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心安理得花的,也就这两千。
她给徐迦沿打电话时徐迦沿还在公司,这似乎还是她第二次给他打电话。
这么多年,她只主动给他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因为路小成,第二次,是现在。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她不会给他打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他温声问。
“今晚……我能不能去你那儿借住一晚上?”迟疑着,路渺还是问出了口,她实在不敢再一个人住旅馆。
“当然。”徐迦沿当下关了电脑,站起身,“你现在哪儿,我去接你。”
路渺报了地址。
她刚挂完电话没一会儿乔泽就带着路宝出来了,站在派出所门口,四下扫了圈便看到了站在不远的她,拖着个行李箱站在路口,孤零零的。
他朝她走了过去:“你不会还想继续找那些连门窗都没锁的便宜旅馆窝着吧?”
路渺抿了抿唇:“没有。”
又扭过头问他:“你怎么还没走啊?”
乔泽瞥了眼那只又默默滚去她脚边的蠢狗。
路渺:“……”
乔泽抬腕看了眼表:“我那边还有个空房,你今晚就在那凑合一晚吧。”
顺手拉过了她行李箱。
路渺急急压住:“不用了,我哥一会儿来接我,谢谢你。”
“你哥?”
他记得她只有姐姐。
汽车鸣笛声恰在这时从路口传来,伴着双闪。
乔泽循着光亮抬头,路口正停了辆法拉利,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正从车上下来,冲这边喊了声:“渺渺。”
第八章【补齐】
路渺冲他招了招手,回头和乔泽道了声别,拖着行李箱便过去了。
路宝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路宝。”乔泽叫了它一声,它却跟没听到似的,扭着屁股一颠一颠地跟着路渺走。
徐迦沿也朝路渺走了过来,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也自然而然落在她肩上,推着她往车门走。
路宝突然吠了声,朝徐迦沿扑过去。
徐迦沿本能侧身避开。
路宝站在路渺脚边,冲徐迦沿龇牙咧嘴。
路渺有些愕然。
乔泽也走了上来。
“抱歉!”他淡声道了声歉,转向路宝,叫了它一声。
它“嗷”了声,敛起攻击状态,却还是围绕着路渺打转。
路渺也有些窘迫,冲徐迦沿道了声歉:“哥,对不起啊。”
赶紧低头劝路宝,让它跟乔泽回去,没想着没劝动,它只是很焦躁地绕着徐迦沿转了两圈,看路渺要上车,也削着脑袋往车上挤。
乔泽没拦它,只不动声色地打量徐迦沿,人长得很俊朗,眉目温润,举手投足看得出来是家世良好教养良好的人,路宝对他的敌意来得毫无道理。
路渺拉不住路宝,眼巴巴地回头看乔泽:“你的狗……”
乔泽眉梢略略挑起:“不是你把它招出来的吗?”
徐迦沿这才注意到乔泽:“这位是……”
“……”路渺一下被问住,迟疑地指了指路宝,“狗的主人。”
“……”
“……”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她也有些窘迫,她和乔泽虽然也认识了几天,但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职业,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她知道他在防她。
乔泽先反应过来,冲徐迦沿微微颔首:“你好。”
并未做自我介绍。
徐迦沿也只是客气地回了个“你好”,之后便拉开了车门。
路渺也想上车,但路宝还在撅着屁股使劲往车上拱,一拽下来就龇牙咧嘴地冲她吠。
这不太寻常。
“路渺。”乔泽叫住了她,“你今晚就先在我那儿凑合一晚吧,明天一早可能还得去派出所录个口供。”
徐迦沿当下皱了眉:“出什么事了?”
路渺电话里并没有和他说出了什么事。
路渺也不瞒他,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旅馆:“在旅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徐迦沿往那边看了眼:“你一个女孩子去住那种地方?”
路渺不敢吱声。
徐迦沿轻吐了口气,压下脾气:“先回去,明天我再送你过来。”
路渺看了眼还在使劲挤着上车的路宝,犹豫了下:“要不……我还是不过去了吧,碰到你爸妈总不太好。”
“渺渺。”徐迦沿语气明显已经不太好。
路渺没怎么敢看他:“哥……对不起啊,害你白跑一趟。”
过去拿行李。
乔泽替她拿了下来,顺道打量了眼后备箱,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去把路宝拽下来时也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车底,一切很正常。
人很正常,车子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那条蠢狗。
徐迦沿看路渺是执意要跟着乔泽走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是什么也没说。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给你电话。”
留下话,人已开车先走了。
路渺心里挺过意不去,是她让徐迦沿过来的,可是当乔泽说愿意收留她时,她却更宁愿住在他那边。
可能是因为没那么熟,这人情债欠起来她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和乔泽是钱就能解决的事,和徐迦沿却不能。
她害怕遇到他的爸妈,也害怕他们知道,她一直在接受徐迦沿的资助。
他们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明明白白地表示不要她了,她却还在恬不知耻地花着他们儿子的钱,这种感觉会很奇怪。
她想理直气壮地站在他们面前,哪怕以后再见到他们,面对他们可能的指责时,她也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
和乔泽回去路上,路渺一路是沉默的。
乔泽也没说话,一路在想事情。
他的房子是个两居室,他住的主卧,次卧空着。
他替她将行李搬了进去,站在门口,说道:“这房间平时没什么人住,床单被褥都是新的。”
转过身,指了指对面的洗手间,“浴室和洗手间共用,这里没有多余的洗手间,先将就着用吧。”
路渺点点头,她没打算在这里长住,就今晚太晚了不好找房子,先凑合着住一晚。
“另外。”乔泽看向她,“我叫乔泽,不叫狗的主人。”
路渺:“……”
“你先收拾一下吧,洗手间我暂时不用。”
吩咐完,人已离去。
路渺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看到床她有点悚然,迟疑了下,她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弯身看床底。
乔泽刚好端着个杯子出客厅打水,一眼便看到她小心翼翼看床底的模样。
“床底没藏尸,这种警觉性我还是有的。”他说。
路渺摸了摸鼻子,默默站起身,不好再往床底下打量了。
但虽是有乔泽保证,路渺半夜时还是做了噩梦。
乔泽就住她隔壁,两人的床就隔了道墙壁,她做噩梦时的尖叫惊醒了他。
动静不大,但对于警觉性极高的乔泽而言,已经是大动静。
他去敲门,屋里没反应,但能听到痛苦的压抑声,甚至是捶床板的声音。
乔泽拧开了门,侧过身,叫了声路宝。
路宝跑了进去,闹醒了路渺。
路渺走出来时脸色很苍白,整个人却跟梦游似的,懵懵呆呆。
“怎么了?”她问,似乎还不太搞得清楚状况。
“你没事吧?”乔泽问。
路渺茫然地摇了摇头:“没事啊。”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睡得正沉被路宝舔醒了。
乔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路渺,就你这心理素质,怎么回警队?怎么做卧底?”
路渺怔住。
乔泽抬腕看了眼表:“你先回去休息吧,让路宝住你屋内。”
再回去休息的路渺没再发出奇奇怪怪的噩梦声。
她第二天起得很早,但乔泽比她更早,她起来时他已经出去了。
路渺想起昨晚半夜乔泽的话,突然又觉得茫然。
她努力了这么久,似乎一切都在白费力气,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在网上找了个小房子,和房东讨价还价500块租了下来,押一付一,当天下午她就搬了过去,给乔泽留了张字条和200块房费,压在茶几上。
乔泽一早就去了局里。
肖湛也早已过来,看到他便道:“听说路渺住的旅馆床底下藏了具腐尸?”
乔泽点点头:“附近派出所正在调查死者身份,估计又是谋财害命的,那小旅馆太不安全。”
他平时不参与刑侦工作,也不是安城公安系统的人,就今年才因伤长住的安城,除了和肖湛刘副熟些,和其他人都不熟,昨天去派出所也只是协助调查,并没有太关注案子本身。
他今天过来是想调查另一个事。
“路渺有个哥哥,开法拉利的哥哥,这人什么来头?”
肖湛皱眉:“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乔泽:“昨晚见了一面,路宝的反应有点反常。”
肖湛笑:“你养的狗对你都反常,更何况对一个外人。”
说是这么说,却还是给他调出了资料。
“是不是一个叫徐迦沿的男人?”肖湛问,“路渺五岁前曾被收养,收养她的家庭姓徐,徐洋海运的徐家。”
肖湛指着电脑上的证件照:“是这个男人吗?”
乔泽看了眼,点点头:“什么来头?”
“徐洋海运,安城最大的海运集团和纳税大户,主要从事国际船舶普通货物运输,货物进出口业务,自由船舶租赁,船舶、集装箱销售业务等,徐迦沿目前是徐洋海运的CEO。”
“徐洋海运。”乔泽琢磨着这几个字。
肖湛抬眸看他:“怎么?”
乔泽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当初的辉呈集团。”
肖湛了解,那是乔泽12年职业生涯里唯一的失手,也曾是海运出身,但十多年前已转型。
他唯一的失手,导致了他的双耳失聪,也让他的职业生涯从此止步。
“辉呈经营方向和徐洋并没有重合点。而且一个总部在海外一个在安城,并不存在交集。”肖湛拍了拍他肩,在速写板上写道。
“人呢?”乔泽问,“徐迦沿干净吗?”
“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肖湛指着徐迦沿的履历,“二十一岁名校毕业,一毕业就接管家里企业,从基层做起,花了九年时间,一步步把徐洋海运从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公司做成了现在的规模。”
乔泽双臂习惯性地交叉环胸,若有所思:“这样的话,路宝反常得毫无道理。”
刘副刚好过来,听到了两人对话,接话道:“更没道理的是,你的狗只围着一个女人团团转,连主人都不要了。”
还特地写了出来,给乔泽看。
肖湛低头闷笑。
乔泽瞥了他一眼。
肖湛憋着笑,也没再消遣他:“说实话,真不让路渺归队?这女孩子除了应变能力差了些,其他方面还是挺不错的。”
乔泽:“心理素质也不行。”
把昨晚路渺做噩梦的事提了提。
肖湛:“人一刚毕业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在腐尸上躺了一晚上,还不许人家有心理阴影了?”
“她的目的是做卧底。”乔泽扭头看她,“你觉得她这样能做卧底?”
肖湛投降:“行行行,你的话总是对的。”
门外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找刘副的,汇报昨晚的旅馆藏尸案案情进展。
昨天旅馆藏尸案因案情重大,已移交市局刑侦队负责,刘副分管刑侦支队,另负责缉毒支队和特警支队。
刘副顺手将报告接了过来。
“死者张全,男,三十五岁,辉呈集团投资顾问……”
乔泽从他嘴唇的蠕动里读出了这几个字,面色一紧,倏地拿过刘副手中文件,迅速扫完。
“抱歉。”乔泽捏着那份文件,面色冷峻,“刘副,这份资料我可能得带走一份,这不是普通刑事案件。”
刘副一看他面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又涉及到了辉呈,这原本就是乔泽曾经负责的案子,只是因为辉呈中国总部在安城,他们这边受命协助调查而已。
乔泽不归他管,他在这边养伤,他只是受人所托暗中关照和保护而已。
乔泽离开市局后去了趟省会,约了人。
那人一到,他便将那份文件扔在了桌上:“张全死了。”
“投宿小旅馆,半夜被抢劫杀害。这是目前的调查结果。”乔泽说,“他的血检报告里,生前可能吸食海#洛因和LSD,高纯度。”
“血液里另有迷幻药成分存在,这是一种用于催眠、遗忘和镇静的药。”
那人看着他,凝着眉心,许久没说话。
“我申请重启调查。”乔泽道。
“不行。”那人想也没想,当下拒绝,“你连我说什么都听不到,怎么调查?”
乔泽沉默了好一会儿,嘴角微抿着,没说话。
那人拍了拍他肩:“我知道这个案子不破,你过不去心里的坎,但眼下的情况,你身体的缺陷在那摆着,派出去的人一个又一个……现在连张全也……我们不能再有任何纰漏,也不能再有人为此牺牲了。我们必须先暂停所有行动。”
“我们忙活了这么多年,牺牲了这么多人,就差最后一步,现在暂停,这意味着所有努力都可能功亏一篑。”乔泽轻吁了口气,“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又道:“我可以回去,也必须回去。”
“你听力恢复前,我不接受这样的申请。”
两人的见面有些不欢而散,彼此都没能说服彼此。
从省会回来,乔泽先回了家,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多。
屋里就路宝在,他一开门就“嗷嗷”地冲着他叫,眼神幽怨。
“她走了?”乔泽问,往次卧看了眼,果然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她的东西已不在。
他看到了茶几上的200块和字条。
字条很简单:“我走了,谢谢你收留我,这200块是昨晚的房费,有点少,以后有机会再还你。”
第九章
她的字和她柔弱的长相不太相符,字迹苍劲有力,也利落干脆,笔锋带着丝锐利,看着倒不像她这么呆愣的女孩子写出来的。
他昨晚约略能猜到她不会长住,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搬了出去,像是怕打扰到他般,这点让他有些意外。
昨天在局里,她还以着那样的眼神,气鼓鼓地看他,之后一声不吭地摆了他一道,不着痕迹地把路宝拐走,就为了向他证明,她走不了前线,她可以迂回作战。
还那样信誓旦旦地说她会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这份工作,今天就闷不吭声地放弃了。
乔泽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对于她的放弃谈不上太大感受,只是有些惋惜,自己看走眼的惋惜。
他是在生死边缘游走多年的人,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但那天在刘副办公室,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先天缺陷是可以改变的,毫不犹豫地将那只被割得伤痕累累的手伸向扇叶时,他是有些震撼的。
她骨子里有股韧劲在,人长得娇娇小小的,骨子里却藏着股不怕死的决心。
他欣赏她这种韧劲,没想到才不过一天,她竟让他觉得,他看走了眼。
乔泽摇摇头,将字条搁在了茶几上。
她住过一晚的房子并没有太多她的气息,她的走近和离开,于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唯一有影响的,是那条蠢狗。
路宝很幽怨,一整晚都在“嗷嗷”地低鸣,它的狗粮早吃完了,狗盆里还有半截啃剩的狗骨头,估计是路渺临走前喂它的。
她不知道,路宝也是警犬出身,它的饮食完全按照警犬的配置,高营养的狗粮。
它从没啃过骨头。
如今啃掉半截,大概也是喜欢极了路渺,它对她似乎有种莫名的喜欢感。
乔泽原以为它哀鸣是因为路渺走了心情不好,没想着连着两晚,它都默默地围绕在他脚边哀鸣,吃东西时也小心翼翼,摄食缓慢,偶尔还会干呕和哽噎,不时伸长了头颈和流涎。
这不太寻常。
乔泽终于发现了它的不对劲,蹲下身盯着它打量了会儿,试着去摸了摸它的食道,摸到了一小截硬物。
它被路渺喂的骨头梗到了喉咙!
“叫你馋。”他拍了它脑袋一记。
它“嗷呜”着不敢吱声。
乔泽起身带它去宠物医院。
他住的中心城区,附近就有。
他没想到会在宠物医院见到路渺,脱下警服的她换上了白大褂,在一笼一笼的宠物面前忙活着。
路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乔泽,尤其是一边的路宝蔫蔫的。
“它怎么了?”路渺担心问道,人已蹲下身,给它细细检查起来。
乔泽:“被某个不懂事的喂的狗骨头卡住了。”
“……”
乔泽半蹲下#身:“它从不吃骨头。”
“……”路渺脸一下就红了,“我以为你买不起狗粮。”
她看到路宝的狗盆里有米饭,她以为他都是给它喂的剩饭剩菜。
乔泽看了她一眼:“我看起来就这么穷酸?”
路渺没敢明确说是:“你的门都被我拆下来了……”
“那说明你该自我反省了。”
乔泽站起身,任由走过来的宠物医生将路宝带进去做X光检查,他跟着进去。
路渺也跟了进去。
她前天搬完家就出来找工作了,她在驯养动物上有些天赋,大学寒暑假都是找的宠物医院兼职,做些宠物护理类的小工作。
现在她没想好自己接下来怎么办,但总得先养活自己,也就找了工作先这么干着。
“你以后就打算和这些猫猫狗狗打交道?”瞥了眼一边乖乖任由医生取骨头的路宝,乔泽看向她,问道。
“不是你说我不适合做那行嘛,那我大学学的就那个,现在被开除了当然只能另谋出路了。”路渺看了眼路宝,“反正你的狗都听我的了,我还怕管不了这些小猫小狗啊。”
乔泽轻哧了声:“这几年就当白混了?”
路渺:“你不是说我心理素质不行吗?”
乔泽不说话了。
路宝喉咙里的异物很快被取了出来,临走时蹭着路渺不肯走。
路渺和它混熟了,也抱着它蹭着它的小脖子,跟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似的。
乔泽看着一人一狗在那闹,不觉往路渺多看了两眼,依旧是温良无害的模样,浅淡的笑容干净纯粹,眼神也清澈,几天相处下来,除了呆了点,笨了点,确实不像有问题的人。
他突然萌生出启用她的念头。
她禁毒专业出身,对毒¥品有深入了解,能轻易驯服大型犬,学过格斗,懂枪法,最重要的是,他能听得到她说话。
如果他真要重启这个案子,她的从旁协助会带给他极大的便利。
就像那人说的,他如今的身体缺陷,已完全阻止了他进一步参与的可能。
听觉上的障碍会极大地降低他的警觉性,他需要一个能随时让他保持警觉的人在身边。
路渺和他的无障碍沟通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更难能可贵的,她自己本身就有这样的决心和念头。
她和他属于殊途同归的那类人,这就免去了说服她的中间步骤。
但相应的,她的应变能力和她的心理素质是她的致命伤。
乔泽心里在权衡,他花了一晚上权衡。
第二天带路宝去复查时,乔泽给她带了一份资料,前几日她逮着的两名运#毒分子的口供资料。
给路宝检查完时乔泽约路渺吃了个饭。
饭桌上,乔泽指尖压着那份口供,问她还想不想归队。
路渺自然是想,她十九岁开始她的人生就只有一个信仰,缉毒。
“路渺,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这份工作,但缉毒,是不能带私怨的。那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甚至会影响你的全局观,毁了大伙儿的努力。”
路渺抿唇不语。
乔泽指尖压着那两份资料缓缓递了出去:“这是你那天逮住的那两人的口供资料。安城周家村人,一个叫周朝一个叫周升,分别20岁和18岁,是为了摸底安行边检口故意携带的毒#品,他们的上线通过一个叫阿灿的男人给他们的货。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找得出他们的上线,我同意你回去。”
路渺拿过了资料,翻阅了会儿,点点头:“好。”
“另外,为了提前培养我们工作的默契,我希望你能搬回我那边。”乔泽说,他也需要进一步观察,她是否值得信任。
“当然,房租水电全免。”他补充道。
第十章
路渺皱了皱眉:“什么叫……提前培养我们的工作默契?”
“你到底做什么的啊?”她问。
乔泽:“无业游民。”
路渺:“……”
乔泽拿过了那份口供资料,偏头看着她:“你的意思呢?”
路渺偏头想了想:“好。”
她的爽快让乔泽不就多看了她两眼,她似乎没有和陌生男人同住一屋的敏感性,倒显得他像在诱拐无知少女。
“路渺。”他指尖摩挲着杯沿,沉吟着看向她,“你知道,你住过来意味着什么吗?”
“……”路渺有些莫名,“你不是说要培养工作默契吗?”
“……”
乔泽没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小丫头不是没把他当男人就是没把自己当女人,这于彼此是好事,不需要太多的扭扭捏捏和磨合。
路渺当天下午就搬了过来,乔泽去帮她搬的家。
她房子暂时没退,刚交了一个月的房租。
她知道乔泽要求严格,不确定自己的表现能否通过他的考核,生怕到时没通过又得重新找房子。
乔泽随她,替她将行李箱拿了过来,她依然住的次卧。
“这一阵你就先住这里,先适应一下,三天时间是明天起算。”将东西搁下,乔泽看着她道,“你先好好研究一下案子,有什么想法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和我沟通。”
路渺点点头,简单收拾后便开始琢磨案子。
安城地缘位置特殊,是境内外毒¥品中转要塞之一,大批毒¥品交易要么经由别市入境,流经安城,再由安城中转出境,要么直接从境外流入安城,经安城分销到各大城市毒¥品黑市。
也因着这一特殊的地缘位置,安城境内多年来毒品泛滥,毒贩猖獗。整个毒¥品链条如同一个结构严密的树形图,除了顶层的大毒枭,底下再从转运到分销层层分级,周朝和周升嘴里的“阿灿”只是最底层的一个“供应商”,和其他许许多多最底层的黑市“供应商”一般,这种一般都是靠以贩养吸,从上一层毒¥贩手中拿到货源,自留一部分,再将一部分卖给同圈子的其他吸¥毒者。
这种同圈子,基本是基于同事、亲友、同学或主顾关系联结在一起。
乔泽让路渺查的,只是这最底层的“供应商”之一。周朝和周升的口供里对这个叫阿灿的男人并没有太多细致的描述,他们只见过这个男人一次,身高178左右,正常体型,不胖不瘦,口罩帽子墨镜,掩饰得很好,看不清脸。之后的交易都是让他们把货放在指定地点,他钱也早已放在一边。从不验货,也不担心他们拿了钱就走。
用两人的话说,就是个怪人。
口供里另有一张照片,阿灿的照片,他们在他拿货时远远拍下来的照片,只有侧影,看不清五官。
没有职业也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介绍。
这意味着,她得在三天世间里,从这寥寥几行字和这张照片里,把他从两百多万的人群里揪出来。
乔泽给她出的是大难题。
路渺第二天找乔泽要了安城所有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名单。
乔泽带她去了肖湛那儿,扔了一沓资料给她。
“这是所有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名单。”乔泽说,“但实际的吸@毒人数,可能是这个数据的5倍甚至10倍。他不在这个名单上,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