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谦轻笑,“秦小姐似乎什么都知道?”
秦冉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
秦冉刻意停了下,微侧着头,浅笑盈盈地望着陆仲谦,“昨晚有个男人送我们家秦嫣回来,她说她和那个男人没半毛钱关系。”
陆仲谦脸上笑容未变,只是笑容深了些,“那秦小姐可以放心了。”
秦冉有些听不懂他话中深意,试探着开了口,“您是指周六……”
厉璟在,秦冉点到为止。
陆仲谦侧头望向她,“不如换你们家秦嫣来怎么样?”
“那可不行。”秦冉笑着拒绝,有些幸灾乐祸,“我们家秦嫣另有安排了。”
“她也去相亲了?”陆仲谦脸上笑容越发地深,笑得极优雅,“也是同一天吗?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秦小姐能卖个消息吗?时间?地点?”
正在“品鉴”的秦嫣莫名打了个寒战,林小由疑惑地抬头看她一眼,“你干嘛啊?”
秦嫣努了努嘴,“没事。”
抬头看到严厉从门口进来,站起身,叫了他一声,“严厉。”
严厉早上有点事外出了,这会儿刚来上班,闻声走了过来,“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秦嫣从桌子压着的文件下抽出昨晚陆仲谦给她的照片,两指夹着往桌上一放,“你被盯上了。”
严厉拿起照片,看了会儿,面色有些凝重。
“我看啊,过几天你还是先放个长假吧,”秦嫣拍了拍他的背,拿起桌上的水杯,“正好可以去爱尔兰找你女朋友培养培养感情,挺好的。”
严厉大学时便谈了个女朋友,两人在一起五年了,但因为工作不同,聚少离多,最近似乎有点感情危机,严厉正好可以趁着这个长假过去试着修复这段感情,身为多年的好友,秦嫣知道严厉很在乎他的女朋友。
严厉看着秦嫣去接水,把照片放下,有些赌气的味道,“不去,再说了,你都被盯了一年了,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秦嫣端着接了一半的水杯转过身,喝了口,“他没有我的把柄,你呢?”
不忘往他扔在桌上的照片看了眼。
所里专门负责文物鉴定监测的莫非手里拿着份报告从监测室走了过来,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有些凝重。
“秦嫣,严厉。”他叫了两人一声,捏着手中的报告竖着呈向两人,“鉴定报告出来了,盘龙饕餮白玉尊是假的。”
秦嫣喝水的动作一顿,不自觉地和严厉互望了眼,假的?
☆、第九章
秦嫣从没想过盘龙饕餮白玉尊是假的,当时她亲自鉴定过,从初步鉴定结果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用仪器检测分析过后却证明是假的。
“秦嫣,这次的盘龙饕餮白玉尊于你们没有任何意义,或者说于任何人都没什么意义。”
昨晚分别时陆仲谦的话不期然地闯入大脑中,难怪昨晚她听着觉得奇怪,原来他已经在暗示这白玉尊是假的了。
只是既然是假的,HZ为什么要拿它出来拍卖,失窃了也闹得沸沸扬扬?
秦嫣一时间也没想通,望向严厉,严厉也是不解地耸肩。
秦嫣沉默了会儿,转身进检测室。
那尊前几日偷过来的盘龙饕餮白玉尊还放在模架上,小巧别致,在灯光之下泛着一层淡淡的莹润光泽,安静诱人。
盘龙饕餮白玉尊的价值并不只是奇特的造型和传说中的奇景,而是它与失踪的传国玉玺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传国玉玺据传是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后获得和氏璧,命人雕琢而成,为中国古代皇帝信物,在历史长河中几次浮沉,曾被后唐废帝李从珂持于手中登楼自焚,玉玺至此下落不明。后世有多次有关玉玺重现的传言,但真假无从考证。
秦嫣自从十岁时便开始接触文物相关,对这些文物的了解也是从这枚传国玉玺开始,它的历史价值和本身价值决定了它无价的地位,再加之一些长久流传下来的风水迷信说法,类似于拥有它能消灾弭祸,庇佑家族,助人飞黄腾达云云之类的神秘力量,长久以来人们赋予它的价值让它成为各收藏家和拍卖公司眼中的香饽饽。
从秦嫣老师季闵教授的那边得来的可靠消息,这枚玉玺曾在七十年代无意中被人挖掘出来,后上交文物部门,却没想到半年不到后不翼而飞,后转流入国际文物黑市交易,九十年代在法国拍卖会上出现过一次,后来被一神秘买家高价拍走后自此销声匿迹。
关于玉玺的真假业界一直没有定论,但据秦嫣和季闵研究的数据看来,真正的盘龙饕餮白玉尊能鉴别玉玺的真假,因此即使有幸寻回玉玺,盘龙饕餮白玉尊也是必不可少的。
盘龙饕餮白玉尊自从嘉庆年间遗失后便一直没有了下落,秦嫣和季闵本也对这个已不抱希望,后来在调查中发现它曾在丹麦一著名收藏家手中出现过,后流入巴西收藏家手中,为此秦嫣还专门绕着地球飞了大半圈,没找到半点踪迹,却没想到严厉却突然传来消息,HZ此次秋拍以盘龙饕餮白玉尊为压轴拍卖品,并将在预展中展示。
秦嫣还为此专门飞了回来,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特地和严厉亲自去踩点,当时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秦嫣还特地扮成了孕妇,毕竟即使宝贝失窃,警方很难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一个孕妇身上的。
那时秦嫣不动声色地做过粗略的鉴定,确定是真的才去下手,却没想到冒险一场,到头来却是白忙一场。
“是不是陆仲谦知道你在找这个,特地拿这个当饵诱你回来的啊?”
严厉跟着走了进来,盯着那只费尽心思偷来的白玉尊,心里虽有些遗憾,却不忘调侃秦嫣。
秦嫣一个白眼扫过,“你以为陆仲谦是你啊,他才不会去做那么无聊的事。”
转身出了门。
她虽然对陆仲谦不算了解,但是对他的性子还是略知一二的,要真是以这个东西来诱使她出现,早在她潜入会馆时去逮她了,哪还能让她逍遥这么多天。
“谁知道。你又不是他。”严厉跟在她背后道。
莫非上前来,“这个东西要怎么处置?”
秦嫣想了想,“东西先搁这儿吧。”要是陆仲谦另有他用的话,要不要送回去她得先考虑考虑再说。
因这假的盘龙白玉尊,秦嫣原本的好心情顿没,花了大半年时间,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心里多少有些泄气。
严厉一看她有些闷闷不乐地就有些不忍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这才多大事,说不定真品在HZ或者陆仲谦手中呢,要真在他那儿我们还省了功夫。”
秦嫣懒懒地看他一眼,没精打采,“那就好好祈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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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冉和厉璟在HZ待了一会儿便走了,秦冉和陆仲谦自来熟的交往让厉璟看着扎眼,尤其听到陆仲谦有意无意地透露秦冉周六要和他相亲时,厉璟心底便压了怒,在陆仲谦询问秦嫣的相亲时间地点后待了会儿便以还有个会议带着秦冉先走了。
秦冉也不知是要帮秦嫣还是存心吊着陆仲谦,并没有把秦嫣相亲的具体事宜告诉陆仲谦,也没答应让秦嫣去参加周六的相亲,陆仲谦面上虽是一如既往地带着浅笑,心里却是惦记起了这件事,人看着和往常倒无异,就是面色淡冷了些,外人瞧着没什么,却还是让心细如发的程筱蔓看出些许异样来。
程筱蔓也在HZ上班,负责公司的公关业务,自从陆仲谦三年前空降公司后,便被程傲天调到了陆仲谦身边,给他打下手。
陆仲谦虽本职不是从商,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刚毕业那几年也干过不少卧底潜伏的工作,为着不露马脚,在军校和部队时便开始逼着自己接触商业相关的知识,再加上有HZ这么个大集团在,自家大哥二哥又是商界精英,退伍后空闲时便三不五时地去公司打打酱油,理论实践知识够扎实,本身脑子又好使,对自己要求又够狠,在商界混得也是风生水起,因此三年前程傲天二话不说把总经理一职交给了陆仲谦,程筱蔓过来给陆仲谦打下手,平时陆仲谦要出任务时,程筱蔓便暂时接管。
陆仲谦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也暂时接了下来,借着这个职位让他的某些工作变得简单容易许多。
程筱蔓自陆仲谦从展馆回来时便察觉陆仲谦面色有些淡冷,忍不住开了口,“仲谦,怎么了?”
在另一个办公室工作的程瑞东听到程筱蔓这么说,脚尖蹬着电脑桌往后一侧,转过电脑椅,从屋子里探出半颗脑袋来,手里转着钢笔,“表哥,回来了?”
然后又笑嘻嘻地讨好,“表哥,你能不能让人把这些工作分一部分去,我今晚有事呢。”
陆仲谦横他一眼,“又要去约会?”
程瑞东咬着钢笔头,笑得贼头贼脑,“除了约会还有啥大事让我连工作都不要了。哥,为了你弟的终身幸福,您行行好行不行?”
程筱蔓狐疑地望向程瑞东,“程瑞东,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对方什么家庭?人怎么样?知道你的家世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家里人说……”
没等程筱蔓说完程瑞东已受不了地捂耳,“姐,你怎么跟表哥似的,她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
“你姐也是担心你。”陆仲谦替程筱蔓说了会儿话,“你真那么喜欢那个女孩,改天带回家里吃顿饭,或者约在外面一起吃顿饭,让家里人也帮你看看,省得你这愣头愣脑地被人骗了。”
他比程瑞东年长了八岁,虽是同辈,但年龄上及阅历上却明显比程瑞东高了一个层次,因此他的话程瑞东一向听,当下应承了下来。
“那没问题,改天我和她说说去。”
“嗯。”
含糊应了声,陆仲谦回了办公室,刚坐下没一会儿局里负责追踪监察的程剑就给他来了电话,说玉玺有情况,让回局里一趟。
陆仲谦当下便离开了HZ,回了趟局里。
程剑正坐在电脑前,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滴滴答答”地敲着,多年合作的默契,听到陆仲谦脚步声时甚至连头也不用抬就已经辨别得出来的人是谁。
“老大,查到最近一次拍走玉玺的神秘买家了。”程剑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指着屏幕上的名册,“这是当年参加法国索法尔拍卖行秋拍的名单,和当年的拍卖品,玉玺是被这个叫何成的买家标走,从我们追查的资料看来,这个叫何成的男人曾是御璟前董事长厉遇隐的私人秘书和保镖,他是受厉遇隐授权替他拍下的。但有一个疑点,在厉家拍下这只玉玺前,这只玉玺极有可能就一直在厉家。”
陆仲谦一手撑着桌子,往电脑望了会儿,沉吟了会儿,“盘龙饕餮白玉尊是在这个时间段前出现在文物黑市交易还是之后?”
程剑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会儿,然后回头,“之前。”
陆仲谦双手又不自觉地环起,交叉在胸前,垂眸沉吟,一只手捏着眉心,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程剑吩咐,“先调查一下当年的玉玺失窃案。”
当年的玉玺失窃案一直是个无头公案,很多相关卷宗已经莫名被毁,如今要调查起来确实费些心思。
陆仲谦花了两天在重新调查整理当年的案子上,却没有太多的线索。
周五晚上时,两天没回家的陆仲谦便被陆呈海电话给召了回去。
吃饭时,陆呈海又提起了明天相亲的事,无非是让他明天要注意些,别把人家女孩子吓跑。
陆仲谦两天没心思理会相亲的事,陆呈海这么一提起又想起秦冉说的秦嫣相亲的事,心里莫名就生了些烦躁,他望向陆呈海,“明天相亲取消。”
陆呈海一听就来了气,“取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取消?一把年纪的人了,连个女人都没有,这会儿又对女人避若蛇蝎,难不成你是在外面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搞到一块儿了?”
“噗”,也在吃饭的陆仲宣有些憋不住,笑了出来。
陆仲宣是陆家最小的儿子,还有个孪生妹妹陆非然,最近因为工作飞国外公干了。
陆仲谦面无表情往陆仲宣望了眼,陆仲宣默默闭了嘴。
陆呈海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搁,“陆仲谦,我把话撂在这儿了,要么明天给我相亲去,要么现在就给我找个女人回来。”
陆仲谦往陆呈海望了眼,突然也搁下碗,起身,“您别被吓着。”
出了门,掏出手机,想也不想,拨了秦嫣电话。
秦嫣也正吃着饭,听到手机响,也没看谁打来的电话,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润喉,拿起便接,“您好?”
“现在哪?”低沉略哑的熟悉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吓得秦嫣一口气没顺上来,就这么被口里的饮料给呛到了,捂着嘴转过身剧咳起来。
☆、第十章
“怎么了?”秦正涛侧过脸望她,“怎么接个电话也被吓成这样。”
“……”秦嫣拍着胸口,想让这口气顺下去,有口难言。
“没事吧。”听到她这边没命地咳,陆仲谦拧紧了眉,问道。
“没……没事。”秦嫣边咳边应,捂紧了手机,起身往阳台而去,不忘把推拉门关上,这才压低了声音,“你干嘛?有事吗?”
“现在哪?”听她声音慢慢恢复了正常,陆仲谦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一边往车库而去,一边重复刚才的问题。
“我在家吃饭呢,找我什么事?”
“找你报销医药费。”
遥控开了车锁,陆仲谦绕过车头,开了车门,声音平平静静正正经经,秦嫣也听不出他这是在调侃她还是真的,她那天踢得明明就不重。
“你……你那个没……没问题吧?”想了想,秦嫣还是抵不住心底的窜起的内疚,讷讷地开了口,
陆仲谦答得意味不明,“你说呢。”
“……”秦嫣暗暗磨牙,“就是真受伤了也是你活该,就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事,我就是把你阉了也不冤枉。”
陆仲谦轻哧了声,“你都主动投怀送抱了,到嘴的肉,不吃还要推出去吗?”
“……”秦嫣脸一阵一阵地发烫,“不说了,我去吃饭了。”
说完就要挂电话,陆仲谦不急不慢地一句话阻止了她,“半个小时后我到你家楼下,你自己下楼来还是我上去?”
秦嫣一听心里有些急,“你没事来我家干嘛,我要出门了,你别来。”
“没事,你有事你先忙吧,我去找你爷爷也行的。”
秦嫣声音又不自觉带了些戒慎,“找我爷爷干嘛?”
“你的事。”陆仲谦悠然地开着车,依然是不急不缓的语速,“就给他提个醒儿,他的孙女涉嫌参与文物盗窃,目前已经被警方严密监控,希望他能协助……”
“陆仲谦你混蛋。”从牙缝里迸出这么一句话来,秦嫣愤愤地挂了电话,气鼓鼓地转身回餐厅。
她人刚坐下便见一家人好奇地盯着她看,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秦嫣还在气头上,鼓着眼睛扫了众人一眼,“我额头上长角了还是我后面多了根尾巴?”
秦正涛轻咳了声,“和谁打电话呢,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又你那前男友惹你了?”
秦嫣被呛了下,“遇到神经病了。”
秦冉意味深长地往秦嫣看了眼,不紧不慢地开口,“爷爷,您别瞎操心,说不定过段时间她会给你个大惊喜的。”
要让他知道他相中的大孙女婿暗地里和他小孙女搞上了也不知道是吹胡子瞪眼还是乐见其成,在她看来大概会被惊到。
秦正涛轻哼了声,“她能给我带来的就只有惊,从来没有喜。”
秦嫣撅了撅嘴,没去反驳他。
约莫半个小时后,秦嫣手机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陆仲谦打来的,楼下还应景地响起了两声喇叭声。
秦冉和秦正涛互望一眼,爷孙俩马上起身往阳台走去。
秦嫣吓了一跳,匆匆扔下一句“我所里有点事,严厉在外面等我”后快步开溜,门关上时也摁下了接听键,有些气急败坏,“把你那破车倒回去,别让我爷爷看到。”
陆仲谦冷哼,“秦嫣你就这么怕我被你爷爷发现?”到底是没把车停在大门口正中间。
秦嫣听着这话就不对劲,那怨念的语气别人听了还以为两人有什么。
憋着一肚子气来到了他的车前,秦嫣也摆不出好脸色,“什么事?陆仲谦就算你那地方真的一辈子不能人道了你来找我也没用。”
“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能人道了。”陆仲谦拉开了车门,“上车。”
秦嫣眼里又带了些戒慎,“你要干嘛?”
陆仲谦望向她,唇角微微一勾,“车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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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语速不紧不慢,唇角也只是略略地勾起,面容却是依然冷峻沉定的,想着陆仲谦这样的男人说着这种类似挑逗的话时,秦嫣便莫名生出了股冷笑话的古怪感。
“好冷。”
秦嫣忍不住轻哧,方才的气急败坏却莫名地降了不少,对他也没了方才的戒慎,落落大方地弯腰上车,一手撑着车窗,支头侧望他,“找我有什么事?陆大公子陆先生陆总陆警官。”
陆仲谦也侧头望向她,路灯射进来的光线里,他冷峻的面容下便带了一丝柔和,声音也低低哑哑的,“就不怕我真的在这里再要了你?”
“再”字让秦嫣脸又有了些烫意。
“我也不是吃素的。”秦嫣努嘴轻哼,借此掩饰那瞬间的不自在。
陆仲谦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带出些温暖的笑意,柔和了脸上过于冷峻的线条。
他的手伸了过来,绕过她的后颈,落在她右肩上,秦嫣不自觉地僵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又有了些不自在。
她的反应被陆仲谦尽收眼底,他落在她肩上的手穿过她随意披下来的长发,指尖轻触着她的脸颊,也不说话,却带了些亲昵的味道。
秦嫣身子僵直地越发地厉害,很没办法习惯和陆仲谦这样子的亲昵,尤其是在这么个狭小空间里,连气息都变得灼热和暧昧起来。
“那……那个……陆先生找我究竟什么事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秦嫣努力让自己声线听着平稳些。
陆仲谦依然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挽着她的发丝,指背在她脸颊上划过,他望着她,低沉的嗓音也带了些漫不经心,“秦嫣,明天我去相亲。”
秦嫣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就露出了笑容,望着他,清澈的眼眸特别的坦荡真诚,“恭喜啊,你也这把年纪了,早该讨老婆了。”
陆仲谦原本和煦温暖的俊脸马上阴了起来,绞着她发丝的手略略一收,手掌就贴在了她的后脑勺上,隐隐带了些力道,声音也有些阴森森的危险感,“秦嫣,什么叫这把年纪了,我很老吗?”
☆、第十一章
秦嫣后知后觉发现方才的话实在太不委婉了,其实陆仲谦年纪不老,人看着也不老相,褪去了毛头小子的稚嫩反倒带了一股子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只是他过于冷峻的面容及沉敛利落的作风,秦嫣不自觉间就把他给供到高于她一个辈分的位置上来了。
只是一个大男人竟也这么在意别人说他老,秦嫣心里又有了些古怪感,她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在意别人说老。
“陆先生,不好意思,我没有说您老的意思,男人三十一枝花,您正当好呢。我只是想说,您也这个年纪了,又事业有成,确实也该考虑考虑成家了,相亲也挺好的。”
秦嫣努力组织着措辞,避免一个用词不当又刺激到他。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掂量着用语了,却没想到那张脸越来越黑,越来越沉,盯着她的眼眸就揉入了些凶狠的味道,等她硬着头皮说完时,那双深邃的黑眸已经慢慢变得静冷无波了。
“秦嫣,你倒挺乐意看我结婚的。”陆仲谦看着她,面色已恢复了平静,声音也平平淡淡的。
秦嫣笑,“陆先生早点结婚了就没那闲工夫瞎盯着我了嘛。”
话完便被陆仲谦深深看了一眼,秦嫣默默摸鼻子,事实本来如此嘛。
陆仲谦玩着她头发的手在她头上狠狠揉了把,然后轻拍了记,放开了她,脚下油门一踩,车子便缓缓驶了出去。
秦嫣没想到他会突然开车,狐疑转身望他,“你要去哪,这么晚了我哪也不去。”
陆仲谦两手随意地抓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路况,没有望她,只是淡淡道,“我家。”
秦嫣心里“咯噔”了下,“你没事带我来你家干嘛,我不要去。”
陆仲谦慢悠悠地转着方向盘,侧头望她一眼,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我突然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也挺好的,省得我整天瞎忙。”
意味不明的话带了一丝别的意思,秦嫣不知道自己是否猜得对,但是要跟他回家秦嫣却是万万不愿意答应的,这根本就不合适。
“停车。”秦嫣心里一急,声音反倒冷静了下来,望着陆仲谦喊。
她声音里的坚决让陆仲谦不自觉往她多望了两眼,车子却没有因此停下来。
秦嫣牙一咬,手抓着车门一推,委着身子就要跳下车,干她这行的,这种事对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陆仲谦面色倏地沉了下来,随着“吱”的一声尖锐的摩擦声,车子陡地停了下来,他突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紧。
“秦嫣你这是要向我秀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有多厉害吗?”陆仲谦此时不仅面色很沉,就连声音也是压着了怒,“还是你担心我找不到逮捕你的证据,非得逼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被他握着的手腕隐隐作疼,秦嫣从未见过这样的陆仲谦,不敢挣扎,却又不服,咬了咬唇,话还是冲出了口,“你这么莫名其妙地逮着我去你家就很厚道?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去,我愿不愿意去,甚至,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这样做让我怎么……”
他扣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秦嫣,你有吗?”
秦嫣撅了撅嘴,方才的气势弱了下来,低垂着头,“像我这个年龄,你觉得我会没有吗。”
陆仲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薄唇紧紧抿着,秦嫣低垂着头也不敢望向他,也不敢挣扎,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
许久,他放开了她的手,唇角有些嘲讽地勾了勾,“还真一根筋到底,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转身从座椅后的袋里抽出一份文件,扬了扬,扔到她手中,“这是你最近两年的所有作案记录,别总以为我没逮你你就能瞒天过海了,还想活得久点,就悠着点,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找份工作,就整天想着干些挑战法律权威的事。”
秦嫣往手中那份资料看了眼,沉默不应。
“踏进这道门,以后任何的荣誉掌声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仅要随时面对各种意外和死亡,还可能得承受来自你所有亲人朋友的误会和不谅解,甚至,在某些不得已的情况下,你可能最终会被上面放弃。”
那道语重心长的熟悉嗓音穿透手中那层薄薄的纸,突然在脑海中翻搅起来,也不知怎么突然的就想起了这句话。
秦嫣抬起头,冲陆仲谦露出一个笑,“那也得等陆警官找到逮我的证据再说。”
推开门就要下车,陆仲谦阻止了她,“我送你回去吧。”
秦嫣没有异议地坐了回去,其实车子开出去没多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但既然是不要钱的司机,不坐白不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很快在秦嫣家大门口停了下来,秦嫣轻声道了声“谢谢”后便下车了,陆仲谦没有阻止她。
秦嫣刚回到屋里也免不了被家人逮着盘问,她今天却没什么心情,说了一声“好累”便先回房了。
她明明一向总有花不完的精力,却突然间觉得疲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