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确实布满了不少伤口,有些还沁着血,显得有些惊悚吓人,沈司珩的语气也是轻松自在的,带着她熟悉的调侃。
如果是以前,宋陵澄大概会忍不住回过去了,然后再心疼地起身找药给他包扎,但是她发现她没心情,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视线从他手臂的伤口上移回到他脸上,再移回他的手臂上。
她记得,他告诉她,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要找的人,是楚妤,所以他不能跟她回去。
宋陵澄发现此时心里很慌,就是莫名心惊和惶恐的感觉,十指无意识地缠绞着,右手拇指掐入了掌心中也无所觉。
沈司珩一直在看她,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宋陵澄。”手臂不自觉将她圈紧,沈司珩侧低着头,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不停地吻她,无声安抚。
宋陵澄侧开头避开了,完全无意识的举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做梦而已,可是她似乎有些抗拒沈司珩的碰触,胸口慌慌的很难受。
“我……我没事,我先睡了。”轻轻拉开他的手臂,宋陵澄侧着身子躺了下来。
沈司珩贴着她的背也躺了下来,长臂勾着将她带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的肩膀。
“陵澄。”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嘶哑,却只是叫她的名字,什么也没说,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掌,紧紧扣着。
宋陵澄一夜没睡好,不太敢闭眼过去,怕一闭眼,又进入到那个似梦非梦的状态中。
后半夜的时候她小睡过去了一下,再醒来时还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席梦思软床和熟悉的吊灯,沈司珩也依然体贴细心地替她煮好了营养粥,甚至给她盛到了桌前给她晾凉,再来温柔地叫醒他。
宋陵澄心情复杂,连面对沈司珩时也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
沈司珩捏着她的脸:“宋陵澄,天都亮了,你还在噩梦中醒不过来吗?”
宋陵澄迟疑着看他:“夜珩,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
沈司珩迟疑了会儿,然后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嗓音有些底气不足,宋陵澄看着他,“你为什么一直没和我说?”
“就最近。”长指捋着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梳顺,沈司珩眼神一直胶结在她脸上,“就你差点出车祸那天,突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都没和我说。”宋陵澄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执着这个问题,手掌有些急切地抓着他的手臂。
“宋陵澄,其实我想起来和没想起来都一样,区别只在于,我知道你是小八,我要找的只是小八,这就够了。”
沈司珩说这话时语气特别温柔,眼神也特别真诚和专注,宋陵澄觉得她应该相信他才是,她一直以来都很相信他,就是因为太相信了,所以昨晚那场噩梦里,他告诉她他要找的是楚妤,不是她,宋陵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先入为主了,以致他现在这么告诉她时,她竟然觉得,他只是在安抚她。
沈司珩看着她依然失魂落魄的,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别胡思乱想,先去吃饭,嗯?”
宋陵澄愣愣点头,跟着他去洗漱,吃早餐,一整个早上都若有所思的,有些心不在焉。
快吃完早餐时沈司珩手机响了,秦少迁给他的电话,约他出去。
沈司珩看宋陵澄状态还好,安抚了她几句,让她别乱想就先出去了。
秦少迁就约在了附近的餐馆里,两人几乎同时到的停车场,刚下车秦少迁就沉着脸走了过来,拎着沈司珩的衣领就将他狠狠压在了车身上:“你他妈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沈司珩瞥了他一眼,抬手抓着他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两人很快易了位,秦少迁被压制在了车身上。
相较于秦少迁一脸欲求不满的愤怒,沈司珩气定神闲许多:“专门约我出来有事?”
秦少迁有些暴躁:“有事?这会儿你还有脸问我有事没事,你他妈先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女朋友正在……”
秦少迁吼不下去,只是黑着一张脸,欲求不满全写在而来脸上,有谁和女朋友在床上你侬我侬就在那临门一脚的瞬间,突然莫名其妙被某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拉开了的,虽然只是那么一小会儿,但关键是,那一小会儿足以让所有人意识清醒,所有的浓情蜜意也都在那一小会儿里没了,他被陡然清醒的苏颖一脚踹下了床!


☆、074.晋江独发
秦少迁虽没明说,但身为男人,沈司珩隐约还是听出些端倪来的,右手掌蜷起在唇边轻咳了声。
“我很抱歉!”沈司珩道歉得云淡风轻。
秦少迁赤红着眼睛瞪人,这双漂亮的眼睛从昨晚后半夜开始就红着憋到了现在。
沈司珩放开了他,转身往餐厅走去。
秦少迁追在他身后喊:“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找了个位置坐定后,沈司珩回他,“简单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少迁一张俊脸又变得狰狞起来,“你玩我。”
沈司珩面色始终淡淡:“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宋陵澄……似乎也回不去。”
“……”秦少迁有些紧张地看他,“那是不是表示我们以后都得留在这里了?”
“我不确定。”沈司珩确实无法确定,宋陵澄和秦少迁都没回去,他……有点意外。
“你呢?”
沈司珩摇摇头,单手支颐,微侧着头,有些深思。
秦少迁轻哧:“看你这模样像要托孤!”
沈司珩瞥他一眼:“想太多。”
又补了一句:“一个宋陵澄已经够笨了,再加一个秦少迁,我儿子还要不要活了。”
秦少迁略略放心,昨晚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沈司珩这会儿倒来了兴致:“你刚说和你女朋友……不是说很爱宋陵澄?”
“我……”秦少迁一顿,“其实也不算什么女朋友,就互相玩玩,然后昨晚有点喝高,说起来……”
秦少迁很感激地拍了拍沈司珩肩膀:“说起来昨晚还是挺感谢你的,要不然就要铸大错了。”
沈司珩只是淡淡瞅着他,也不知道那一回他和宋陵澄成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秦少迁不知道沈司珩心里所想,一个人沉默地喝着闷酒,专程约沈司珩出来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想问问昨晚到底怎么一回事,沈司珩嘴巴紧,他也撬不出些什么来。
沈司珩待了会儿就先回去了,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宋陵澄。
回去时宋陵澄正仰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一脸若有所思的,连沈司珩靠近也没怎么回过神来。
沈司珩去碰她,她隐隐有些抗拒,眼神有些复杂,一直在回避他的视线。
沈司珩胸口有些闷疼,长指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他。
“宋陵澄。”他低声叫她的名字,“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可以吗?别用这种态度对我。”
宋陵澄沉默了会儿:“昨晚……我真的只是在做噩梦?”
沈司珩看着她,唇角微抿起,然后点头:“是!”
“可是我觉得不是在做梦。”宋陵澄也坦诚看着他的眼睛,“夜珩,那种感觉真的太真实了,不可能真的是在做梦,真实到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来找楚妤的?”
“不是!”沈司珩答得斩钉截铁,宋陵澄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心里跟压着一块大石,又堵又慌。
沈司珩手背轻碰她的脸颊,嗓音柔软了下来:“别胡思乱想,你现在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了,安心养胎。”
宋陵澄很安心地养胎,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最近沈司珩在家的日子多了,几乎一天到晚陪着她,但宋陵澄隐隐感觉得出他的心不在焉,常常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失神了。
宋陵澄也有些心不在焉,那天晚上的噩梦梗在了心口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事过重,宋陵澄早产了。
孩子出生那天是半夜,宋陵澄半夜被阵痛痛醒,她一点点动静就惊醒了沈司珩。
平时总泰山崩于前的沈司珩有些乱了手脚,好在人还是冷静,大衣往宋陵澄身上一裹,抱着她就下了楼,亲自送去了医院,陪着她进了产房。
宋陵澄在产房里痛了半天,凌晨的时候终于顺利卸货,三个小包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虽是早产,却很健康。
宋陵澄生完孩子时人还有些累,精神却意外地好,听说最小的是女儿时,也忘了这几天的堵心事,扭头冲沈司珩说:“真有一个是女儿诶,以后终于不用生了。”
沈司珩就坐在手术台旁边,手掌至始至终都与她十指紧扣着。
“辛苦了。”沈司珩低头在她微湿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嗓音异常沙哑,长指一点点将她被汗水打湿的长发拨开,低头又在她唇上吻了吻。
宋陵澄没什么力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她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冲沈司珩笑了笑,人就累极闭目睡了过去。
处理完后护士将她送回了病房,沈司珩看她睡着了也不打扰她,去婴儿室看孩子。
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并排躺着,刚出生,小脸蛋还是皱巴巴的,却隐约看得出来,老大五官更像他,老二和老三五官更倾向于宋陵澄。
看着那三张皱巴巴的小脸,从孩子第一声啼哭开始胸口陡然胀满的感动一直没能散去,第一次当父亲,很新奇的体验。
沈司珩盯着那三张小脸,有些着迷,直到被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打断。
“不好了,产妇……产妇不见了。”护士惊惶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好好的一个人,不过是出去了一小会儿,人就不见了,四处找不着人。
沈司珩胸口一紧,几乎是仓皇着跑回了病房。
病床上的凹印还在,人却不在了。
“宋陵澄。”沈司珩用力将洗手间的门推开,再去推阳台的门,动作又疾又狠,但是没人,哪里也找不到人。
沈司珩转身出门,将隔壁的病房门一间一间地推开,连厕所也不放过,一边推一边叫着宋陵澄的名字,越找,心越慌,手越颤,近乎是装着门推开。
医生和护士和病人一个个奇怪地看着他,看着他近乎疯狂地将整个楼层的病房推开再关上。
有人上前来阻止了沈司珩,人刚靠近就被他用手挥开,一意孤行地一间间地推开,直到查完最后一间病房,什么也没有,没有宋陵澄,也没有人应他,“我在这儿。”
沈司珩双腿有些发软,胸口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他颤着手掏出了手机,指尖颤抖着,去拨秦少迁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当客服小姐甜美客气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徐徐传来时,捏着手机的手缓缓滑落,身体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只一瞬间,人又像陡然清醒过来,匆匆往楼下跑,脚步仓惶急乱,下了楼,上了车,车子如离弦的箭,朝医院大门外疾驰而去。


☆、075.晋江独发
沈司珩直接去了秦少迁公司,路上不断给秦少迁拨电话,手机一直关机。
宋陵澄手机打通了,但没人接。
昨晚她阵痛来得突然,沈司珩忙着将人送医院去,宋陵澄的手机被落在了家里。
秦少迁没在公司,也没在家。
宋陵澄也不在家,哪也不在,就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沈司珩给苏颖打电话,问起秦少迁的事。
她也不知情,两人最近吵架了,互相不搭理。
苏颖不知道宋陵澄的情况,她半夜进产房的消息倒是被媒体曝出来了,大批记者蹲守在医院外,只是被沈司珩让人给拦下来了,怕打扰到宋陵澄。
她正准备过来看宋陵澄,看沈司珩电话过来就问起宋陵澄的情况。
沈司珩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嗓子问她要怎么才能联系得上秦少迁。
苏颖也不知道,她和秦少迁认识时间不长,不太了解他那个生活圈子。
沈司珩是有些急病乱投医了,苏颖联系不上他就挂了电话,再给其他人打,不停地打,势要将秦少迁找出来。
只要秦少迁还在,宋陵澄就还在,如果不在……
沈司珩不敢往下想。
中午的时候终于辗转得到秦少迁的消息,他早上睡觉时突然从床上摔了下来,磕伤了脑袋,在医院。
他在的医院就在附近。
沈司珩找到他时他刚好醒来。
“我不是秦少迁!”短短一句话瞬间掐灭了沈司珩所有的希望。
宋陵澄走了,走得无声无息,连一句告别也没留下。
提前一个多月生产,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沈司珩盯着那三张神似的小脸,有些怔。
他几乎将整座城市都翻了个底朝天,宋陵澄没找到,她也没出现,就像凭空消失了般。
两天下来,沈司珩憔悴得吓人,气色也很不好。
沈司骐和乔诗雅都有些担心他。他们也是当天下午才知道宋陵澄失踪了的,却不知缘由。
沈司珩让人把宋陵澄失踪的消息被瞒了下来,外界只知道她生了三胞胎,其他一切全瞒了下来,连孩子出院时也是避开了记者,出院后,沈司珩将三个孩子托给了沈司骐乔诗雅。
***
宋陵澄是被身下的痛感给疼醒的。
指尖刚微微一动,旁边有声音响起:“公主,您醒了?”
公主?
宋陵澄脑子还有些混沌,竟隐隐觉得两字听着有些陌生。
她头有些晕,挣扎着睁开眼,熟悉的云顶檀木房梁映入目中,珍珠帘幕、沉香木阔床、鲛绡宝罗帐……便是连她枕着的白玉抱香枕都是熟悉的,她的寝宫。
“我……”宋陵澄发现头有些疼,“我怎么了?”
“公主已经昏迷将近三日了。”她的贴身婢女翠屏恭敬应着。
宋陵澄有些茫然地点点头,不太理解这昏迷三天是什么概念,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
已有宫女将她清醒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她的父亲那儿,宋陵澄隐约记得父皇是可以叫父亲的,母后也是可以叫母亲的,她似乎更喜欢这么叫。
她的父亲与母亲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匆忙赶过来看她了,看到她时有些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又是嗔怪又是唠叨的。
宋陵澄还是有些茫然,视线幽幽转向右手,看到右手无名指上的扳指时有些怔。
她的父亲以为她刚醒来精神没完全恢复过来,担心她又晕厥过去,陪了她一会儿叮嘱了些就先行离开,让宋陵澄先静养。
宋陵澄只是盯着那枚扳指发怔,她记得是夜珩当年送给她的,她原是要还的,只是她又舍不得,也还不会去,和秦少迁一起在后花园喝酒,她喝得有些醺,秦少迁让她拿去埋了……然后……
宋陵澄左胸口有些闷疼,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又遇上了夜珩,她还怀了他的孩子……
宋陵澄手掌下意识摸向小腹,小腹不是很平坦,但绝不是还怀着孩子的样子。
翠屏看到她惊惶地捂着肚皮的样子,上前替她将手拿了下来,低声劝慰她:“公主刚小产,身子还虚,太医叮嘱要安心静养。”
小产?
宋陵澄发现头有些疼,忍不住皱了皱眉,指尖轻揉着太阳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不出哪里不对。
翠屏也不让她多想,扶着让她躺下,不让她多想。
宋陵澄在病床上多歇息了两天才恢复过来了,人也下得了床了,精气神都还不错,除了脑袋还是有些空茫。
她能下床时翠屏很尽职地禀告她,秦少迁求见。
他自她养病这几天来,天天来求见,只是她的父亲顾忌着她的身体,没让他进来,也没让人通知她。
宋陵澄记得秦少迁也有些倒霉地被她带到了那个世界中去的,若不是他,兴许她还回不来,就这么挺着大肚子命丧车轮下了。
宋陵澄觉得她应该好好感谢秦少迁的,也就让翠屏宣了他进来。
秦少迁行色匆匆,许是真的有急事找她,见到她时连宫中那套礼节都忘了,远远就高声一句“陵城”,引得服侍她的嬷嬷怒目相瞪。
宋陵澄不是很在意礼节的东西,看到秦少迁时还笑着也冲他说了句:“秦少迁,你果然也回来了,好久不见。”
一句话又惹得嬷嬷忍不住念叨起来,让她注意公主仪态。
秦少迁人已走到近前来,看她精气神都很不错,还笑着冲他打了招呼,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也不顾怒目圆瞪的嬷嬷,盯着宋陵澄直看:“你没事了?”
宋陵澄微微颔首:“我现在不是看着挺好的吗?”
秦少迁皱着眉:“你和沈司珩……”
“别提他不行吗?”宋陵澄淡声打断他。
秦少迁一时间沉默,视线顺着她的脸落在她的小腹上,小腹还不算很平坦,但和前些日子比起来,明显是生了。
“你们怎么了?”秦少迁沉默了会儿后还是没忍住,“原来不是还好好的吗,多大仇怎么连提都不能提了?”
刚说完就被宋陵澄凉凉瞥了眼:“秦少迁你找打呢?”
秦少迁很识时务地闭了嘴,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
“陵城,你父皇要给我们赐婚了。”
没想到宋陵澄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问他:“秦少迁,你愿意娶吗?我怀过孕。”
秦少迁自然是想,疯了都想娶,这么多年来目标就只有一个,就是娶宋陵澄,只是……
宋陵澄没等他的只是,看他点头,也就道:“我也觉得嫁你挺好的。”
陵城公主与护国将军秦少迁联姻的消息就此定了下来,正式的赐婚第二天便正式公告天下。
秦少迁发现自己完全似乎不太开心得起来,他原是要去提醒宋陵澄,她再不说说话,她就得嫁与他了,可他似乎搞砸了。
婚宴在正式赐婚后宫里开始如火如荼地筹办。.


☆、076.晋江独发
宋陵澄对于婚事不太热衷,秦少迁也不热衷。
宫里宫外喜气盎然,两人却像没事人般,事不关己。
宋陵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自己寝宫里歇着,宫里可着劲儿给她补身体。
她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便是连因怀孕略臃肿的身材也恢复得迅速。
宋陵澄整日没什么事做,就待在寝宫里赏花喂鱼,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脑子总有些昏昏沉沉的,很多东西也不太愿意去回想。
她对回来那天的事记不太清了,只是听宫女说起,她是突然倒在寝宫花园里,身上穿着奇怪的衣物,所谓奇怪的衣物,宋陵澄是见过的,无非是医院的病号服,她在那个世界待了将近六年,除了刚过去时穿的,倒是从没再穿过,她回来那天宋陵澄记得她应是没穿什么病号服的,但按宫女的意思,以及至今摆在她屋里的病号服,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是穿着病号服回来的。
宋陵澄不太想得明白其中的缘由,也就找来了秦少迁问这个事。
宋陵澄主动找他秦少迁简直要叩谢天地了,这几天真将他给愁出白发来了,也不知道宋陵澄和沈司珩怎么个情况,一觉醒来,他莫名其妙地从柔软的席梦思回到了他硬实古朴的檀木床上,伸个懒腰都能感觉到流窜在四肢百骸的力量。
按理能够回来他应是开心的,但秦少迁发现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心里憋着事,迫切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陵澄不主动找他,他很难见她一面。
宋陵澄把秦少迁召进宫里时直接拿出了那套病号服,问他:“秦少迁,为什么我身上会穿着这衣服?我们回来那天我不是穿着孕妇装吗?”
她这一问秦少迁隐约听出问题来了。
“孕妇装?”秦少迁皱眉问,伸手拿过桌上的病号服。
宋陵澄点点头,单手托腮,有些困惑地看秦少迁:“这衣服不是住院才穿的吗?可回来前我不是和苏颖刚在外面吃完饭吗?”
“……”秦少迁有些担心地看她,“宋陵澄,原来你都记得啊。”
“……”宋陵澄有些无言,“我没说我失忆啊。”
“不对,我说的是你这记忆点好像有问题啊。”
秦少迁试着举了几个例子,宋陵澄听得茫茫然,问他:“你在说什么?”
秦少迁隐约明白问题在哪儿了,他想起回来前沈司珩说的话,宋陵澄回来后,她可能会忘记那一整段的故事,忘记沈司珩,忘记和沈司珩所有经历过的恩爱,然后依着史书上的轨迹,与他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秦少迁沉默了下来,这四个字对他诱惑很大,梦寐以求了多年的东西,如今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陵城。”秦少迁沉吟着看她,直接叫她名字,省去了那一套礼节,“你是真的愿意嫁我吗?”
宋陵澄轻轻点头:“真的。”哪怕她现在还没爱上秦少迁,但秦少迁那么好,宋陵澄总相信有一天会爱上他的。
秦少迁没再说话,沈司珩当初的话,宋陵澄的答案,以及那本史册,让他心动了,只是心底又隐隐有些茫然和彷徨,不确定到最后,后悔的会不会是自己。
他想到了苏颖,那个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凶悍霸道一无是处的女人。
“你怎么了?”宋陵澄戳了他一下,“怎么突然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秦少迁摇了摇头,聊了两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先走了,近乎落荒而逃。
宋陵澄总觉得秦少迁有些古怪,但也说不上哪里古怪。
她这几天也不太舒服,胸¥部不舒服,她趁着没事偷偷翻阅过一些医书,觉得自己的症状和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有些类似。
宋陵澄不太确定是不是每一个没保住孩子的母亲都是如此,还是……她到底错过了什么,除了那套病号服,以及自身的不太舒服,宋陵澄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秦少迁最近也是可着劲儿地躲她了,她最近有些无所事事,养身体期间又被禁了足,哪里也不许去。
在镇日的无所事事中,宋陵澄无意听到了一个消息,夜珩要大婚了,娶的正是楚妤。
消息是宋陵澄无意从她大哥那儿听来的。她以为她已经心如止水了,乍听到这个消息时,宋陵澄发现自己还是被震在了当场,脑袋“嗡嗡”地响,胸口慌慌的难受。
宋陵澄去找秦少迁,让他陪她一块儿去云丘。
秦少迁奇怪看她:“千里迢迢地跑过去做什么?”
陡然想起夜珩楚妤要大婚的事来,指着宋陵澄:“我知道了,你还是放不下夜珩对不对?”
宋陵澄一把将他的手拍了下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他好歹也救过我,现在要成亲了,我去送个礼很奇怪吗?”
秦少迁凑近看她:“你就真的……愿意眼睁睁看着他迎娶新人?”
宋陵澄嘴巴撅了撅:“我想去阉了他!”
“……”秦少迁有些担心看她,“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宋陵澄抿着唇角,好一会儿才看他:“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
“去,当然去。”不陪着他还真担心她真把人给阉了,谁知道要成婚的是货真价实的夜珩还是只是个冒牌货。
真的再好不过,他得去问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宋陵澄和他明显不在一条时空线上。
如果是假的,宋陵澄有个什么意外举动他也能及时阻止。
宋陵澄是偷偷溜出宫的,和秦少迁一块上路,赶到云丘都城时宋陵澄又有些退却了,不知道自己这么跑过来到底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个头脑发热,带着秦少迁过来了。
宋陵澄想打道回府,秦少迁拽住了她。
“干嘛呢,来都来了,还跑什么跑?”
“可我不想去了。”宋陵澄拽着他的手,想将他的手扯下来。
秦少迁扣着她的手臂没动,只是盯着她:“宋陵澄,你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宋陵澄奇怪看他:“我不是什么也没忘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