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无言地抬眸望她,正咬着吸管喝咖啡的缘故,声音有些含糊:“你一天不吐槽我嘴巴会很痒吗?”
谢淼很认真地点点头:“不会。”
陆然轻哼了声,没和她计较:“拿铁还是卡布奇诺?”
“拿铁,谢谢。”
陆然去给她点咖啡。
“我说,你离职的事儿怎么样了?批了吗?”看着陆然端了咖啡过来,谢淼终于正经地问了一回。
“算批了吧,忙完手头的案子就行。”陆然不确定地说,看着严末像是在敷衍她。
“那还继续找吗?还是专心写你的小冷文?”
“不继续找我就得专心喝西北风了。”
陆然漫不经心地接口道,一毛钱不赚的冷文,她现在也不像谢淼,畅销了几本书,赚得盆满钵满赚足了人气和荣耀。
想到这个陆然突然有点忧伤,她这两年似乎混哪哪都像扶不起的阿斗。
谢淼一看她脸色就忍不住轻哧了声:“忧郁个什么劲,你以为谁都是糖糖,一炮而红,哪个不是慢慢才有点成绩的,要慢慢积累。回头我给你推荐几个编辑,你最近不是刚结了个稿,我帮你投过去看看。”
陆然一听赶紧摆手:“别,我没想着要把它们印成书,就闷得慌才写写。”
谢淼又冷哼,只当她在客套,担心被退稿。
陆然大约也能明白谢淼的心思,每次她一说给她推荐投稿她就这态度,也难怪她会这么认为。只是她现在写东西真不是冲着什么名啊利啊钱啊去的,就是不忙的时候闷得慌特别容易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为了不让自己走入死胡同,只能把满脑子胡思乱想的东西用文字宣泄出来,然后以一种近乎变态的心情去尽情地凌虐她笔下的每一个角色。
她这两年写的东西带着很浓重的黑暗色彩,甚至无三观可言,也只是即兴而写,写完心情舒坦了也就那样了,从不会去管有没有人看,别人怎么看。
陆然有时觉得自己突然就老了,特别能大彻大悟。
她和谢淼说她快老僧入定立地成佛了,谢淼就一直笑话她,从星巴克开始一路吐槽到吃完晚餐看完电影,直到送她上了车。
“说白了,你就是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没人生目标。”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塞进车时,谢淼终于总结陈词,给她下了定论。
陆然不满,皱着鼻子望向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的谢淼:“我这都还没死呢,盖棺了才能定论。”
“得了,我看你这辈子就这么没出息地混着了,我看你要是真心想做广告,还是乖乖在你们公司待着,再磨练一段时间,像你现在这样的成绩出去真不一定能再找着这样的工作,也没哪个老板像你现在的老板这样包容你。”谢淼一边熟练地系安全带一边道,不忘抬头对她叮嘱,“系好安全带,我开车技术有待提高。”
陆然被谢淼逗乐,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却还是低头拉起安全带系上。
其实谢淼说她说得也挺对的,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只是她总觉得她没像谢淼形容的那样不堪,她也还是有梦想有在认真地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认真地想要改变目前的状态的,只是在广告上大概确实没什么资质,混得差强人意。
谢淼伸手开了车内广播,手娴熟地转着方向盘,扭头望了陆然一眼:“回我家吧?”
“好啊。”陆然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爽快应承了下来,调整了下坐姿,单手支颐贴着车窗盯着外面的霓虹望。
过了零点的大都会,马路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窗外闪烁的霓虹从眼前一阵阵飞快地掠过,孤独而刺眼。
车里的广播安静流转着,城市交通台的广播,除了整点半点的路况播报和广告时间,这个点的电台,也只是一些夜谈类的节目。
陆然大学那会儿曾特别喜欢听广播,只听一个频道,一个节目,一个声音。只是这几年没再听过广播了,也没再去听那档曾让她疯狂着迷的节目。
“欢迎回来……”喧杂的广告时间结束,低沉的男声在狭小的车厢里低低地响起,低磁清润的音质像是划过山涧的清泉,悦耳诱人,那声音近得仿似人在耳边浅声低喃,陆然微敛着的眼眸陡地睁开,本能地转身望向谢淼。
她的动作幅度略大,把安静开车的谢淼吓了一跳,踩下了急刹车,扭头望她:“你怎么了?”
“我……”陆然愣愣地盯着谢淼望,像是才回过神来般,赧颜地摇摇头,手抓着滑下的头发从头顶爬过,慢慢坐回座位上,看谢淼还疑惑地瞪着她,手讷讷地往收音机指了指:“那个……主持人声音……真好听。”
刚说完就被谢淼给狠狠剐了一眼:“原来是犯花痴了,还以为你被蜜蜂蛰了。”
又缓缓启动了车子。
陆然默默地揉了揉鼻子,没敢去撩拨她。
磁性的嗓音还在车厢里低低地流转着,低沉悦耳,陆然却总不太听得,想闭眸睡会儿都没办法静心忽略。
她指了指收音机:“能不能关掉了?我想眯会儿。”
“你不是挺喜欢主持人的声音吗?”谢淼冷哧,慢悠悠地开着车,却还是倾身调小了声音。
即便如此,陆然却还是没办法完全忽略不属于这空间里的声音,她倾身想把收音机关掉,手伸了出去却又有些犹豫。
节目正在接入热线中,“嘟嘟”的忙音在车厢里有节奏地响着,这档为期一个小时的节目只开放一个热线名额,陆然在多年前曾很执着地每个晚上十二点守在收音机前听这档节目,对这档节目再熟悉不过,后来主持人换了人,她也就没再收听过,没想到今晚会再听到这个声音。
电话很快被接通。
“你好!”低沉的男声低低地响着,带着些许淡漠和漫不经心,细听下似乎还带着些不耐。
陆然抿了抿唇,手还是伸向了开关,刚要摁下。
“你好。”略带迟疑的女声,穿透空中的电波,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陆然摁着开关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头微微垂下,及腰的长发因为她倾身侧低头的姿势滑了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车厢里除了回响着的背景音乐,很安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电波那头的犹豫。
“我想……对一个人说声对不起。”依然是那道女声,略带着迟疑,有些沙哑,被电波分解过的声音,总没那么清晰好听。
陆然抿了抿唇,关掉了收音机,干脆利落。
谢淼瞪向她,眼神凶狠:“你干嘛。”
陆然侧头,鼓着眼睛望着她,表情特别无辜:“你车技不好,分神了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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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宇成目瞪口呆地望向唐旭尧紧压着播音设备的手,一边皱着眉捂着耳朵避开尖锐的噪音一边看着唐旭尧面不改色地“喂?喂?听得到吗?抱歉,信号不太好,噪音太吵,听不清,我这边先挂断,感谢您的参与,欢迎下次再拨打。”
挂断了热线电话,然后对着麦克风淡淡道:“非常感谢这位朋友的参与,很抱歉因为我们设备原因没办法顺利接入,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听到这位朋友的故事,相信你的歉意他会收到的,我们今天的节目时间到此结束,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一首布兰妮的《everytime》送给大家,晚安!”
利落地关了播音设备,一手摘下头上挂着的耳机,人也站了起来。
凌宇成撒开捂着耳朵的手,语气隐约带着控诉:“诶我说,你今晚可真不够意思了,人还没说对谁说对不起,你怎么就给挂了?”
唐旭尧垂眸整理着衣袖,不动作不紧不慢的,连语速也是不紧不慢的:“节目时间到了。”
凌宇成冷哼,大半夜的突然没事跑他这破电台来,抢了他的麦不说,连节目时间也自行掐了三分之一。
唐旭尧没理会,抬起手看了眼手表:“我先回去了,一起走吗?”
“等等!”凌宇成转身收拾。
电台最初是他和唐旭尧等几个朋友在中学时心血来潮做起来的,但大学时唐旭尧念了军校没太多自由时间,大学毕业后其他人也慢慢各奔东西,这几年也就只有他还在最初的地方,唐旭尧也中途也有几年没再碰过电台的一切,只是这两年又开始陆陆续续地回来,有空时都会过来录一两期节目。
他说他吃饱了撑了,凌宇成就当他真吃饱了撑了,只是没想到今晚也还有人吃饱了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部分小修了一下,处理了一些小细节的东西而已,下一章还是今晚八点更新~


☆、第四章【补齐】

  陆然自那天晚上后又开始异常的忙碌。
她手上还积压着三个案子要写,从找资料想创意开会讨论再到完成最后的提案PPT,每一个都得花上将近一周时间,更何况还得算上提案后修改改稿的时间,要真等到最终定稿下来,拖拖拉拉地估计都得一个多月后了。
严末经那天和唐旭尧谈过后,已经决定在20号把公司搬到华辰总部去。
那天刚好是陆然参加谢淼新书发布会的时候,陆然希望赶在那天前把所有工作都交接完,安心地辞职去散心一段时间,因此这半个月来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赶创意,偏偏客户那边定的比稿时间都在月中,如果在比稿中胜出,还得进行第二轮第三轮修改、比稿,到时势必又得到下个月去了。
陆然原本是觉得自己的作品能在比稿中胜出的可能性是极其微小的,也就没太在意,安心做完,全部交给AE那边后,就去问严末她什么时候能正式离职。
“严总,我19号要去外地一趟,我能不能上班到那一天就成了?”
“啊?你要离职?”严末像是才反应过来,听陆然这么一提起这才想起被他压在文件下面的离职申请书,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陆然,公司这边还没招到人,你能不能干脆先做到年底再辞?”
陆然为难地摇头。
“底薪我再给你加一千,提成加两个点,年终奖和年底分红按业绩另算。”
严末试图在待遇上增加吸引力,没想到陆然只是缓缓地摇头,颇为为难:“严总,我已经答应我爸妈要回去了……”
“那……那些广告案都做完了?”严末也没办法强求,只能从工作上要求。
“嗯,提案稿和脚本都已经交给陈建了,这两天都会去提案。其他以前提案了还没消息的文案及相关资料我已经交接给许欣,以后有进一步跟进或者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修改了再发给你们也行。”
“这个……陆然啊,”严末手敲着办公桌,斟酌着开口,“广告案没完成提案,不算完成,你不能走啊,后续修改的问题要是我找不着你人没办法进行啊。”
陆然:“那是不是提案被刷下来了我就可以走了?”
严末倏地瞪向她,陆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句话有问题,赶紧澄清:“严总,您别误会,我有在认真做这些文案,只是以我被刷下的几率,我觉得过的可能性很低。”
“先看看比稿结果再说吧。”严末敷衍应道。
陆然同意了下来,随时做好了走人准备,没想到两天后,三个案子同时进入下一轮比稿中。
“陆然啊,这个离职的事,你先把这几个案子后续的工作做完,拿下合同再走好吧?”
陈建刚把好消息带回来,严末已经走到陆然办公桌前,颇语重心长地嘱托道,说完还不忘颇安慰地拍了拍陆然的肩,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留下一句“好好加油!”人已扬长而去。
“严总……”陆然在背后头疼地叫道,严末假装没听到,出了门。
签约仪式的事还有些细节的问题要去找唐旭尧谈,严末直接去了华辰。
“怎么今天又愁眉苦脸的,你家老头又开始逼你了?”
从严末进来到讨论完附则,严末一直紧锁着眉头,唐旭尧也就忍不住随口问道,一边将接下他递过来的文件,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还是你哪个员工又要走了?”
严末双手撑着下巴,懒懒地抬眸望他一眼:“还不就原来那个。”
说完又眼巴巴地抬头望他:“你公司的骨干,你都是怎么让他们死心塌地的?”
“福利够,待遇好,公司氛围自由,同事融洽老板人好,待着有前途,成就感荣誉感虚荣感都能被满足。”唐旭尧望他一眼,“这么好的公司,去哪儿找?”
严末冷哼了声,然后正儿八经地问:“说正经的,那女孩真心会是个人才,眼光独到定位精准创意新颖,人也谦和认真,不会生事,我的团队正在打造中,缺的就是这样的人,再找个像她那样的不容易,你给我出出主意,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她?”
唐旭尧睨向他:“你是真看上人家的才还是看上人家的人?”
“我去,当然是才。又不是长得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她为什么要离职?”唐旭尧继续追问。
“她说想回老家陪父母。我待遇都快给她提了一倍她也没见着心动。”
唐旭尧手一摊:“那我也没辙。你说你要是看上人家了,那还好说,直接去追,以你自身的条件和魅力,再加上你那甜言蜜语的本事,要把人追到手是分分钟的事,没有一种办法比把对方变成家人更能留住人。”
“追她?”严末摩挲着下巴,很认真地在思考,“其实也不是不行……她似乎也还单着,人虽然不是特漂亮那种,但还是挺耐看,最主要是人处着也轻松,安安静静的不会任性胡闹,真在一起了也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适合结婚。而且,志同道合的,也可以一起打拼事业。”
唐旭尧望他一眼,忍不住一笑:“这都快赶上天造地设了,趁着人家没主儿赶紧的,过了这村大概就没这店了。”
“谁和谁天造地设了?”
唐宁宁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着落下的嗓音,唐宁宁人已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前段时间唐旭尧给她的剧本,看到严末,笑着道,“严少,不会是你有喜事了吧?”
“快了。”唐旭尧淡淡接口,“都已经在筹划着结婚的事了。”
“喜糖!”唐宁宁手伸向他,被严末一巴掌拍了下来,“信你哥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唐宁宁哼了声:“以你的速度,八字那一撇还没画上,‘人’都成形了。”
说完就被严末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就会胡说八道。”
看唐宁宁有事找唐旭尧商量,也不再打扰,调侃了几声便离开了。
唐宁宁看着门关上,转身望向唐旭尧:“哥,这是你上次给我的剧本,就老辽那个,剧本我看过了,也开会讨论过了,决定还是投资,而且这次我们要独资拍摄。”
“你自己决定就好。”唐旭尧淡应。
唐宁宁望向他:“哥,你就不关心这次的导演是谁?”
唐旭尧头也没抬:“投资风险你自己把控。”
唐宁宁不满地哼了声:“一点好奇感也没有。”
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他:“喏,这是导演资料,陆燃姐。”
唐旭尧终于抬头,往她望了眼,又望向她递过来的资料,伸手接了过来。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陆燃姐才是导演。她一个多月前就回来了,昨天刚和她吃了顿饭,两年没见,人又漂亮了,有气质有才华。”
唐旭尧翻着文件扫了几眼,放下:“这部片子华辰不能投全资。”
“为什么?”唐宁宁声线有些拔尖,“你刚才说由我全权定夺。”
“风险太大。”唐旭尧淡应,“现在华辰影视还是挂在我名下,出了问题会影响到整个华辰的声誉。”
******
“谬论!”唐宁宁愤愤,看唐旭尧心意已决,也就没再试图说服,因为没用。
“哥,糖糖那个故事我还是想拍。”唐宁宁晃着手中的书,“你看看你能不能利用人脉帮我找找人。”
唐旭尧抬头往她拿着的书望了眼,目光有稍稍的凝滞,收了回来:“我去哪儿找人。”
唐宁宁撅着嘴:“还没找过你就知道不行了。”
长长地叹口气:“不过找不到也正常,很多人都说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胡说八道什么!”唐旭尧突然冷声道,把唐宁宁吓了一跳。
“哥,你干嘛啊你,我又没说什么,网上都这么谣传的而已。”唐宁宁倍觉委屈地道,“她两年没出现过。最新的一条微博都是两年前更新的,晒了一张旅行箱的照片,网友从背景辨认那就是殷城机场,刚好那天飞往海外的一趟航班出了点小事故,三死几十伤,媒体意外地没披露死者身份,因此很多人都担心她是不是在那次事故中出事了。要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正混得风生水起要名有名要利有利的,怎么突然说消失就消失了,她那些后续的稿费,零零总总加起来都有好几百万了,听说她家人让出版商全捐出去了。”
“捕风捉影的事儿别跟着瞎起哄。”唐旭尧突然推开办公椅,站起身,“陆燃电影的事儿你看着办,我的原则是,不能超过30%,不能做最大的投资商,19号我要去一趟广州,投资的相关方案这两天交给我。”
转身出去了,剩下一脸莫名的唐宁宁。
作者有话要说:  ***星号下为新补齐内容,上章后半部分小修了些,不影响阅读,祝大家国庆快乐哈~
PS:陆燃不是错别字,此陆燃非比陆然


☆、第五章

  陆然发现严末这两天很古怪,具体怎么古怪也说不上来,就是对她,似乎特别的殷勤。
比如早上上班时会突然来到她座位前,问她吃过早餐没,然后一份热乎乎的早餐就搁在了她桌上。
晨会时会特意往她望过来,每一个话题都特地征询她的意见。
午餐时会突然一声不响地来到她的座位后,一只手绕过她的椅背,一只手撑在她的桌前,垂头望向她,以着特别温柔的声音说:“去吃饭?”
下班时会突然叫住她;“陆然,你留下来一下。”
然后她莫名其妙地等了半个小时后,他收拾妥当,臂间挂着西装很潇洒地走过来:“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连着三天下来,陆然被严末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闹得几乎神经衰弱。
她很肯定,严末的改变是从他那天得知她的文案通过比稿,他拍着她的肩说“好好加油”出去后再回来时才开始的。
“严总,您这两天是不是发生遇到什么事了?”
第三天下班,当严末再次潇洒地拎着公文包挂着西装冲她打招呼“陆然,一起吃饭吧。”后,陆然终于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很老实地说道:“您这两天变得很奇怪,让我……们大家很无法适应。”
陆然努力让语气很委婉,对她而言,没有用惊悚已经是很委婉了。
严末手一摊,一脸莫名:“有吗?老板关心下属不挺正常的事?”
陆然点点头:“是挺正常的。可是您是不是也应该顺便多关心一下其他人?”
比如早餐,不用专门只给她一个人带,午餐不用专门跑到她身后,姿态亲密地约她吃午餐,晚餐也别摆出老板的架子让她留下来,等他一起下班。这会让很多人生出很多遐想来的。
“哦,这样啊。”严末状似了然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声音刻意放柔,“陆然啊,你不觉得我这么做像是在追你吗?”
“像。”陆然很老实地点头,“可是您没事突然追我干嘛啊?”
“……”严末一时间被堵住,望向陆然,陆然也正望着他,眸子特别的清澈坦然,完全没有一丝娇羞忸怩,严末有些被打击到,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就这反应?”
陆然不解:“那要不然还要怎么样?”
“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表白不应该……”严末皱着眉努力组织着措辞,“应该会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吗?”
“不会啊。”陆然摇头,“我老公就是我像你这样追来的啊。”
“……”
——————
“她结婚了!她竟然结婚了!为什么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看着还像没出校门的大学生!”
从被严末气急败坏地约出来打高尔夫,唐旭尧和凌宇成耳边就一直回荡着这几句话。
“诶我说,”凌宇成头疼地塞住了半边耳,皱着眉头望向唐旭尧,问道,不时往毫无章法地挥杖猛击球的严末望一两眼,“他怎么了?”
“大概是……他看上了公司一个小职员的才华,冒冒失失地去追人家,结果差点被人老公给揍了。”唐旭尧估摸着应道,看这反应和那个被他赞誉有加的小职员估计拖不了关系。
“噗……”凌宇成很勉强地憋住了笑。
严末扛着球杆气急败坏地走了过来,指着唐旭尧骂:“还不是你给出的馊主意。像个傻子一样献了两天殷勤,又是爱心早餐又是免费午餐又是烛光晚餐,亏我还深情款款地表白了,结果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哦,我老公就是我像你这样追来的!”
严末学着陆然当时的语气。
“噗哈哈……”凌宇成早已忍不住捂着胸口狂笑,“那个……那个女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唐旭尧虽没像凌宇成这般夸张,微扬起的嘴角却还是泄露了此时的心情,他伸手拍拍严末的肩,强忍着笑:“没事,还好没给人家老公痛揍。”
“唔……噗……我比较关心的是……唔……然后呢……”凌宇成忍着笑,艰难地问道,问完又忍不住继续笑,被严末恶狠狠地瞪了眼,捂着嘴停了下来,忍得极其辛苦。
严末扭头又朝最近的球狠狠挥杆,看着球滚入球洞中,手中的球杆一扔,依然臭着张脸。
唐旭尧伸手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后来怎么样了?”
严末脸又臭了几分,还能怎样,她平平静静一句话像个轰天雷砸下来,炸得他像个傻子一样愣在了当场,她却似乎没察觉到自己的话多具爆炸性,依然笑得眉眼弯弯地冲他挥挥手手,留下一句“严总,我先下班了。”然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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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从公司出来时心里无事一身轻,连脚步都不自觉地轻快了许多,和严末把话说开了在心底压了三天的忐忑都消失无踪,心情甚好,特地一个人去压了趟马路才回家。
回到家陆然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明天是周五,周六是谢淼的新书发布会,她答应了谢淼会过去。
本来是想着这两天再磨一下严末,把辞职的事给定下来了,没想到自己反倒给严末闹得忘了这么回事了。
思来想去,陆然不得不给严末打了个电话,提起辞职的事。
严末还在为下午的事深觉丢脸打击中,语气虽不太好,却也爽快:“这样吧,陆然,我们各退一步,你再多留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无论陈建他们能不能顺利拿下这三个案子,我都尊重你的决定,怎么样?你就这么走了这三个案子我真不知道找谁接手,你也体谅一下我当老板的难处好吧?”
严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甚至带了那么点boss的架势,硬冷硬冷的语气让陆然没敢再讨价还价,很没骨气地答应了下来。
知道这个时候的严末惹不得,赶紧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陆然便忍不住捶胸顿足懊悔,既然严末都硬气了,刚怎么就没硬气起来和他死磕,争取明天就把工作给辞了。
陆然也只能在心底懊恼,没敢真给严末打电话过去争取,只好给谢淼打电话发泄,谢淼一听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不然你真得喝西北风了。”
聊着聊着不忘叮嘱陪她出席新书发布会的事儿:“明天晚上七点半的飞机,记得早点下班,别误点了,我也明天赶回广州,到时我去接你。”谢淼这两天去了北京,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