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又惊又怒,想到咽下去的东西里还掺杂了他的口水,更觉恶心。圆睁了眼用力捶打他肩背。他浑然不觉,得寸进尺,反得意洋洋地继续勾缠她的唇舌,吮得津津有味,一只手箍着她的后脑不松。她想咬他,他却仿佛很有经验,立刻用他另只手掐住她的颌骨,她不止合不了口,两颊还被掐得生疼。
善水气得七窍生烟,正挣扎扭打间,鼻端里忽然飘来一股淡淡的药膏气味。顿时有了主意,毫不犹豫抬手握拳,往他正掐住自己脸颊的那只手背重重砸了下去,耳边立刻响起他痛苦的嘶声,下一刻终于得了自由。
霍世钧捧手,作呲牙痛苦状,抬眼盯着善水。
善水被他盯得心里一阵发毛,决定还是爬下床去避祸。床上这地方,太危险了。身子刚一动,已是迟了,被他伸手一推——所谓的腰娇腿软易推倒,说的就是她了,立刻便乖乖躺了下去。
“你真的是被老丈人给宠坏了……脾气这么差……下手可真狠……”霍世钧把她牢牢压在身下,道。
“是你自找的!谁叫你这么恶心!”
善水喘息着,双手抵在自己胸口,阻止他继续下压,偏过了头道。
霍世钧像是听到了个笑话,竟然笑了起来。伸手把她脸掰正,强迫她看着自己,道:“你不是怪我抢了你的醒酒汤吗?我口渴喝得快了些,想起来时剩最后一口了,只好这样还给你喝。这样你也怪我?”
善水不理他了,负气闭上眼睛。
她一闭上眼,正中男人的下怀,低头便再次压向她那张刚被啃咬得莹润亮泽的唇。善水没防备,又被亲了个正着。见他竟似食髓知味死皮赖脸地缠个不停了。想要大发脾气,却好似被个铁榔头压住,也不知是被酒烧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心怦怦直跳,手脚发软浑身没有力气,撑不起四肢脖颈,可若就这样依了他,总觉心里那口气还堵着,就是不甘心……忍不住又挣扎了起来,忽然觉他松了自己的嘴,游移着亲吻到了她的耳垂,含住了吹着气般地低声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你就别再和我闹了,嗯?”
善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口气像在诱哄,又带了些许放低姿态般的恳求。惊讶地睁眼,正对上他的眼眸。他双眸里含了丝隐忍的情-欲,还有……期待?
霍世钧也不知自己为何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见她呆呆望着自己,立刻便没了刚才的张牙舞爪,心头一松,抱住她翻了个身,她便趴到了他身上。她鬓发因了方才扭打挣扎早凌乱垂落,他顺手便将她固发的那枚如意簪拔去,满头青丝立刻垂落下来,散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他把自己那只好的手插-进她的长发里,伤了的手举到她眼前晃,低声道:“按照咱们民间的习俗,被狗咬了的人,就会赖坐在狗主的家门口,要狗主拿碗饭来吃,吃了后还要赔三斗米,要不然就是桩官司。你的狗弄伤了我,你说你该怎么赔?”
善水一怔,呸道:“有本事你去咬婥婥。咬回来就扯平了。”
霍世钧啧啧道:“没见过你这样不讲理的。果然是狗仗人势。我没本事咬婥婥,咬你回来就行……”
他说着话,一只手扯住床头的锦帐,微微一扯,帐幕便从珊瑚玉钩里迸出,低低垂了下来,钩子下的璎珞束子一阵乱颤。喘息拒迎、拉扯纠缠之间,锦帐里丢出一件件的衣物,七零八落地散在了床榻脚下。男人的宝蓝锦袍、雪白中衣,女人的烟霞长裙、蜜色抹胸……当最后一条茜色底裤也轻飘飘落下,堆在衣服堆的最上头时,帐子里终于传出女子带了丝气恼的责声:“哎哟……疼死我了……你不会轻点啊……”
善水真的被这男人的粗鲁给弄得很疼。
他刚才说要咬她回来——居然是真的。从她脖子开始,沿着胸口一路很认真地一口一口咬下去。咬一口,咂一下,牙齿还要啮一下,弄得她又疼又痒,难受得要命,连带着脚底心也像有爬虫在来回咬噬,一边蜷着身子,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嘤嘤嗯嗯,一边恨不得把他一脚踹下去才痛快。
霍世钧听到了她的抱怨,松开她大腿,回到她的身前,用他的手掌将她两边乳团儿挤到了一处高高耸起,报复般地低头啊呜一口又咬住了峰顶的莓尖儿,狠狠再咂吮了一下,听她发出似痛似欢的呻-吟,这才松了嘴,一个翻身仰躺了下来,摆出任她鱼肉的架势,冲着她笑嘻嘻道:“那就你来,随你喜欢。”
这个变态的……
善水心里骂了一句。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到处都是遭凌虐过后的痕迹,极是可怜,偏又处处透出诱惑之态。
这个得意洋洋的男人很欠教训——善水想起前头两次,也都是自己被他欺得毫无招架之力。顿时新仇旧恨,齐齐涌上了心头。
酒迷了心,壮了胆,能让人做出平日难为之事。
善水恶狠狠瞪他一眼,伸手在榻沿下一阵摸索,终于抽出自己的衣带。
那是一条玫瑰色的春绸带,细细的,上头绣了精致的串枝花。她在他惊讶的注视之下,翻身跨坐到了他的腰上,命令他把手抬起来交握,然后绑在一起,吊在了床头的支梁之上。
男人起先很意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忽然又觉得很好笑,于是顺从地听了她的摆布,任由她把自己弄成这从前连做梦都没想过的样子。
她想对他做什么?
霍世钧心情忽然很愉快。他等着她的报复。用她的唇舌手脚,就算是尖利的牙齿,他也十分乐意。他看着她下了榻,当她掀开帐子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有点傻了。
她的手上多了一支玉管狼毫,还是最大号的那种。
善水的一张脸,泛着盛春一般的桃花粉艳,任谁都能看出,她真的喝醉了……
喝醉了的女人果然有点不一样。但他有点搞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
强壮的年轻男人,被一根精致的玫瑰绸带绑住手腕,绑成任人鱼肉的姿势。绸带很细,但很牢固……而她就是复仇女神……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热血的一幕?
她翻身再次跨坐到了他的腰上,毫不客气地把他已经挺翘的下-体压在了自己臀下,无视他因了骤然受压露出的痛楚之色,笑盈盈地伸出自己的粉红舌尖——不是舔他,而是舔了下那搓狼毫,舔得湿了,捻成尖尖的一簇,然后点向他的胸膛。
她仿佛在他胸膛处写字。随了她的笔端游走,他觉得痒。这是一种来自皮肤表层之下的痒。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僵硬地瞪着那个操笔的女人。
“知道我在写什么?”
她歪着头,看着他问道。
“猪,沙文猪……”
听不见他回答,她自顾笑嘻嘻道。
霍世钧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心里忽然后悔起来,不该放任她这样放肆……竟敢趁了醉意,骂他是什么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猪,但必定不是好猪。
“舒服吗?”
她写完了字,毫尖改着来回扫过他的乳-头,又问道。
“不说话?那就是不舒服了,没事,慢慢来,我换个让你舒服的地方……”
笔尖继续扫划,游走过他的胸膛。她滑溜的身体从他腰间挪腿到了大腿上,那支笔也跟着下到了那处欲-望之地。
霍世钧瞪着眼,看着她按住自己的腿,用那只笔去刷他的分-身。
她好像很有耐性,笔尖先是扫过他的最下,直到它紧紧崩起,然后沿着笔直的柱体一路往上刷,绕了好几个圈,最后终于到了顶处。她继续刷,刷得它微微弹跳了几下。
“哎,你瞧,居然自己会动!”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眉开眼笑地抬头望着他。
霍世钧的脸已经涨得成了猪肝色。
现在他感到了奇痒。这种痒已经不是来自皮肤之下,而是来自他的心底深处,挠痒得他连血管几乎都要爆裂了。
“放开我。”
他咬着牙,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那不行,还没让你舒服呢。你不说,我就不放……”
善水继续扫了几圈,忽然停了下来。她注意到了顶端的那个小孔。那里现在已经泌出了晶莹的液体。她嫌恶地皱了下眉,想了下,将笔尖凑了过去蘸了下,再用指尖将本已略散的毫尖再次搓尖,然后小心翼翼地□那个小圆孔,一压。
“这下舒服了吧?”
她抬头,得意洋洋地看着男人,问道。
一种夹杂着剧烈痛楚的剧烈快感如闪电般朝着霍世钧袭来。他发出像是野兽般的一声叫,砰一下,竟崩折了被绸绳缚连的那根床头木杆,床体剧烈咯吱晃动中,正玩得津津有味的女人已经被他粗暴地倒着拖了上来分开腿,随意蹭了几下,狠狠地便顶了进去,毫无怜惜之意。
善水毫不防备,被顶得啊一声尖叫,手上的笔也已经被他夺去。
“你耍赖!你说随我喜欢的,我还没弄够!”
她缓了过来,负气用力推挤他的胸膛。
他哼了一声,再次用力一撞,撞得她再次凄楚地啊了一声。这才学她的样,用夺过的那只笔刷过她的脸,从额头刷到鼻尖,再刷上她的唇,刷得她一阵毛骨悚然。
“你想干嘛?”
她偏开了头,颤声问道。
“你教了我这招,好像还不错。等哪天有空了,我再慢慢在你身上练下字,想必也会很有意思……”
他阴仄仄说了一句,扬手把笔丢出了锦帐,轻微的毕啵声起,那只玉管狼毫已经拦腰摔断在了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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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酒,一场祸,一起事故一身过……
善水第二天醒来,捧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盯着头顶因了折断一根支木歪扭了的帐顶发呆的时候,心里念叨来念叨去的就是这一句前辈子里的交通标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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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在想什么?”
善水兀自发愣的时候,听到身侧男人忽然开口,仿似随意地问了这一句,锦衾下搭在自己腹上的那只手也随之动了下。扭头,见他却还阖目,飞扬上翘的眼角处,浓密长睫微翕,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但那只手却已经驾轻就熟地循着她的身体摸索到了胸口。
善水终于元神归位。
昨晚抽了风的床上举动――其实说起来,她自己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这辈子,她是大儒薛笠的女儿,拿毛笔拿出此等风范,实在匪夷所思……上辈子,上辈子她也不过是个大学毕业没多久便过劳猝死的小程序员,虽然也偷偷看过唯美爱情动作片,但就连做梦也没敢这么创意过……所以说来说去,只能归咎于酒后乱性了。
她现在酒醒了,情绪十分低落,更觉没脸见人。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快点把身边的这个男人送走。她记得很清楚,他说今天要走的。
“我起身了,要去婆母那里……”
善水阻住了停在自己胸脯上调弄的手,用胳膊支起身子,刚坐起来,还是觉得头重,重得连脖子也仿似细了不少,无力支撑。
那只刚被她挪开的手似乎并不介意,再摸回她胸口处,略微一压,她便身不由己又躺了下去,还被卷着入了具男人温热的怀里,下一刻,一条沉重的腿已经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勾住她的腿,箍得她动弹不得。
“我母亲不是说了吗?这几日免了你的晨昏定省……”
男人的眼睛仍未睁开,只是低头埋入她的发顶,说了这样一句,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善水已经感觉到他侧身贴来的那里有硬物顶着自己了,两人都是未着寸缕,触感极是分明。昨夜差点被拆骨入腹的记忆顿时涌现,一个哆嗦。
倒不是她矫情,而是真的有点怕。和他成婚半个月,前后总共三次床笫之事。说自己在这其中全无半点欢娱,那自然是违心之语。但真实情况是,要想春水始终源源滋润,那只是个美好传说。善水不知别人如何,反正对于她来说,起头时还行,几番腾挪至四肢疲软无力应对,她便只剩敷衍之心,只想他快点完事,故而心随念动,到了后段往往汁源干竭,加上这身子又非身经百战,此时男人厮磨便如酷刑。昨夜到了末,她遭不住这罪,几番告饶,他大约心理得了极大满足,便也顺了她意,最后草草收兵……这刚过去没几个时辰,感觉到孽龙又兴,善水自然忙不迭退避。
现在她终于有点理解了,为什么有些正房夫人会如此贤惠豁达,愿意主动替丈夫纳妾收小――既然不爱这个男人,又何苦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男人仿佛感觉到她的抗拒,倏然睁开眼睛。
善水一僵。
霍世钧的心情很好,所以善水的这种反应并没叫他不快,反更被惹出几分逗弄的欲-望。见她圆睁着眼缩他怀里呆呆望着自己,脑海里掠过昨夜的一幕一幕,□处更觉紧结,忍不住一个翻身,便又压了上去。
善水大惊,急忙用力紧紧并了腿,勉强道:“你今日不是要走么?娘那里还是要去一趟的……”
霍世钧低头啄吻她额头,道:“晚去一些也无妨……”
他都这么说了,善水自然不好再催,免得叫他觉得她是在赶他走,觉到他的膝已经强行顶开她双腿要欺进来,双手急忙扒住他肩膀,道:“我疼……那里还疼……你就饶了我罢,啊?”
霍世钧总觉昨夜还没尽兴,一早再次欲发,现在见她香腮透赤,一副可怜楚楚样,与昨夜跨坐自己身上时的那惹火样又判若两人,心头邪火更是呼得一下被燃点,哪里还肯放过到口的美味?一边继续顶开她腿,一边低声哄道:“我不进去,你就让我在外头逛下……逛下咱们就起身了……”
善水半信半疑。觉他果然并未再强迫用力,身子便也稍稍松软了下来。心想他反正今天要走,这样再忍忍便是。
男人逛了片刻,觉到她腿间些微春润,趁她不备,略微一挺,立刻迫入了个头。善水这才晓得上当,却已是迟了,被他再用力一下,立刻入了正轨大道……
却说外头等着传唤伺候梳洗的几个人里,白筠昨夜值守,自然隐约也听到了些正屋里的动静,被闹得哪里能睡安稳?一早乌青着俩眼眶子起身,与雨晴绿锦等人候着,都快到辰时中,日头也早晒到廊下了,竟还未听见传唤之声,正暗自猜疑,忽然看见顾嬷嬷从廊角拐了过来。
顾嬷嬷看大霍世钧,对这个世子很是上心。知道他今天要走,又是趟远门儿,心中不舍,今日一早便起身了,亲自去大厨里督看了今日的菜色,觉得满意了出来,又往两明轩去。心想趁他走前再替他穿一回衣裳、扣一趟扣子也好。到了时,见白筠等人竟还捧着铜盆绒巾等物在正房门前一字儿地排着,心中疑惑,到了近前便问。
顾嬷嬷这一出声,还在屋子里胡天胡帝的两人立刻便听到了。善水吓得花容失色,用力推男人,喘息着低声恨恨催促道:“都怪你!快点给我起来!”
霍世钧不理,仍是自顾耕耘。他体魄英伟、身形魁健,他若不罢手,善水怎么可能自己起身?听见外头话声歇了,却又起了敲门声,简直欲哭无泪了,咬牙恳求道:“世子爷,你就行行好,别让我这样当众出丑被人背后笑话,啊?”
许是因了紧张的缘故,霍世钧觉她那里绞杀自己更甚,差点丢盔弃甲,急忙后退了些,极力忍住,捧住她脸,气喘着低声道:“那你先亲下我。”
善水没想到他竟会无耻到这等地步,简直是趁火打劫了。心中把他霍家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只这时候,也不得不低头了,立刻抱住他脖子重重亲住他的嘴。总算是叫他满意了,再最后几下,这才云散雨消。
他一起身,善水便匆忙捞起昨夜丢榻前的一堆衣物,翻拣着慌慌张张穿起来。穿好了衣服,赶紧拉平皱得不成样的衾褥,把那条断了的衣带给藏到枕头下,再看一眼床头断了的那根横杆和歪斜下来的帐顶,这却太显眼了,根本无法遮掩,只好求救般地看向霍世钧。见他却还一派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只唤了人进来。
顾嬷嬷带了人入屋,指挥着伺候梳洗,忍不住问了一句:“怎的这么晚才起身?”
善水低头只拿绒巾擦脸,一语不发。听见霍世钧道:“昨夜世瑜夫妇宴请,来了许多亲族,个个都来敬酒。我与柔儿两人都喝了不少,这才一时睡过头。”
顾嬷嬷信以为真。亲自替他取了件玄青平纱大服,伺他穿上了。一边替他扣着领口的结,一边念道:“酒最伤身,也易昏神。嬷嬷我多嘴说一句,这在京中还好,等你一个人去了兴庆府,可不能再这样贪杯。”
霍世钧与她一向亲近,笑道:“嬷嬷放心,我自己晓得。”
顾嬷嬷嗯了一声,低头扯平他袖口处的一道褶子。忽然瞥见床头帐子似乎有些歪了,正要指挥人置正,走过去,才见是断了根横木,惊诧道:“怎么回事?”
雨晴方才收拾床铺,早看到了,心中正老大不解。听她问,便摇头道:“昨天还好好的,一早就这样了。”
善水正坐在镜前往脸上抹肤膏,从镜中看见顾嬷嬷回头望了过来,手一顿,立刻看向霍世钧。两人目光在镜中相遇。
霍世钧咳了一声,到近前道:“是我昨夜酒喝多,有些醉了,不小心砸一下,就成这样。”
顾嬷嬷半信半疑,瞟一眼他那只还裹纱布的手,嘀咕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的还这样不着边?前日刚在外不小心弄伤手,这伤还没好,你好好的又砸这床梁做什么?”
霍世钧任由她念叨。
顾嬷嬷又怎么会想到床架子断裂的真正原因?念了几句也就过去了,只准备叫人来修。
善水见一场尴尬过去,这才松了口气。从镜中与霍世钧目光再次相遇,见他似笑非笑望着自己,避开不去看。
起早洗漱完毕,顾嬷嬷便去了。因今日不用去青莲堂请早,他夫妻便一道去用早膳,就摆在南厢房。善水早饥肠辘辘,从桌上的一个翡翠荷叶大碗里盛出熬得晶亮浓稠的粥,就着素烩三鲜,吃得津津有味。
霍世钧吃了几口,望她一眼,把屋子里站着伺候的几个丫头都给遣走了,这才慢吞吞道:“我跟你说过,我今天要走?”
善水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咽下一口玫瑰糕,道:“是啊,婆母还有顾嬷嬷她们都晓得。顾嬷嬷想是舍不得你,这才一早过来服侍你的。你的行装也早收拾好了。”
霍世钧唔了一声,夹了块芝麻饼放进嘴里,嚼几下咽了下去。忽然道:“你若想去,也可以去的。”听着漫不经心,像是随口而云。
他这话一出,善水的心便怦怦直跳。不是高兴,而是紧张。
老实说,她一开始确实满心只想早点生个儿子出来,若跟他去兴庆府,自然是个上好机会。但是与这男人处了不过半个月,她十六年来的修养便都零落殆丧。现在生儿子的想法虽然没改变,却没一开始那样急迫了。与跟过去和他朝夕相对相比,她宁可选择日后再谋。而且她还年轻。才十六岁的身体,那么早孕育还有损健康,要是再过两年,可能更好……
善水立刻没了胃口。轻轻放下了筷子,望着他很诚恳地说:“你肯给我这机会,原本是盼也盼不来的好事。只是天下道义,向来以孝为先。你是领了君命,身不由己。我却不一样。若也走了,婆母跟前无人侍奉,我怕旁人说我不孝。咱们既然是夫妻,自当相互扶持。你就放心过去,我留下用心尽孝,你觉得如何?”
善水说完了,见他脸上的笑没了。顿时又想到了个很现实的问题。
霍世钧是个男人,貌似那方面还挺强悍。她这个当妻子的不去,他自然也不能一直渴着,于是又小心地道:“跟你过去伺候的人也定了。原本是想在采春、问薇里头择一,后来难以取舍。见她两个都温柔稳重,多个人照顾你更好,所以她两个都跟去。嬷嬷前几日说了,知道你不耐烦路上耽搁,就让采春随了你在路上伺候起居,采薇与那些行装一道,另由人护送了往兴庆府去……”
善水通报完了,见他脸色比刚才又沉几分,急忙再补充一句:“采春问薇我都见过,都是一等一的样貌。你一定会喜欢……”
她话没说完,听见“啪”一声,霍世钧已经重重拍下手上那双包银的乌箸,眉毛都竖了起来,望着她冷冷道:“你当我没见过女人?要你这样替我费心安排?”
善水一怔,咬唇看着他不语。
霍世钧哼了一声,道:“少在我面前装这种委屈样!你心里巴不得我早点走是吧?没关系,我霍世钧从来不会勉强女人!”说完桄榔一声推开椅子,人已起身。
善水忙道:“你不吃了?”
霍世钧道:“你吃个饱就行。我入宫回来就走,好遂你心愿。”说罢大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古意、angelikahpj、黑豆浆有益身心、redog2011、Yvonne、Stella、深红浅红、duduma、yoonconan、YY、垠天惜、miumiu、H20051013、2939015、歌迷、breathesky2007、8965262、蓝晓宁、咕咕鸡、糖果、didadico等读者投雷。
下章就打包带走啦~~开始二人世界的相杀啦~另外我之前把前头女主前世的职业改了下。改成这个可能更与她的性格相匹配。
第36章
霍世钧怒气冲冲一走,善水胃口也被他败了个光,把碗里的粥扒拉完便起身回房,心里头也不是没有闷气。
她觉得自己其实挺冤的。
这男人现在对她有点兴趣,她又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来。问题是这兴趣就只限于床上运动,还是复合型野兽的那种,弄得她现在像是得了上床恐惧症,说有心理阴影都不为过了。床上是野兽,下了床就更别指望如何,拽七拽八完全一副大爷派头。善水担保,她要是不让他睡别的女人,他一定会责她性妒。现在她乐意,他却又不乐意了,大约是嫌她对他不上心,这是男人的通病啊……但是心这种事,从来都是相互的。善水知道自己的心其实比针眼还小。她要是真爱上了个男人,那男人一边和她灵肉合一,一边又和别的女人肉肉合一,她不敢保证自己到最后会干出什么事――说不定会学霍熙玉,拿刀去毁人的脸――但这太没教养了,所以还是该干嘛干嘛,省去那拈酸吃醋的心才好。
善水一路怨念地回了屋,觉得身上不干净,黏黏腻腻地挺难受,正想叫人送水进来再洗洗,青莲堂那边来了个传话的小丫头,跑得还气喘吁吁,这在什么都讲究四平八稳的王府里头便有点不常见了。只听她喘着道:“宫里来了人,长福公主不好……王妃公主都要入宫探望,叫世子妃也赶紧收拾下一道去!”
那丫头传完了话,便一溜烟地去了。
善水吃惊,不敢怠慢,白筠等人也忙从衣柜里取出大服,帮着换了起来。善水匆匆赶去与王妃汇合,登上辆大马车,几人便往皇宫疾行而去。
长福公主是关雎宫李妃所生的女儿,今年十二,天性活泼,自小胃口便好,人长得挺胖的。因景佑帝子女不多,所以也颇得圣眷。与霍熙玉是帕交,她从前入宫若被留宿,便都与这长福公主同寝。
善水随了王妃匆匆入宫,赶到关雎宫长福所住的东偏殿,里头太监宫女个个神色凝重,也没加以通报,径直便入了寝殿。见李妃正被穆夫人扶住,满面泪痕双目红肿。小姑娘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着件宽衣,整个人像只虾米般地蜷缩成一团,披头散发面如金纸,瞧着奄奄一息,仿佛连哼的力气都没了。张青与两个院判及五六个御医,正围在公主榻前会诊,脸色十分凝重,有几人面上甚至已经现出略微惊惶之色。
“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