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也笑了笑,人看着放松了不少,犹豫了下,望着她道:“程朗的女朋友……其实已经不在了,就在当年你们失事的那趟航班上,她是三名死者之一。这件事没人敢和程朗说。你和程朗……其实也挺配的,嫁给他不用面对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和指责。”
陆然惊在原地,一时间像失声般,很多问题想问,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般,问不出声。
她知道程朗一直在等他前女友,一直在找,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声音堵在喉咙里出不来,陆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谢淼也没再说什么,望着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拉开门,整个人却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当场。
陆然看着她握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地一松,心里掠过不好的念头,快步走向门口。
她看到了程朗,站在门口,神色有些木然呆滞的程朗。
陆然神色微微一变,走了过去,轻叫了他一声:“程朗?”
程朗像是突然醒过来般,望向谢淼:“你刚说什么?”
一字一顿的,人看着倒还冷静,只是越冷静陆然越是担心,不自觉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突然失控抓着谢淼追问。
谢淼也没想到程朗会在门外,人也惊在了原处,望着程朗,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程朗到底还是控制不住,突然暴喝一声,手本能地甩开了陆然,力气很大,陆然差点被他甩得磕到旁边的墙。
甩开了陆然的程朗扣住了谢淼的肩,盯着她的眼睛:“你再说一次,祁昕怎么会死了,她怎么可能死了?她当年根本就没在那趟航班上,她怎么可能会死了,我前些天明明在订婚宴上看到过她,明明就是她,她怎么可能没了……”
程朗近乎失控地摇着谢淼的肩,手钳着她的肩,晃得她双肩几乎脱臼。
陆然顾不得被撞得头晕脑胀,上前急着抓住他的手腕:“程朗,程朗,你冷静点。”
她的声音至始至终还是很冷静的,陷在狂乱情绪里的程朗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只是扣着谢淼的肩,执意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
谢淼被他晃得脸色苍白,想说话说不出口,只是难受地想要挣脱,却挣不开。
“程朗!”陆然也有些急了,偏偏力气敌不过他,推他不动,掐着他的手腕他没反应,眼看着谢淼都被他给晃摇得喘不过起来,牙一咬,反身就要往他脸上甩耳光,手刚扬起,眼角却意外瞥到从开着的电梯里走出来的唐旭尧,也没时间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急声冲他吼,“唐旭尧你快过来帮我把人拉开啊!”
唐旭尧浓眉一拧,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说话间人已到跟前来,一只手落在了程朗落在谢淼肩上的手上,扣着他的虎门用力一捏,他是在军营里待过几年的人,虽一只手不太方便,到底是学过擒拿的人,很轻易便将他扣在谢淼肩上的手给拉了下来,手迅速袭向他另一只手,扣着他的虎口微微一扭,程朗另一只手也被拉了下来。
失去扶靠的程朗瞬间像被抽空了灵魂般,高大的身子随着被拉下的手晃了晃,陆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程朗?程朗?”
担心地叫着他的名字。
程朗却像没听到般,手颓然地从陆然肩上滑了下来,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双目失焦,无力地背倚着墙壁,低低地呢喃着:“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不在了,那天我明明就有看到她的……那明明就是她……”
呢喃着,整个人突然又似疯了般,冷不丁伸手勾住了唐旭尧的衣领,推着他往墙上一压:“都是你,给我下的什么破药,我那天明明就要找到她了……”
他的动作快又狠,虽然在他转身时唐旭尧早已下意识躲开,到底是行动不便,伤着一条腿一根手臂,动作还是慢了点,这么被他不知轻重地往墙上一压,一脚踢在了伤腿上,他的手臂也直接压在了他的断手上,锥心的痛从手臂小腿袭来,唐旭尧疼得额头冒了一层薄汗,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陆然和谢淼都没想着程朗会突然攻击唐旭尧,脸色一变,陆然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扯住程朗的手:“程朗,你疯了你,快松手。”
谢淼也过来扯住了程朗的另一只手,急声朝他吼:“祁昕的后事就是我陪她父母去处理的你怎么可能还看到她,药也不是我表哥下的,是我干的,你有什么火冲我来啊。”
程朗瞬间安静了下来,扭头望向谢淼,双眸阴狠。
正文 第31章 抢婚现场(4)
陆然看唐旭尧脸上早已被一层层的细汗给覆住,也顾不得其他,抠着程朗的手想把他的手先拉下来,唐旭尧还好着的那只手已先她一步利落地抬起,一个勾拳,照着程朗的下巴就是一拳,程朗吃痛松开了他。
唐旭尧气脱了般倒向站在一边的陆然,虽疼得厉害,人倒还是克制,只是伸手扶住了她的肩,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声音有些虚:“借我靠靠。”
陆然下意识扶稳他,望着程朗,有些气急:“程朗你先静一静行不行?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你也说了,你那天还看到她了,说不定她是真的还活着呢。”
冲程朗吼完,扭头望唐旭尧,看他眉头几乎拧成了结,额头是密密麻麻的汗,皱眉问:“你还好吧?”
唐旭尧摇头:“陆然,我的手估计又被压断了。脚也有点不行。”
陆然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扶着他回沙发上坐着,一边皱眉唠叨着:“腿没好手没好你没事往我这边瞎跑什么,非得把你这手脚给整残了才甘心吗?”
“谁会想到最近真有这么倒霉,和你扯上就尽没好事。”唐旭尧皱着眉说着,声音听着比刚才好了些。
“怎么过来的?你的司机还在下面吗?我给他电话。”边说着边拿过他的手机。
唐旭尧把手机递给她,陆然一边拨着手机一边走向门口,程朗和谢淼还站在门口,神色木然。
程朗这会儿人是冷静下来了,脸色还苍白着,却不像刚才那般癫狂,只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扔下一句话:“我先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还有些踉跄,没怎么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陆然放心不下,下意识想追出去看看,刚走了两步想起家里还有个伤患,不自觉扭头往唐旭尧望了眼,唐旭尧也在望着她,定定地望着。
陆然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先让淼淼送你去医院吧,我过去看看。”
扭头望向苍白着脸站在原地没动的谢淼,声音有些低:“你送你表哥去趟医院吧,我出去看看。”
把唐旭尧手机交到谢淼手中,绕过她,走去了电梯。
唐旭尧看着她的身影自门口消失,微抿着唇,眼睑微垂了下来,疲惫地往沙发一靠,后颈倚着沙发背,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地望着。
谢淼拿着手机走了过来,轻叫了他一声,有些担心。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也还是惨白惨白的。
“给小林打个电话吧,让他回来接我。”唐旭尧依然只是盯着天花板,声音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疼得麻木的缘故,声音特别沙哑和疲惫,“我的手真被程朗给压断了,得去医院处理一下。”
谢淼默默地给林江涛打了个电话,犹豫了下,想要安慰:“程朗刚听到那样的消息,打击太大,精神恍惚,陆然怕他出事不放心跟过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唐旭尧声音依然是疲惫的,扭头望她,朝她伸出手,“淼淼,扶我一下,我现在真没办法走路。”
谢淼过去扶他起来,唐旭尧把大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倚着她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我这辈子还从没像这些天这么狼狈和窝囊过。”唐旭尧倚在她身上,声音淡淡的,说话时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像在自嘲。
谢淼听着有些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旭尧向来意气风发的,或冷峻或狠厉或谦和或淡冷,他有着太多的面具,却从不包括狼狈,她也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窝囊的唐旭尧,哪怕是在唐家最难的那几年,他依然不曾有过。
唐旭尧也没再说话,只是倚着她下了楼,电梯门刚开,便看到了站在电梯口的陆然,像在等电梯。
看到两人时陆然愣了愣,微抿着唇,有些迟疑地往唐旭尧望了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你还好吧?”她轻问,声音有些干涩,站在原地没动。
唐旭尧往她望了眼:“我没事。”
谢淼往两人望了望,看两人这样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担心,就岔开了话题,望向陆然:“他呢?”
“先回去了。”陆然低声应着,“刚和他聊了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现在想去调查祁昕的事。”
唐旭尧又往她望了眼,微微站直身,手伸向她:“陆然。”
陆然站在原地没动,唐旭尧突然手一伸,扣着她的肩强行把她拖了过来,半边身子就压在了她身上。
陆然下意识想推开他。
“陆然,这是你欠我的。”他倚在她耳边说道,声音异常的冷静,“我欠你的我会还,你欠我的也得还,不能相抵!”
陆然站在原地没动,唐旭尧也这么压在她身上不动。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谢淼看不过去,低声劝着:“表哥的手臂和腿的伤都裂开了,不能拖,会废掉的。”
陆然抿着唇往他望了眼,看着他近乎透明的脸色,终是没说什么,扶着他上了车,送他去了医院。
刚送他进急诊室陆然转身就想走,唐旭尧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长指死死扣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医生过来给他包扎,这次包扎的凑巧是第一次给他处理伤口的老医生,往两人望了眼,淡定自若地坐了下来,开始给他检查伤口,眉越皱越紧。
程朗刚才那一压力气大,真把他好不容易好了些的手臂又给压回了原型,又得拆了重新上石膏固定。
脚还好,没被压得太厉害,只是压疼了而已,没伤到里面,要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得了。
“真能折腾,这都还没半个月又把骨头给弄折了,废了。”老医生唠叨着。
陆然下意识扭头:“医生,他这手很严重吗?”
老医生抽空瞥了陆然一眼:“你还担心他啊。”
陆然抿着唇:“他真废了他妈不得把我家闹得鸡犬不宁。”
唐旭尧往她望了眼:“陆然,我这手脚真废了这下半辈子你就别想逃了。”
陆然没理,问医生:“医生,怎么样?”
“一时半会还废不了。年轻人,别再这么瞎折腾。”老中医始终是慢条斯理地唠叨着,倒是很仔细地给他重新包扎好了。
陆然松了口气,扶他回病房,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唐旭尧也没说话,始终是面色淡淡的。
陆然扶着坐了下来,到底还是先忍不住:“以后没事别瞎往我家跑,有伤就好好在家养着。”
“我倒是想好好在家养着。”唐旭尧淡声说着,一只手枕着躺了下去,“家里现在闹得乌烟瘴气的,连个安静的地方都没有。就想去你那儿喘口气,谁知道还能出了事。”
唐越笙回家倒是回家了,却是和黎芷琴又狠狠吵了一顿,整个家弄得乌烟瘴气,唐旭尧劝不住,这样的场面看多了也有些意兴阑珊,只是闷得慌,想到了陆然,就这么过来了,却没想着会撞上刚才那一幕。
陆然往他望了望,想问出什么事了,话到嘴边终究忍住了没问,这才想起了上次看到的那个神似唐越笙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或者是不是他出轨的事被发现了。这些天一直被其他事占据着,早忘了这个事。
“怎么了?”发现陆然似乎在走神,唐旭尧问了声。
陆然抬眸望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问问,或者跟他提一下,她不太懂处理这些事。
正犹豫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哥……”
陆然和唐旭尧互望了眼,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闻声赶来的唐宁宁,还有陆燃。
两人大概也是匆匆赶来的,气息还有些喘,看到开门的陆然时都有些愣了。
陆然是最镇定的,面色始终淡淡的,虽然身高不及两人,但微侧脸抬头,不紧不慢地往两人望去时气势上还是压住了因奔跑有些狼狈的两人。
“进来吧!”陆然说,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只是微微侧开了身子,清澈的双眸始终静默无波。
唐宁宁往陆然望了眼,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来看自家亲哥哥的,愣是被陆然这平平静静的三个字给闹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弄得仿似自己才是来客。
陆燃也默默地往陆然望了眼,微抿着唇没说话,一声不吭地随着唐宁宁进了屋。
唐旭尧一看到两人,浓眉就拧了起来:“这么晚了你们还跑这儿来干嘛。”
“听小林说你又受伤了,以为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过来了。”唐宁宁嘟着嘴解释。
大概是因为陆然在,而且之前新闻的事,陆燃也有些尴尬,唇角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挤出一个笑:“我和宁宁在附近吃东西,她听说你出事了心里着急,就陪她一起过来了。你还好吧?”
视线移向唐旭尧吊在脖子上的手臂上,眉梢轻蹙。
“我没事。”唐旭尧神色淡淡,视线穿过她的肩,望向犹站在门口的陆然,叫了她一声,“然然。”
陆然手还握着门把,隔着陆燃和唐宁宁望向他:“唐旭尧,你妹妹来了,让她好好照顾你吧,我先回去了。你的药都在桌上,怎么吃上面有写。”
说完转身就走。
唐旭尧声音略略一沉:“别走!”
陆然没理,人走出去,反手就关上了门。
唐旭尧陡地掀开被子,也不管一条腿还伤着,单着一条腿就跳下床,快步往门口追去。
“哥!”唐宁宁有些气恼地叫他一声,下意识想伸手扶住他,却被他给甩开,跳着来到门边,抓着门把一拉,拉开门就追了出去。
陆然刚走到楼梯口,唐旭尧拖着一条伤腿跑不过她,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一只手扶着墙壁,盯着陆然的背影,声音有些沉冷:“陆然,你就非得我彻底赔上这条腿你才愿意停下来看看?”
陆然脚步陡地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他已从病房里追了出来,拖着条伤腿靠在墙上,死死盯着她,黑眸沉沉的。
陆然不自觉抿了抿唇,声音倒还是平静:“唐旭尧你多大的人了还任什么性,还伤着就好好回去躺着,你真以为你把腿折腾残了就能改变什么吗?”
“我是不能改变什么,也不敢奢望能改变什么!我也不是装可怜装狼狈给你看,陆然,你要走,你尽管走,你真那么狠得下心来你就走啊。”
陆然往他望了望,轻咬着下唇,唐旭尧以为她会回来,没想到她头一扭,真转身走了。
“陆然!你敢!”唐旭尧声音突然就急冷起来,又沉又急的,人吼着就拖着条伤腿快步追了过去。
陆然停下来,扭头望他:“唐旭尧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那么别扭啊,出尔反尔的算什么啊。”
唐旭尧却依然死死盯着她:“你管我!回来!”
陆然站在原地望着他没动。
唐旭尧也定定望着她,没动。
刚给唐旭尧包扎的老医生刚好从病房里出来,往两人望了眼,一边翻着手中的病历表,头也没抬,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年轻人,你这条腿真不想要了啊,早说嘛,省得浪费我功夫。”
陆然抿了抿唇,长长舒了口气:“算了,算我欠你的。”
上楼来,刚走近唐旭尧,手腕就被他给伸手扯住,拉着狠狠压抵在了墙上,有些凶狠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这女人,我真想……真想……”唐旭尧手掌捏揉着她的脸,有些咬牙切齿,说到最后时就有些忍不住,低头想吻下去。
“唐旭尧,你真不想要你的腿了?”
陆然面色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淡淡说道,说完脸颊就疼了一下,然后在她吃疼皱眉时,唐旭尧捧着她的脸就咬着吻了下来了。
正文 第32章 我只想和你好好的(1)
陆然嘴里虽这么威胁着,却没真敢不管不顾地推他,偏着头又避不开,干脆就抬起了手,绕过他的背,爬向他的咯吱窝,挠他痒痒,唐旭尧怕痒,她一直都知道。以前偶尔她陪他闹,他不理她时,她就伸手去挠他痒痒,然后唐旭尧就会控制不住,翻身压住她,拉下她作恶的手。
她的手往他咯吱窝挠痒时唐旭尧确实有些控制不住了,身子一缩,不得不急急地先抓下她的手,心里却又不甘心,松开前还在她唇上狠狠地咬了记,这才放开了她。
他咬得不重,却有些疼,陆然伸手摸着唇,嘟着嘴鼓着眼睛瞪他。
唐旭尧却无关痛痒地捏了捏她的脸:“乖,扶我回去,我脚疼。”
陆然瞪着他没理。
唐旭尧态度软了下来,变化很快:“对不起,我刚才是真的急了。”
陆然往他望了眼,讷讷垂下眼睑:“唐旭尧,你像变了个人。”
还是默默地伸手扶住了他。
唐旭尧任由她扶着他往病房走,声音也浅浅淡淡的:“陆然,其实我也不喜欢我现在这样,我喜欢你依赖我的样子,像猫一样,软软的,收起了所有的爪子,我不喜欢我依赖你的样子。”
陆然没说话,只是扶着他回病房。
唐宁宁和陆燃都还站在病房门口,刚才那一幕大概也看到了,脸色都不太自然,尤其是陆燃,神色有些木然,看到两人回来时却还是很客气地挤出一个笑容:“阿旭,如果你没什么大问题我先回去了,好好养伤。”
唐宁宁也勉强扯了扯唇角:“陆然,我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和陆燃转身走了。
陆然扭头往两人望了眼,没说话,只是扶着唐旭尧回了病房,扶着他上了床。
“唐旭尧,今晚我不能在这陪你。”陆然一边拿过枕头给他垫上,一边淡声道,“你把你妹气跑了谁来照顾你。”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要那么多人盯着做什么。”唐旭尧也淡声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才九点,再陪我说说话,一会儿我让小林送你回去。”
陆然抿着唇没应,只是默默替他垫好了枕头,好一会儿才开口,侧头望他,和他算起刚才的旧账来:“淼淼说药是她下的,真的?”
“你觉得她是那样的人吗?”唐旭尧反问,看陆然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道:“药是我下的,她看到了。”
陆然叹了口气:“她这是何必呢,想要程朗恨她不成。”
她对于谢淼在她订婚宴上喝醉的事并不是很介意,她本来就已经在犹豫,谢淼的喝醉只是给了她一个中断的理由而已,她理解谢淼那种心情,看着心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的,她也经历过,只是立场不太一样而已,但本质还是一样的,任谁心里都不好受,忍受得住默默吞下所有的苦涩,忍受不住只能借由别的东西发泄,谢淼只是选择了后者。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逼自己去真正面对时,永远以为自己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坚强。
想到过去的事,陆然心情为免有些低落,到底不是多愉快的回忆,尤其曾经都已经走得那么义无反顾了,如今却……
唐旭尧敏感察觉到陆然微妙的情绪变化,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只是她不说,他也没办法完全猜出她此时的心思,只是隐约觉得和过去有关。
“陆然,有什么话我们开诚布公的谈。”
他说,却触痛了她,脸上的淡然尽释。
“你也知道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了?过去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开诚布公地谈的,我以前想和你谈,可你哪次认真放在心里过?就是在我走的前一天早上,我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了,我要和你认认真真谈一次,最后一次。结果你还是没把时间留给我。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却只等到你一句抱歉和陆燃那条附了照片的短信,证明你那天晚上和她在一起的照片。那天是我们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你知不知道?我就一个人傻傻地守着一桌菜,等你回来和我开诚布公地谈,守了整整一个晚上!”
压抑了将近三年的情绪突然崩溃,当年来不及发泄怨气一夕间倾巢而出,不激烈,却字字如利刃,直插心尖。
唐旭尧从没见过失控的陆然,四年前不曾见过,四年来亦然,以前的她安安静静的乖乖巧巧的像没有脾气的小白兔,从未露出过一丝一毫的脾气来,两年后再见面时,人虽然比以前沉敛了些,却还只是洗尽铅华的安静内敛,从未在他面前这么失控过。
但是他更愿意看到这一刻失控真实的她,将她对他的所有恨所有怨都吼出来,至少她心里会好受些。
他的手臂微微伸出,想将她揽入怀中,但在触到她眼中的伤痛时,手臂又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当年她给你信息的时候我不知情。那天晚上我原本是要回家的,华辰全额投资的片场临时出了意外,两亿的大制作,如果我没处理好,那两个亿就相当于打了水漂,当时不得不赶了过去,在保证把一切妥善处理好之前,我不能让媒体把这件事捅出去,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和竞争对手的借题发挥。”
唐旭尧说,把当年来不及解释的事解释清楚。
那个片场只是恰巧陆燃担任副导演的片场而已,陆燃自然也在现场。
陆然临走前把陆燃那条短信转发给了他,他才知道那张照片的存在,照片里两人头挨着头站在那儿,相视而望,画面温馨,连他身为当事人看着都会误会,更何况陆然。
照片是一个场务偶然拍下的,当时两人正和其他人站在幕布前商量对策,没想到偏偏让场务把这么个镜头抓拍了下来,还被陆燃暗中发给了陆然。
那一晚上他光顾着做应急处理,没留意到手机,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陆然转发给他的短信,只附了简单的五个字“陆燃发我的”,他看到时心里就“咯嘣”地跳了下,当下给她回拨了过去,想要解释,但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当时一颗心就直往下沉,也顾不得找陆燃算账,当下就赶回了家里,一推开客厅的大门就看到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神色特别的平静,餐桌上一桌的菜已经凉了,原本作为点缀的蜡烛也已经烧得只剩下烛泪,她的脚边搁着一只行李箱,面前的桌上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看到他推门进来时她站了起身,唇角微微动了动,特别平静:“你回来了?”
然后手指压着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推向他这边,手心里攥着的钥匙也慢慢地放下,压在了离婚协议书上:“唐旭尧,这是离婚协议书,这是房间钥匙,我走了,你保重。”
他当时整个都怔了,连她拖着行李箱从他身边走过也没缓过神来,他第一次深切地从一个人身上发现,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在那之前,他竟一直未发现。
等他回过神来追出去时,她已经坐车离去,再也没她的身影。
他以为陆然离家出走顶多只是在朋友那里住几天,没想到她不仅事先叫好了出租车,还订了当天飞往纽约的航班,走得干脆利落,却在中途出了事故。
他是在官方公布的乘客名单中发现了她的名字,连夜赶去了纽约,除了医院登机过的伤员名单,却再无她的身影,整整两年,音讯全无,他几乎以为她是在那场事故中出了意外。
陆然不知道他那两年找寻中的绝望,只是侧头望着他,面容始终淡淡:“可是你们没人和我说啊。你只是告诉我,陆燃那边出了点状况,你要过去看看,让我早点休息。相关媒体报道也被你给压了下来,也没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能看到的报导就是你连夜赶去片场探班,和陆大导演关系暧昧,而陆燃的照片也佐证了这点,或者说,那整整两年里你和陆燃的暧昧不清已经佐证了这点。你让我怎么想,我深爱的男人,我的老公,整整两年却是和别的女人扯在一起,甚至没有人知道我是你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