微松了口气而已。然后她就有些尴尬,不想被骊芒发现她弄脏了兽皮。
木青轻轻挪开了他围住自己的胳膊,从枕头边上的一个口子里摸出了一条月经带。她把这东西和那把军刀都藏在了枕头里面。然后蹑手蹑脚地到了墙边,那里有个罐子,里面装了些她早几天就收集过来的草木灰烬。小心地装了进去,扎好了口子,然后绑到了自己身上。
卫生巾发明之前,女人们都是这样处理一个月中的这几天的。只要每天换洗,应该还算卫生。
木青绑好了带子,转身去拿她几天前自己用煮软的藤草编好再缝起来的围裙。她只有一条裤子,怕到时万一被渗透弄脏了洗不掉,所以自己弄了条长度到膝盖下的长裙,这几天穿着也更方便些。转身的时候,却吓了一跳,骊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那一滩污渍前,定定地盯着她看,神情极其困扰。
木青差点没跳起来,脸一下涨得通红。她虽然已经有些习惯和他裸-裎相对了,但系这东西被他看见过程,就好比女人自个偷偷穿情趣内衣摆姿势欣赏时被人发现差不多,极其尴尬。慌忙伸手去拿藤裙。骊芒动作比她快,一把抄起她的裙子递给了她。然后伸出手,小心地戳了下她腿间那鼓鼓囊囊的布包。
木青彻底无语了。只当自己没看见,飞快地套上了裙子。
按理说他那么渴望后代子嗣,甚至连做那事情都只是盯着她的受孕期,现在看见她来了月经,多少应该会有些失望。但刚才看他样子,倒是好奇占了多数。这让她有些不解。再一想,这里又没生理卫生课,估计也没过来人会特意去告诉他女人来了月经就表示没怀孕,看他自己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估计根本没去注意这些,这才懵懵懂懂毫不知情的吧?
木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没现出来,只是拿她用来当草纸的干叶片用力去擦兽皮上留下的污痕。叶片用掉了好几张,湿痕是没了,只是那一滩印迹却仍在。猛抬头,见骊芒歪着头正看自己忙活。刚才的好奇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看好戏的样子。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白了他一眼,推他起来,把整块兽皮卷了起来,打算拿到溪流边,正好趁机全部洗刷一遍再晾晒下。
骊芒笑嘻嘻从她手里拿过卷成一团的兽皮扛在肩上,跟她一道向溪流方向走去。
空气里还带着湿润的味道,木青穿了凉拖的脚板上沾了路边草叶上还未被太阳热气蒸腾掉的露珠,觉得一阵凉意。
骊芒走路一向比她快,现在也是,很快就把她落在身后一大截了。木青慢慢跟在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情觉得很是舒缓。
骊芒仿佛感觉到她在后面看自己,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她笑了下。木青正要紧走几步赶上他,突然迟疑了下来。
她看见以加和呶呶突然从对面的小径上走过来,看起来似乎要回聚居地去。呶呶有些蓬头乱发的感觉。她平日一般起来都比较迟,这么早碰到,倒还是头一回。
呶呶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神情一下变得很难看,站在那里不动,乌黑的眼睛淡淡地斜睨着木青。她身边的以加脸上挂着他一贯的有些漫不经心的笑,看见木青,那丝笑意不过更浓了些,朝她飞快地挤了下眼睛。
骊芒见木青站着不动,以为她怪他走路太快没等她,又在和自己耍小性子,呵呵笑了下,大踏步地回了她身边。木青的视线被他遮挡住了。等骊芒拉着她手转身继续往前,他们两个已经不见了,像精灵般地突然消失。
小径两边都是茂密的树丛,他们应该闪身从别的路走了,如果不想和骊芒这样对面相碰的话。
木青经过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时,如果不是边上的枝从还在微微抖动,她会以为自己刚才是看花了眼。
木青的好心情没了。她被呶呶刚才斜睨着自己的那双乌黑眼睛困扰着,心情莫名地有些低落。
骊芒很敏感地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低头仔细看她脸。木青抬头朝他笑了下,顺手帮他捋掉了沾在头发上的一片干草叶子。骊芒立刻不疑有他,牵着她手,两人一起到了溪流边洗刷了兽皮,甩干了重新卷起来拿回去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