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保平笑看向他:“是有这个可能。”
江承:“有线索了吗?”
江保平笑笑,不语。
江承也不追问,只是继续往下道:“从昨晚缴获的毒/品来看,这是一个以制造冰/毒为主的制毒厂对吧。制作冰/毒需要长期冷风晾干,这几个月湿冷天气偏多,所以有没有可能,他们用的是空调冷风替代?如果是这样的话,用电量肯定是远比其他普通用户高得多的,为什么不试着调取全城所有乡镇、包括临近乡镇的居民用电情况比对试试,说不定能大幅缩小侦破范围。”
江保平笑看向江承爷爷:“爸,你就说,他还要参加什么高考,直接参加政法干警招录考试,进我们系统得了,还浪费什么时间。”
江承爷爷对大学有情结,轻咳了声:“那不行,没上过大学他会遗憾。”
一直认真听讲、默默吃饭的温简困惑地抬头看了看江承,又看了看江保平,再看看江承爷爷,不明白江承怎么就可以直接参加政法干警招录考试了进公安系统了,但她和他们不熟,也不好开口问,继续闷头扒着饭碗。
不远处的客厅电视里,没有关上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报本地晚间新闻,播报的是昨晚的那起缉毒案件,贩毒三人,除了被缉捕归案的两人,另一人中枪后逃窜入山林,生死未卜,警方正在全力抓捕。
温简偷偷抬头看了眼电视,电视上看不到逃犯身影,只有警察在山林里的搜捕画面。
江承也回头看了眼,然后看了眼温简,没有说话。
一顿饭在很和谐的气氛中吃完。
饭后,江承爷爷叫过温简,询问她这几年的情况,然后询问她的高考志愿。
温简没想好,她想好的考不了,现在就是想着先把成绩考出来再说,考高分了才有选择权。
江承妈妈在一边看着江承爷爷的眉开眼笑,一边担心着又一边心里复杂着,短暂接触下来,她是蛮喜欢这小姑娘的,长得乖,人也乖,惹人喜爱,就是她的家庭情况,她怕以后会影响了江承。
江承妈妈琢磨着等温简回去后再问问江承的意思。
温简还要回去洗澡上学,在江承家待了会儿就回去了,江承送她到楼下。
温简回到家才发现走得匆忙,把钥匙落在江承家了,又折了回去,刚到江承家门口,就听到江承妈妈在问江承,他对她什么意思。
然后温简听到江承回“就一个同学”。
江承妈妈明显不信,看着一边面色淡然的江承:“就只是把她当同学?那小时候把她藏家里,现在又把她藏家里,还带回家吃饭,是几个意思”
江承想了想:“就觉得挺可怜的一个小丫头,不忍心。”
屋外的温简想要敲门的手放了下来,她觉得江承其实也没对他爸妈说实话,她爸爸救了他,所以他对她不忍心了。
屋里传来江承妈妈担忧的声音:“如果真的是不忍心那没事,其实我看那女孩儿也挺讨喜的,就是也挺可怜的,她家里那样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你。”
而后传来江承平静的嗓音:“妈,你想太远了。”
温简最终没好意思再去敲门,这个时机进去,好像她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都容易让他们不安,会忍不住揣测,她觉得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的,她不想让他们有任何的不安和揣测,因而直接去了学校,路上给江承发了条短信,托他帮忙把钥匙给她带过去。
后来温简再没去过江承家吃饭。
她妈妈在三天后回了家,她爸爸没有一起回来。
温简开始有意识地避开江承,然后全副心思都投入到越来越紧张的高考冲刺中,然而,就在大家都在为着高考争分夺秒时,许冉消失了。
她从周日回家后,周一就没来了,连着三天,没有任何消息,电话打不通,短信不回,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第24章 024
班主任那边也联系不上许冉, 家里那边电话也打不通,她是住校生,家离学校有段距离, 舍友也不知道她家的情况。
温简想起了她爸找她要钱的那次,心里担心, 找班主任要了她家的地址,想第二天去她家看看。
班主任不清楚许冉家里情况,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又放心不下许冉那边,她自己也抽不开身, 想来想去后决定让江承陪温简一块过去,江承参过军的事她是知道的, 有江承在她放心一些。
找江承陪她一起去的事班主任没事先说, 是后来找的江承,江承答应后才和她说的。
温简躲了江承好长一段时间了,躲得都快心无波澜了, 一听说江承要陪她一起去她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不是很愿意, 支支吾吾地对老师说不用了, 她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江承就坐在她身后, 淡着眉眼, 看她在一边支支吾吾, 也不说话。
坐在前排的罗文景听到两人的对话, 好奇回头问她:“去哪儿啊?”
“我想去许冉家看看。”温简没隐瞒。
“她家好像在乡下吧。我记得好像和我奶奶家一个镇上的, 有点远,你一个女孩子去怎么行。”罗文景皱眉说,“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而后看向班主任:“老师,要不我陪林简简一块儿去吧,那边我熟一些。”
温简:“……”
班主任一下有些为难,扭头问江承:“江承,你这边时间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让罗文景陪林简简一块去也行。”
江承看了眼温简:“我时间上都可以,看林简简吧。”
班主任看向她,询问她的意思。
温简迟疑了下,手指向罗文景:“那要不……还是和罗文景一块儿去吧,他奶奶家在那边,应该会熟悉……”
“老师。”江承平静打断了她,“还是我陪她一块儿过去吧,我有驾照,方便一些。”
班主任求之不得,江承到底不同于一般学生,参过军的人,比较让人放心。
于是当场定了下来,就让江承陪温简过去,罗文景对那边熟,就让他给两人画个地图指路,临走前叮嘱了几句,让两人明天再去,早去早回。
老师一走,角落也安静了下来。
温简回头看了眼江承,他注意力已经回到课本上,没理她,下课后也直接走了。
罗文景等着和她一块走,前往车棚的路上,罗文景一边指路一边想说服她一块同行,询问她出发时间地点。
温简心里只担心着许冉,觉得又不是去春游秋游的,没必要太多人去,拒绝了他。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走到了车棚,然后,温简看到了本该已经走了的江承。
他车子已经取了出来,正扶着自行车站在那儿,看着她,黑眸深浓,眼神异常平静又深锐。
温简心里莫名打了个突,不太敢看他,低垂着头去取了车,和罗文景道了声别后,骑上车走了。
江承跟在她身后,骑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开口:“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你一个女孩子,选择单独和男生外出?”
“……”温简觉得他这句话不对,扭头问他,“你不也是男的吗?”
江承看了她一眼:“你大半夜敢跑我房间来,你去他房间试试。”
温简不说话,这一趟就是单纯和同学一起去看看同学,直接在客运站坐个大巴,然后大巴一路到许冉他们村路口下车,哪有那么多小心思,况且罗文景也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而且,他明明说随她决定的。
“明天早上八点,我过来接你。”回到小区门口时,江承扔下一句话,拐了个方向,走了。
温简冲着他背影撇了撇嘴,也拐了个方向,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江承开了他家的车在她家门口等她,来到时摁了声喇叭。
温简一出来就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娴熟而随意,一看就是老司机,与平日里骑着自行车的沉默少年模样不太一样,更为沉稳一些。
温简突然发现,成年了真好,可以随心所欲。
她上了车,江承娴熟地转动方向盘,很快将车驶了出去,一路开得很稳。
温简扭头看他:“我觉得你不像学生。”
江承:“我本来就不算学生。”
扭头看了她一眼:“正常算下来,我现在该大三了。”
温简小心看他:“那你为什么会变成和我同届了?”
江承:“我也想知道。”
“这几年就好像进了个怪圈,转不出去。”
他声音很淡,面色也很淡,人没看她,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不知道为什么,温简从他微微绷紧的侧脸里,似乎读出了一丝失意的味道。
她不知道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但看着他这样,心里突然有点小难受,忍不住轻声安慰他说:“我看阿甘正传,里面有句台词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什么味道。我觉得有些东西可能就是命运安排好的,它现在只是让你暂时失去一些东西,以后一定会用更珍贵的东西补偿你的。所以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拍了下她脑袋:“谢谢。”
有点亲昵。
温简脸颊微烫,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就是个大哥哥。
车子在一个多小时后在许冉他们村口停了下来。
许冉他们村子就叫许家村,村子位于山峦谷地中,村子很大,一边是面向新修的乡村公路,一边是背靠绵延的大山,重重叠叠,看不到尽头。村口远远看去,能看到一段很明显的大山山路入口,被郁郁葱葱的林木覆盖,一段沿山脚蜿蜒而下的河流横切而过。
从村口到村子里面还有近2公里的距离,一段没修过的土泥路,梅雨的季节,路面上坑坑洼洼,尽管江承车开得很小心了,温简还是被颠得直晃。
村里多是低矮的泥砖屋,屋顶盖着厚厚的瓦片,密集在一起,楼房还很少。
沿路玩闹的孩童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旧,沾了不少泥巴。
许是没怎么见过小车,看到车子停下时,一个个围了过来。
温简拉了一个小女孩问许冉的家。
小女孩给他们带路。
许冉家在村里的最深处,几乎背靠着后面那段进山的山路了,一眼看过去能看到后面拢起的泥路。
家里也是低矮破旧的泥瓦房,并排的三间屋子,连墙都没刷,屋前有片空地,被前屋邻居的墙和篱笆围成了个小院子,入口是竹子拼成的竹门,关着,但没上锁,只有铁丝拧成的钩子,松松垮垮地勾着。
温简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眼,院子里有人在忙农活,一个矮瘦的中年妇女。
温简敲了敲门,叫了她一声:“你好?”
中年妇女抬起头来,被阳光晒得黑黄的脸上满是麻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了她和江承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起身,说了一声:“门没锁。”
温简拉开铁钩子,推门进入,拘谨地问她:“阿姨,您好,请问这是许冉的家吗?”
中年妇女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温简:“我们是许冉的同学。”
中年妇女往屋里看了眼:“在屋里呢。”
“谢谢啊。”温简轻声道着谢,走进了堂屋,屋里除了一些破旧的桌椅,几乎没什么家具。
许冉妈妈在身后指了指左边:“左边屋子。”
温简下意识往左边门口看了眼,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许冉,惊得一下捂住了嘴。
许冉干瘦的脸上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左边脑袋绑着纱布,从额头到脑后,右边胳膊也吊着绷带,整个看着很狼狈。
“许冉?”温简不确定地叫了她一声,有些哽咽。
许冉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身后的江承,坐起身来,问她:“你们怎么来了”
温简走向她,问她:“你怎么了?”
许冉左手戳了戳吊在胳膊上的右臂:“断了。”
温简:“怎么弄的啊?”
许冉:“还能怎么弄啊,被打的呗。”
温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爸?”
许冉不说话。
温简:“他人呢?”
许冉:“煲猪肉去了吧。”
一脸麻木。
温简听不懂,回头看江承,却见江承眉心拧了起来。
“什么意思?”她以着唇形问他。
“吸冰/毒。”江承在她耳边低声说。
门外在这时传来许冉爸的声音:“冉冉,爸给你捉了只山鸡,一会儿给你杀了炖汤喝,好好补补身子。”
音落,人已出现在门口,看到屋里的江承和温简时愣了下,而后有些尴尬,问:“冉冉,你同学是吗”
许冉看着他不说话,看向他的眼神怨愤又复杂。
温简偷偷观察着他,人依旧瘦弱,但没有了那日的涕泪横流,看着像个正常人,还有些些的拘谨,搓着手,招呼着两人,转头叫许冉妈妈出去买些水果糖果回来。
许冉吸了吸鼻子:“爸,不用了。”
许冉爸爸:“怎么能不要,你同学难得来一次,要好好招呼的。”
又转头叫许冉妈妈出去村里小卖部买水果饮料。
“我们要去山上逛逛,不用麻烦了。”许冉说,拉过温简,低声说,“我们去外面。”
☆、第25章 025
许冉带温简和江承去了屋后拢起的土路上,沿路都是葱郁绿树, 路的另一侧是沿着山脚蜿蜒而下的河流。
视野高的缘故, 站在土路上能看到房屋错落的小村庄, 以及远处的农田, 往前就是进山的入口。
路上,许冉以着近乎麻木的声音讲述着她家的情况。
她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吸/毒了, 进过戒毒所,出来没多久又开始复吸了, 身边都是吸/毒的,他们这一个村子,从青壮年到现在十多岁的小男生, 百分之六七十的都在吸/毒, 连她十五岁的弟弟,小学没毕业就跟着人瞎混,也染上了毒/瘾。
“我不懂为什么, 好像身边的人都觉得吸/毒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平时看邻居之间相互闲聊说谁谁谁又吸/毒了,谁谁谁又废掉了,大家好像都已经麻木了一样, 而且大家好像都觉得很容易戒掉一样,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我爸这一代还可以说是无知, 那个年代毒/品刚流入, 他们还不懂, 有的想尝鲜, 有的被骗,兄弟朋友之间相互诱导着吸上了,可是为什么到我弟这一代,明明是从小看着我爸我叔那一代是怎么被毁掉的,却还是一个又一个的,又吸上了。”
许冉手指着村子:“其实小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村里特别好,大家都特别团结特别质朴热情,也特别有活力,我老想着即使我长大了我也不要离开。可是这几年,大家好像都麻木了一样,都不爱读书了,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顶多混个初中毕业就都出去进厂打工了,在外面的还好,留在本地的,又被身边兄弟朋友带着吸/毒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毒/品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有人卖这种东西。”
“其实我真的很想努力考大学,我努力从镇上中学考到松城附中,就是想拼命考出去,然后把我爸送去戒毒,彻底脱离这个环境,一家人重新开始。我不想像其他人那样,这样懵懵懂懂地进工厂打几年工,然后回来找个不知道有没有吸/毒的男人嫁了,再麻木地生活着。可是我爸……”许冉吸了吸鼻子,压下哽咽,“他那天毒瘾发作,回来逼我和我妈要钱,要不到,突然就疯了一样,把我死死按在墙上说再不给他钱就要杀了我,后来如果不是我妈……”
许冉低头看了眼挂在脖子上的手臂:“现在我的手被他扭断了,我还怎么高考,怎么走出去啊?”
“我真的特别恨我爸,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他特别可怜,那天清醒后他就特别后悔,不停扇自己耳刮子,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还用绳子把自己绑在窗户上,反复说一定要戒掉。他正常的时候真的对我和我妈特别好,可是……有时我宁愿他更狠一点,这样我也能对他狠一点,再也不用管他死活了。”
温简有些难过,她想到了她爸爸,想到了他肩上的伤,想到了他的有口不能言,有家不能回。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爸爸在做什么,她只是凭她妈妈对她爸爸的态度,凭她对她爸爸的了解,凭他在家时的蛛丝马迹在猜测,并且一厢情愿地选择相信他。
他说,有些东西,他不能说,她也不能问,所以她从不问,也从不与外人说起他,甚至,他在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她就帮他维持着他在外人眼中的样子,不去维护,也不去辩解。他的好,她和她妈妈心里明白就好。
“许冉。”温简吸了吸鼻子,压下喉间涌起的哽咽,“你还是和你爸商量,让他去戒毒所吧,还有你弟。不肯去就直接报警,别心软。不管他们是不是自愿,可不可怜,他们就是吸/毒了,不能纵容。”
她拉过她的手:“高考的事你别放弃,我们是理科,答题的时候不用像文科那样大段大段地写,现在还有时间,你先练习左手写字,其他功课不懂的,我帮你补课,来得及的。如果经济有困难,你和我说,我先找我妈要钱借你,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还我就可以了,你先不要那么早放弃。”
许冉眼泪一下就下来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说:“我爸说他明天就去戒毒所,到时我姑父会过来送他和我弟去。”
一直没说话的江承看向许冉:“这里这么闭塞,这么多人吸/毒,他们去哪儿买毒/品?”
许冉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估计就是谁偷偷拿来卖给他们的吧。”许冉抬手,指了指山路入口,“之前好像听村里人说过山里有个毒窝,有些人会去那边吸,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没见过,就是有次快晚上的时候看到我爸从里面出来。”
“像前面那个,我堂叔家的儿子,就老爱往山里面跑。”
温简和江承跟着抬头看去,看到个往山里走的瘦高个青年。
两人不觉互看了眼。
温简看向许冉:“山里面有什么啊?好看吗?”
许冉:“就一个庙,有个小瀑布,还有一些农田,据说很久以前最里面还住过人,但最近几十年都搬出来了,里面的山林太密了,出入不太方便,以前还有人会进山里砍柴摘野果什么的,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了些,进去的人也少了,就是里面的庙,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进去拜拜,或者求个签什么的。”
温简:“庙里求签准吗?”
许冉点点头:“嗯,挺准的。”
温简好奇看她:“真的?我们能去求个签试试吗?看看今年能不能考上好大学。”
许冉也笑了:“好啊,我也想求一个试试。”
进庙里的路不算远,一路盘山而上,沿路有架设电线杆。
温简好奇问她:“里面也有电吗?”
许冉点点头:“庙里有人常住,所以需要电的。而且翻过山头那边也有村子的。”
温简了然地“哦”了声,没再追问。
许冉走在前头的堂哥在快接近寺庙的方向转了个弯,往另一条山路进去了。
到庙门口,江承看向两人:“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就好,我不信这个。”
温简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他:“你别乱跑啊。”
江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我知道。”
温简和许冉进了庙里拜神求签。
江承看着两人进去,四下看了眼,走向了许冉堂哥刚转进去的那条山路,很长,也很弯曲,沿路是蔽日的桉树,延伸到山路中间,阴凉且隐秘性好。
江承一路跟着他,几乎翻过了一座山,又绕进了密林里。
透过浓密的树叶缝隙,依稀能看到里面几座破落的房子,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江承抬腕看了眼表,没有跟着进去,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刚回到庙门口没一会儿,温简和许冉就出来了。
他看向两人:“求签结果怎么样?”
温简看着有些低落:“不太好。”
说完脸上又高兴起来,手搭在许冉肩上:“不过许冉的特别好。”
“她今年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的。”
江承看了她一眼:“你也会考上的。”
而后看了眼表,问:“回去了吗?”
温简点点头。
当天中午,许冉便跟着江承和温简的车一块回了学校。
临走时,许冉爸爸对温简和江承万分感激,感谢他们帮忙说服许冉重新回到学校,她爸妈一起送她上的车,邻居也都在,都知道许冉被她爸失控打了的事,很心疼她,前几天看她闹情绪在家不肯去学校了还担心,现在看她同学来看她,还说服她一块回学校,都很是替她高兴。
江承一路开车把两人送到了学校,车停在校门口,没开进去。
温简先送许冉回宿舍,她帮许冉把她受伤的原因瞒了下来,对外的说法是摔的。
江承先回了家。
下午,江保平下班时,江承特地去了他家一趟,一推开门看见他便问他:“小叔,上次那个制/毒工厂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江保平不能和他透露太多,反问他:“怎么了?”
江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向他:“许家村和周边几个村的用电量有骤升的情况吗?”
他弯身拿过纸和笔,在纸上画了个今天进山的路线图,边道:“我今天去许家村,发现了点异常,如果你们也刚好查到了这里,建议重点去这个地方看看。”
江承拿笔在山林另一侧的谷底重重戳了一记:“这里有一片很浓密的树林,里面有几处破房子,沿路都是荆棘和树杈,平时几乎没什么人去。它应该是一个面向周边村民的小型毒/窝。这种毒/窝设在深山中不太正常,供货不方便,我觉得可以顺着毒/窝往深的查。”
说完抬头看他:“不过别以许家村为切入口,从山的另一头进。”
江保平拿过他画下的地形图,看了好一会儿,出去打电话了。
晚上,温简和江承一块回家,终于找到机会问他。
“你今天是不是跟着那人过去了?”
江承:“没有。”
温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你在骗我。”
气鼓鼓的模样让他不觉笑了下,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道:“这不是你和我能管得了的,先别想其他,专心高考。”
眼神里的专注让温简脸颊微烫,点点头:“嗯。”
几天后,温简在电视上看到警方捣毁一个藏于深山中的大型制毒工厂的新闻。她的生活也开始进入最紧张的高考冲刺阶段,紧张里又掺着些担心,她爸爸再没了消息。
高考前一夜,最后一次晚自习,不用像平时那么严苛,温简将近八点才到,人还没走到学校门口,远远就看到林凭凭和一个穿着运动衫的陌生男人在聊着什么,她正要走过去时,林凭凭突然叫了她一声:“简简……”
还要往下说着什么时,男人突然抬手制止了她,说了句“不用了”后,礼貌地对温简笑笑,走了。
林凭凭困惑地走上前来:“那个人好奇怪。”
温简看向她:“他怎么了?”
林凭凭:“不知道啊,说是你爸的朋友,然后问了些你的情况,怎么看到你又不打个招呼。”
温简心里打了个突:“问我什么?”
林凭凭:“也没问什么,就问一些你的成绩之类的,看着好像蛮关心你的。”
“都问了些什么啊?”温简有些忐忑,“你都和他说什么了啊?”
林凭凭:“我没说什么啊,就说你成绩很好,很认真。在班里很受欢迎。”
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她肩:“放心啦。我知道你不爱别人提你的事,不会和人乱说的。”
温简皱眉:“那你能不能把他和你聊的东西都告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