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烂借口……
她自己都越说越觉不对,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萧琅却丝毫不疑,手背轻击了下另手的掌心,歉然道:“没事!你坐着别起来!你人既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原本就不该让你冒着风雪来的。都怪我不好。”
方姑姑瞟了眼萧琅。
这孩子,今晚太过反常了。他虽以谦逊而被人称道,但对着个外人,却也决不至于亲善到这样的地步……
她再把目光转向仍坐在贵妃榻上的那个董秀。见她垂手垂脚僵硬坐着,脸色微微泛白,瞧着竟真的没起来的打算了。略微皱了下眉,靠近了过去,到了绣春跟前站定,问道:“董先生,你真的没事?若实在不舒服,我打发人去请御医。”
“真的没事!我再坐坐就好了!”绣春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她说话的时候,大约是因了紧张,微微动了□体,方姑姑靠近时,忽然便闻到了一丝仿佛略带血腥的异味。虽然那气味很淡,但她还是捕捉到了。目光略微一动,仿佛明白了什么。压住心中随之而起的讶异,再仔细端详这个少年。
原来自己先前的疑虑没错,她竟真的是个女子。
她忍不住,再次看了眼萧琅。见他目光此刻还落在这个董秀的身上,神情里带了掩饰不住的关切之意。
绣春此时却哪里有心思去猜对面那俩人在想什么,现在就像被架在了火炉上烤,从头到脚没一处舒坦的地方。
怎么办才好?身下的这张裘毯一定已经被弄脏了。到底该怎样,她今晚上才能起身走出这座王府?
一阵沉默之后,她终于想出了个应对的主意。虽然很烂,很烂……但总比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露馅出丑要好。
“殿下,姑姑,”她定了下心神,抬脸看向他二人,“我该走了。”
萧琅立刻道:“你若还不舒服,今晚可以留下的。”
方姑姑再看他一眼,没有出声。
“多谢殿下,但我还是回去的好。只是我来时,便觉着衣服穿少了,有些冷……”
“去拿件厚的裘氅过来!”
萧琅知道她不愿留下,也不勉强,回头吩咐侍女。
侍女应了声,正要出去,绣春阻拦道:“不必了!其实……”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下的这张裘毯,实在没勇气望着对面人的目光说出下面的话,垂下眼皮,一咬牙道:“这张毯子就不错,瞧着挺暖和的。要是殿下准许,我在路上用这毯子就盖一下就行了,下次过来时带回来……”
萧琅愣住了,侍女们以为听错了,方姑姑若有所悟,憋笑憋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对这个一直以男儿面目示人的女孩印象不错。见她落入这样的尴尬境地,原本正想找个借口,把萧琅和侍女们都打发出去,自己帮她解下围,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口,她竟想出了这样的应对招数……亏她想得出来。
萧琅疑惑不已,忍不住看了眼她身下的那张裘毯。这是怕他冬日里躺上去凉,所以特意铺在榻上充当垫褥用的。毯子无需多说,自然是上好的白裘毯,只是……
“你真的要这张毯子?不需要衣服?”
他迟疑了下,和她确认。
“是。”
绣春也没辙的了,这一次,干脆抬起头,望着他痛快地应道。
就算被当成怪人,也比站起来让人家看到那惨烈一幕为好。
萧琅看了眼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方姑姑,搓了下自己的手,点头道:“那……也行,你带了去就是。”
绣春松了口气,急忙道谢,当着众人的眼睛,伸手过去把裘毯两边卷了过来,顺势包覆在自己身上,紧紧裹住了。知道险情解除,这才慢慢站起了身,自我解嘲般地补了一句:“天气真的好冷,在这屋里也觉得冷。保养身子是重中之重。殿下你在屋里也要注意保暖,不好总穿得这么少。”
萧琅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裳,呃了声,点头称是。
方姑姑忍住笑,忙叫侍女帮着收拾了绣春的东西,又吩咐人备车。
绣春知道自己裹着毯子的模样怪异至极,此刻却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匆匆转身而去。
深深的王府,断袖的魏王……这地方,倘若可以,往后她真是一步也不想再入了!
~~
方姑姑回来,看见萧琅还未回卧房,手上握了本书,正独自靠坐在那张已经光秃秃的贵妃榻上,只是目光似乎有些出神,便过去道:“下头垫子没了,小心受凉。叫人换一张铺上去。还有,不早了,好去歇了。”
萧琅回过了神,略微一笑,放下了书,慢慢起身。
方姑姑送他到了卧室安顿好,兰芝送了药来。看他喝了下去后,见他靠在那里,似乎略有所思,唇边还带了丝笑意,想了下,便坐到了他近旁,道:“这个董秀,殿下颇喜欢她?”
绣春人虽走了,萧琅却一直还在回味今晚与她相处时的种种,只觉她怎么样都是好。连最后不要衣服偏看中那张毯子的举动,当时虽稍觉怪异,但此刻回想起来,也成了率性的体现。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他正这么感叹着,冷不丁听到方姑姑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她现在在外人眼里还是男子,自己何来所谓的“喜欢”?忙摇头,待要否认时,却见方姑姑已经笑了起来,神情里似乎带了些意味,一时不解。
“姑姑,你……”
“殿下,我跟你说吧,她其实是女子。”
萧琅自然已经早一步知道了这事,但此刻这话从方姑姑嘴里出来,他还是略微惊讶,迟疑了下,问道:“姑姑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早就觉得她有些怪,仿佛不大像男人。先前也试探过一回,她推掩过去。我怕她另有目的,着人去金药堂悄悄打听了下,说是陈老爷子年轻时一个故交的后人。觉着对殿下应没什么不利,也就作罢了。只是方才……”
提到方才,连她这样素来端庄的人,也是实在撑不住,笑了出来,“方才我才真的确定了,她确实就是女子。”她看了眼萧琅,“瞧你样子,莫非早也知道了?”
萧琅不欲让她知道那日在皇宫里的事,咳了声。
方姑姑见他不说,便也作罢,只低声道:“她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病。想是来了月事,方才把那张毯子弄脏了,怕被咱们看见了,这才死活不肯起身的,最后还包了毯子带走……”
萧琅被她提醒,这才终于恍然大悟。想到先前那一幕,这一刻,心底里忽然又是怜惜,又觉有几分尴尬,默不作声。
方姑姑瞥他一眼,问道:“你跟姑姑说实话,你是不是颇喜欢她?”
萧琅只是略微扬了下眉,没应声。
方姑姑摇了摇头,低声道:“殿下,你年岁实在不小了,我知道你,所以从前一直也没催逼你。从前你在灵州如何,我手没那么长也探不到。只是如今你回了京,身边虽有我们伺候着,但有些事总是顾及不到的。要有个贴身人照料才好。我瞧这个董秀就不错。生得好,有福相,做事稳重,又懂医术。真真是再合你不过了。倘若你对她也有意的话,我再去探下她的底细。若没问题,把她收了,往后便叫她留在你的身边,做个侍妾也好,你觉着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yubling、酒窝、555278、tsuibobo、沈石榴、大飞扬草、嗯呐、哆啦笨熊、牙牙学语、wushaying、大喜、eleven、多多1984、Erica、夕夕、哆啦笨熊、酒窝、土豆泥77、bjzj、梅花镖、Yoyo、银子弹、灌汤包子投雷。
谢谢憨豆的熊仔扔、欢喜女帝、碧波琉璃、bobhong、hina扔手榴弹。
大家破费了。

☆、33、第33章


方姑姑说完,见他目露微讶之色,似乎是意外于自己的那一番话,便道:“殿下难道觉得她不合心意?”
萧琅略微一笑,神情里带了一丝不置可否的味道。
方姑姑白他一眼:“你什么都好,就是这闷葫芦性子不好。我跟你说,倘若你想要她,开口便是。她如今虽扮成男子,但想来与陈家有莫大关系。只要咱们开口了,对方没有不应的道理。二八的女儿不愁嫁。你磨磨蹭蹭的,万一被人捷足先登先求去了,到时候咱们再以势压人,也是不妥……”
萧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话,摇头笑道:“姑姑,我与她认识不过数月而已。即便我有心,她未必与我一样。如今就说这种事,为之过早了。以后再说吧。”
方姑姑不以为然道:“她能得你青眼,侍奉在你身侧,那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她怎么就无心了?再说了,等成了你的人,自然就死心塌地了。”
萧琅呵呵笑了下,起身送她,“姑姑也早些去安歇了吧。累了一天。”
方姑姑知道他没听进去,叹了声。萧琅目送她离去后,晚上发生的一幕幕慢慢地再次浮现在了他眼前。
毫无疑问,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对他这个病人尽心尽力,甚至……连她自己身子不适的这日子里,还这样费力地替他做额外的辅助治疗,就是为了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更舒服些”。
这是她当时说的原话。
他闭上眼睛,反复回忆着她当时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缓缓地,心里涌出了一股泉流般的淡淡喜悦和幸福感。脚底心到此刻,仿佛还停留着那双柔荑不经意抚触而过时带给他的那种瘙痒感……
他的膝处此刻其实还是略带了些酸胀。但他感觉很好。浑身上下,真的没一个地方不舒服……
只是,她对他做的这一切,应该都仅仅只是出于医者的立场吧?就像林奇、段太医他们对他做过的那样,他们都是医生。
方才的那丝甜蜜感渐渐地消退了。
有没有可能,或者什么时候,她为他再做这一切时,是出于她对自己的关心,而不仅仅只是医生的责任?
心似乎微微地有些乱了。
今晚上,可能不大容易睡得着觉了。
~~
绣春裹着战利品回陈家,犹是惊魂未定。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回了房,闩门后摊开裘毯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纯白的皮毛已经被沾染上了一片猩红,心里顿时暗暗叫苦。
真皮皮毛上有细小毛孔,被血迹污染后吸收入里,恐怕很难恢复原先的纯白之色了。要是浸渍时间久了,更是深入其里洗刷不掉。绣春连自己这个人都没来得及收拾,先用水去洗那片印痕。忙活了半天,颜色好容易从猩红变成了淡红,但她却更欲哭无泪了――那块痕迹,原本还只是半个手掌心大小,被她这样使劲一折腾,现在已经晕成了一个手掌心。
最后她放弃了,心知再怎么洗,想要让这块纯白色的裘毯恢复如初,基本是不可能了。只能找个借口先把这条裘毯给扣下,过两天等老爷子回来,问问他有没有。有的话,赔王府一条,没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
绣春这一夜睡得也很差。除了来自于身体的不适,更多的,还是来自于接下来自己要如何面对那个魏王的困扰和忧心。她细细回忆着先前与他的种种交集。至今还记得那一回,因了李长缨的事,自己向他解释并请求原谅。他脱口第一句话就是“无妨”,第二句是“我不介意”。当时,她还颇为他的仗义和心胸宽广小小感动了一把。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以他膝处的情况,今天必定还是要去给他做针灸的。再难受别扭,熬一下也就过去了。问题是以后接下来的那种常规护理,该怎么办?
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他不感兴趣的女人?可是父亲的事一天没了,她就一天不能让外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原先,确实觉得这个魏王还算是个可以信托之人。现在既然知道了他对自己其实是另有所图,可见也是个心机难测之辈,万一他恼羞成怒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可见这一条路不通。
林奇?估计他最快也要明年春才能回。段太医?他正生病。以他那种年纪,遇上这样的严寒天气,没个十天半月别想恢复完全。至于另个伤了腿的太医……
绣春眼前一亮,宛如抓到了根救命稻草。
怎么就忘了他呢?离前次林奇提到他摔腿,过去已经有些时日了。说不定他已经好了。
第二天一早,绣春入宫去替太皇太后做例行针疗,出来后便拐去了太医院。果然找到了那位蒋太医。五十多岁。恰几天前已经回来了,今日正轮值。绣春大喜,细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恳切地道:“蒋太医,先前林大人本是属意让你代替他去给魏王殿下做护理治疗的,说你是太医院里这方面造诣最高的医生。只是当时恰好你腿脚不便,最后才落到我头上。如今你回来了,我不敢班门弄斧,烦请蒋太医接过这事才好。”
绣春如今也算太医院里的编外红人了。蒋太医被这个当红炸子鸡戴了高帽,心里自然高兴。加上魏王宽仁,又是监国亲王,能替他做事,若是入了他眼,对自己总归是有好处的,满心乐意。面上却拈了下须,为难道:“只怕殿下那里不好说话……”
绣春早瞧出他的心思了,立刻道:“你放心。殿下那里我代你去说。他一定会点头。”
蒋太医满心欢喜,两人便算说定了这事。
~~
到了晚上,王府的车又来接了。绣春硬着头皮上去。到了那边,吓了一跳。
她出入王府次数不算少了。从前每回,都是她苦苦等着魏王殿下,望眼欲穿。这一回,居然是尊贵的魏王殿下在等她!进去禊赏堂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他正坐在那里伏案疾书,边上撂了些卷宗文件类的东西。听到她进入的脚步声,他抬头,随即搁笔,起身朝她点头,微微一笑。
萧琅这是替她考虑,所以今天白天特意把最重要的事处置完后便赶早回来了。想着她处理完自己的膝处后,也不必再像昨晚那样做别的额外之事,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只是他这举动落入绣春眼中,除了“反常则妖”,再无别的想头,更添别扭。勉强回他一个礼。
萧琅如常那样上了贵妃榻。上头已经另换了张褥垫。绣春飞快瞥他一眼,低声道:“殿下,实在是抱歉,昨日那张毯子被我带回去后,一不小心竟擦上了灯油,一时难洗干净。我再洗洗,要是实在弄不干净,我想法子另赔你一张新的。”
萧琅听她一开口便提那事,极力忍着不笑出来,嗯哼了声,淡淡道:“无妨。你慢慢洗就是。不急。能洗干净最好。实在洗不干净也没事,不过沾了灯油而已。哪天顺便带回来就是。不必另赔了。”
绣春干笑。看着他躺了下去。双臂摊开交撑在后脑勺,一副悠闲的样子。
她愈发觉得他怪异起来。压下心里的不安,净手后如常替他针灸膝部,一针入犊鼻,抬眼,见他正盯着自己。二针入梁丘,抬眼,他还在看自己。三针过后,实在受不了了,停住手,脸上挤出丝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殿下,你怎么不看书了?”
萧琅如梦初醒般地哦了声。随即抬臂抽了本书,握在手上翻看起来。
绣春暗暗吁了口气。
总算不用被他这样盯着了。他再盯着不放,她难保不会抖手抖脚地扎错针认错穴。
她很快上完了针,得气后,开始燃艾,以巩固效果。
萧琅不过随意翻了几下书,视线便情不自禁再次落到了她身上。
其实今晚她一过来,他便觉到她与往日有些不同。对着自己时,不但没了昨晚那种占了理儿就抓住了趁势教训的气势,甚至似乎变成了诚惶诚恐般的畏惧――难道真的是因为弄脏了他的那张裘毯所致?他觉得不大可能。可是除了这个,他又实在想不出能有别的什么理由,会让她的态度一夜之间就来了个这样巨大的改变。
对此他不解。且老实说,这种感觉也很不好。
他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绣春仿佛受了惊吓,啊了声,抬眼飞快看他一下,摇头:“没什么。”
“你好像有点怕我?”
“怎么可能!”她惊诧地睁大眼,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殿下这么好的人!”
萧琅沉默了下去。
他开始检讨自己刚才的说话语气。刚才她解释那条裘毯时,他一时没忍住,稍稍逗弄了下她。会不会就坏在自己的那种态度上?
“那个……就你方才说的那条毯子,我是和你玩笑的。脏了就不要了,你不必再想那事了。”
主动提这事,他此刻其实还是有些尴尬。却看着她,很是诚恳地这样说道。
绣春听他又说那毯子的事,头垂得更低,含含糊糊道:“我尽量……赔你……”
萧琅暗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提了。
~~
绣春结束了针灸,最后往他双膝处上了药,以掌心轻轻推揉直至吸收,道了声“好了”。
萧琅坐起了身,望着她匆忙收拾东西的背影,只觉时间飞逝过去一般,身下的褥垫仿佛还没坐热,她便要走了。他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舍。再一想,接下来她都还会再来的。一下又觉开朗了。
再过几天,等她渐渐忘记了昨晚的尴尬场面,对着自己时,应该就能恢复从前的样子了。
“殿下,”绣春收好针包之后,转身看向他,面带笑意,“有件事想跟您说下。林大人回乡前,本是想让蒋太医接替他的。只蒋太医当时腿脚不便,这才由我暂代。如今蒋太医回来了,于情于理,都该把这差事交还。所以明天起,便由蒋太医接替我了。王府不必再派车来接。”
萧琅怔住了,一时应不出话。
绣春察言观色,见他似不大情愿的样子,便又道:“殿下放心,蒋太医于此道十分精通,我远不及他。他定会好生替殿下护理,好叫殿下早日恢复健康。”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萧琅又怎会听不出来?分明就是她不愿再继续为自己做事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笑了起来。点头道:“也好。那便换他来吧。这两回,还有先前,辛苦你了。”
绣春唯恐他不答应。正眼巴巴等着他的这句话。现在终于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来了,如逢大赦。在他跟前虽不敢笑出来,只眉梢眼底的喜色却是遮也遮不住。
“多谢殿下。如此我便先走了。殿下往后要多保重双腿。”
她装模作样地道谢,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便去。
萧琅仍那样坐在那张榻上,默默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出神了片刻,然后慢慢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等成了你的人,自然就死心塌地了。”
也不知怎的,这会儿,他忽然便想起了昨夜方姑姑说过的这话。
自然,以他的身份和秉性,绝不屑于强迫一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倘若他真的有心,他自然会想法子让她死心塌地地留在自己身边,成为他的女人。
现在,他是不是真的想让她成为属于自己的女人?
这一点很重要。
他需要好好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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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某贴吧的TBSL妹子,在我贴文至少三小时后再搬。谢谢。

☆、34、第34章


暂且让咱们的魏王殿下自管横躺竖卧地去想个够,再说回绣春。交代完事,出了王府,想到这么顺利就卸了差事,往后再不用去面对那个人,心情顿时松快了许多。至于他的腿疾……
老实说,绣春自觉并不比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高明多少。目前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彻底根治的法子。那位接替的蒋太医,她相信他绝对只会比自己更尽心尽力。所以自己也就不存在所谓中途弃病的医德问题。这样一想,她觉得更轻松了。
今晚因开始得早,结束得也早。此时才不过戌时多。但因了冬夜寒冷,大多数人此时都已回家钻热被窝,街面上便黑沉沉静悄悄的,除了偶有几个缩着脖子还在路上赶的路人,便只剩酒楼客栈的门里仍透出灯火了。
马车忽然减速,渐渐停了下来。绣春探头出去询问。那车把式已经下车,俯身下去在检查了,歉然道:“怪道我听它蹄声不对,原是马掌掉了一个。近旁没几步过去的街上便有家铁匠铺。董先生要是不急,可否容我先去把马掌钉一下?很快便好。”
这车把式爱马如命,舍不得让马光着蹄子在路上磨。绣春反正也无事,便点头。车把式道了谢,牵着马往边上一条街拐去,果然没多会儿就到了那家铁匠铺前。铁匠还没睡。与这车把式是老相识。开门见竟是王府的马要钉脚掌,哪敢怠慢,忙点火干活。
接送绣春的这辆马车外面看起来很是普通,里头布置却很舒适。车厢里还燃了炭炉,烧着上好的无烟银炭,暖洋洋十分舒服。反正钉个马掌很快,绣春便没下去,只在车里等。随手掀开窗帘子往外瞧了几眼。见铁匠铺紧挨过去几家,是个小酒馆。门口透出昏黄的灯火,此时还没打烊。
她看了几眼,正要放下帘子,忽见里头出来个人。借了灯火,恰瞧见了那人的脸,是个二十多的年轻男人。他停在酒馆门口,左右看了两眼,便往东迈步而去,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绣春乍一眼,便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看到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正使劲想着,酒馆门口又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穿得很是厚实,头戴一顶狐皮帽,帽檐压得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绣春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竟是陈立仁!见他匆匆往自己这边的方向走来,很快便从马车旁过去了。
这个陈立仁,和前头那个往相反方向去的人,虽一前一后出来,中间也隔了一会儿的空,但绣春凭了直觉,总觉得这俩人应是一块的。只是,前头那个年轻男人,到底是谁?
她坐了回去,在脑海里再度仔细回想。忽然,灵光一动,想了起来。
数月前,自己在北上途中新平镇上偶遇了一个人,好像叫……季天鹏!
是那个季天鹏,没错!
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是百味堂的少当家,一个是金药堂里得势的重要管事。同行冤家。谁都知道,金药堂和百味堂两家从来不来往。他们怎么会在这个辰点,恰恰一齐出现在了这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
绣春的心怦怦直跳,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很快竟觉到了潮汗。
难道……
她费力地吞了口唾沫,长长呼吸了口气,极力定下了心神。
~~
马掌很快便钉好了。车把式调转方向,顺利将绣春送回了陈家。绣春道过谢,看见边上药堂还没打烊,想了下,便过去。孙兴如今已经升为站柜伙计,正与另几个人一道忙着打烊。见她来了,忙打招呼。绣春一边帮着收拾摆在外的药材,一边装作无意地问道:“方才可瞧见过陈三爷?”
孙兴应道:“三爷方才是恰来过,瞧着刚外面回来,看了一圈,便走了。”
绣春嗯了声,等打烊完毕,便从药堂后头过去,回到了自己住的屋。
次日傍晚,陈振回来了。
他这个年纪,身体又每况愈下,本来极少外出了。只是这一回,定州那边出了件事。年初时,最大的一间药堂街对面新开了家百味堂的铺子。所售的普通成药,无不比金药堂便宜个两成。比如藿香丸,金药堂售十钱,则百味堂售卖八钱。诸如此类,均是如此。寻常买药之人,自然赶着便宜的去。一年下来,金药堂若非还有秘制药丸撑着门面,简直是举步维艰。管事叫苦不迭,数次来上京与陈振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