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矮胖男人再次将烟递过来时,沈遇干脆连看都不看了,植入主题,“那小姑娘惹什么事了?”
他嗓音平稳徐淡,目光沉敛,自带气场,矮胖男人也不好再将烟硬塞过来,干笑着道,“不就是喝醉酒了,打砸闹的,损失了不少财物,把客人都吓跑了。”
乔时看对方态度软化了,不觉就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沈遇还是挺好用的。族长嘛……
提到这个称谓时乔时眼角还是不自觉抽了一下,其实她对沈遇不算特别了解,城府深又不动声色的男人不是随便研究就研究得出来的,但她是了解安城的。当年的安城治安混乱,遇夜打劫,飞车党横行,宗亲械斗和小帮派斗殴不断,能收服这些小混混,并被众人推举为宗亲领导的人,肯定有不为人知的能力和手腕的。
如今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正平静地抽出钱包,淡淡道,“损失了多少,我先替她垫上吧。”
矮胖男人将沈遇手推回去,堆着笑的脸上满是褶子,“五哥您说的哪里话,也没值几个钱,这事过了就算了。”
沈遇看他,“不是说得三十万?”
矮胖男人干笑,“就吓唬吓唬小姑娘,现在的小年轻是真不懂天高地厚,不给个教训不长记性啊。”
眼睛往乔燕这边扫了眼,“我这也是没注意看,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您的人,冒犯了实在对不住。”
沈遇也浅浅笑了下,“给教训是应该的,砸坏了东西就该赔偿。你看看,一共损失了多少,我这边结给你。”
“不用了,真不用了。”矮胖男人连连摆手,“真值不了几个钱,您看您这客气的。”
“应该的,开门做生意都不容易。”沈遇看矮胖男人一直在推拒,也不强求,将钱包收了起来,“这样吧,明天我让老六过来一趟,损失了多少该赔偿多少,到时您直接和他谈就好。”
乔时也是懂眼色的人,笑着上前接话,“对啊,做生意的都不容易,您看看损失了多少,我们这边照价赔您。我这妹妹也是不懂事,给您添了这么大麻烦,实在对不住。”
轻拍了乔燕一记,让她主动认个错。
乔燕吸着鼻子,也不敢不认,低垂着头讷讷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给你们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态度都放低到这个程度了,还是沈遇出面,矮胖男人也不好再为难,笑着摆手,“没事没事,过去就算了,年轻人做事还是要悠着点儿。”
“确实!”沈遇点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做生意了,赔偿的事明天老六过来,您再和他好好谈谈。”
道了个别,便和乔时乔燕先出去了。
让沈遇帮了这么大个忙乔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今晚太谢谢你了。你看看到时要赔多少,我这边转账给你。”
沈遇看了她一眼,“上车吧。”
乔时看他的意思是不太想领这笔钱,也不好意思硬塞过去,斟酌着道,“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你明天有空吗?”
“不用了。”沈遇已拉开了车门,“今晚的航班赶不上了,先回酒店吧。”
乔时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平白让他帮了这么大个忙,上车后厚着脸皮继续道,“要的,这么麻烦你我实在过意不去。十二点左右你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就当谢礼?”
又补充了一句,“还是您觉得这谢礼太小了,要不我给您转账吧。”
沈遇侧头看她,乔时一本正经地与他对视。
沈遇似是吐了口气,淡道,“行,地点你定吧。”
乔时眉眼瞬间舒展出柔柔的笑意,“好嘞。”
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眉眼弯弯的,柔美的脸蛋上带着赖皮成功的小得意。
沈遇视线在她脸上顿了顿,收了回来,启动了车子,将两人送回了乔时稍早前预定的酒店。
临走时,乔时冲他晃了晃手机,“明天我给你电话哦。”
许是她眉眼里的笑容感染了他,沈遇稍显凌厉的脸部线条柔和不少,点了点头。
————
请人吃饭乔时觉得不能太寒酸了,也不用太过刻意,晚上在网上细细搜了安城的酒楼,最后选了家不算特别高级但也不至于落了档次的中式酒楼,预定了座位才给沈遇打电话。
把乔燕一人扔酒店里乔时不放心,小丫头太能惹事,一个没看住又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乔时连订了今天航班的事都没敢和她说,想着先把人带到机场再说。
乔时是想着怎么着也是沈遇帮的乔燕,于情于理带乔燕过去,当面和他道个谢是应该的。只是她没想到沈遇对乔燕,早已是嫌弃得毫不遮掩了。
人刚到酒楼,沈遇看到她时还是眉目淡淡的,虽不至于热切但也不至于冷淡,就是很客气有礼地给她拉了张椅子,淡淡道,“坐吧。”
然后当去洗手间的乔燕姗姗而至时,沈遇面色倏地冷淡了下来,掀眉看了她一眼,视线转向乔时,“她来做什么!”
依然是不紧不慢的平淡嗓调,但乔时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悦,心里“咯噔”了下,小心觑向他。
沈遇也在看她,眸光沉黑暗敛,眉目不动,也不说话。
乔时是真没想到沈遇会对乔燕嫌弃得这么赤裸裸了,半点面子也不给,她自己也尴尬了,笑容一时间有些僵,“昨晚要不是您,她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她当面向您道个谢。”
连话述都不自觉带了敬称。
沈遇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半秒,转了开来,淡淡道,“坐吧。”
拿过一边的菜单,递给了乔时,“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几个菜就好,我一会儿还有事,不能待太久。”
他语气不重,平平淡淡的,但乔时心里不太好受,她听得出来沈遇在迁就她了。也是她自以为是了,从昨晚沈遇对乔燕的态度就应该猜到他是不喜欢她的,偏还自作聪明地把人带了来,但眼下的情况也不是把人轰走或者怎样就能了事了,她就是稍微笑得勉强了点都容易让气氛变得更尴尬了,也就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冲他明媚一笑,“好啊。”

第10章

乔时不敢耽搁沈遇太多时间,依着他的意思,想随便点几个上菜快的,刚点了个又觉得不对,她请沈遇吃饭,怎么能依她的口味来,于是又将菜单递给了沈遇,“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沈遇正给她倒着茶,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我口味没变。”
口味没变……
乔时琢磨了一下,伸手招来服务员,利落点道,“一份肚包鸡、一份酿豆腐、一份子姜焖鸭、一份梅菜扣肉、一份腊肉蕨菜、一份芙蓉蛋和一份上汤娃娃菜。”
视线转向沈遇,“还要来点别的吗?”
一抬头便见沈遇在看着她,沉黑的眸子看得她头皮发麻,“怎……怎么了?”
沈遇指尖摩挲着杯沿,看着她徐徐道,“乔时,你对我研究得挺透彻?”
乔时摸不透他这话的意思,干笑着回,“要考试嘛。”
沈遇嘴角似是勾了下,眉目不动地看着她,“你们学校连我都列入考试大纲了?”
“……唔……”乔时斟酌着措辞,“也不是,但总要知己知彼,投其所好……才容易找到突破口嘛。”
沈遇点点头,“准备得挺充分。”
拿过她手中的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几个吧。”
这才看向她,将话题导回了正事上,“几点的航班?”
乔时:“下午四点多。”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乔燕诧异看乔时,“姐,你要回去了?”
乔时也不打算瞒她了,扭头看她,“不是我,是我们。”
乔燕先是一愣,马上道,“我不走!”
乔时:“你不走叫我来做什么?”
她嗓音温软,不疾不徐的语气,但自有气势在,乔燕还是有些忌惮她这个姐姐,瞬间放软了态度,抱着她手臂软软地哀求,“姐……我不能回去。”
“你跟你爸说。”乔时直接将手机扔给她。
乔燕不敢打电话,又哀求地看向沈遇,“表哥,你帮我劝劝我姐。”
沈遇径自喝着茶,不理会姐妹间的争执。
乔时也不理她,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
乔燕有些着急,拽着她的手臂使劲晃,“姐,再缓几天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不能走。”
“你要干嘛?”
“我……”乔燕咬着唇,“徐昭那么对我,我凭什么要让他好过!”
“昨晚的事没让你长记性?”乔时面色淡了下来,“是不是非让人剁下一只手才知错?行,我们现在就回酒吧去。”
乔燕不敢吭声了,一直到吃饭结束也一声不吭。
这顿饭只吃了小半个小时,沈遇估计也是真的有事,把他们送回了酒店,扔下一句“我让老六过来送送你们吧。”,连拒绝的时间都没给乔时,人已开车先走了。
回到酒店房间时,憋了一中午的乔燕才迟疑着对乔时道,“姐,我真的是有事,我们缓两天再走好不好?”
“行,你留下,我先走。”乔时转身收拾行李。
“姐……”乔燕亦步亦趋地跟在乔时身后,“我保证这两天一定把事情办完,然后跟你回去。”
“如果是报复徐昭,我劝你别干,脑子不够用就安静吃点亏。”
“凭什么啊,我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他凭什么就能这么对我,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乔燕提起这个还有些意难平。
乔时听她这语气不对,转过身,“乔燕,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在谋划着什么?”
乔燕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没有,我就说说,我现在还能怎么样他啊。但是我是真的有点事。”
“乔燕。”乔时逼自己把态度放软,“你心里不痛快,你看不得徐昭和那个女人好过,这种心情我都能理解,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就两个女生,硬碰硬只有吃亏的份,要虐他有的是办法。我们先回去,回头我再找人帮你教训她,好吧?”
听话点的人,她帮忙讨回公道乔时都觉得不是事儿,但乔燕不是,太能惹事,她在这边多待一个小时她都提心吊胆,她现在只想先把这烫手山芋先解决掉,带回去,扔回她爸妈那儿。
乔燕原也是有些犹豫,迟疑地看着她,许久,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乔时暂松了口气,“你收拾一下,我们得早点去机场。你身份证丢了,咱得提前去机场派出所申请开个临时登机证明,估计得耽搁点时间。”
“哦。”乔燕悻悻然地转身去收拾。
乔时长吐了口气,先上了趟洗手间,没想着从洗手间出来,屋里没人了。
“乔燕?”乔时叫了一声,四下找了圈,没人,心里打了个突,赶紧拉开了房门,走廊里扫了圈,也没见着人,更没人应。
乔时气得差点没骂娘,回屋里,拿过手机,给乔燕打电话,通倒是通了,但没人接。
乔时赶紧下楼,找了圈也没看到人。
乔时转向前台,“不好意思,刚和我一块回来的女孩,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她出去?”
“出去了。”
“……”乔时勉强扯了个笑,“谢谢哦。”
再给她拨了个电话,还是不接。
乔时这下也是真火了,干脆也不管了,转身回屋,将行李收拾妥当,打算一个人先回去,没想着人没走到门口,手机响了,乔燕发过来的短信。
“姐,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能走。昨晚我在听风不小心发现了个事,不仅能让那姓徐的一辈子翻不了身,我还能狠狠捞一笔。有了这笔钱,我爸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能多花点时间陪我弟,不用像我这样,爹不管娘不理的。”
看到最后一句时乔时突然有点鼻酸,但前半句……
她刚想回电过去,乔燕又来了条短信,“这次我是真的想学好了。我保证事成之后一定回去,好好孝顺我爸妈。对了,你包里的现金我先拿走了,你身份证我先借用一阵,对不起哦。”
“……”
乔时赶紧拉开小包找了找,身份证和现金果然都不见了,心里瞬间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防火防盗,就是忘了防自家人。
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文化没脑子不自知,偏还生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胆。
乔时又气又心酸,还夹着隐隐的不安,也不知道乔燕又得惹出什么乱子来,会不会出事,这还拿着她身份证去办事,她……
乔时这会儿是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连给乔燕回拨电话手都有些止不住地颤,被气的。
小丫头也是清楚她脾气的,大概怕被骂,发完短信很自觉地把她拉黑了。还真是……
乔时完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人坐在床前,深呼吸着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门外在这时响起了门铃声,沈桥欢快的声音从门外徐徐传来,“乔小姐,我是老六,在吗?”
乔时起身去开门,沈桥冲着她皮笑肉不笑,“乔小姐,好久不见!”
乔时没什么心情,“你来做什么?”
“我五哥让我来送送你们,你以为我乐意啊。”沈桥还惦记着被她陷害的事,“昨晚跑得挺快,睡得安稳?”
“替我谢谢你五哥,不用麻烦了。”乔时甩上了门。
沈桥冷不丁又碰了这么一鼻子灰,想着刚电话里沈遇千叮咛万嘱咐的,别为难人,安全把人送机场,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放低了态度道歉,“好啦好啦,开个玩笑都不行嘛。朋友一场,别那么小气。”
乔时拉开了房门,探出半颗脑袋,“我没生气,是真的不需要。真的非常感谢了,但我现在还有点事,拜托你先忙你的,ok?”
说完还双手合十地冲他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只想沈桥赶紧走人,她现在心里很烦躁,实在没心思应付他。
沈桥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真没事,我就想休息一下。”
乔时说着就要关门,沈桥赶紧伸手挡住,“不把你安全送到机场我不好交差啊,五哥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不能不执行!”
“……”乔时陡的把门拉了开来,人也是被烦得不行了,“我说我在你们安城到底碍着谁了,他怎么老迫不及待把我轰出去啊?”
“……”沈桥一时间被问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着猫似的女人还有脾气了。
“那个……”沈桥努力组织着措辞,“有这回事吗?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就一跑腿的,要不我帮你问问他怎么办吧。”
马上掏出了手机,给沈遇打电话,乔时连阻止都来不及,电话已经接通了。
“老大,那姓乔的女人好像不愿意走了,要不还是你过来吧,这差事我接不了。”
乔时:“……”

第11章

沈桥电话过来时沈遇正陪公安局副局刘卫临喝茶。
刘卫临分管刑侦支队、缉毒支队和特警支队,是沈遇曾经的顶头上司。
沈遇刑警出身,大学念的警校,毕业后进了安城公安局刑侦支队,后调去了缉毒支队,再后来又转特警队,在警队里表现亮眼,与刘卫临关系亦师亦友。
那几年的安城治安比现在还乱一些,民风又以彪悍见长,一人在别处受了欺负,能马上升级成对整个族亲的侮辱,马上呼兄唤弟的,把整个族里的青壮年集结上,真刀实棒地大干一场,积怨渐深,群体性宗族械斗事件不断,稍有不慎就伤亡惨重,常逼得地方不得不出动特警调停,但也只是调一次是一次,当地人重宗亲情谊,过于讲义气,羁押收管教育完全不顶事,进去一批,马上有另一批顶上。刘卫临那会儿头疼不已,直到将沈遇调任特警支队副队,情况才有了好转。
对于沈遇其人,刘卫临其实感觉是有些复杂的。太过深沉难掌控。十多岁时混帮派出身,偏又不像别的地痞流氓,流里流气专干打砸抢违法犯罪的事,反倒将那一圈小流氓收治得服服帖帖。人也是读书的料,心思看着没怎么在学习上,成绩却是年年第一,后来还以全市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警校。毕业后跟在他手下做事,在刑侦支队干得风生水起,上面几次想将他调往省队,说不去就是不去,反而自请调往缉毒支队,参与缉毒工作。
刚好那阵的安城是最乱也是最戒备的时候,刘卫临想着沈遇当初收服那些小混混时的利落劲儿,而他本身也是安城沈氏族人,高考状元的名头在崇文尚武的当地人眼里很吃得开,名声高也有群众基础,关键是他自身条件也过硬,无论体能技能还是智商,样样碾压,也就做主将人调去了特警支队。
不得不说,刘卫临这着棋走得很对。沈遇因着当初收服小流氓和高考状元的事,加之从警那几年办的大案,在当地人心中威望高,处理群体性事件上也很有一套,劝得动,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顺利平息冲突。
上面有意擢升他,没想着沈遇突然选择辞职,做起了族长,办起了企业。
刘卫临对这事一直都是有些遗憾的,平白损失了一员得力干将。但又不得不承认,自打沈遇干起这族长的活后,整个安城一改当年的颓势,整个治安环境都好了起来。沈遇是了解当地宗亲心理的,那种根深蒂固的“根”的观念,让他们对于从宗亲里遴选出来的精神领袖一样的人物,有种独特的与有荣焉的骄傲心理,因此沈遇在当地人中说话很有分量。
另一方面,沈遇一手创办的安城实业,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当地青壮年的就业问题。当年轻人将过剩的精力从斗殴闹事慢慢转向工作,干瘪的荷包也渐渐鼓起时,也就没有多余时间和精力约架或者为着个小土坡争得头破血流。
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沈遇这几年另辟蹊径的“引”和“防”,让刘卫临可算是有机会睡了个安稳觉,平时有空就约沈遇喝喝茶,下下棋。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也会找他聊聊,他人脉广,洞察力强,对刘卫临而言,现在的沈遇只是褪下了那身警服,但骨子里的东西没变,一样好用,甚至是,更好用!
沈桥电话过来时两人正在聊事,沈桥嗓门大,刘卫临隔着手机都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但不是特别清楚,隐隐听到“姓乔的女人”几个字,忍不住挑了挑眉,“谈女朋友了?”
因着这十多年来亦师亦友的关系,刘卫临对沈遇这位旧部属的人生大事向来关心,前几年说要忙工作,不急成家还情有可原。如今年过三十,时间又这么一年一年地过去,沈遇看着也不像有成家的打算,身边也没什么女性出现,刘卫临就忍不住替他着急了起来,哪家有适婚的女儿,一定要张罗着给他介绍相亲,刚开始沈遇为了敷衍他,还勉强去见个一两次,再后来干脆不去了,只是说不急。
三十出头的男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格斗狙击擒拿样样精通,事业有成沉稳可靠,偏就找不到一个女朋友,刘卫临也不知道是他眼光太高还是真有什么隐疾,怎就偏偏剩下来了。
如今突然从他这儿听到个和女人有关的消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带着点八卦的小心思,一脸兴味地瞅着他。
沈遇却只是面色平静地回了他一个眼神,不紧不慢地给他斟了杯茶,这才徐徐回了两个字,“没有!”
而后对电话那头的沈桥道,“你看着办就好。”
挂了电话。
刘卫临不免失望,“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为自己婚姻大事打算打算了。”
沈遇点头,“嗯,遇到合适的会考虑的。”
刘卫临听这话都听了六七年了,不免有些恼,“这么多年,就没遇着一个合适的?”
沈遇正端起了茶要喝,闻言沉吟了下,而后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刘卫临怒笑,“眼光别放太高,找个看得顺眼的,能凑合着过日子就好。以你现在这身份地位,也不是非得找门当户对,家世清白人乖巧明事理就够了。两个人过日子,关键是要过得舒心,其他都不是事儿。”
沈遇忍不住笑了下,“刘副您和嫂子这日子都快过成婚恋专家了。”
“我这是大实话。”刘卫临又喝了口茶,边咂着嘴边道,“你再这么挑来捡去的,到时人家姑娘真不敢嫁了。你说你这条件,这个年纪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又不像那些私生活混乱,床伴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家姑娘得怀疑的不是?”
沈遇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乔时听到他还没结婚时诧异的眼神。
刘卫临看他似乎走神了,张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想到谁了?”
沈遇回神,冲他淡笑了下,“没。”
端起茶壶正要再给他斟杯茶,手机又响了起来,沈桥打过来的。
沈遇顺手接起,人还没来得及出声,沈桥已在电话那头着急道,“老大,你还是赶紧过来吧,那姓乔的女人太难搞了。她现在要去找徐昭,这不明摆着送上门找抽吗,昨晚那事徐昭那可没完呢。”
沈遇眉心微微拧起,“你拦住她。”
“我的好大哥,我拦得住人还用得着给你打电话吗?”沈桥也是气急败坏,“你直接告诉我,我该用抱的还是绑的?”
“……”沈遇顿了顿,“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转向刘卫临,“刘副,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回头再约你。”
刘副这下是真好奇了,“这姓乔的女人到底谁啊?能发展不?”
“一个有点麻烦的女人。”沈遇站起身,转过身瞥了他一眼,“和你说的乖巧懂事可能有点差距。”
刘卫临皱眉,“任性刁蛮?还是性格火爆?或者太女强人了?”
“都不是。人是长得挺乖巧的,性格也挺安静乖巧,不是会来事儿的人。但偏偏……”沈遇斟酌着措辞,“挺能来事儿。”
“……”刘卫临也被闹糊涂了,“安静乖巧,不会来事儿?又挺能来事儿?绕口令呢这是。”
沈遇笑了笑,“说来话长。改天有空再和您慢慢说,先走了。”
刘卫临知道他心里惦记着事,也不会真留下来和他慢慢细说,挥着手赶人,“赶紧去赶紧去,回头记得介绍介绍。”
沈遇只笑不语,拜别了刘卫临,开车往酒店赶。

第12章

酒店里
沈桥还横在门口,跟尊门神似的,双臂环胸,背倚着门框,一条腿横过门口,落在另一边的门框上,直接把乔时堵在屋里,还一副“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真没办法”的无赖样儿。
乔时被气笑了,“你不会真打算子就一直蹲这儿不走了吧?”
原本因着乔燕而生的怒气消散了些,又隐隐生出股将沈桥活埋了的冲动。
偏沈桥不会看人眼色,只是道,“看我五哥什么时候过来咯。你说你没事儿又跑徐昭那儿干啥呢?他是人傻,但也没傻到让你坑了一次再来第二次好的吧。”
从乔时说要去找徐昭,沈桥这句话重复了不下五遍。
乔时也是烦了,“我找他真有急事。”
人想往门外走,又被沈桥给挡了回来。
乔时看向他:“让不让?”
她嗓音冷冷静静的,气势不逼人,沈桥还是被看得莫名有些心虚,软着嗓音劝,“诶,你就再等等不行吗?”
乔时没理他,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沈桥也不知道她要干嘛,毕竟是在她手上吃过亏的人,不免担心,“诶诶,我这是为你好,你别恩将仇报好么?”
乔时没看他,径自拨通了电话,“您好,前台吗?302有人强行闯入,麻烦让保安上来一趟。”
“诶你……”沈桥气急收回腿,伸手要去抢手机,身手没乔时灵巧,她轻巧往后旋了个身就顺利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人也走到了走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