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名字这种小问题很执着,乔时虽不习惯,还是叫了声“沈遇”。
沈遇终于开始理她,“如果是搬出去的事你不用提。”
“……”
乔时回到房间时有些小郁卒,尤其和冯琼琼视频聊天时,冯琼琼还穿着件大睡袍光着脚丫子秀她的新房间,她全身上下却得裹得严严实实的。
沈遇给冯琼琼安排套房又索要她号码的事让她心境有点点微妙,倒不是对冯琼琼微妙,就是心情会有点点不知名的低落。毕竟她和沈遇不是什么情侣,连普通朋友都牵强,要说沈遇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这么对冯琼琼的也有点说不过去,但如果他是因为对冯琼琼有好感才这么做的,她觉得她是他骑驴找马的那头驴。但也不太对,他和她这头驴连恋人状态都没达到过,她就一垫脚石,还是被撩过的。
乔时其实不太想把沈遇往这种人设方向上想,他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就是一胡思乱想起来会有点控制不住。
冯琼琼看出她的闷闷不快,“咋的了?”
乔时长长叹了口气,“想和你住。我在这里真的不习惯。”
冯琼琼轻哧,“来吧,怕啥,我明天一早得去隔壁c市,市场拓展呢,得在那边一段时间。”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乔时却是上了心,“我明天真过去了哦。”
她现在横竖没什么事,关键是有身份证了,乔燕那边没半点消息,她还在这边瞎耗什么啊,她实在不想再管乔燕死活了,至于她身份证的事,要真被乔燕拿去干啥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乔时偶尔是行动力极强的人,既然想着走了,马上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出行李箱,收拾行李。
因着沈遇之前态度的事,乔时知道和沈遇讨论其实没什么用,干脆先斩后奏了,第二天下午趁着沈遇出去后才走的,临走前替他将房间收拾回原样,而后给他发了条道别短信,“我回去啦,这几天太谢谢你了,借你的钱过两天我再转你账上。”
沈遇收到短信时正陪刘卫临在打高尔夫,刘卫临昨晚约的他,大周末约的他,多半是有事,而且不小。
刘卫临看着沈遇眉心慢慢拧成了个结,忍不住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遇将手机收了起来,球杆也收了回来,看向他,“刘副,我有点急事,得先回去一趟,晚点我再约你。”
刘卫临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一点私事。”
沈遇不欲多谈刘卫临也不好再追问,认识十多年,无论多大的事,沈遇总一副波澜不惊的从容模样,他不说,旁人确实无法从他眉眼中看出半丝端倪,也就笑着道,“行,忙完了记得给我电话,有事呢。”
沈遇点点头,“好。”
换了衣服,出了高尔夫球场,沈遇给乔时打电话。
“乔时,你就连当面和我道声别都不敢?”
第23章
他的嗓音徐徐沉沉的,透过话筒,缓缓传来。
彼时乔时正在高铁站,刚买了票,正准备安检。
c市就在安城隔壁,高铁20分钟,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乔时没有当面和沈遇道个别和道声谢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确实很对不住他这几天的帮忙。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脑抽了,急于逃离,其实好歹先请他吃个饭,当面道个谢的。
刹那间,乔时被浓浓的愧疚感淹没,手攥着行李箱的拉杆,一时间有些犹豫。
沈遇那边迟迟听不到她的回音,嗓音突然沉了几分,“说话!”
连隔着个电话,乔时都能听出他语气里浓浓的不悦。
“对不起哦。”乔时努力想让声音变得轻快起来,“我有点事要去一趟c市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我可能过两天回去,你这两天有时间吗,什么时候请你吃个饭?这几天真的太……”
“别和我来这些虚的。”沈遇打断她,“你现在哪儿?”
“我在高铁站这边了。车好像要开了,等我会儿,我……”
乔时没能说完,沈遇挂了电话。
她不知道是信号不好挂的,还是他有意挂断的。
乔时盯着手机迟疑了会儿,给沈遇回拨了过去,电话有通,但没人接,响了两声便被挂断了。
她好像真惹到沈遇了。
乔时心情突然变得极度低落,默默给他发了条信息,“对不起!”
沈遇没回,看着手机上“乔时”两个字,只觉得无比刺眼。
刘卫临这会儿也已从高尔夫球场出来了,看到沈遇还在门口站着,有些诧异,“不是说有急事要处理?”
沈遇将手机收起,回头看他,“没什么事了?”
刘卫临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一样的眉目沉敛,面容清淡,看着和平时并无异,但又隐隐不大一样。
“出什么事了?”刘卫临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沈遇平静看他,往高尔夫球场内看了眼,“再来两局?”
“……好。”
打球时刘卫临更觉得沈遇不对劲了。
他平时打球都一派悠闲,总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儿,今天看着有点发狠,手起杆落,快狠准,一击一个中,幸亏今天约的不是网球,要不然他一把老骨头可真折腾不起了。
中场休息时,刘卫临递了瓶水给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似乎有些失控啊。”
“有吗?”沈遇不紧不慢地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小口,这才看向刘卫临,“我今天看着很不对劲?”
刘卫临很肯定地点点头,“很不对劲。”
沈遇似是笑了下,却没细说,反而转开了话题,“刘副,说吧,今天约我什么事?”
刘卫临笑,“就不能是单纯约你出来打打球?”
沈遇也跟着笑了,“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
刘卫临笑着摇摇头,手臂轻搭在沈遇肩上,拍了拍,这才进入正题,“这两天队里捕获了两名非法运输珍稀野生动物的男子,都是些灰隼、猴面鹰等,说是从村民处低价购入的,但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了。我怀疑这背后有一个很严密的产业链条。”
刘卫临提的这个事沈遇在新闻上有看到过一些,但最近工作忙,也没太费心在这上面,如今听刘卫临提起,眉梢略略一挑,“怎么说?”
“你也知道,安城这地儿,山多海多,地缘复杂,民风也复杂。这几年因着外地人对安城人严重的地域歧视,年轻人在外面不好找工作,尤其是低学历,16到35的年轻男子,临近城市用人单位基本是一看到是安城当地人,直接就拒之门外了。安城这几年实业虽然发展不错,也解决了不少就业问题,但总还有那么一部分心有不甘又想走发财捷径的,如果有人将这一部分人聚拢起来,你觉得会怎样?”
沈遇:“这个问题不是前几年就有端倪了?这几年查获的一些制毒贩#毒、走私野生动物案件里,看似散,但其实都指向同一个组织,只是线索太散,幕后主使完全无迹可查。”
沈遇说着转向刘卫临,“我就一个建议,盯紧徐昭!”
刘卫临笑,“那不是你表弟来着?”
沈遇摇摇头,“废了。”
又道,“还有那叫乔燕的小姑娘,人找着了吗?那小姑娘可能会是个突破口,最好能派人盯着,可能的话暗中保护着点,这小姑娘太能来事儿了,没长脑子,迟早得把自己搭进去。”
刘卫临来了兴致,“怎么说?”
“我和这小姑娘姐姐有点交情,前些天两人在一块儿过,小姑娘走之前给她姐姐留了短信,当天晚上徐昭就闯进她姐姐房间了。”
被沈遇这么一提醒,刘卫临倒想起一个事来了,“对了,我们在审讯那两名嫌犯时,有提到是一个叫乔时的女人把东西给他们的。”
“乔时?”沈遇忽而笑了,“我就说这女人不会来事儿,但偏偏很能来事儿。”
刘卫临想起前些天聊到的姓乔的女人,“不会就上次说的那个吧?”
“除了她还能有谁。”沈遇将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喝完,“这事儿倒真和她没关系,她这几天都和我在一块儿,那个人估计就是乔燕了,她偷拿了乔时身份证。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吧。”
低头看了眼腕表,“这个事我也查查吧。安城当地人都重宗亲观念,文化层次偏低,又激进爱冒险,相对容易被鼓动,真有那么一批人通过非法途径轻松发财致富还逍遥无事,踏实工作的肯定会不平衡,都想着去冒险了。二十多年前几乎全民抢劫不就这么来的。要不然现在这地域歧视哪来的。”
当年的安城还比较乱,正是车匪路霸盛行的那几年,安城乡下点的地方,几乎所有年轻人都参与拦路打劫过,三五成群的,聊着聊着,大晚上的黑布巾往脸上一遮,大马路上随便都能抢个百儿八十的,那会儿工作一天也就二三十块。金钱刺激下,也就都恶向胆边生了,一个村落里,四十多岁这批的男人,就没几个人没蹲过号子的。
安城名声差也是从那会儿开始的,一提到这地儿就让人犯怵,修路都绕着弯儿走,之后又是宗族械斗,毒品盛行,整个名声就被拖垮了,后来的打工潮,大批年轻人在附近城市,进厂进餐厅工作,因着同宗族的关系,好拉帮结派,打架斗殴闹事,坑蒙拐骗耍赖皮,久而久之用人单位一听到安城人就避如蛇蝎了,现在就基本是上一代造的孽,下一代来背。
刘卫临在安城几十年,自然是知道安城这段历史的,好在这几年都好转了,自然是不能让它再回到从前的,因而也就道,“行,你也费点心。”
沈遇还惦记着别的事,也待不住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回聊。”
出去后还是忍不住给乔时打了个电话,乔时电话在通话中。
她人已在c市,刚到冯琼琼下榻的酒店,东西刚放好,冯琼琼电话就打了过来。
冯琼琼早上就先过来这边了,她做的皮革制品区域经理工作,简单说就是市场开发,到安城来就奔着拓展这边的市场来的,但主要工作点还是在c市,人刚到这边客户就约了一起吃饭娱乐,刚吃完饭就约到ktv娱乐去了。
这家ktv是和酒吧连体的,外边热力四射的酒吧,里边是清幽的ktv包厢,冯琼琼本是出来接电话的,没想到意外看到了个长得很像乔燕的人,随着几个人进酒吧另一头包厢去了。
她心下好奇,跟过去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是乔燕,想着乔时还在找乔燕,也就给她打了电话,“乔时,我好像看到乔燕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乔时原都打定主意不管乔燕死活了,但到底是妹妹,况身份证还在她身上,一听到她的消息还是不免多了几分在意,“在哪儿看到的?”
“就我刚和客户唱k的地儿,市区这边的听风ktv。她似乎和几个人一块儿,男男女女的都有,看着像是和朋友来聚的。”
乔时沉吟了会儿,“我过去看看吧,你把地址发我。”
“行,我帮你看着点儿。”
乔时挂了电话,顺道手机上打了个车,拿起包就要往外面走,还没到门口,沈遇电话就打了进来。
“现在哪儿?”有些低沉的嗓音,一贯的冷静,听着已经和平时无异。
乔时给他发信息没回复,还以为他不会搭理她了,突然接到他电话,她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人在哪儿?”沈遇又重复了一遍。
乔时回过神来,“我现在c市了,怎么了?”
“c市哪儿?”
“新宁路这边。”乔时看了眼手表,估计刚打车的出租车司机这会儿要打电话进来,怕他电话过来时占线,因此也就道,“我刚打了车,正等司机电话,我先挂了,一会儿再回你。”
话完就先挂了电话。
沈遇被乔时挂了电话后,再拨过去时电话已经占线中了。
他正开着车,原是要先回家一趟的,隔了五分钟再拨还在通话中,改将车往省道上开,c市方向,而后又拨了一次乔时电话,还是占线中,改拨了酒店前台要了冯琼琼电话。
“冯小姐,乔时是在你那边吗?”
冯琼琼正准备回包厢,突然接到沈遇电话有些诧异,“啊?对啊,她准备过来。”
“你们在哪儿?”
“在c市这边了,刚我在酒吧看到乔燕,正让她过来看看呢。”
“酒吧?”沈遇眉心拧了下,“听风么?”
冯琼琼很是诧异,“对对对,就这家,你怎么知道?”
沈遇手掌重重地压了下方向盘,长呼了口气,视线从前方路况转向手中腕表,这才冷静吩咐,“你们是住新宁路店吧?她打车的话估计半个小时后能到你那边,你拦住她,别让她进去。我估计得晚一个小时左右。”
冯琼琼听着不对劲,“啊?怎么了吗?这家ktv酒吧看着挺正规的啊。”
“不是酒吧问题,是乔时的问题。”沈遇道,“总之她不能进去。”
冯琼琼隐约察觉到事态略严重,也就点点头,“好。”
挂了电话,正想着出门等人,没想到客户这会儿出来找她了。
“琼琼,干嘛呢,出来这么久,大伙儿都等着你呢。”
冯琼琼惦记着乔时的事,冲她摆摆手,“不好意思,等我会儿。”
想先给乔时打个电话让她先别来,没想到电话没打通,客户又来催,估摸着乔时还要半个小时才到,也就先随客户回包间,抽空给乔时发了条短信,让她先别进来,等她会儿。
乔时从上车就开始接电话,她妈打过来的,昨天让冯琼琼来和她提相亲的事是投石探路,这会儿就直接来问她意思来了。老人家说话唠叨,一提到婚姻大事就没玩没了了,乔时连打断的机会都没有,一路唠唠叨叨的不觉就到了冯琼琼说的听风酒吧ktv。
她打的专车,车速比普通出租车要快一些,没到半小时就到了这儿。
乔时心里惦记着乔燕的事,也就对乔母道,“好了好了,妈,我知道了,我这两天就回去,您安排时间见面就好,我都行。我先进去看看乔燕在不在这边,到时我连她一块儿带回去。”
乔母是知道乔时为了乔燕的事来的,到底是乔时叔叔嘱托的事,也不敢让她耽搁了,这才停下了唠叨,“去吧去吧,那丫头不省心,别和她犟着来。忙完了早点回来,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
又唠叨上了。
乔时人已进了酒吧里,音乐声大也听不清,直接回了个“好的,我知道了,我先挂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第24章
这个点已是华灯初上,正是夜生活开始热闹的时候。
这里一楼酒吧,二楼才是ktv,同个大门进,门口有楼梯上楼。
乔时不知道乔燕是在一楼的酒吧区还是在二楼的ktv区,进屋后扫了圈也没看到冯琼琼,直接给她打电话,电话通倒是通,但没人接,估计包厢里音乐声大,听不到。
乔时打了两个没人接,也就没再打过去,改试着拨乔燕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她在门口沉吟了会儿,干脆自己进去找,先从酒吧找起。
酒吧里人多,舞池和沙发上都不少,乔时绕着舞池大致找了圈,没看到熟悉的面孔,想出来,却被人扭着身子推来挡去,困在了舞池中。
乔时进来时早有心理准备,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只要是个女人,走进去总免不了被骚扰。
一开始她还很有耐心避开不断朝她挤过来的身体,从旁边空隙出去,没想着她越让旁人还越过分了,拼命想往她身体上蹭,这种地方她也不敢明着与人起冲突,因此在有人再挤过来时,趁着人多,脚跟下不动声色地朝旁人一脚狠踩下去,被踩的人呼痛弯腰,“谁他妈踩老子脚!”
动静一起,其他人纷纷停下扭动的身体,好奇看这边。人群一停止扭动起舞,拥挤感就少了许多,乔时身形本也娇小,趁着没人注意,一猫眼,索性从人群钻出去了,往二楼的ktv包厢走去。
ktv为着安全考虑,包厢门口正前方都统一透明玻璃,能清楚看到屋里情况。
乔时也不知道乔燕到底在哪个包厢,冯琼琼电话依然没人接,不得不一间间找。
好在这里的包厢不算特别多,乔时走到第三个拐弯第二间的时候,隔着透光的玻璃门,看到了屋里的乔燕。
男男女女七八个人,都是十多二十岁的年轻人,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有人在抽烟,甚至有人在k粉。乔时见过那玩意儿,前几年在安城时就有幸见识过,也是这种ktv的地方,年轻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把音乐开得震天,k得浑浑噩噩,赤脚爬上包厢茶几,跟着音乐来回扭动,现在屋里差不多这么个情况。
一群人也不知道在里面喝了多久,一个个浑浑噩噩东倒西歪的,乔燕就站在靠门口的地方,手里还提着小半瓶酒,打着酒嗝,随着音乐扭摆着。
乔时突然就想笑。她被徐昭轰出来,她哭着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她回不了家了,哭着求她救她,她千里迢迢飞过来,坑了她一次又一次,这会儿倒是有朋友了,狐朋狗友倒是不少。
乔时一声不吭推开了门,也不说话,走到乔燕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抡起往下一翻,瓶里冰镇的酒液就顺着瓶口,照着乔燕的头顶浇了下去。
屋里虽是开着空调暖气,但到底是大冬天,冰镇的酒业这么兜头浇下来,乔燕打了个哆嗦,人是一下子清醒了,错愕地看着乔时,“姐……”
乔时也不理她,倒完了,“碰”一声将酒瓶重重搁在了一边的桌上,冷眼看她,“醒了吗?”
看她还茫茫然地看着她,随手端起桌上不知谁倒的酒,“pia”一下,那杯酒也悉数招呼她脸上去了。
乔燕被泼得满头满脸的酒液,整个人也是有些懵懵的了,其他人更是没料到这么一出,一个个都愣在了当场,尤其是平时以泼辣闻名朋友圈的大姐头乔燕这会儿竟呆呆地任人泼酒,对乔时也就不觉忌惮了几分,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没敢上前。
乔燕在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伸手抹掉脸上的水迹,有些怔怔地看着乔时,怯怯地叫了声“姐”,自小对这个堂姐的敬畏,让她在乔时面前永远也使不出撒泼的表情来。
乔时不应她,搁下酒杯后,揪着她右臂反手就扣在了她颈后,疼得乔燕龇牙咧嘴,叫嚷着,“姐,轻点,轻点。”
乔时没理她,另一只手掌往她肩上一推,“出去!”
屋里其他人看着乔燕要被带走,个高的一男人走了过来,却是有些迟疑,“怎……怎么了,乔燕犯什么事儿了?”
乔时反扣乔燕手臂的动作太专业,警匪片里常演的镜头,都是一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孩,也摸不准乔时是不是警察,毕竟在里面干坏事的,一个个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乔时也不解释,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几人一眼,“没你们什么事,老实点待着。”
没人再敢阻止了。
乔时扣着乔燕出了屋,乔燕被制住也不敢乱动,直嚷嚷着让她松开,她疼。
乔时松倒是松开了,但改扣住了她手腕,跟抓犯人似的抓着个人毕竟目标太大,旁人看到了总要起疑的。
乔燕手臂一得到放松就挣扎着想脱离乔时的钳制,但被酒精侵蚀过度的身体体力不佳,力气敌不过乔时,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又开始苦苦哀求,“姐,你先放开我。”
乔时脚步略略停下,回头朝她伸出了另一只手,“我身份证。”
乔燕回避着她的眼神,“不……不见了……”
话刚说完,手腕便剧痛传来,乔时箍紧了她手腕,冷眉冷眼地看她,“拿来!”
乔燕快哭了,“真的不见了。”
乔时:“信不信我现在就扭断你这根手腕?”
还真用了几分气力,乔燕疼得受不了了,边哭着边缩着手,“我说我说……我抵押出去了,他们答应我等事成了就还我。”
“你……”乔时这下是真忍不住了,反手一耳光狠狠甩她脸上去,“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乔燕被打得脸都歪向了一边,捂着脸只会哭,“我……我也不想啊,他们一看到身份证就一定要我把它留下了,不过他们承诺我不会拿去干坏事的。”
“……”乔时被她的蠢样气得胸口闷疼,手痒得想狠狠再给她一耳光,看能不能把人打清醒了,手臂刚抬起,乔燕就瑟缩着连连后退了几步,讷讷扔下一句,“我去给你要回来……”
转身就往里边楼道跑了,让乔时猝不及防,等回过神来时乔燕人影都快消失在楼道尽头了。
乔时下意识追过去,“乔燕,你先回来。”
乔燕哪里听,一门心思要去帮她把身份证要回来,拐了个弯往ktv办公区去了。
乔时想去逮人,也就跟着往那边走,没想着刚走到楼道三岔口的转弯处,一股深沉的力道突然从她斜右方袭来,拽住她肩膀,将她整个人拎着扯了回来,人被推靠在了墙上,惊得乔时本能反手想反击身后人,手臂刚抬起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压了下来,一道压低了的沉嗓已从头顶低低传来,“嘘,是我。”
乔时讶异抬眸,果然是沈遇。
他似乎是跑着上来的,头发有丝丝凌乱,身上的黑色长大衣也已解开了扣子,随风翻起的褶皱里,依稀能看到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乔时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只是呆愣看着他。
沈遇就站在她面前,将她压抵在墙上,一只手还扣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撑在她耳后的墙壁上,姿势亲昵而暧昧,他独有的干爽气息在她周身弥漫开来。
乔时有些不自在,伸手想将他推开。
沈遇轻压了压她肩,“别乱动。”
乔时听出他话里的戒慎,下意识扭过头,往乔燕刚消失的方向望。
乔燕人影已不见,从她的视角只看到一个开着门的房间,房门是大开的,但看不清屋里情况,只依稀可以看到门口暗红色调的雕栏屏风,以及屏风雕栏缝隙后隐约的人影。
这边区域看着像办公区,而且是禁区,周围没什么人,走廊边上也就三个房间并排,除了带屏风的房间,另两个房间房门是紧闭着的,走廊尽头是死角,所以乔燕估计是跑屏风后去了。
乔时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个情况,她对这边本就不算特别熟,又是时隔六年多再回来,很多东西都早已变了样,乔燕的交友情况她也不清楚,刚也没说将她身份证押给了谁,如今人跑到这边的办公区给她拿身份证,难道只是抵押在了听风老板这边?她不知道听风的老板是谁,应也是不认识的人,他们要她身份证做什么?
乔时想得脑门有些发胀,什么都被蒙在鼓里是最无法推敲事情原委的。但沈遇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很适时地拽住了她,防止她冒然闯进去,屋里的人难道认识她?而且和她有仇?
乔时想不出在安城有这么一号人,下意识看沈遇,沈遇正往屏风屋子望,面容一贯的沉敛平静,眉眼微敛着,像在思考。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眸看了她一眼。
乔时没想着他突然低头看她,眼神陡的与他沉幽的眸子撞上,人突然就尴尬了起来,轻咳着转开了视线,看向屋里。
屋内也不知道在谈了什么,很快有了动静。
乔时明显察觉到沈遇撑在她耳边的手掌动了下,而后手掌落在了她脸上,轻捧着她的脸,几乎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乔时虽隐约猜出他是故意在帮她遮挡别人视线,但他手掌落在脸上时,他掌心的烫热还是让她不自在了下,却不敢乱动,只是看向沈遇,以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什么人?”
沈遇看了她一眼,没应,视线又瞥向了慢慢有了动静的门口,让她别乱出声的意思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