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路渺不熟,虽然她也约略猜得出他有听力障碍,但他和她交流是完全没问题的,她估摸着对自己的判断也有怀疑。
弄清楚原因前,乔泽不太想让路渺知情。
路渺给他的感觉……乔泽说不上来,他回忆和她短短的三次照面,看着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呆,但总莫名给他一种这女孩不单纯的奇怪感。
这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情况,他看人眼光一向准,路渺无论是眼神还是外表,都是纯良无害的,偏就让他生出些莫名的戒备心理,直觉这女孩有问题,尤其他能清楚听到她说话这点,加重了这种直觉。
回到家时,乔泽给刘副发了信息,托他调查一下路渺。
刘副笑他疑心重,正儿八经通过政审考入公安系统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问题。
说归说,却还是给他发了份路渺的履历表。
她的履历很简单,安城本地人,郊区乡镇,刚出生时被领养,五岁多时被送回了原生家庭,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读书较晚,高三曾被国家重点师范院校录取,没去,复读一年,后考入警察学校,禁毒专业,从小学一路成绩优秀。
全家就她一个大学生,三个姐姐早早嫁了人,弟弟和她年龄最接近,差一岁,15岁初中退学。
登记在册的资料简单明了,总没太多细节。
乔泽另外托老六沈桥帮调查了一份。
沈桥是他妹婿沈遇底下的人,平时擅长搜集情报,又是安城内,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小姑娘,很快给他反馈了回来。
履历和刘副给他的差不多,但详细了些,比如她弟弟15岁退学,是为了逼迫她爸妈同意她继续念书。他17岁夏天突然离家,至今未归。
乔泽约略看了看时间,同一年,路渺放弃师范院校的录取通知书,选择了复读。
合上两份履历,乔泽琢磨着这其中的共通点,但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必然联系,和他要查的事确实没半毛关系。
很正常的履历,正常到让他想不出来,为什么他能听到他说话。
肖湛在这时给他发来了信息,缉毒队和警犬队今年这批实习生过两天要进行缉毒演习,演习表现将决定他们的去留,他是了解乔泽底细的人,知道他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想请他去参谋参谋,乔泽同意了下来。
路渺是这批被决定去留的实习生之一,考核过后能留下来的不到三分之二。
她原是没担心的,两天来姚玲玲一直在她耳边叨叨,不停问她被刷下来怎么办,闹得她也有些紧张了。
她和姚玲玲大学同班同学,一起去的缉毒队面试,又一起被调到了警犬队培训,革命情谊深。
她原没想过被刷下来的问题,被姚玲玲这么一反复念叨,害得她也担心了,尤其演习当天,看到同站在领导队伍的拆弹专家时,路渺更担心了。
她还记得那天在刘副办公室,他似笑非笑问她,“你看它现在是认我还是认你。”时的样子,明明是很介意她冒犯了他狗。
她和他不熟,不知道他会不会挟私报复,他今天也没牵狗来。
整装待发时,路渺看肖湛就站在身侧,想了想,忐忑问他:“肖队,拆弹专家也参与打分吗?”
肖湛一下没反应过来:“拆弹专家是谁?”
第四章
路渺偷偷指了指乔泽,刚巧乔泽看过来,惊得她当下缩回了手,收回了头,没敢再乱望。
肖湛恍然,当下笑了:“他不是拆弹专家。”
“啊?”路渺诧异看他,“可那天刘副不是……”
“那天只是顺道帮忙,他就一大闲人。”肖湛说,给了她一记定心丸,“他今天只是过来帮参谋参谋,不参与打分。”
路渺当下松了口气,但还没完全松下去肖湛下一句话又让她那口气提了回来:“不过我们也会综合他的意见考虑,好好加油。”
姚玲玲就在她旁边,听着两人讨论,也好奇回头看了眼,看到乔泽时惊呼了声:“我去,这么帅!”
嚷嚷得其他人纷纷回头,连路渺也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了眼,然后有些莫名地看向姚玲玲:“还好吧。”
姚玲玲闹着推了她一下:“一边去,没正常审美的人没有发言权。”
两人大学同宿舍,路渺是出了名的闷头学习型,对俊男美女从来就没有过正常审美也没上心过,每次宿舍夜谈聊起哪个学院哪个师兄很帅哪个师妹很漂亮,她不是茫然地问“是谁啊”就是“哦”,心思根本没在欣赏俊男美女上,常被笑话长了张萝莉脸尼姑心。
她人长得漂亮,五官柔和脸颊带着点婴儿肥,长相偏萝莉萌,性子也跟个小白兔似的,整个人看着温良无害,还呆呆愣愣的,特别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在男生为主的警校尤其受欢迎,想追她的男生从她进学校第一天就没停过,但她似乎没这个意识,哪怕男生抱着花站在她面前表白,她也只是愣愣地对着对方,然后很诧异地问人家,为什么会喜欢她。
姚玲玲和她认识四年多,路渺对于男生的表白,从来就没有表现过欣喜或者娇羞的神色,只有困惑和茫然,茫然于他们为什么会喜欢她,她理解不了这种喜欢,因为她从小就是不被喜欢的。
因此对于每次收到的表白,她不是回个“哦”就是“谢谢你”,然后就没然后了,类似的事多了,别人再一提起她,都是“就那个禁毒三班的木头师妹是吧”,不是高冷,也不是心高气傲,她那样的脸那样的性格也给不了别人高冷的错觉,就是木,呆,不解风情。
现在这个以不解风情出名的木头姑娘指着个目测一米八五个儿,身形挺拔气质出众五官深邃立体的男人说“还好吧”,姚玲玲是拒绝的,只差没掐着她脖子叫她闭嘴。
路渺很识趣地闭嘴不说话了。
肖湛轻咳了声,把话题导回正事上:“这次缉毒演习是我们集训以来的首次实战考核,将作为你们这几个月集训成果的检验。集训前相信你们队长也已经提过,从集训到正式留下来,一共有两次考核,每一次考核,都可能有人被淘汰,希望大家好好努力。”
现场安静了下来,听他布置。
地点在安城各个边防检查站,六人一组,主要盘查过往车辆和旅客,缉捕携带“毒品”入城的的“毒”贩子。
“我们虽然是在演习,但也是一次实地训练,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希望大家认真对待。”临出发时,肖湛强调。
路渺和姚玲玲及另外四人一组,他们在检查站现场执行,队里另派了人和车在后方观察和保护。
路渺这一组被分到了安城最重要的安行口岸,这里是通往海关的主要通道,位置重要,任务也重。
肖湛是最看好他们这么一组的,又是重要关口,也就在任务布置完毕后,驱车赶往了安行边检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车子停在了不远处,透过车里的电子屏,查看现场执勤情况,并排放着的,还有其他各个组的执勤现场实时画面。
乔泽就在他的车里,他今天过来,主要还是给他当参谋。
“这小姑娘不错。”看着屏幕里牵着警犬站在马路边,一辆辆拦下大货车盘检的路渺,肖湛赞道。
从早上八点正式出任务到现在,已是七个小时后,她是所有人里效率最高的。
现场6人另分成了三个小组,2人一组,一组检查过往客车,一组检查货车和轿车,另一组机动,应对突发情况。
路渺和姚玲玲负责检查货车和轿车。
这个边检口运输繁忙,每天过往车辆有上万,几乎每一辆都得盘检,如果速度不够快,后面排队等检查的车估计得堵满一马路。
路渺是有这个意识的,因此效率极高,她所盘检的车道并没有排太长的队伍,这点也是肖湛目前最满意的。
乔泽也往屏幕上看了眼:“速度是还行,但效率……还是得看结果。”
“而且这女孩应对突发的反应似乎不太行。”乔泽指着屏幕上,差点被驶过去的小轿车后视镜刮蹭到的路渺道,“她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明显偏弱,这要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会是个致命伤。”
肖湛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也不能否认是一下闪了神,毕竟镜头里,在车子驶出去的瞬间,她是偏开了头,看向紧随其后的蓝色箱式货车。
姚玲玲是看到轿车后视镜擦着路渺右臂而过的,急急拽住了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没蹭到。”路渺拍了拍右臂,让她安心。
“没事就好。”
姚玲玲呼了口气,路渺已拦下蓝色箱式货车,依然是习惯性的盘问:“你好,车里装的什么?”“哪儿拉的?”“拉哪儿去……一边盘问一边观察驾驶员和车里其他人神色,看是否存在破绽。
驾驶员是个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副驾上另坐了一人,十七八岁,看着还很小,老实巴交的,有些内向,面对路渺的盘问,还带着几分怯生生,车里拉的是水果。
路渺开了车厢,拉着她的警犬“大成”上了车,满车厢的橙子,刚采摘下来的,还带着绿叶,一筐一筐叠着,顶部靠里还扑了层湿布。
路渺随手抽检了几箱,没发现异样,大成也绕着车厢转了转,下了车。
路渺也跟着跳下车,将车门给他们拴上,走到车门前,正要摆手让他们走,迎面吹来的微风夹着丝熟悉的酸味扑入鼻中,路渺脸色一凛,一把拽开了车门,“下车!”
这一幕刚好落入乔泽眼中,他本是双手还胸,以一个极放松的姿态往后靠坐着,盯着屏幕看,路渺脸色突然绷紧时,他也倏地坐直身。
“糟!”
右手利落抽出了肖湛腰间别着的枪,推门下车。
另一头,被路渺拽开车门的两人面色俱是一变,副驾上的男孩突地掏出了支枪,一边的大成突然一跃而起,朝那人扑去,枪声响起,路渺本能旋身抱住了狗,先它一步曝光在了枪口下,却没感觉到疼,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臂突然被拽住,整个人被拉卷入一个厚实的胸膛,耳边枪声一阵接着一阵,伴着货车引擎启动声。
路渺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仓惶逃窜而去的蓝色货车,她下意识伸手去拔腰间的枪。
“里边装的教练弹。”
淡沉的嗓音从头顶徐徐响起,伴着“啪”“啪”两发子弹声,本欲仓惶逃去的货车后轮当下瘪了,车子停在了路边,车上两人持枪下车,朝这边一阵胡射。
路渺被压着脑袋半转了个身,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周围尖叫和惨叫,以及枪声,但很快归于平静。
她被放了开来。
她抬头看乔泽,一眼便认出他来,但脸色和前两天的慵懒随性不大一样,正绷着脸,有一种严肃冷漠的距离感,嘴角紧抿,双眸锐利,右手稳稳地握着把枪,枪口指着不远处倒在地上呻¥吟的两人。
肖湛已带了人过来支援,让人将那两人带走,车子也开了回去。
路渺有些懵了,这是演习,怎么就真枪实弹地干上了?
肖湛已朝这边走了过来,边拿出手机给刘副打电话:“安行边检发生突发,所有实习生需全部撤回。”
挂完电话人已走到近前,冲几个也被这突发情况吓到的实习生挥了挥手:“都先回去。”
而后拽过了乔泽左胳膊:“没事吧?”
乔泽拧了拧眉心。
路渺不觉跟着看向乔泽胳膊,那里的风衣已经被刮破了一大半,渗着血。
她一下担心起来:“你没事吧?”
乔泽:“没事。”
肖湛却是不放心,看了路渺一眼:“你陪他去医院看看。”
“啊?哦。”反应过来的路渺拽着乔泽就走。
乔泽虽听不到肖湛在说什么,但能读懂唇语,他反手拽住了路渺,“我没事。”
“没事也得去处理伤口。”肖湛直接对路渺下命令,“告诉他,他有事我找你问责。”
“……”路渺有些奇怪他找她转述的事,却还是将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乔泽。
乔泽看了她一眼:“我没事她也逃不了责任。”
说是这么说,却还是转身上了车。
路渺陪他去了医院。
他手臂受了伤,但好在只是刮伤,不是枪伤。
他把她拽入怀中时胳膊磕到了车门,被边角划伤。
陪他看病时路渺终于确定了乔泽的不对劲,他问了她好几次,“他在说什么?”
拿完药后,路渺终于克制不住困惑,扭头问他:“你是不是听不到别人说话啊?”
乔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是将她带上了三楼的耳鼻喉科。
给他治耳朵的老专家徐冒升也在。
路渺不明所以地被他推进了屋,然后看到他指了指她,对对面发须发白的老医生说:“人我给你带来了。”
之后便看到老医生以着一种研究外星人的眼神打量着她。
“小姑娘哪里人啊?”老医生问。
乔泽看她:“他说什么?”
“……”路渺压着诧异,如实回他,“他问我哪里人。”
又眼巴巴地看他,有些忐忑:“这是要做什么啊?”
“只是确认些事。”
说话间乔泽已看向了徐冒升:“情况就你看到的这样。”
徐冒升也诧异了,又以着那种打量外星人的眼神打量她。
路渺也约略明白了过来,暗示性地指了指自己耳朵,问老医生:“他是不是听力有问题?”
“原则上不是,但实际是,实际又不是。”
老医生跟绕口令似的,绕得路渺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一下子也找不出症结,沉吟了半晌:“这事儿我得回头再查查,我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被追问了好几次“他在说什么”的路渺很自觉地把这句话转述给了乔泽。
他点点头,也没再追问。
下了医院大楼,路渺拦了辆车便要送乔泽回家。
乔泽有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他只是胳膊擦伤,没伤重到需要人送的地步。
路渺不敢不送。
“刚肖队说,你要有事,他找我问责。你没回到家我不放心。”
“……”乔泽很克制地看了她一眼,“是我救了你。”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他不需要她保护。
路渺也知道,要是没他指不定她现在就躺太平间了,可肖湛的命令是在那放着的。
“可你要是出事了他还是得找我问责的。”
乔泽轻吐了口气,上了车。
他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20分钟的车程,半旧的小区,七楼的两居室。
路渺坚持送乔泽上了楼,在他家门口站定,门板也有些年代感了。
乔泽估计她没看到他进屋是不会放心离开了,掏出钥匙,扔给她:“开门。”
路渺将钥匙插了进去,习惯性往右拧,却怎么也拧不开。
乔泽就在她身侧,她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是他和自己领导不知名的关系让她紧张了还是他让她紧张了,拧不开门的样子让她有些窘迫,她本就害怕别人骂她笨,现在连个门都开不了尤其显得她笨手笨脚,心里一窘迫就越发紧张,越紧张就越拧不开。
乔泽等了半天就看到她光猫在那儿倒腾门锁就没见门开,不觉往锁孔看了眼,提醒她:“往左……”
“左”字没说完,门已“啪”的一声响,她不仅拧断了钥匙,还连锁带钥匙的一块从门板上拧了下来,剩下一个黑乎乎的窟窿。
乔泽:“……”
路渺也没想到会这样,看着手里多出来的那坨铁,一下子也傻在了那儿。
乔泽很克制地看了她一眼:“我没叫你拆门。”
第五章
路渺窘得不行,她脸皮薄,一张脸从里到外红了个彻底,“那个……我……”地支吾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家锁有问题……”
“逆向开锁它能没问题吗?”乔泽推开了门。
路宝已站在门口,“哼哧哼哧”地吐着舌头,看到路渺时一下就窜到了路渺面前,又是添她手又是冲她摇头摆尾的,好不亲热。
路渺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只差没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我什么也没做。”她说,看向那个自从他狗蹦向她便以着一种略古怪的眼神打量她和他狗的男人。
乔泽视线从他家狗身上转到她脸上:“你不会真身怀异能吧?”
指了指她手里握着的那坨铁,再看了眼自家蠢狗,最后视线重新落回了她脸上:“我和你沟通也不存在听力障碍。”
“……那关我什么事。”路渺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我是人。”
“我也没说你是妖。”
乔泽冲路宝勾了勾手指:“路宝。”
路渺表情又顿时变得很别扭,偏路宝还不理乔泽,依然“哼哧哼哧”地在她面前,冲她摇头晃尾,异常热情。
路渺虽然和狗打交道不少,但这种才见过两次面就对她异常热情的狗她还从没见过,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也不敢回应它,它的主人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你主人叫你。”她对它说。
它“嗷”了声。
路渺指了指乔泽,挥着手:“快过去。”
路宝又“嗷”了声,却真的乖乖过去了。
乔泽又以着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她了。
“它似乎对你有种莫名的喜欢。”乔泽摸着路宝的狗脑袋,视线却是落在路渺身上,“你们见过?”
路渺却是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
乔泽眸心凝了凝,盯着她多看了两秒,她眼睛很水润,总带着种没睡醒的迷离感,不是特别大,但也不小,瞳孔很清澈,也很坦然,还带着点小茫然,整个人看着无辜又无害,确实不像会撒谎的人。而且她六月才进的警队,路宝四月就跟着他了,也没可能碰上面,估摸着就是刘副说的,在驯服动物上天赋异凛,才见了两次面把他家狗魂儿都给勾走了。
“路宝。”他又叫了他狗一声。
“……”路渺实在憋不住了,“为什么要给它起这么小清新的名字……这和它高大威猛的形象好像不太相符。”
“它在警队就叫这名字。”
路渺没话说了,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掂着的那坨废铁,回头看了眼门里的窟窿,人又窘迫起来:“那你家的门……”
一脸羞愤欲死又视死如归的样子,脸也憋胀得通红。
乔泽看着有些好笑:“怎么拆下来怎么装回去。”
“……”她鼓着嘴巴看了他一眼,闷闷地“哦”了声,真默默转身去折腾那窟窿了。
乔泽还从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丫头,认真装锁的模样活像他在欺负她了。
他走了过去,把锁从她手里拿了过来:“门锁本来就坏的,别瞎折腾。”
抬腕看了眼表:“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路渺回到队里才晚上七点。
目前她还在集训期,住的集体宿舍,女生都在同个宿舍。
这个点都刚吃完饭,闲聊时间。
下午演习时查到真运¥毒贩子的事早已在队里传开,紧急时刻拆弹专家救了路渺的事也早已传遍。
大家都知道,拆弹专家很帅,英雄救美的拆弹专家更帅,而且英雄救美的拆弹专家还在肖队安排下,由路渺送去了医院,都在等着向路渺打听情况,因此她一回来,大家都涌了上来,找他打听拆弹专家的事。
路渺以为大家打听的是他的伤:“他没事,只是手臂擦伤了。”
“那人呢?人怎么样?什么来头?你怎么认识他的?”有人急声问道。
路渺又开始茫然了:“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他,肖队说他不是拆弹专家。”
“我也从没听过有这号人。拆弹大队我认识,没这号人。”
“似乎不是局里人,从没见他上过班。”
……
其他人正叽叽喳喳讨论时,姚玲玲刚好从外面洗澡回来,看到路渺,叫了她一声:“肖队让你回来马上去审讯室一趟。”
路渺没敢耽搁,赶紧过去了。
肖湛还在审人,下午的副驾上的年轻男孩。
乔泽枪法准,子弹打的只是他握枪的手,被送去医院包扎后便带了回来,另一个严重些,还在医院躺着。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车里藏了毒?”从审讯室出来,肖湛问道,“大成都没闻出来。”
提到这个路渺有些担心,她训练出来的狗,还没她鼻子灵,这是她的失误。
“我准备让他们走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酸味,我认得那味道,是海¥洛因的酸味,当时就想起了那几块用来保鲜的湿布,我记得以前有过把海#洛¥因溶解于水中,用衣物浸泡再提取的类似案例,所以当时就怀疑那几块湿布有问题。”
“但是大成并没有闻出来。”
路渺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误。”
“路渺,这次演习你立了功,无意抓捕了两名携%毒分子,这是好事,但同时,你的表现极大的暴露了你工作中的不足。”
肖湛的话让路渺有些不安:“会影响我的考核成绩吗?”
“最终考核结果我们会议讨论后会正式公布。”
路渺点了点头,肖湛这种功过是非各一半的话总让她忐忑,也不好再追问,安心等结果。
肖湛第二天请了乔泽过来,和刘副等几个领导一起讨论考核结果。
乔泽第一句话:“路渺淘汰。”
肖湛有些诧异:“她立了功。”
“瞎猫碰上死耗子。”乔泽从笔筒里抽了支笔,站到投影仪前,笔尖指着投影仪上的影像,“经过训练的缉毒犬,至少需要有识别七种毒¥品及其衍生物的能力,应对海#洛因、可#卡因、鸦#片、大#麻等气味形成牢固、特定的条件反射。这只叫‘大成’的狗被她训练了四个月,鼻子还没她鼻子灵,这是能力问题。”
“危机发生时,她本能不是拔枪,而是护住了这条狗,这叫蠢。”
“这辆刚被她检查完的小轿车,是从她身侧擦过去的,她是被后视镜蹭到了才做出回避反应,说明她本人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也慢于其他人。”
“从她护住这条狗的举动来看,她训练中对警犬明显是仁慈甚至予取予求的,往好的讲是有善良,往实际的说,这是职业化程度不够。她根本没意识到这份工作意味着什么?”
“对工作没有足够的思想认知,没有相匹配的专业能力,没有基本的危机应对能力,光这三点,她就不适合这份工作。”
“作为一名缉毒警,以后要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敌人,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再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她拖累的不仅是她自己,甚至可能是整个队伍。”
他的分析让肖湛和刘副沉默许久,他提出的确实是个问题。
刘副对路渺印象还是不错的,记忆中就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丫头,人也认真,训练警犬上确实有天赋。
“她毕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反应不过来也能理解。而且我们这次是演习,她估计也误以为那两人是我们安排的人,才本能去保护那只狗。”刘副忍不住替她说话,“至于训练这个事,要成为一只合格的缉毒犬,一般需要经过4个阶段的训练,第一阶段是基础能力培养,建立人犬之间的感情,这大概需要半年到一年时间。”
“刘副,这是工作犬不是待训犬。它应该也必须已经具备基本的验毒能力。”乔泽俯身在键盘上点了下,画面定格在路渺抱住“大成”的镜头上,笔尖点着画面的路渺,“第一次也不是理由。出发前已经反复强调过,这就是一场真枪实弹的演练,哪怕配的是教练弹,但考验的就是他们的临场应对。如果她听进去了,没执行,这是她能力问题,如果没听进去,这是典型的工作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