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尧只是抬眸望她:“陆然,这是我欠陆家的,无论当年结婚还是之后待你,我都愧对你的爷爷和父母家人,这顿打已经是轻了。”
陆呈海扭头往陆然望了眼,往唐旭尧也望了望,到底也是打累了,气也发泄过了,也就干脆收回了拐杖。
“你起来吧。”
唐旭尧依然单膝跪着没动:“陆老先生,关于第二个要求,我希望您能成全我和然然。我知道我已经没资格再提出这样的要求。您心疼然然,不想让她再受一丝伤害,换做我站在您的角度,我也不会放心把她交给那个曾伤害过她的人。只是,我也想站在我和然然的角度,再好好为我们再争取一次。”
“我会让她幸福。”唐旭尧说,眼眸定定地望他,“你们所盼的,无非是希望然然能够幸福。”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给她幸福?”陆呈海语气不太好。
“她爱我。”唐旭尧依然定定望他,“我也爱她胜过自己,同时我也有足够的财富保证她衣食无忧,和足够的时间陪她去做任何她喜欢做的事。”
“爷爷。”陆然也转头望向陆呈海,嗓音细软,“我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小丫头了,他也不是那个目空一切的唐旭尧了,我们真的会幸福的。”
“爷爷,当年的事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都有错,既然都还爱着,也已经意识到问题了,就再给他们个机会吧,当初我和秦嫣不也这么走过来的,现在我们不也很幸福。”倚在门口的陆仲谦难得为两人说了回话。
陆仲宣也接口道:“对啊,都说失去过后更懂得珍惜,既然两个人都死脑筋,您就别棒打鸳鸯了,重新找一个未必就比现在这个好。而且以他的能力,他保护得了陆然的。”
陆呈海往两人扫了眼,没说什么,目光落在唐旭尧身上,许久,才开口:“你先出去吧。”
唐旭尧微微蹙眉:“陆老先生……”
“唐先生,我也不是古板认死理的人。然然如果真想跟着你我也不会和她拗,但是你现在要我心无芥蒂地祝福你们也不可能,更不可能说现在就放心地把然然交给你。毕竟我对你这个人不算了解,我所了解的,就是她跟着你遭了罪。要是按我以往的性子,你连我们这个家门都进不了,可那丫头偏偏就死心眼,认准了你。我不可能和她拗但也不会就这么由着她。你到底值不值得她托付我现在不会做任何评判,更不可能给你任何保证。”
唐旭尧眉眼隐约松了口气,站起身:“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不是要您保证怎么样,只是希望我们现在都不要让然然再夹在中间难受,其他您所担心的,我相信我能让您满意并放下心来的。”
陆呈海唇角勾勾,没应,但态度到底是松动了些,没再说什么,让唐旭尧和陆然先出去了。
“谢谢你们。”关上门时,唐旭尧衷心向陆仲谦和陆仲宣道谢。
陆仲宣只是轻哼了声:“要谢你就谢那死丫头吧,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认定了你一个。”
“以后好好对她。”陆仲谦语气不冷不热,算不上热切,却也不算冷淡。
陆家除了陆仲宣,其他男人都是这样淡冷的性子。
唐旭尧知道这已经是陆家最大的让步了,还是衷心地道了声谢,然后道:“赵伟估计过些天会因为经济犯罪被引渡回国。他的原户口在B市,到时应该是被引渡回到这边,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亲自接下这个案子,从经济犯罪入手,牵出当年的事,光明正大地审。这会比我们用那些旁门左道要名正言顺一些。”
陆然眉心一拧,望向他,因为一直联系不上赵伟本人,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办法。
陆仲谦也是皱眉:“确定他能被引渡回来。”
唐旭尧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左右他会因为涉嫌商业诈欺和商业犯罪被取消绿卡身份,引渡回国接受国内经济调查。”
“好!”陆仲谦点头应下。
半个月后,赵伟果然如唐旭尧所料,涉嫌商业诈欺如期被引渡回国。
陆仲谦查过赵伟的档案资料,算是挺上进的一个人,自尊心重,一生就奔着那张绿卡去。生活工作上也小心翼翼,生怕触犯那边的法律被取消绿卡,对美国法律很有研究,犯法的事一般不会做,除非巨大利益驱使才铤而走险,这次算是在唐旭尧设的饵下阴沟里翻了船。
唐旭尧因为黎芷琴唐越笙出事不能亲自过去,只能利用商业手段,放长线钓大鱼,虽然多花了些时间,但好歹是把人顺利给引渡回国内了。
陆仲谦电话告知她赵伟已经引渡回来时陆然正陪唐旭尧和他的朋友去吃饭。
出国好些天的凌宇成回国,在国外听说了唐家的事,只是抽不开身,现在回来了,也就约了唐旭尧几个朋友出来叙叙旧,唐旭尧把陆然也带上了。
算起来,除了结婚那次,这还是陆然第一次参加他朋友的聚会,原以为只是约了唐旭尧和严末几个,却没想到凌宇成还顺道约了姜尚和陆燃。
听到凌宇成还约了其他两人唐旭尧原本带笑的俊脸就沉了下来,眯眸望向凌宇成:“你不是说只约了我和严末?”
因为陆燃的事,唐旭尧和姜尚现在基本已没了联络,彼此见面也尴尬。
凌宇成不知道几人还牵扯着孩子的事,只是看最近唐旭尧姜尚闹得有些不愉快,想着大家毕竟二十多年的朋友了,就想着借这个机会和解一下。
“宇成,你别侮辱了朋友这个词。”唐旭尧淡道,已经拉过陆然,扭头望他,“我和姜尚陆燃不可能还做得了朋友,不见面是为了大家好。”
说完拉着陆然离去,却在门口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姜尚,以及陆燃。
猝不及防的相见让四人都不自觉停下了脚步,陆燃看着亲密搂着陆然的唐旭尧,神色有些尴尬。
凌宇成将陆燃的尴尬收在眼中,为了缓和气氛,笑着道:“陆燃,过来啦,好久没见,听说你最近准备移民,办得怎么样了?”
陆然和唐旭尧下意识往陆燃望去。
陆燃神色有些不自在,冲凌宇成笑笑:“没有的事。”
唐旭尧唇角勾起:“心虚准备跑路了吗?”
陆燃脸色瞬间煞白,不知道是被他的话戳中了心思还是因为他冷漠的态度。
严末拧了拧眉,不太明白唐旭尧话中的意思,尽管因为年初的事对陆燃印象有些不太好,但总还是二十多年的朋友,多少觉得唐旭尧对陆燃这样的态度有些过了,尤其是他现在带着陆然一起的情况下,给人的感觉怎么都有些带着新人向糟糠之妻耀武扬威的味道,尽管陆燃并没有配得上这个糟糠之妻的称呼,只是她当年陪唐旭尧共患难的那几年太让人刻骨铭心了。
凌宇成也是不明白这话中意思,作为中间人夹在中间却颇为尴尬。五人中向来都是唐旭尧和严末关系较好,姜尚与陆燃较好,他与唐旭尧和姜尚的关系也是差不多,谁都不偏,人都是他请出来的,刚一见面就把气氛闹僵,尤其是在他看来,陆燃和唐旭尧毕竟在一起过四年,也曾在他最难的时候帮衬过,唐旭尧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有种有了新人忘旧人的感觉,多少有些微妙,但陆然也在也不好说唐旭尧什么,多少还是顾忌着陆然的面子,只能尴尬着想要打圆场,只是话没想好,已经让暴脾气的姜尚先抢了话头。
“阿旭,你这话过分了……”
“很过分吗?”唐旭尧打断他,锐眸一扫,“到底谁在逼谁过分。和她对陆然做的那些事比起来这两句话算得了什么。当年陆然还怀着我的孩子,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从没招她惹她,她不想要就把我的孩子弄没了,顺带把陆然身体给弄垮了,直到现在我们想要个孩子比登天还难。她做这些事就不过分?之后那一年陆然吃了多少苦花了多少时间才把身体调理好,如果当初她下的剂量再大一点,那就是一尸两命!”
陆燃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喉咙下剧烈起伏着,在强忍情绪。
凌宇成皱了眉,为人还是比较谨慎:“阿旭,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大家都二十多年的朋友,陆燃看着不像会做……”
“宇成。”唐旭尧打断他,“你别打岔,这是我们三个人或者说四个人的事。既然难得大家都在,今天就把话好好说清楚。”
黑眸直直望向陆燃:“既然都喜欢拿二十多年的交情说事,那我们也看在二十多年的交情上,你老实告诉我,当年究竟是不是你让人把陆然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
陆燃苍白着脸没有应,姜尚下意识想出声,被陆燃死死抓着手臂不放。
凌宇成看陆燃的神色,原本还是犹疑的脸上慢慢蒙上一层阴影:“你真做了这样的事?”
“陆燃,这已经不是过分了。”严末放下酒杯,望向她,声音慢悠悠的,却是字句铿锵,“这是犯罪!”
“药是我指使人干的,和陆燃无关。”姜尚突然拉开陆燃的手,沉声说道,“我本身就是做医药生产的,要伪造几片药本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唐旭尧脸色一沉,突然松开了握着陆然的手,往前一垮步,一只手就拎着姜尚的衣领将他推到了一边的墙上,膝盖一屈,又狠又快地往姜尚胯下撞去,姜尚疼得瞬间弯了腰,唐旭尧却似没看到,手卷成拳头照着那张脸就要狠狠揍下去,被站在姜尚身边的陆燃死死抓住。
“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你要怎么样你冲着我来,和姜尚没关系。”陆燃哭吼着说道,边哭边想将唐旭尧拉开,“就是我让人给下的药,我就是嫉妒她就是不想看到她生下你的孩子,你们要怎么样冲着我来,和姜尚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哪来的药?”严末问,上前一步,把她扯着唐旭尧手臂的手拉了下来,“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到底谁做的自己心里清楚。二十多年的朋友,你们还真对得起朋友这两个字。”
“陆燃你真是……”凌宇成气急,甚至是有些痛心疾首,“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当初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陆燃只是在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另一只手却紧紧扶着着姜尚,几乎整个身子扑在姜尚身上,生怕唐旭尧突然又朝他揍去。
陆然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有种回到四年前的错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手足无措地看着众人。
只是今天她没了过去的手足无措,只是平静地望向陆燃和姜尚。
“闹够了吗?”她问,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开着录音,既然一个个都想替对方顶罪,那就把你们当初做过的事一一交代清楚,作为呈堂证供好了,正好也省去大家的时间。”
姜尚望向她,脸色因为唐旭尧刚那一撞苍白着,大滴汗珠从脸颊上滑下,看来唐旭尧刚才下手不轻。
唐旭尧往陆然望了眼,松开手,放开了姜尚。
手刚一松开,姜尚的身子已经靠着墙上软软滑下,微弓着身子捂着下腹,陆燃急急伸手扶住了他,又急又哭。
正文 第49章 所有真相(3)
陆然拿着手机往前走了两步,面色始终淡淡的:“说啊,怎么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当初做的时候不挺理直气壮的吗?不就想着我没人依靠没权没势性子软以为好欺负,配不上你们,打掉一个孩子算什么,就是不小心整死了把所有问题赖给我的孩子就没事了,反正意外流产致死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唐旭尧往她望了眼,她过于平静的神色让他心里隐约生起些不安,下意识地伸手要将她揽了过来。
陆然依然只是执着地盯着姜尚和陆燃,捏着手机,看两人都不说话,将手机收了回来。
“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不是你姜尚就是你陆燃,或者两个都有份,赵伟回来了,相信结果很快出来,我们法庭见。”
陆然转身走了,唐旭尧追了出去。
“陆然。”他急声叫着她的名字,生怕她因为刚才的画面想起过去的不愉快。
陆然确实有些受影响了,只是他话里的隐藏的小心翼翼让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轻咬着下唇,而后慢慢转过头。
唐旭尧站在她身后看她,视线一直胶结在她身上,黑眸很深,高大的身影在夜灯下显得有些寂寥,像极了她那天匆匆赶到医院,他站在走廊尽头留给她的背影。
陆然鼻子突然有些酸,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又走了回来,在他面前站定,拉过他的手,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唐旭尧被她拉着的手掌微微一动,长臂一伸便将她紧紧压入怀中。
“唐旭尧,我没事。”闷闷的嗓音从会他胸膛里传来。
“没事就好。”唐旭尧垂眸望她,声音很沙哑,指腹在她脸颊上摩挲着,“是我又忽略你的感受了,对不起。”
陆然唇角抿出一个笑痕来:“你刚才很照顾我的感受了,我很感动。”
唐旭尧忍不住笑笑,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追着出来的严末和凌宇成看到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本绷着的脸色都不自觉地松了下来,都走上前来。
凌宇成多少有些尴尬:“那个……嫂子,刚才的事……很抱歉啊,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事,事先也没通知阿旭姜尚他们会来,好心办坏事了,以前也是我们太混蛋,害你嫁给阿旭受委屈了,你……也别太介意。”
话刚说完严末已经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人又有些吊儿郎当起来:“那么客气做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陆然不是小气的人,才不会和你计较以前的大不敬,是吧?”
严末边说着边冲陆然挤眉弄眼,尴尬的气氛瞬间被冲淡。
几人有说有笑地一道儿离开,在电梯拐角时,陆然扭头时不经意看到了刚从包厢里出来的姜尚和陆燃。
严末凌宇成也看到了,原本调笑的脸上安静了下来,沉默地往那两人望了眼,都移开了视线,没再说话。
姜尚和陆燃也往这边望了眼,微抿着唇,也都沉默着移开了视线,脚步停了下来。
唐旭尧冲两人淡淡瞥了眼,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一只手将陆然揽紧了些,另一只手按下电梯按钮,看着电梯门打开,便搂着陆然进去了,严末和凌宇成也一道进去了,电梯门关上时,还是不自觉地往陆燃姜尚那边看了眼。
凌宇成长长地呼了口气,唇角不自觉地笑笑,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只手掌在严末肩上拍了拍。
严末也是苦笑着摇摇头,手掌在他压在肩上的手上拍拍,彼此都没有说话。
陆然看着两人的神色,隐约是猜出一些心思的,他们二十多年的朋友,如今这样,都不好受。
作为当事人,唐旭尧是最不好受的,因为这事,他和姜尚多年的友情也算是正式走到了尽头。
回到公司,唐旭尧一边关注赵伟那边的审讯进度,一边让律师正式起诉姜尚和陆燃,工作上也利用关系全面封杀陆燃。
这件事动静不小,唐旭尧这边也没打算冷处理,敏感的媒体很快嗅出些许不对劲来。
之后连着两天,陆燃所有节目通告和片约被无故取消,陆然当年安胎药被换堕胎药致小产的事也因最近被起底彻查的医院被翻了出来,虽没有明确直指是陆然,但报导中“地产龙头,三十多岁,曾与前女友分手后闪婚,已离婚,流产妻子出身权贵”等字眼,很快将舆论焦点指向了唐旭尧和陆然。
报导中另有据知情人爆料,该企业家与前女友分手后很快闪婚,前女友依然心存幻想,利用工作之便制造机会,处处排挤该企业家新婚妻子,甚至不惜下药残害其腹中胎儿,以为将来扫清障碍。
有人将这起事件与新近处处遭封杀的陆燃联系起来,许多看似复杂的东西似乎变得一目了然起来,陆燃的形象瞬间跌落万丈,连带着近些日子支持她的姜尚也惨遭起底,一向风平浪静的姜氏医药企业因此卷入假药和医药贿赂风波中,将行事低调的姜氏企业也推上了风口浪尖,频频接受相关质检部门检查,企业声誉岌岌可危。
凌宇成和严末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却不好阻拦也不能阻拦,谁都不好受,毕竟二十多年的交情,曾经的青春年少,曾经的恣意张扬,一群人一起相扶持着从年少走到事业有成,一直以为会这么一直走下去,哪怕到七八十岁,再一起喝酒聚会时,回忆着曾经的年轻岁月,总觉得还是美好而幸福的,如今却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唐旭尧是做得最不遗余力的,他越是做得狠,凌宇成和严末都知道,他心里越是最不好受。五个人中就属唐旭尧最重情义,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和陆燃分分合合了十多次拖了四年才算是彻底分手了,之后也不会还念着陆燃当初对唐家的情义在事业上处处帮衬着。
几个人里无论谁无论任何时候有困难,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永远是唐旭尧,永远的义无反顾。
他有这份心意,也有这个实力和魄力。就像当初严末被家人逼迫结束他的事业时,唐旭尧二话不说就把他的公司揽了过来,借着重组的名义让他的事业得以继续下去,不会因为家人的压迫而放弃。
大概因为他这种重情义的性子,又是几人中最早扛起整个家和企业的,性子本身又沉稳,在几人中是最受敬重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姜尚和陆燃又是处在理亏的一方,严末和凌宇成也不好劝和或者阻拦,只能旁观,有时候严末会忍不住想,如果唐旭尧的性子能像他给人的感觉般,淡漠寡情,如今大概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对于陆燃和姜尚,以及这个已经分崩离析的小团体,严末和凌宇成也只能摇头。
陆燃以前性子一向明媚大气,人也爽朗大方,在这个男人为主的小团体里,女孩子细腻的一面很多时候让这个偶尔出现裂缝的小团体重新凝聚在一起,姜尚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和唐旭尧相似的背景,在工作上和心事上却是和唐旭尧最谈得来的,不像严末和凌宇成,插科打诨的时候更多,活络气氛而已。
如今几人闹成这样,反目成仇的局面,搁谁都不好受,但处在唐旭尧的立场却也不能因为不好受而放任不理,那个孩子是他和陆然心里永远的痛,陆然曾经因为那个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今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替陆然讨回来的,二者只能取其一,只能逼自己狠。
有时候人心这东西,还真不是想看得透就看得透的,这世间什么都在变,变得最快的却只是人心。
因着唐旭尧连日的打压,陆燃声誉扫地,移民的事莫名搁浅,姜尚也因此惨遭波及,除了自身声誉受损,姜氏企业也几乎因此陷入破产危机中,她救不了姜尚以及他身后的家族企业,犹豫了两天后,陆燃不得不厚着脸皮去华辰找了唐旭尧。
因为以前和唐家关系亲密,陆燃过来都是直接上去,不需要前台先通知总裁办,这个传统从当年陆燃还是唐旭尧女朋友时就已经延续了下来。她这三年来几乎没再来过这里,唐旭尧也就没想起要特意吩咐行政部一声,陆燃来访时要事先通报,因此尽管对最近的风风雨雨略有耳闻,看戴着墨镜的陆燃依然如往常一样经过前台,走向电梯,也没想着要把人拦下来和向唐旭尧请示一声,就这么让人先上去了。
唐旭尧刚开完会,陆燃对唐旭尧那一套管理制度已经很熟悉,掐着点过来的。
林江涛看到陆燃时有些意外,还是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一只手就很自觉地拿起电话:“陆小姐,我帮您通知一下唐总。”
“不用了。”陆燃淡声应着,墨镜下的眼睛望也没望林江涛,蹬着高跟鞋直接往唐旭尧办公室去,尖细的高跟在地板上有节奏地“嘚嘚嘚”地响。
“陆小姐,您这样会让我很为难。”林江涛皱眉说道,看陆燃只是径自往唐旭尧办公室去,赶紧放下听筒,上前一步想要阻拦,怕这么把人放进去了一会儿会挨唐旭尧责备。
“我只耽搁他一会儿时间。”依然是淡漠的语气,陆燃说着手已经伸向办公室门把。
林江涛急得下意识地也伸手握住了门把:“陆小姐,您这是……”
陆然过来他都没敢让她直接进去,更何况是陆燃。不过陆然过来时也从不会直接闯,或者说她似乎根本就还没来过这边。
林江涛的阻止终于让陆燃侧头望他:“他和你们的总经理夫人在里面吗?”
“没有。”林江涛下意识摇头。
陆燃唇角微微一勾:“那不就结了。”
手拧着门把就要拧动,林江涛死死握住,尽力减少动静,却还是惊动了刚回到办公室的唐旭尧。
“什么事?”低沉的嗓音自里面淡淡传来。
林江涛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一松,陆燃拧开了房门。
唐旭尧往门口扫了眼,看到站在门口的陆燃,舒展着的浓眉就不悦地拧了起来。
林江涛脸色尴尬,有些局促,在陆燃开口前已经冲唐旭尧澄清:“唐总,是陆小姐……非要进来……”
唐旭尧视线落在陆燃身上,眉梢拧得更深,神色淡漠:“还有什么事吗?”
陆燃抿着唇没应,走进屋里,手拉着门关上了,还顺道落了锁。
“我有点事找你。”陆燃说,摘下了墨镜,望着他。
没有了墨镜遮掩,陆燃红肿的眼睛显而易见,脸上虽然涂着粉,神色看着还是很憔悴。
唐旭尧往她看了眼,神色未动,只是拧紧了浓眉,一言不发地绕过她,走向门边,腰微微一弯,手伸向门把,拧开了被锁上的锁,顺道把房门拉开了,这才扭头望她:“什么事?”
敞开着的门让陆燃脸上的淡漠有了些裂痕:“能不能把门关上……”她还是不习惯这么大喇喇地在人前展现她的狼狈。
“有话直接说。”唐旭尧没理会,站在门边,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语气,“我赶时间。”
陆燃嘴唇不自觉地咬了咬,犹豫了会儿,这才抬头望他,音量尽力克制着不让外面的人听到:“阿旭,下药的事只是我一个人指使赵伟做的,和姜尚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你别对付他。”
“你哪来的药?”唐旭尧问,“没有借他的手你哪来的药?你哪来的能力帮赵伟和陈婷弄到绿卡?”
正文 第50章 所有真相(4)
陆燃唇角动了动,垂下眼睑没望他,声音也低低的:“我和他熟,他家的药剂师都认识我,要弄到那些药很容易的,随便找个理由,说我怀孕了,我男朋友很想要这个孩子,我和他性格不合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还不想要,但不想让他难过,让她给我制几粒外型看着像安胎药的堕胎药就好了。移民的事,我家虽然比不上你们大家家里有权有势,但是我家也有在移民局工作的亲戚,职位还挺高,我就说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让他帮个忙就好了。”
“姜尚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段时间,你来我办公室找我的那次。”陆燃低低说着,姜尚对她很好,一直都是,哪怕知道她做了那样的事,气急败坏地把她骂了一顿之后,还是舍不得把她怎么样。这么多年来她太过习惯依赖姜尚,一遇到问题就控制不住找姜尚解决,找他哭,找他倾诉,每次她一哭他就强硬不起来。
从和唐旭尧在一起开始,每次两人感情一遇到问题她都是习惯性找姜尚,他总会像个兄长一样安慰她,劝她,他见过她所有的狼狈落魄和脆弱,他对她的了解甚至比唐旭尧还了解她,或许正是因为见过她所有的狼狈脆弱,姜尚总无法拒绝她。
这么多年来,他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别再来找他了,他拒绝不了她。
陆燃也很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找姜尚帮忙,可是在她真正遇到问题时,姜尚却总是克制不住先来陪她。
姜尚是对她真好,好到让她无地自容,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
其实只要那天姜尚不说什么,她也不承认什么,什么事也不会有,只要唐旭尧和陆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她所为,他们就不会打击得这么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