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楚沐风既然知道她尚在王府,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嫉恨着她当日跟踪他探听他秘密之事,若是有心找上她,依她现在这副模样,也只能如那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现在也只能惟愿这王府的守卫再森严点,这毓王爷也能稍稍顾及一下她女儿家的身份,别随便让别的男人进她的房。

轻叹了口气,颜依依小心扯了扯被子,正欲歇息,屋内的烛火似是轻轻摇曳了下。
“谁?”拽着被子的手一紧,颜依依冷声问道,眼睛戒备地望着床外,却并未看到什么人。
许是自己多疑了,颜依依安慰着自己道,抬手正欲灭灯,一道似是带笑的低沉嗓音已自床外响起。

“娘子,你这般紧张作甚?”伴着落下的声音,蚊帐被轻撩起,一身素雅白衣的楚沐风不知何时已立在床头,唇角噙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笑意却并未答眼底,眼眸黑沉,深锐不见底。
颜依依心一惊,下意识地扯着被子盖住。因她的伤在肩后,因而她上身并未穿太多的衣服,只是穿了件裹胸披着纱衣而已。君天毓在时会顾虑她的感受体贴地拉过被子替她遮去露出来的肌肤,因而也不用太觉尴尬,但现在楚沐风在,想到半年前他强行夺去她清白那一夜,颜依依扯着被子的手不自觉地往上拉了拉,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

楚沐风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一抹淡讽从眼底掠过,楚沐风唇角的笑意加深:“娘子身上还有哪处为夫是没见过的?还需这般遮着掩着?”
颜依依不理他怀中的讽意,又将身上的被子扯紧了些,望向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楚公子如宵小般深夜造访女子香闺,不知有何事?”

楚沐风亦跟着笑了笑,在床沿上坐下,漫不经心道:“我家娘子落跑了,自是来逮人的。”
“哦?”颜依依恍然悟道,“这可有点难办了,当日沐姑娘还未到京城时便从花轿出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逍遥去了,楚公子既是要寻回逃妻,不应在外面寻,怎的跑毓王府来了?”
楚沐风盯着她望了会儿,而后笑道,“不巧,我那逃妻恰巧躲王府来了,借机大跳艳舞诱惑王爷不说,更是为了王爷连命都不要了,这等勇气,为夫实在是佩服得紧。”

说话间手掌已覆上她身上的被子,倏地一用力,便将她身上裹着的薄被给扯了下来,视线落在她肩后微微沁着血的白布上,皱了皱眉。
颜依依没留意到楚沐风的神色,仅是下意识地转身想要将被子扯回,却不料牵动了肩后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冷汗涔涔。

楚沐风望着她直冒冷汗的苍白小脸,冷冷扯出一个笑意:“娘子,疼吗?”
颜依依白他一眼,对他这般幸灾乐祸不予理会。
黑眸一眯,手倏然覆上她裹着纱布的伤口,用力一摁,颜依依疼得脸上都褪去了血色,也顾不得此刻宜不宜移动,扭动着身子避开他落在伤口处的手,望向楚沐风咬牙怒道:“楚沐风,你个疯子!”

“疯子?”语气轻柔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楚沐风望向她,眼神一冷,“颜依依,方才这么不要命地给别的男人当肉盾时,怎没想着会疼?这会儿倒是怕起疼来了?嗯?”
摁在伤口的手再倏地一用力,伤口崩裂,裹着的白布被涌出的血染红,鲜红中隐见一丝黑色。
颜依依早已疼得几乎晕过去,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着泪汪汪的双眸含恨地瞪着楚沐风。

楚沐风望她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手已动作极快地封住她的穴道,防止血再流出来,另一手也轻柔地将被血沾湿的白布解开,看着肩后有些血肉模糊的伤口,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将那药粉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
药粉撒在伤口上时又是一阵锥心的疼,颜依依吃力地转头瞪向楚沐风:“楚沐风,这般欺凌一个弱女子,你还是男人吗?”
黑眸微微眯起,楚沐风微微勾起一个笑,笑容极冷:“弱女子,我倒从未见过哪个弱女子这般大胆无畏地冲上那利刃。”

009.“捉奸”在床 ...


颜依依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那也是我的事,我爱替谁挡剑替谁挡去,我乐意,这似乎与楚公子无关,不是吗?”
楚沐风撒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望向她,唇上的笑容收起,神情极冷。

颜依依被他盯得心底发毛,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气势弱了下来,怯怯地望着他不敢开口。以前偷偷跟踪他之时他素来也是这般冰冷的神情,但是因为隔着面具,倒没觉得恐惧,便是那日他一边吻着她看着她意乱情迷时,手掌却毫不留情地狠狠烙在她胸前,那时也只觉得这个男人狠辣无情得可怕,并未觉得如此刻这般叫人打心底发颤。

“想来是为夫多事了。”盯着她望了许久,楚沐风突然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方才的冷意已不见,变脸的速度比那天气变得还快。
颜依依望着他神色稍缓,却未敢松气,只是戒慎地望着他。

嘲讽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落在她身后的伤口上,将手中那药粉将伤口洒匀,而后往屋里扫了眼,看到屋内梳妆桌上有备用的白布,起身取了一根过来,娴熟地替她将伤口包扎好。
颜依依对于楚沐风这番举动疑惑不解,却不敢出声过问,生怕不小心又捋了虎须,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动作娴熟地将伤口包扎妥当。

“娘子这般望着我,可是有什么疑惑之事?”慢悠悠地将白布打了个结,楚沐风淡扫她一眼,道。
“没……没什么。”颜依依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一只手横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黑眸落在她的苍白的脸上。

“娘子,今日之事,你便没有什么要向为夫解释的?”
“没……没有。”被他看得莫名气短,颜依依连说话都不自觉地结巴,话刚完便为自己这般没骨气而暗暗恼怒,她与楚沐风互不相关的两个人,怎么就得她向他解释什么了。
这么想着,颜依依忍不住抬手将他捏着下巴的手拉下来,往门口望了眼道:“楚公子,我要歇息了。”

唇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个淡讽,楚沐风淡淡道:“你要不要休息与我何干?”
“……”颜依依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干脆不管不顾地扯了张被子盖上,趴着枕头躺了下去。
刚躺□上的被子却被一把掀开。
“楚沐风你要干嘛?”颜依依愤愤瞪向楚沐风。

“不干嘛。”朝她露出一个笑,楚沐风倏地弯腰,将她拦腰抱起,“为夫尚未做好戴绿帽子的准备。”
颜依依心一颤,看他这架势是要带她走?若真要随他回府她当日还离开做甚?
牙一咬,颜依依朝门外扯着嗓子便高喊:“有刺客,救……”

未完的话因楚沐风倏然封住了穴道而戛然而止,楚沐风眯眸望向她,缓缓笑开:“颜依依,你好样的。”
那阴冷的笑容看得颜依依背脊发寒,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眼神倔强地望着他。
外边因为颜依依方才这么一声喊而渐渐起了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凌乱而急促。
颜依依没想到府里的侍卫会这般机灵,效率也如此之高,明知那些侍卫来了便可逃离楚沐风,但这般阴他心心底莫名有些过意不去,狠不下心来,只好担忧地望着他,盼着他能知趣自己先行离开。

楚沐风却似是没听到门外的动静般,神情自若地低头望她一眼,而后慢悠悠地转身往床上而去,走至床边,抱着她的手倏地一松,颜依依就这么被扔在了床上,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怒瞪向楚沐风。
楚沐风冷冷淡淡地一眼扫过,不顾她疼得龇牙咧嘴,将她稍稍往床外沿一推,手撑着床沿一翻,人已利落地翻身睡到了里侧,将蚊帐微微拉下,拉起被子,手也迅疾地解开她的哑穴,手环上她的腰,将她给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娘子,为夫这条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要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
声音沉定从容,未见丝毫慌乱。

“楚沐风你就不怕我……”颜依依咬牙应道,还未应完,门已被推开,君天毓已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队黑衣侍卫。

“如梦姑娘,你没事吧?”君天毓一边疾步往床边而来一边急声问道。
“我……呃……”颜依依正要应,楚沐风原本环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沿着她曲线优美的背部线条轻轻游移,腰脊掠过麻颤,颜依依一个没忍住,呻%吟出声,看到君天毓眉尖一皱,赶紧下意识应道,“我……没……没事。”

这男人!颜依依暗自咬牙,面上却未敢有任何神情表露,只要她一出声,只要一出声便再也不用因为这个男人担惊受怕了,指不定还能在君天毓心底落下个不自爱的印象,那他便也不会因为这救命之恩而有意将她迎入府中了,出声吧出声吧……
心里叫嚣着要将楚沐风给供出来,颜依依几番想要开口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揪着被子的手不停地收紧而不自知。

“如梦姑娘,怎么了?”君天毓发现她的异状,温声问道。
“啊?”颜依依犹陷在天人之战中,被君天毓这么一唤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反问。
君天毓往她几乎将被子揉皱的手望了眼,暗示意味明显,颜依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去,而后似是被烫到般倏地松开了手,朝君天毓尴尬地笑了笑,放柔了嗓音道:“让王爷见笑了,如梦只是……只是伤口有些疼,不碍事,呃……”
被子下那只手,那只突然挤入双腿间的邪恶长指,深沉酸麻的感觉自下腹间涌起,颜依依气得牙痒痒无奈此刻却只能揪着被子任人宰割。

“嗯?”看她脸色似有些不同寻常的红润,君天毓眉峰拧得更深:“伤口裂开了吗?是不是伤口发炎引起发烧了?我看看。”说话间已走到床边,伸手便要撩开蚊帐。
“不……不用了。如梦方才只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而已,应是没什么事的。”颜依依急声道,将被子微微往上拉了拉,红着脸为难道道,“如梦已更衣,被子下也……这样子传出去怕对如梦名声不好。”
手不动声色地往楚沐风撞了撞。

君天毓似是恍悟,放在蚊帐上的手垂了下来,歉然道:“抱歉,本王疏忽了。”
“没关系。”颜依依诺诺地应了声,佯装不经意地往门外扫了眼,皱眉道,“王爷,深夜这么多侍卫巡访,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才本王似是听到有人喊有‘刺客’,听声音似是从这边传出来的,便过来瞧瞧。方才姑娘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颜依依摇了摇头,皱眉道:“方才我本已睡了过去,似是被什么声音惊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呼救之声,刚醒来王爷便进来了。”
“这样啊。”君天毓沉吟着开口,锐眸随意往屋里扫了眼,道,“如梦姑娘,最近王府不太安生,未免姑娘有什么意外,我差人将这屋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个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多谢王爷关心,如梦没关系的,王爷觉得有必要搜查一下便搜查一下吧,这也好,搜查干净了如梦在这歇着也安心。”
“打扰如梦姑娘了。”客气说完,君天毓朝门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便已动作敏捷地进来,将屋子里外搜了个彻底,因顾忌颜依依躺在床上,也没有君天毓允许,并未有人敢去床上搜查。

“回王爷,屋里没人。”搜查完毕后,带队侍卫向君天毓报备道。
君天毓朝侍卫们挥了挥手:“下去吧。”
说着转身朝颜依依歉然道:“打扰如梦姑娘了。如梦姑娘先好生歇着,明日本王再来看你。”
“有劳王爷了。”

低眉顺眼应着,看着君天毓走了出去并将房门关上,正欲松口气,低低的笑声自耳边传来,“娘子,怎的不把为夫给供出来?舍不得为夫?”
说话间楚沐风倏地含住她的耳珠,挤入她双腿间的手突然细细撩拨着,颜依依身子一颤,抬手试图将他推开:“楚沐风你少在那自以为是。若是让王爷看到我床上躺着个男人,以后我在他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耳珠一痛,颜依依皱了皱眉,转过头正要骂,微启的唇却瞬间被楚沐风给吻住。
颜依依肩后有伤,不敢乱动,只能愤愤地瞪着他。
楚沐风仅是轻轻淡淡地抬眸望她一眼,唇上的啃噬却突然粗暴起来,或许是顾及她身上的伤,在她身上揉弄的手动作并未太过剧烈,却将她撩拨得意乱情迷,意识在体内陌生的情潮中载沉载浮一圈后,人已气喘吁吁地瘫在了他身下,大口喘着粗气,鬓角的头发已被汗水打湿。

方才便一时心软而错过了好时机,就应该任由君天毓将楚沐风带走的,楚沐风是君天毓邀来的上宾, 便是发现他就在她房里也断不会为难他什么的,方才脑子怎么就被门夹了。
气喘嘘嘘地趴在床上,颜依依悔得肠子都在打结,竟这般任由他轻薄,偏偏此刻还动弹不得……

“娘子,”长指轻轻撩开她额前的湿发,楚沐风慢慢低头,将一个轻吻印在她额头处,“为夫似乎食髓知味了,这可如何是好?”
颜依依头一侧避开他的吻,声音冷了下来:“楚沐风,你便只会将对付青楼女子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吗?我不就跟踪了你几次不小心窥伺了你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而已吗,你要杀要剐我随你,你何必这般将我逼入洞房这般羞辱我?”

“羞辱?”楚沐风轻轻笑了笑,眼神却倏地一冷,“我这般羞辱你你却这般乐在其中,颜依依,你也不过如此。”
颜依依也跟着笑了笑:“只要是个男人这般对我,我都会有这般反应,我在是颜依依之前,也只是个女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倒是。”楚沐风笑意加深,突然俯身在她耳边道,“一个混迹在青楼舞姬中的女人,能有这般反应着实正常,就不知王爷看到这般娇媚的如梦姑娘会作何感想?”
边说着边颇有深意地往门外瞥了眼。

颜依依心一惊,转头往门外望去,门恰在这时再次被推开。
“如梦姑娘。”声音落下时,君天毓已出现在门口,看到床上的楚沐风似是愣了愣。
颜依依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红,尴尬地唤了声“王爷”。
楚沐风亦神情自然地朝君天毓打招呼。

010.挑衅 ...


君天毓回过神来,望着颜依依嫣红的脸蛋及微湿凌乱的头发,似是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神色略微尴尬,尴尬中隐有一丝失望之色,却掩饰得极好,只是浅笑着望向楚沐风道:“我还道楚公子已先歇着了,却不想原来是在如梦姑娘这里,看这情形,楚公子与如梦姑娘是旧识?”

“不是!”君天毓话刚完,颜依依便抢先一步应道,也顾不得会不会扯开背上的伤口,拥着被子便忍着剧痛快速地坐起身往床尾挪了挪,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换上泫然欲泣的悲愤神情,低垂着头抽噎着道,“王爷,您要为如梦做主,如梦与楚公子素未相识,方才楚公子却趁着如梦沉睡时突然闯入,想要……想要非礼如梦。”
说完便“嘤嘤”地哭了起来,神情羞愤难当,配合背后被扯裂的伤口,看着完全一副被欺凌了的弱者形象。

楚沐风神色淡然地望她一眼,看着她独自在那自编自演,也不说话,只是从容地起身。
君天毓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颜依依身上,声音温柔:“如梦姑娘在本王府里受了委屈本王自是要替如梦姑娘讨回公道的。只是,有一个问题本王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方才本王来搜查此刻时并未发现这屋里有什么别人,现在距方才也不过一刻钟,楚公子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颜依依小心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噎了会儿才继续道:“方才是如梦骗了王爷,望王爷恕罪。王爷进来之时楚公子便已在如梦床上,那声‘有刺客’也是如梦唤的,没想到楚公子威胁如梦说……说如果让王爷发现他在这里便毁了如梦的脸,日后还会……还会……招人玷污如梦,如梦一时间害怕,只好骗王爷说屋里没人,好在王爷半途又折了回来,不然……不然如梦就……”

又是一阵细碎的抽噎声,颜依依努力抽噎着,不敢抬头望向君天毓,更不敢望向楚沐风,编这么些话来也不知道君天毓信了几分,只是现在这般情形,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的,还不若扮演受害者,只要能将楚沐风带走便成。
“如梦姑娘,此事本王定会替你做主,你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别哭坏了身子。”君天毓边说着边在床边坐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慰,手也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后肩上已裂开的伤口,眼眸温柔地望着她。

“谢王爷!”颜依依抽噎着偎依入君天毓的怀中,稍稍抬起眼眸,望向楚沐风,氤氲的眸底隐有挑衅得意之色。
楚沐风微微眯起黑眸,警告地望向她,颜依依挑衅地望他一眼,而后极有技巧地往君天毓怀中缩了缩,娇媚地唤了声“王爷”,眼睛也似是害怕地往楚沐风望了眼。

君天毓搂着颜依依的手紧了紧,安抚性地拍了拍,手温柔地替她拨了拨头发,继续柔声道:“别怕,楚公子许是今日多喝了些酒不小心误闯姑娘房间了。”
边说着边抬头望向楚沐风,笑着道:“本王今日一时高兴,多灌了楚公子几杯黄酒,害楚公子误将如梦姑娘当成自家的美娇娘了,还差点冒犯了如梦姑娘,引起了些小误会,还望楚公子莫要往心里去。”

这话听着明显便是在替楚沐风找台阶下,这般客气……一个王爷的寿宴邀请一方富贾还赐予上座本就令人费解,如今又这般礼遇,这其中的深意……着实耐人寻味。
偷偷觑了眼君天毓,颜依依忍不住思忖道,而后又不自觉地望向楚沐风,难怪明知道君天毓又折了回来还这般有恃无恐,原是早已知道君天毓不会甚至是不敢拿他怎样。

见她望向他,楚沐风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望向君天毓时已换上温雅笑容,便是连声音,也是慵懒中带了丝儒雅有礼,也并未再纠缠,只是顺着君天毓的台阶往下走:“王爷客气了,楚某今日确实不小心喝过了,冒犯了如梦姑娘,还望姑娘原谅楚某的无礼。”
“楚公子既是无意冒犯,此事便就此作罢,如梦姑娘,能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别再追究?”君天毓充当起和事佬,低头望向颜依依,柔声征求她的意见。

颜依依以着怯怯的眼神望了楚沐风一眼,往君天毓怀中缩了缩,识大体地道,“如梦但凭王爷做主。”
说罢欲言又止地望向君天毓。

“如梦姑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看出她似是有话说,君天毓轻声道。
“王爷能否给如梦另外换个房间,这个房间……如梦担心楚公子不小心又走错了。”憋着一口气,颜依依以着比往日柔媚了三分的话问道。
“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这么个小事,这有何难的,本王依你便是。”

君天毓笑着说完,望向楚沐风,歉然道:“今日之事让楚公子受惊了,楚公子先回房好好歇着,明日本王再好好向楚公子赔礼道歉。”
说着朝他略略颔首,一把将颜依依拦腰抱起便往门外而去,颜依依吓得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娇怯地唤了声“王爷?”,话中潜藏的疑问很明显。

君天毓低头望向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梦姑娘今夜先在本王房里歇着先吧,明日本王再让府里的丫鬟给你收拾一间空房出来。”
声音不大,恰好让站在床边的楚沐风听到,楚沐风缓缓望向颜依依,颜依依显然也被君天毓的话吓到,扣着他肩膀的手一滑,挣扎着便要从他怀中下来,嘴里连连道:“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啊,如梦出身贫寒,怎配与……”

视线不意触到楚沐风投在她身上的视线,看着他眼底若有似无的警告,牙一横,扔给楚沐风一个不驯的眼神,娇媚应道:“谢王爷!”
君天毓低低笑了笑,抱着她出了房间。
在转身的瞬间,颜依依特意往楚沐风望了眼,看着他微沉的脸心情莫名舒畅,得意地给他抛了个媚眼,颜依依已缩入君天毓怀中,也不管楚沐风此刻的眼神有多冷。

“如梦姑娘,方才我帮你一回,作为回报,你是否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一路将颜依依抱回寝室中,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君天毓一改方才的温柔,望着她不冷不热地道。
颜依依愣了愣,虽知道君天毓并未如他表现的这般一无所知,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便拆穿她,还以为他会佯装什么事也不知道。

“如梦姑娘?”君天毓冷淡地望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方才故意拐着的脚腕上,眼睛稍稍眯起,手突然握上那只脚腕,微微用力捏了捏,望向颜依依道,“如梦姑娘,你这脚腕,其实并未扭伤。”
颜依依望向他,将脚从他掌中抽回,也不再刻意装娇媚,只是望向他,以平日惯用的声音道:“想来王爷什么都已看透了,只是未拆穿如梦而已。如梦白天欺骗了王爷,方才又利用了王爷,甘愿受罚。”

“是赏是罚本王自有定论,在赏罚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本王几个问题。”
任由她将脚抽回,君天毓望向她淡淡道。
“王爷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但是……希望王爷看在如梦救您一命的份上,有些问题,如梦有选择回答与不回答的权利。”

君天毓皱了皱眉:“你这是在与本王讨价还价?”
颜依依无惧地望向他:“如梦今日出现在此也是受人之托,自然有不能告知于人之事,如梦只能向王爷保证,如梦不会加害王爷。”
君天毓望着她,不语,似在思量她话中的真实性。

颜依依也不打扰他,任由他独自思量,眼睛随意地打量屋内的景致。
“好,本王允你三个问题可以不回答,至于是哪三个你自己衡量。”过了好一会儿,君天毓才缓缓说道,看到颜依依皱起眉似是要反驳便又加了一句,“这已是本王的极限。今日你虽救了本王一命,但若不是本王先去救你也未必会成为刺客的目标。”

“好,王爷请问吧。”虽明知君天毓这话有误,但也知道这已是他容忍的极限,再讨价还价下去把人惹恼了随便一句话便能摘了她的项上人头。
“第一个问题,你与楚沐风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出现在你房中?”
“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颜依依快速应道,看君天毓似是不信,又补充道,“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楚公子。”

方才在房中楚沐风既然没有供出她便是颜依依,是曾与他拜过堂的娘子,想来心里必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也不知这是否与当日的婚事有关,毕竟天下人都知道这门亲事是楚府与沐府结下的,虽自她离开后便未再听过任何与楚府少夫人相关之事,但想来楚沐风应还是瞒着所有人当日的新娘子并非货真价实的沐小姐。
楚沐风方才都未提及,没道理君天毓去询问时又会改口,更何况,即便他改口坚称她是他的娘子,只要知道她不是沐小姐,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楚沐风曾拜过堂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