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恐看他。
“你头流血了。”他皱着眉说,“我见过我小婶婶给别人包扎伤口,脑袋受伤要把头发剪掉,然后用针缝上。”
她看着他手里灯光下阴森森的刀刃,害怕地往后退,但被他一把抓住了头发,然后很不耐烦地告诉她说,伤口不处理会发炎的。
她害怕问他:“什么是发炎?”
“发炎就是伤口慢慢烂掉,再慢慢地让整个脑袋烂掉。”他认真地告诉她。
她吓得忘了害怕,忐忑问他:“那用针把头皮缝起来会不会很疼啊?”
他很不耐地回了句“那当然”给她。
她纠结了半天,在烂掉脑袋和缝针之间,她觉得还是脑袋烂掉比较可怕。
“那……那……”嗫嚅半天,她眼一闭,颤着嗓子央求他,“那你缝快点,我怕疼。”
头发重新落入他手中。
他一手抓着她头发,一手握着剪刀,很认真地“咔擦”、“咔擦”“咔擦”……
“老师来了。”压低了声音的提醒,伴着“咔嚓”“咔嚓”的嚼薯片声,一起灌入耳中,温简一下惊坐起身,手下意识地往左边脑袋摸了摸,头发很长,很柔顺,不是剪刀凌虐过后,一小搓一小搓弹竖起来的、狗啃一样的短发。
刚醒来的脑袋还有些懵,温简茫然看看同桌许冉,视线再茫然地慢慢回移,手还搭在左后脑勺那一撮曾被蹂/躏过的头发上。
江承刚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一下相对。
一个懵,一个莫名。
“有事?”江承先出了声,眼睛看向她犹搭在那撮头发上的那只手。
温简懵掉的脑袋慢慢恢复了些许正常。
“没,没事。”茫茫然地摇完头,温简困惑地将头调转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江哥,看什么看,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简简,头发之仇,交给你了~
我们的更新时间是暂定每天下午6点的,有变动会在文案通知哒

☆、007

她手抓着头发的地方,江承依稀记得,那里曾有一道小小的疤。
她出现在他衣柜的那天晚上,她等不到她妈妈,他想休息,她害怕他赶她出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铺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盯着腥的猫,渴望地盯着他软乎乎的棉被,看他看过去时才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哥哥,我也好困。”
渴望又怯生生的眼神,委屈耷拉下去的嘴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不喜欢有人碰他的床,尤其才那么丁点大,还在一边睡觉一边流口水的年龄,因此在权衡很久后,他在床前地板上给她铺了个窝,让她睡地板上,他睡床上。
她大概是从没一个人睡过地板,害怕睡不着,小声叫他,他困得厉害,沾床就想睡,没怎么理她,睡得迷糊时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起床声,还是急乱的小脚步声,搁在床外的手臂被一双小手慌乱压上,就压着了那么一小块皮肉,痛得他本能抽手,没想着没控制住力道,她被推倒了出去,磕到了桌角。
江承至今仍记得他开灯时,她懵逼而茫然的眼神,以及那道顺着白皙的脖子缓缓流下的血迹,他当时也懵了下,去拿了药和剪刀针线进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要帮她止血,好在那个不知轻重的年纪里,他也没有不知轻重到真给她缝针,只是学着他小婶的样子给她消了毒,止了血,头发倒是真剪了,原本柔顺好看的长发,愣是被剪刀抠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刺头,被剩下的小短发一根根地弹竖起来,他搁下剪刀的那一瞬,她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一圈刺猬头,原本还紧闭着双眼一副悲壮就义的她,眼眶一下就红了,两泡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想哭不敢哭,吸着鼻子、瘪着小嘴忐忑问他,它们还会不会长出来。
那个年龄是真的不懂事,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没想着要去通知大人,就一个人在那瞎忙活,好在她伤得不重,血也止得快,脑袋……
江承收回目光,他想应是没被撞坏的,又是跳级又是噎他的,指不定还撞通了任督二脉。
下午放学,温简一贯的第一个先走。
江承在她身后出去。
两人也是一贯的没什么交流。
温简这次也骑了车过来,但车技似乎不是很行,一个车骑得小心翼翼歪歪扭扭,江承隔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他骑了上去,在她车头歪倒前空出一只手,扶住了她车把,将即将歪倒的车子扶正了回来。
“不会骑车就老老实实走路或坐公交,把手摔骨折了。”他看了她一眼,“你还要不要高考了?”
“我会骑的。”温简扭头看他,“只是太久没骑,一下子有点手生而已。”
“是吗?”江承突然松了手。
温简自行车又以着“S”型扭了出去,吓得温简一下跳下了坐凳,两条腿跟着自行车向前拖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有些狼狈。
温简脸颊一下滚烫,扭头看向骑车靠近的江承,有些气鼓鼓:“你故意的。”
江承平静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你会骑吗?”
温简:“……”
重新上了车,这次倒是骑得没刚才磕磕绊绊了。
江承正欲骑车跟上,眼角瞥见不紧不慢跟着的黑色轿车,隐约记得刚才出校门就跟着了。
车上两个男人,逆着的光线里,看不清脸,混在人群里,车开得很慢,一种刻意的慢。
江承一下想起了那个案子,不觉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已经骑稳也骑远了的温简,略一沉吟后,追了上去,并行时,腾出一只手扣住了温简车把。
温简奇怪扭头看他。
“左边走。”江承突然出声,不待温简反应,就带着她车把一起左转。
转身的眼角余光里,江承看到了也跟着左转的黑色轿车。
之后再右转、左转、左转……
那辆车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右转、左转、左转……
温简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忐忑问他:“怎么了吗?”
江承面色如常:“你家里有安排什么人接送你放学吗?”
温简摇摇头:“没有呢。”
本能想回头,江承突然横过一只手,手掌落在她头上,推了回去。
“别回头。”他说。
温简一下有些慌,不敢回头。
江承看了眼四周,不远处就是商场,很热闹的商圈。
他直接带她去了商场,进了一家生意异常火爆的甜品店,而后扭头问她:“吃什么?”
温简微微摇头,拽着背包肩带的两只手还有些颤,不时想回头看马路外。
江承手臂直接横了过来,落在她肩上,扣着将她推到了身前:“别瞎看。”
推到了吧台前:“看看想吃什么。”
温简微微点头,仰头看向吧台上挂着的菜单,点了份芋头西米露,而后在一边空位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江承端着点好的两份甜品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温简有些不安,看向江承,小声问他:“刚是不是有人跟踪啊?”
江承看了她一眼:“我不确定。”
“但确实有辆车一直跟着你,所以问你是不是什么亲戚朋友来接你放学。”
温简迟疑摇了摇头:“我家在这边没什么亲戚的。”
话音刚落搁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二表哥温慕远打过来的。
温简接了起来。
“简简,小小年纪,怎么就谈起恋爱来了?刚带着你一起跑的男人是谁?”
温简:“……”
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江承。
江承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温简手压着话筒,尴尬对江承说:“刚跟着我的……好像真的是我家亲戚呢。”
江承微微侧头,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广场外,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那里。
温简也看到了。
“我先出去一下。”轻声说完,温简起身走了出去,在黑色轿车前停了下来。
温慕远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手机,正倚靠在车前,面色不善地看她。
一起下来的还有他另一朋友。
温简不敢看他眼睛,怯怯叫了声“二哥”,她舅舅家两个表哥,自小走得近,也就去掉了“表”字,一直“大哥”“二哥”地叫。
温慕远看了眼落地窗前坐着的江承,看向温简:“他是谁?”
“他是我同学。”温简小声解释,怕他误会,又赶紧道,“就真的只是同学,他刚……”
想说是怀疑有人跟踪,又怕说了牵出她无意撞见凶杀案的事让他们担心,也怕牵出她疑似遇见她爸爸的事来。全家除了她和她妈妈,没有人待见她爸爸,哪怕舅舅一家待她们极好,但一直都是怪她爸爸亏待了她妈妈的,因而话到嘴边又生生改口说:“他刚……刚就是想帮我一下,我还不太会骑车。”
解释的话换来温慕远一记冷哼,倾身戳了记她额头:“小小年纪,别急着恋爱,小心被骗了。”
温简“哦”了声,看向他车后座,小心问他:“布丁帮我带回来了吗?”
温慕远拉开了后座门,一条高大的罗威纳犬窜了出来,窜入温简怀中,伸着舌头,在她身上东嗅嗅西嗅嗅,亲昵地与她玩闹。
这条狗是从小陪着温简长大的,她六岁那年她爸爸送给她的,一直养到了现在,最近搬家不方便把它带回来,一直寄养在温慕远家,他这次回来出差,特地帮她带了回来。
江承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不远处嬉闹着的一人一狗,并没有走过去,只是观察着那条看着似乎过于凶悍灵敏的狗。
罗威纳,国内外最常用于保护家庭成员的护卫犬。
目光微移,江承视线从罗威纳犬身上移到了那辆黑色的轿车上,眉心微皱,而后起身走了出去。
温慕远看着走近的江承,长相气场都不差,但对这个疑似要拐他家妹子的男人,温慕远也生不出什么好感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江承在温简面前站定,看了温慕远一眼,问她:“你家亲戚吗?”
温简点点头:“嗯,这是我二表哥。”
然后又给温慕远介绍:“这是我们班同学,江承。”
温慕远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
江承也没说话,看向温简:“既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温简点点头,迟疑了下,又对他说:“刚谢谢你啊。”
“不客气。”淡声应完,江承跨上自行车,走了。
回到小区时江承特地去了一趟隔壁的江保平家。
江保平刚下班回来,看江承进来,颇意外地挑了挑眉。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江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沉吟了会儿,看向江保平:“小叔,我怀疑林简简被人跟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承哥(好像还是承哥好听点?)和我们家简简的第一次“约会”……
甜吗?紧张吗?
有点想改个书名,和大家征一下名,大家有什么适合的书名吗,采用了送特签书一套(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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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江保平面色一凝,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怎么说?”
江承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车型是一样的,但我总觉得不是同一辆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车牌号是不一样的。”
“不过我不敢确定。”江承看向他,“当时我没太留意车牌号,只是匆忙扫了一眼,印象并不深。主要还是出现得太巧合了,又刚好都是同个型号的车,原则上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可能真的一开始就是她表哥,因为我过去帮了她一把,对我们的关系产生误会,担心她瞒着家人早恋,不放心,想尾随确认,这完全解释得通。”
“但我担心的是另一种情况。两辆车差不多同时出现在校门口,林简简表哥的车可能晚一点点,错过了她出校门的时间,当时又是放学高峰,他被堵在了后面,我没留意到,只留意到了跟踪她的车,后来在我带着她绕路的时间里,跟踪的人先发现了她表哥,为避免被发现,临时放弃,改道走了,他表哥没注意到,只当是她发现了他,害怕被家人抓现行才想要躲,因此产生了误会。”
江保平皱眉看他:“为什么你会有第二种联想?第一种情况就完全解释得通。”
“主要还是车牌号的问题吧。”江承也微微皱了眉,“如果是同一车牌号,我不可能会产生不一样的印象。”
“当然,也不排除是我记错的情况。”江承说,“但我觉得这个事还是谨慎点好。毕竟她刚无意牵扯进那起命案中,如果有人有心找她,还是有可能找到她的,她长得太招眼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让人调监控确认一下。”
江保平眉心拧出了个“川”字:“这事儿我会让人处理,你先别担心。”
“你和她同班,你也多留意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汇报。”
江承点点头,没久待,情况带到就行了。
他回到家时家里早已做好晚餐,就等他一人了。
江承爷爷只当他在学校忙学习才这个点回来,忍不住对他道:“学习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身体,你伤还没好完全,别又熬坏了。”
当初他是受着伤回来的,伤得重,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的。
江承爷爷虽是气他不与他们商量,但到底是自己最得意的孙子,也心疼得厉害。
只是因着江承这几年的不顺,这种关键时刻就出事的事在他心里落下了阴影。他先斩后奏提前退了役他没辙,但高考这件事,江承爷爷是怎么都得让江承两手准备着的,高考要准备着,海外大学也同步申请着,真再有个什么意外,至少还有个第二选择。
他是怕了江承这种鬼打墙似的人生,明明样样出色,也不存在发挥的问题,偏就过不了高考这道坎了,怎么也进不了大学继续深造,他偏又不甘心江承的学历止步于高中。
这个问题江承难得的没有任何异议或是自作主张,该准备的他一样也没落下,成绩上更没有让他们操过心,他的学习能力一向强,再加上异于常人的记忆力,江承爷爷从没担心过他考不好,他是只要江承能顺利进考场他就能高枕无忧。
江承在爷爷的唠叨下结束了这顿晚餐,心思全在下午那辆车以及那天晚上命人对温简围追堵截的那个女人身上。
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那天她扔下他跑了以后,他有回女厕查看过,当时的女厕已经被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血迹。
他是亲眼目睹了温简与那个女人擦身而过时,那个女人丕变的脸色,也看到了她指挥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男人对她的围追堵截。
江承不知道案子到底什么个情况,他不是警察,他也没有权限过问。但在那样一个公共娱乐场合杀人,显然不可能是有预谋,与那天遇见的“他”是不是也存在某种联系?
以他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才是。
江承琢磨不透这其中的关联性,吃饭时想,洗澡时想,整理书包时也想,一不小心,签字笔带出了那串扔在包里的桃核红绳手链。
江承怔了下,伸手拿起。
悬在指尖上的小东西已经没了当初她送给他时的红艳,红绳带了些旧色,桃核也是。
很普通的小东西,江承想起当时她递给他时,那宝贝又心疼的小眼神,想着要不要拿去还她算了。
小孩家家的东西,他留着也没什么用。
心里这么一想,江承顺手便将那串东西收入了掌中,拎起一边的包,转身就出门了。
人刚到楼下,还没走到车棚,一声狗吠声,一只脖子还带着牵引绳的大狗突然朝他扑来。
江承本能一旋身,那只狗扑了个空,又滴溜溜地围了过来,仰着头,吐着舌,嘴巴不停往他握着那串桃核红绳手链的手掌拱。
江承看向这只略眼熟的罗威纳犬,眉心微拧起,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到正拐了弯往这边着急找狗的温简。
两人目光一下相撞。
温简:“……”
江承:“……”
温简手不大自在地挠了挠脖子。
“你……你怎么也在这啊?”
温简磕磕巴巴地先出了声,走上前来,伸手想去拉布丁,拉不动,布丁还在滴溜溜地围着江承手掌打转,想去拱开他那只握着的手掌,吓得温简赶紧上前拎它脖子,边拎边对江承说:“对不起啊,它一直都很乖的,我每次带它出来都会拴着绳子的,它刚才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挣脱了。”
又着急看向他手掌:“它有没有咬到你?”
“没有。”江承握着的手掌想松开,把东西递还给她,可看着这双似乎对他没什么印象的眼眸,又觉得似乎多此一举了,还不如直接扔了干脆。
温简看他一直盯着她不说话,心里奇怪,小心问他:“怎么了?”
“没事。”原本还略带犹豫的手掌很干脆地收了回去,江承看向她身侧对他虎视眈眈的大狗,“这狗谁送你的?”
温简想说她爸爸,话到嘴边想起那天林凭凭在教室里说她爸爸是通缉犯的事,又咽了下去,含糊着回了句:“家里人送的。”
没想着江承对这个问题异常执着:“家里谁?”
温简迟疑了下,看向他:“我爸爸。”
然后看到他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她看不懂,忐忑问他:“怎么了吗?”
“没事。”还是简单平静的两个字。
温简悻悻地“哦”了声,江承已转过身,单手推出了自行车,看着像是要走。
她想起下午他帮了她的事她还没好好道谢,迟疑叫了他一声:“诶……”
江承回头看她。
“那个……”温简想说“谢谢”,又觉得好像这样没名没姓的没诚意,还不太尊重人的感觉,努力想着他叫什么名字,想了一圈才发现,好像大家都只叫他“承哥”,于是,她也结结巴巴地说了句:“那个……承……承哥,今天下午真的谢谢你啊。”
江承额角抽了抽,很平静地纠正她:“江承,我叫江承。”
温简窘得脸都红了,手挠着脖子,窘迫看他:“今天下午的事真的谢谢你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感谢,要不明天下午我请你吃个饭吧。”
江承看了她一眼:“不用麻烦,顺手而已。”
转身走了。
真高冷。
温简摸着鼻子,讨了个没趣。
作者有话要说:那天,车到站,被盯了十二个小时的温简默默地起身想走,一直没说话的江承突然伸腿,很干脆利落的一记勾脚,直接把她撂倒在了床上,一句话没说。
那一年的江承想起这一天的高冷,嗯~
今天是突发状况,所以更新时间延迟了3个小时,明天还是下午6点更新哒,谢谢大家提供了这么多好书名,都很好听,可是好像还没有特别契合承哥的哭,想要温暖治愈一点的,取名废好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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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江承到了教室才将那串手链随意扔在了桌上,人也跟着落座,脑子里闪过的,是稍早前那只叫“布丁”的罗威纳犬围着他打转,使劲拱他手时的样子。
他猜测是因为这串手链有温简的气味,但不确定,毕竟抽屉里搁了十多年的东西,什么气味的早该散完了。
如果真要算有,大概就是附着在红绳上的早已干掉的汗液之类的东西,她佩戴了多年的东西,小孩子家家的总不会像大人那样小心爱干净。
红绳上穿着的两枚小平安玉扣明显被磕碰过,其中一枚贴近红绳的一头还有干掉的暗红色痕迹。
江承觉得,能把那样一条训练有素的狗送给温简的人,一定是对她疼爱有加的。
何邵刚到教室,一眼就看到了江承扔桌上的红绳手链,身体一弯,一手就捞了过来,笑看向江承:“承哥,你怎么也还戴着这种小孩家的东西啊?”
边说着边张开手拈着打量:“桃核,逃祸,我小时候奶奶也喜欢把这种小玩意穿进红绳里,然后戴我手腕上,说是可以辟邪……”
又不怀好意地笑看向江承:“承哥,你咋这年纪了还戴着,这小玩意儿和你气质不搭啊。”
其他人因为何邵的大嗓门纷纷扭头看向这边。
江承面色如常,手掌伸向他:“拿来。”
林凭凭也正好回头,一眼便看到何邵拎在指尖上的桃核红绳手串,一时觉得眼熟,凑了过来。
“这什么啊?”
林凭凭人长得高挑漂亮,性格直爽开朗,在同学里一向吃得开,尤其是男生间,她一凑过来,其他人也跟着凑了过来,难得有调侃江承的机会,这个年龄的心思里,友谊都是从玩笑与调侃开始拉近的。
温简一进门就看到她们这一角落围了一大圈人,何邵被围在人群中,右手高高举着,指尖上悬着串东西,异常眼熟。
她困惑走近。
江承也看到了她,动也不动地看着她走近,仰头看,挠脖子,而后一声不吭地坐回了自己座位。
林凭凭想回头拉温简凑入热闹中,江承淡声提醒了句:“老师来了。”
原本热闹的众人一哄而散,逃窜回座位。
江承手掌一扫,不着痕迹地将东西收回手中。
何邵看江承面色似乎不太好,自觉玩笑闹大了,也不敢再吱声。
周遭的热闹一下安静了下来。
温简单手托着腮,右手转着笔,面前的模拟题册摊开着,心思却没在书本上。
她觉得有点尴尬。
那串手链好像是她的。
她幼时当宝贝的东西,把它送给了陪了她几天的小哥哥,没想着还会再见到,而且是以着这种被人笑闹的方式再一次见到。
送人这样的东西,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挺尴尬的。
不过对于那个小哥哥,她是真心感激的,也有点抱歉,那时年纪小,真不知道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的,就觉得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送出去总是没错的。
只是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下了课,温简扭头回去看何邵。
“那个……”
何邵有些受宠若惊,忐忑看她:“怎么了?”
温简想问他那串手链哪里来的,想确定是不是他,看到江承突然抬头看她,想到他刚才高冷的样子又觉得当着他的面提小时候的窘事有点尴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换了句话问他:“你嗓子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刚才好像你一直在咳呢。”
“没……没事,没事。”何邵的大大咧咧在温简面前怎么也发挥不了作用,说话也磕磕巴巴的,“就是嗓子眼有点痒而已。”
温简“哦”着点点头:“我之前也有过这样,后来买那个冰糖雪梨水喝,第二天好了很多,你要不要也去买一瓶试试?”
“啊?哦,好……好的。”何邵挠着头,一脸懵逼地出去了。
桌子前一下只剩下江承。
温简目光不小心和江承的对上。
他还在看她,一种异常幽深平静的眼神在看她,也不说话。
温简想起稍早前的自讨没趣,也有些尴尬,不大自在地冲他笑笑,转过身就想回来,没想着头发突然被人扯住,拽着她又回了头。
江承扯着她一缕头发,也没说话,就偏着头,动也不动地看她。
温简迟疑了下,试着伸手去扯回来,江承突然往外拉开了些,也不说话,就只是很平静地盯着她看。
温简不敢吭声,默默地想伸手去扯,江承突然出声:“你当年是怎么跳级的?”
“就……就……”温简困惑回他,“就成绩还不错,然后我妈也会在家提前教我高年级的东西,她觉得我的学习进度完全没问题,就和老师商量让我先跳一级试试。后来没什么问题,又跳了一次。”
眼眸忐忑对上他的:“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