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抽了一人陪她去,刚到女厕门口他手机便响了,也不知道对方和他说了什么,他突然看了温简一眼,脚步停了下来,意外地没再跟着她进女厕,反而是背过身,在门口守着。
温简一个人进了女厕。
厕所位于一楼和二楼转接的楼道口,很普通的小医院,厕所里也是又破又小,只有两个小隔间,窗户被其中一个隔间分割成了两半,进门处也有木门虚掩着。
温简回头看了眼虚掩着的木门,看着她的警察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儿。
她随手拉起一个隔间的厕所门,用力关上,把门弄得“乒乓”作响,人也很快走到窗前,两手撑着爬上窗台,而后顿住。
窗户下,江承正站在黑暗中,微微仰着头,看着她。
看她也看向他,他冲她微微一笑,冲她张开手臂,示意她跳下来。
温简一下就想起多年前,她误闯入巷子的那一夜,他带着她逃离时经过的那堵断墙,他先跳下去,然后站在断墙下,也是这样张着双臂接她。
鼻子不知怎么的一下有些酸,她偏开了头,朝他跳了下去。
江承接住了她,扶着她站稳,温简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觉手腕一松,手中的手铐已经被解开,落入江承手中。
温简:“……”
目光从他手里拿着的手铐慢慢移到他脸上。
江承正在看她,问她:“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
温简想起刚才又是捂肚子又是干呕的样子,有些尴尬。
“我没有不舒服。”她低声回,“我现在不能跟他们回去录口供,我有急事,没时间了。”
她的手机已经暂时被收缴,她借了江承手机,给汪思宇打电话。
没通。
“先上车。”江承拿过了她手中的手机,将她推上了车,人也跟着入内。
车子驶向张牟和吴文雅家的小区。
从楼下看,屋里灯火通明,看不出情况,楼下也没看到警车或者疑似警察的人。
温简直接往电梯去,江承与她一块。
两人刚到电梯口便看到电梯门正缓缓合上,温简本能去按按键。
本欲合上的电梯门又缓缓打开,里面三四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温简看了他们一眼,与江承跟着入内,电梯屏显上,他们的目标是15楼。
温简按下关门键,电梯门要关上时又被摁开,一个略高胖的男人走了进来,三四十岁的样子,有些眼熟。
他似是也没料到电梯里有警察,看了众人一眼,而后平静按下14楼按钮。
江承看了他一眼。
温简也不自觉地看向他,蓦然想起多年前给江承定蛋糕的那个晚上,那个撞掉了她钱包的男人。
她不着痕迹地往江承身后挪了挪,垂在江承身侧的手悄悄握住了他手掌。
江承偏头看她。
温简没有说话,整张脸依偎入他身体,撒娇一般。

☆、第56章 056【重写】

江承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也没有说话。
电梯很快在14楼停了下来。
高胖男人面色极其自然地走了出去,边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边掏钥匙。
江承拉着温简一块出去了,往高胖男人相反方向走, 耳边是高胖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还没回来吗?”
“什么时候回来?我忘带你家钥匙了。”
“行, 那我先去楼下等你。”
挂了电话, 高胖男人已面色极其自然地转身往楼梯口走。
没一会儿, 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有些急。
温简和江承互看了一眼, 江承手往电梯一指,示意她走电梯, 自己跟着下了楼,临走前把手机扔给了她。
温简很快进了电梯,按的一楼。
电梯下降的过程, 温简试着给汪思宇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电梯也在一楼停了下来, 电梯门开启, 温简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汪思宇,手机正贴在耳边。
看到她时他略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温简没说话,眼睛往电梯口看了眼。
汪思宇回头看向楼梯口,脚步声由远而近。
他过去推开了门,依然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高胖男人刚好走到楼下, 目光与他短暂相接后便平静移开, 人也不急不缓地越过他, 往外面而去。
他靠近电梯时温简微微侧过了身, 虚按向电梯按键。
高胖男人没看到她,面色自如地往外面而去。
江承也正从楼上下来,目光在汪思宇脸上定了定,又慢慢移开,与他擦肩而过时,他以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如果不想打草惊蛇,最好先打草惊蛇。”
汪思宇倏地扭头看他。
江承已经出去,穿堂而进的夜风吹得他衣袂扬起,轮廓分明的侧脸淡静一片。
温简也很快从汪思宇身侧走了过去,语速极快地在他耳边道:“张牟背后还有个叫曹哥的男人,最好确认一下是不是刚才那个。”
音落,不着痕迹地擦身而过。
大厅门口,江承正在等她,不远处的夜色里,高胖男人正绷着脸穿过树影,往外走去。
江承在温简走近时手臂便伸向了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搂着她一块往高胖男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高胖男人是个异常警觉的人,走了没几步突然状似随意地回头,江承反应极快地背过身,一只手掌没入温简发中,一只手搂向她腰间,侧低下头,一个吻她的姿势。
温简头被迫微微仰起,看向江承。
江承正在看她,眸光冷静清明。
温简目光微微移向他肩后,看着高胖男人下了台阶,穿过小区的景观花园,手偷偷拽了拽江承衣角。
江承放开了她,回头往男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正要过去时警车鸣笛声突然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显得犹未尖锐刺耳,各家各户推窗的推窗,涌向阳台的涌向阳台,连忙着赶路的高胖男人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看向这边。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江承和温简刚走过的楼道大厅传来,没一会儿,一大波人涌了出来,走在前台的是刚才电梯里的几个便衣警察,手里押铐着个男人,正抓着他往一边停着的车子而去。
被铐着的男人不停反抗和挣扎,抬起的头颅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却不是张牟。
温简不觉扭头看了眼江承,却见江承目光沉定,穿过围观而来的人群,不着痕迹地落在景观花园后的高胖男人身上,他刚才还紧绷着的脸上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而后在围观了一小会儿后,又悄然离开。
江承拉着温简跟上,在高胖男人上车后也跟着上了车,不着痕迹地追了上去。
路上,温简给汪思宇打了电话。
“刚才什么情况?没抓张牟吗?”
“一个临时策略,张牟在控制中。”汪思宇说,“刚才离开的高胖男人确实张牟背后的曹哥。”
温简:“那现在是要怎样?放还是收?人我们现在盯着。”
“还没有确凿证据,先别打草惊蛇。”汪思宇说,又问她,“你现在哪儿?”
温简四下看了眼,报了个地址,电话没挂断,一路上分享着实时地址。
高胖男人在半个多小时后驶入了城南一处小区里,从刷卡到进车库,高胖男人动作很娴熟,应是小区的常住用户。
江承开车跟了进去,看着他上楼和开灯,没再下楼。
汪思宇在十多分钟后也赶了过来,目光从温简脸上慢慢移到了江承脸上。
“你们聊。”淡声扔下一句话,江承上了车,拉起的车窗阻隔了两人的声音。
他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看到温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安抚。
江承不觉勾唇,无声回应。
温简和汪思宇不知道聊了什么,没一会儿便朝他走了过来,敲了敲窗。
江承摇下车窗。
温简头探了过来:“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去,你要不先回去?”
江承往她身后的汪思宇看了眼,点点头:“注意安全。”
温简随汪思宇回了趟队里,高胖男人汪思宇另安排了人盯着。
两人回去时刘小伟和小宁等人正在接受审讯。
温简和汪思宇站在监控后没出去,没在人前露脸。
镜头前的肖哥没了在包厢里的嚣张,刘小伟也没了平日的油腔滑调,起初还试图打马虎眼,否认认识曹哥什么,后来架不住警方审讯,全招了。
曹哥大名曹榜,原足浴店老板,拉拢他们几个组建了个公司,以公司形式运作这一贩/毒网络。刘小伟和肖哥负责唆使和扩大毒/友圈,张牟和吴文雅负责进货和发货,曹星宇负责联系货源。
为避免警方怀疑,吴文雅以卖高仿包为幌子,通过给好处费的方式,让不知情的好友“千尚”时装店的老板娘马小文不定期帮忙带货,并买通了快递员杨天龙,由他负责寄送外地,避开了内部的快递安检。
杨天龙寄件时被汪思宇安排在那里的警察抓了个现行,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马小文是真不知情,在审讯室时整个都懵了,大概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和毒.品扯上关系,整个人又慌又怕,不停要求见吴文雅,想让她帮忙澄清,说什么也不相信吴文雅会这样利用她。
温简看过她的调查资料,农村出身,家里条件不好,中考后便辍学打工了,在工厂流水线踏踏实实地工作了几年,攒了一笔钱才回老家开了这么一家服装店,看着挺努力认真的一个女孩,没想到被所谓的好姐妹坑了。
另一个审讯室里,镜头前的小宁依然是那副恹恹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但该交代的都老老实实交代了,甚至不用警方逼问,自己一字不漏地全招了。她毒/瘾挺重,身上都是伤,自己尝试过戒/毒,毒/瘾发作时就拿着刀片在身上一刀刀地划,想克制住,但没一次坚持得下来,有次毒/瘾发作时还差点剁了自己手指,人是真心想戒/毒,但下不了决心脱离那个圈子,一直没戒断。年纪不大,就是中学时过于叛逆了,在肖哥的刻意勾引和诱使下,真天真以为k/粉不上瘾,尝试了第一次,之后便一步步地从K粉转向海/洛因和冰/毒,慢慢沦落到了现在。
审讯过程中小宁毒/瘾发作了一次,丧失理智之前,小宁突然抓着警察手问了句她的情况,问她身体身体出什么问题了,有没有很严重。
温简有些意外于她的关心,又似乎并不觉意外。小宁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可能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她昔日单纯的影子,与其说是厌恶她,不如说是厌恶她自己。
警方给她的回答只有几个字,“送急救室了,抢救中。”,断了她突然的失踪带来的所有猜想。
温简看着这样的小宁心情是说不上的复杂,想到了班主任儿子刘文星,那个还在戒毒所的少年。
刘小伟和肖哥依然在审讯中,正在交代怎么唆使那些无辜的人吸/毒,但交代不出毒/品来源。
张牟和吴文雅那边也交代不出来,他们只负责接货和发货,上线的联系全由曹榜一手掌控着,张牟和吴文雅接触不到。
现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目前还在警方控制中。但因着曹榜临时换楼层逃跑的举动,为消除曹榜的疑虑,放松他的警惕,稍早前那出抓捕戏是特地演给曹榜看的,意在告诉他,警方前往15楼,抓捕的是另一犯罪嫌疑人,和张牟吴文雅无关。
“他是谁?”从监控室出来,汪思宇突然问。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温简微微一愣:“谁啊?”
“江承。”汪思宇站定,看向她,“他是谁?”
眼神里的认真让温简也不自觉地看向他。
汪思宇:“刚才张牟小区里,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提醒了我一句,如果不想打草惊蛇,最好先打草惊蛇。”
温简微诧,她不知道汪思宇的临时抓捕策略是江承提醒的。
汪思宇看入她眼中:“这个叫江承的男人不简单。是友还好,如果是敌……”
汪思宇没再说下去,人已走向一边停着的车,扭头看她:“我先送你回去。”
温简也走向他的车。
“KTV临检的警察是你安排的吗?”拉开车门,温简问。
汪思宇点点头,温简进KTV后他一直在外面,她按响警报器时他安排的人进去临检,他是看着温简被警察带出来,确定她安全后才转向张牟吴文雅住处,只是没想到她在里面情况有变,牵出了“曹哥”,差点误了计划。
“你是怎么从警方手上离开的?”发动了汽车引擎,汪思宇扭头问。
温简有些诧异看他,想起医院里突然给她放行的警察,她以为是他安排的。
汪思宇微微一笑:“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温简收回目光,好一会儿才低道:“有人给看守的警察打了电话。”
汪思宇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压着诧异,但没说什么。
车子在半个小时后在温简居住的小区停了下来。
临下车时温简想起曹榜和当年蛋糕店碰到的男人,推门的动作又停了下来,看向汪思宇:“对了,那个曹榜,似乎是当年我在蛋糕店遇到的男人。”
汪思宇动作略顿,看向她。
“我感觉是同一个人。”温简说,下了车。
路过江承住的单元楼时温简不自觉抬头往楼上看了眼,手缓缓插入大衣口袋,他送的发卡正安静躺在口袋里,除了刚才随汪思宇回队里时有过短暂离身,温简一整晚都将它带在身上。
江承屋里的灯还亮着,温简手慢慢握紧发卡时,手机响了。
温简拿起看了眼,江承打过来的。
“在楼下杵着做什么?”她刚接起,江承低沉的嗓音已从电话那头徐徐传来。
温简本能抬头,江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阳台上,手握着手机,正自上而下看她。
看她看过来,他抬手往身后一指,示意她上来。
温简迟疑了下,点点头。
她到九楼时江承已经开了门,人正站在门口,正在等她。
“忙完了?”他问,推开了门。
温简点点头:“这么晚还没睡吗?”
“嗯。”江承淡应,侧开身,把她让进了屋里,顺手把门关上,这才看向她:“没碰那些东西吧?”
“……”温简一下没反应过来,困惑回头看他,“什么?”
江承:“毒/品。”
温简摇头:“没有。”
江承:“在医院那里,真不是不舒服?”
温简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不是。”
江承盯着她看了会儿,看着似乎不太信,人突然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时,一只手扶着她后脑勺,一只手贴上了她额头。
温简一下僵住,贴在额头上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有些粗糙,能明显感觉到指节上的薄茧。
温简僵直着身体没动,轻声问他:“你今天怎么会在医院啊?”
江承:“刚好路过。”
温简:“警察为什么突然就不盯我,连我走了也不去管了?”
江承收回贴在她额上的手掌,看了她一眼:“有这回事吗?”
温简很认真地点头:“嗯。”
江承:“你后来问他为什么了吗?”
温简:“……”
将口袋里握着的发卡抽出,她举着它看向江承:“你的路过难道不是因为它给你指路吗?”
江承目光在发卡上定了定,而后慢慢移到她脸上:“怎么会想着带上了?”
温简偏头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它长得还挺好看的,带着赏心悦目。”
江承眸中隐隐带笑,面上一派的平静无波,人也不说话,只是这样微微偏着头,动也不动地看她。
温简被看得脸颊有些烫,也不大自在,慢慢将手中握着的发卡收回,转开了话题:“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有问题?”
江承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举步往客厅而去,边道:“电梯里给你让位的男人侧身时衣服卷了下,腰上挂着的手铐晃了下眼,那个男人刚好冲进来,他动作在那一瞬有片刻迟滞,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警觉性。他伸向电梯按键的手指是一个很本能地压向15的动作,却在看到亮着的15时稍作停顿滑向了了下一个键,按下14,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他的目标原来是15楼。如果他不心虚,也就不会在发现警察同前往15楼时临时改道。”
江承说着停下脚步,转过身,倾身从温简手里抽出了那个发卡:“我忘了告诉你,这个追踪器还附带了窃听功能。”
温简:“……”
江承将发卡重新塞回她手中:“所以你在包厢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大致是清楚的。”
“自然也会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曹哥’。前后一联想,逻辑自然就通了。倒是你……” 江承抬起的黑眸缓缓望入她眼中,“主动握我手几个意思?”
温简:“……”
江承看着她不动:“嗯?”
温简:“你明知道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想告诉他那个人有问题嘛。
江承似是笑了下,转身去冰箱拿饮料,边道:“你怕他看到你,为什么?”
“我见过他。”温简在餐桌前坐了下来,看着他拉开冰箱,取出牛奶,“十年前你生日那天,我在蛋糕店给你定蛋糕时碰掉我钱包的那个人就是他。”
江承动作微顿,看向她:“当年他没涉案。”
温简抓住了他话里的讯息:“你怎么知道?”
江承把冰箱门推上:“如果涉案了又怎么还在外面晃荡?不早被逮进去了?”
温简看着他:“那也可能是刑满释放了不是吗?”
江承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倒好的牛奶送入微波炉,问她:“所以你想从我身上套出什么?”
温简摇摇头:“没有。”
手中的发卡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
江承目光在她手中的发卡上定了定,没有说什么。
屋里一时间有些沉默,温简不是很习惯,抬腕看了眼表:“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刚站起身又被江承压坐了下来:“喝完再走。”
刚热好的牛奶被推到她面前。
温简推开:“我不喝了,一会儿回去就要睡了。”
江承瞥了她一眼:“以前不是不喝睡不着?”
温简微怔,一下想起那年那晚,受伤的委屈和她妈妈一直没出现的恐惧,人在陌生环境的惶恐,重新躺下时全涌了上来,年纪小也不懂克制,没忍住,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江承大概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挠着头困扰了半晌,试着扔了瓶牛奶给她,她从没喝过牛奶,小孩心性大,注意力一下被牛奶奇怪的味道吸走了,也忘了害怕,喝完后也入眠快,江承像发现了新大陆般,之后的几天里,只要看她有哭的趋势,或是睡不着就拿牛奶给她,与其说是为了入眠,不如说是为了帮她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另她害怕的事,顺便压惊。
目光不自觉移向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再一点点往上,落在他脸上。
江承就站在桌前,漆黑的眼眸平静而深邃,瞳孔是一片不见底的浓郁墨色,正在看她。
温简心跳被他的眼神一点点地抓起,有些快,仅对视了一秒便仓惶逃开,前一夜他略带沙哑的那句“温简,我不要你的谢谢” “你知道的”在脑中翻转,以及那句隐约带笑的“胆小鬼”,她几乎不敢看他眼睛,默默端起牛奶,将它喝了个干净才放下,低低地道了声“谢谢”。
江承似是笑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拿过钥匙。
“我送你回去。”他说。

☆、第57章 057(重写)

江承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看着她进了屋才离去,回到家时他也敛起了所有神色, 拿过手机给周席远打了个电话,托他查曹榜。
周席远第二天下午便将相关的调查结果发到了江承私人邮箱里。
调查结果里, 曹榜名下经营着一家叫“足苑”的足浴店和一家叫“奇易海购”的代购公司, 足浴店年前已经转让给了贺之远, “奇易海购”一直在经营着, 最近半年多里以商品交易结款的方式,以不同账户往一个叫“加司”的贸易公司转账两千多万, 这家叫“加司”的贸易公司属于“加司”地产投资有限公司旗下子公司。
加司……
江承目光缓缓落在屏幕上的“加司地产投资有限公司”几个字上,微顿, 人也缓缓靠坐回电脑椅中,搭在扶手上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
他记得, 年初各部门汇总上来的年度财务报表里出现过这个名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这个公司背后的人, 叫“陈至”,而陈至的背后是陈其南,曹榜当年追随的老板,一度与林景余牵扯很深的男人。
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眸缓缓转向一边的手机,江承倾身将它拿起, 看了眼窗外已经慢慢西斜的太阳, 打开微信, 给温简发了条信息:“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温简信息没一会儿便回了过来:“我现在外面, 还没时间回去。”
江承回了个“嗯”,退出了聊天界面。
班群有人在发信息,一张班主任陈心兰穿着病人衣服的住院照片,她生病住院,几个和她关系亲近的同学正在医院看她。
照片里的陈心兰虽然在笑,但整个人看着憔悴了不少,她儿子刘文星吸/毒的事对她影响很大。
江承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给陈心兰打了个电话,想去医院看看她。
陈心兰住的医院离这边不是很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松城城市不大。
江承过去时班里也去了几个人,除了约着与他一道的何邵,林凭凭和罗文景也都在,连几乎在同学中销声匿迹的许冉也在。
林凭凭一如当年,人群中一站,依旧是最光鲜耀眼的那个,加之工作了有钱了,也更懂得收拾打扮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时尚劲儿。
许冉是所有同学里变化最大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黄胆怯的孤僻女孩,当年一成不变的低马尾换成了及肩的内扣长发,皮肤白皙红润了许多,化着精致的淡妆,整个人看着自信明媚,又带着几分干练。
江承进去时许冉一眼便认出了她,冲他微微一笑:“江承?”
而后目光习惯性地往他身后看了眼,没有看到温简。
她眼中的光彩有一瞬的变暗,摇头笑笑,看向江承:“好久不见。”
江承也客气笑笑:“好久不见。”
许冉:“这几年有林简简消息吗?”
江承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个班里,除了他,许冉大概是唯一一个还惦记着温简,也一直在等温简消息的人。
许冉一直觉得,没有温简,就不会有她的今天,是十六岁的温简把她带离了那个看不到希望的世界,鼓励她,辅导她,资助她,帮着她重新回到了高考考场,甚至在她不知情时,往她银行卡里存了2万块的大学费用。
那年的高考她发挥得很好,如愿考上大学,温简却消失在了那个高考的早上,再没有出现。
高考结束后,她找过温简,跟着江承,在这座城市,大街小巷地找她,也去过她乡下的老家,但音讯全无,她爷爷奶奶那边甚至不愿认她和她父亲这一脉。
许冉不知道温简的父亲到底什么个情况,只记得过去时她老家那边的人并不怎么愿意提起,即使偶尔提起也仅是以一句“死在外面算了”结束了话题。
之后她也没再去过,温简也一直音讯全无到现在。
在所有人都还没看透江承和温简关系时许冉就知道,江承是喜欢温简的,有江承在的地方一定会有温简,如果没有,那就是还没找到。
林凭凭就站在一边,隐约听到“林简简”三个字,也没听清说什么,好奇插了句话:“林简简有消息了?”
“不是说她已经不在了吗?”
屋里其他人一下全看向林凭凭,许冉也变了脸色,眼睛直直看向她。
林凭凭自觉失言,支吾着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回老家的时候听到一些人议论,说她爸爸在外面惹了事,害了她们。”
“我记得以前有听说过她爸爸是通缉犯。”有人接过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