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云天蓝说得好听,白子东也不能继续黑脸,扯扯嘴角,算是微笑过了。

“承蒙你招待,那么我们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我做东道,请你吃饭,顺便聊聊生意经。”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天蓝深蕴此理。

水青也同样明白,笑着回头对白子东道谢,“买卖不成,却欣赏了这么好的风景和美食,实在没白来。云天蓝既然答应了回请,你千万别跟他客气,只管往贵的地方选。我会监督他好好执行的。今天,谢谢了。我们改天见。”

白子东瞧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度极高,只令他心烦气躁,又碍于面子,得好好收尾。和云天蓝握过手,勉强维持着礼貌,说再联系。

水青却没有握手的意思,轻轻颔首而过,道声再见,就走向云天蓝的宝马车,等车门开。

云天蓝开了车门,在白子东的注视下,将车子发动。车子摩擦着沙土,发出转向的杂音,缓缓驶离。

白子东站在那儿,直到看不见车子,神情才变得骇人。好一个韩水青,好一个云天蓝,以为敷衍过就算了?他一定要赢一次的,不管怎么样。他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手,但他不喜欢一直居于下风。

云天蓝往后照镜里看了好几次,次次有白子东的影像,等拐弯后才不见了。

“你和白子东谈什么生意?”他这些日子都在蓝水里忙,因为决定在国内定居,而蓝水的事业重点还在英国,多数日常的工作程序要进行修改和调整,无论是他还是蓝水其他人,需要耗费很多时间精力去适应。

目前,局面有些混乱。杰特火大时,就叫嚣着要辞职不干,非让他回去不可。他也不理。妥协一次,以后就更难进行他的计划。但因着他的私愿而给所有同僚带来的困扰,他要承担起全部责任,尽自己最大努力,和他们共度难关。

所以这次回来,实在分身乏术,还没能关心碧空,自然也不知道水青找白子东的目的。

“我想买苍穹。”水青看不到后照镜里的白子东,可是车子走起来,周身的气压就恢复正常。尽可能详细,把自己在苍穹的所见所闻,以及宝贝要解约的事跟云天蓝说了。

“白子东不肯卖?”刚听买卖不成什么的。

“嗯。”水青捏捏酸涩的眉心,“他虽然提出了折中方案,我觉得没什么吸引力,只好算了。”

“折中方案?”换了往常,云天蓝不会问那么仔细。不过,对方是白子东,从刚才见面时,就给他某些熟悉感受的白子东,他挺在意。

“让我投资,给我20%的股份,给我第二股东的地位,却不能给我全部经营权,那我花钱干什么?”水青说得理所当然。

云天蓝迅速看她一眼, 又回到路面,“如果你只是第二股东,怎么可能把经营权都交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是碧空的第二股东,你会让我全权经营吗?”她黑心了点。

“我会啊。你要吗?我会很快乐得把总裁那张椅子端给你坐。”有人帮她赚钱,那不就等于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幸福?

他还真举错例,因为忘了她的懒病。

“你不知道,白子东很奇怪。明明说对电影之类的兴趣不大,还说将权力下放给那个王总。所以我就问了,王总不占股份,东皇能将苍穹交给,而我就算花一大笔钱买股份,却只能有和股份相应的管理权限,根本说不通。结果,他居然自相矛盾,说什么还在观察期,东皇尚未决定是否不参与经营。简直荒谬哪有人上一刻那样说,下一刻又这样说。听者失忆,也没那么快的。他白子东经商多年,照他出尔反尔的谈生意之法,早没名声了。可今天,他顾此失彼,情绪也多变,搞得我到最后不知道该怎么谈。索性不买了,他还一副谈判哪有你这么轻易放弃的,似乎让我坚持到底的样子。可以说,他的行为完全没了逻辑。”水青说着,就问云天蓝,“你觉得呢?”

“两种解释。”云天蓝说。

水青听他回答这么快,立刻洗耳恭听。

“第一种:苍穹本来是他外甥的,得来全不费功夫,而他自己的事业又大,没时间管理,就打算交托给现在的管理层。本来这么打算,谁知道你找上门要买苍穹。苍穹就吸引他的注意了,因此出尽奇宝,又想诓你钱,又想拿回管理权。他或者当苍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有人要这根鸡肋的时候,他又嚼出点味道来了。”他的中文越来越好。

“不如说,瘦田没人耕,肥田有人争。”水青耸耸肩,嘴唇翘了翘。

“可以这么说。本来认为没用的东西,突然有人要买,拥有人就会加之重视。重视了,当然也就不容易买到了。”云天蓝的第一种解释完毕。

“也许是我一开始就表现得太急切了,还跟白子东说价钱好商量。”头没开好,后面怎么注意和纠正都难。

“可能吧。”云天蓝却没有打击水青,反过来安慰,“不过,这也是你的诚意。如果他有心,本可以双赢。”

“第二种解释呢?”水青想听全云天蓝的分析,看看能不能和自己所想的一致。

“第二种解释复杂也简单。”云天蓝想是否要如实告诉她。

“怎么复杂又简单?”水青没给他再犹豫的思考时间。

“他爱上了你,就借机接近你。复杂的是过程,简单是心理。”云天蓝认为第二种解释比较接近真相。

以为水青会大声反驳他,但她没有。以为水青会一笑置之,但她也没有。

她一下子的静默,让他几乎要把车停到路旁去,问她怎么了。当他要那么做时,却突然了悟到一件事。了悟了,所以他继续开他的车,留给她自我的空间。

多半,水青是同意了他的第二种解释。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在他提出这样的解释之前,她已经感觉到了那份复杂又简单。

毕竟,她是当事人。

第四卷 原来我 为你重来 第313章 门不当 户不对

第313章 门不当 户不对

“云天蓝,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跟我说。”当对面来的车辆大灯直射进水青眼里,她眯起眼,打破了长时间的静默。

云天蓝心想,如果到什么话都敢说的程度,就好了。

而对水青而言,云天蓝的第二种解释,其实也是她自己怀疑的。先别急着得出自恋的结论,因为关于这一点,今生她寸寸小心,如履薄冰。而虽然同简苍梧的恋爱未果,但她明白被人爱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她也是二十四岁,奔三十而去的年龄,她就算想装不懂,也不能扮傻大姐了。

白子东今天安排的这场饭局,从地点环境氛围,遣开秘书司机来看,无一不像在制造独处约会的迹象。劝酒,夹菜系列动作用心且放了情意。再回想从前两人相处的那些不多却总让她有些别别扭扭的片断,如果用感情作为媒介,将它们如数串起的话,就能找到别扭的根源了。

然而,尽管她有所怀疑,却不能肯定。这有双方面的原因。

从白子东这人来讲,他对感情不专一。结婚前身边的女友争奇斗艳,结婚后身边的女人总不是老婆。但无论如何,那些女友几乎都是外表漂亮,让男人有面子的美女们。而她,称美女实在勉强,又恶狠狠算计过他。他喜欢她?爱她?就今天以前,就是严刑拷打逼她,她也不能承认。

从她这方面就更简单了。顾芸芸是无法消除的伤痛,杨美珊是现在的朋友兼伙伴,简苍梧是前男友外带是她试图唤回友谊的对象。白子东分别是负心人,冷丈夫,亲舅舅的角色。他喜欢她之前,难道他自己没有想过这些?应该知道吧?即使他把全世界奉献出来,她都很难接受和选择可以爱的人。

况且,他是已婚男。当然,很富有的一部分男人并不认为那算自身的缺陷,毕竟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似乎只要用钱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包括以青春和美颜换取金钱的情妇,心甘情愿为他们生孩子却永远进不了豪宅深院的情人,甚至需要外加些心力才能得到手的有夫之妇。但钱,永远在前面开道。他们明白不明白都好,女人看他们,很悲哀的,也是财富在其人格品行之前。显然,男女双方如果都不是很在乎这些,钞票就能搞定了。

但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真品性的人。

水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是白子东这样的男人,她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不会选择他。更别提,她也不差钱。

自古以来,为什么总强调门当户对?因为门当户对的时候,财力就不成为衡量的条件了。当不需要比较谁更有钱,看得最重的反而就是双方自身的价值。门当户对,不是婚姻的必要条件,只是让双方可以摒弃金钱的诱惑,这样两人如果能有爱情,势必要长久一点。

门不当户不对,决不是不能相爱,而是必定一波三折,艰难重重。若是不够坚定,一路上就慢慢磨走了感情,到最后就是情凉的悲剧。若是情比金坚,那样的感情比门当户对的还要深刻,还要长久,能走到白头。

话说回来,白子东除了很有钱,长得很出色之外,能有真心吗?一直以来被女人围绕着,应该各种各样的情感他都经历过了。那么,喜欢上她,真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因此,她怀疑,但也否认了她自己的猜测。在船上,脑中一闪而过白子东是否喜欢她的念头,然后淡淡旁观着,一面越来越觉得自己猜对了,一面呜呼哀号自己弄错了。

可是,连云天蓝也这么说的话,逼得水青不得不正视起来。

“以后,离他远一点吧。”她自言自语,又有些烦恼,“偏偏我还要借杨美珊的能力,没法断个一干二净。”

同在一辆车里,云天蓝当然听得很清楚。

男人没女人想得多,他觉得简单,“他要是没表白,你就当不知道。他要是暗示明显,你就暗示拒绝。他要是明着说,你不喜欢,直接说清楚就好了。也没必要刻意躲开,到底都是生意人,说不定哪天还要合作。”

“云天蓝,你说半天,怎么不说他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到处拈花惹草?”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结不结婚,对他根本没区别。”男人看男人,透彻通解。

“怎么能那么坏我要是男人,有杨美珊那么娇滴滴又聪明能干的妻子,就专心一意。”水青摇摇头,实在无法理解。

“可你是女人,不是男人。”云天蓝打转方向盘,“其实理解起来不难,你不用想复杂了。有些男人对于喜欢他的女人不知道拒绝而已。既然不拒绝,那就在一起。合则来,不合则去。跟他本身有没有结婚,完全无关。说起道德,那也是人为附加在行为之上的。人并没有责任一定要执行它。”

“往大了想,就是法国人的浪漫主义,夫妻各自跟别人浪漫,再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共度余生。”在国外生活多年,水青却没学会自由放开身心。

“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才说我救了你吗?”这么看来,他的电话打得及时,人来得也及时。

“我不习惯那样的白子东,公事公办的口气,却又颠三倒四,不知所谓。”水青认为尴尬,“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别的心思,以后东皇和碧空就算再合作,我还是尽量少出面的好。如果有其他的事,我就直接和杨美珊说。”到这儿,她啊了一声,有些气恼。

“怎么了?”云天蓝问。

“杨美珊大概也心里有数。前几天,我去她家喝茶,她指着白子东最新女友的玉照,笑着问像不像我。当时我就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该佩服杨美珊的忍耐力,还是该生气杨美珊的不吭声。“真不知道她维持着这段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云天蓝对自己不了解的事不作任何评价,“你别管别人的事了。”

水青细细品味云天蓝的话,不由笑道,“说得对,那都是别人的事。”白子东喜不喜欢她,跟她无关,反正她没有别的想法。杨美珊选择呆在婚姻的牢笼里,也跟她无关,反正无论里面外面,杨美珊还是她的朋友。人多有自己的思衷,除非他们主动求助,否则好好经营自己的日子。

想到这儿,她用一句话将此事结尾,“云天蓝,那船上餐厅实在不错,哪天我请你去。”

云天蓝说:“等我出差回来吧。”

水青算算,他才回来一个月。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总部在英国,身为大老板的他却要定居在中国,出差率大概会很高

“后天出发,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云天蓝又说。

“来来去去不麻烦吗?”水青望着展在膝盖上的葱白指尖。阳光西斜,换上玫瑰色,映着她双截衣袖,绚烂得几乎要舞起来。

“有钱赚还嫌麻烦?而且,不过是从英国出发,变成从这里出发。”云天蓝让她拿墨镜出来,西沉的阳光正晒眼睛,怕看不清公路。

水青找出来递过去给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指,温麻辣,存了电流一样,吓得她赶紧缩手,还本能不知得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当静电处理。

“你…..”半晌才想起来接下去要说什么,“不是去英国?”

“不是。去非洲。计划在那里建厂,专做基础部件。已经选好了地点,我想自己过去看看再做决定。看完就直接回来,也不去英国,虽然杰特没干满两星期,就说一个人撑不住。可是,我不想宠坏这个家伙。就像我要适应,他也一定要适应才行。”云天蓝瞧她的手碰到他以后的反应,一笑之后深隐。

“嗯。”是啊,都要适应。他们适应以后,她就会很舒服了。这里有云天蓝,她离米虫的梦想就又近一步。虽然自私了点儿,杰特千万要熬过去啊。

“后天走,那就是肖叔的婚礼结束之后。明晚一定会很热闹,怕忘了醉了,所以我现在就说,你一路平安,照旧不远送。”水青觉得从今晚起,南峪就会进入狂欢的倒计时。想想看,这些年,除了紫荆姐的婚宴,再没有过婚礼,大家还不趁机欢乐通宵。

“韩水青。”云天蓝下了高速,一路说说听听,这时已经到了市中心。

“你怎么绕到市区了?”水青看着窗外。

“有点事。”说着话,车子平稳,十分钟不到就停在永春馆对面。

正好,一批工人拉走最后的残木黑土,经过大火的地面已经清理干净了。

“下去走走?”云天蓝问水青。

水青应着,“不用你帮我开车门,挺麻烦的。我自己下。”阳光被对岸商业区的高楼挡住了一半,融融半圆,却掩不住深秋云重。

云天蓝由着她。

“云天蓝,你怎么没把车停在河前面?还要过马路多麻——”烦字没说出口,水青低头,眼睛直愣,舌头打结。

那是一只好看的,温暖的大手,就在刚刚,紧紧牵住了她。

好像,要牵一辈子。

第四卷 原来我 为你重来 第314章 马路过 牵手过

第314章 马路过 牵手过

牵手这个动作,可以什么意义也没有,也可以包含暧昧的所有意义。

水青不知道云天蓝这个动作的意义,但的而却的感觉,她的心已经不是光光在跳了,而是从脚心到嗓子眼那样蹦极般上下起落,以至于血液都跑去供心脏的剧烈运动,直接导致大脑缺氧,不能正常运转。

有人可能笑她大惊小怪,牵个手还这么夸张。可是,她就是很大惊失色啊。大家都知道,她和云天蓝从小“打”到大,别说“牵手”,就算“抱来抱去”,“滚来滚去”,在永春馆那所练功房里,常常发生,屡见不鲜。请不要误会咏春拳有伤风化,功夫本身没有以上的招式,不过当她被打惨,恨不得咬下云天蓝的肉来的时候,她就豁出去乱打一气了。乱打,当然是不顾一切,只求多揍对方一拳也好,很需要全身心投入,能将对方扑倒,压垮,那就是胜利。

不过,那些打成一团的日子,早就过去了。随着她对咏春拳法的熟练运用,两人即使对招,她即使还是输,也不至于失了武德,一个人回房贴药膏就是。

象现在,无缘无故,无打无闹,无风无雨,顶多太阳要下山,也不到月黑风高的程度,他就牵了她的手,能不让她紧张吗?她可是有过男朋友的人,当然会往那方面想了。

谁?谁说她自作多情?她跟谁急

不过想到自作多情这个词儿,她的魂就回归一大半。前世的疑难杂症,一时半会儿治不好。说不定,还严重了。她不是又失恋过一回?

“云天蓝,你干吗?”强自恢复平时的语气,却不太像自己的声音。抽了抽手,感觉云天蓝更握得紧了。

“过马路。”云天蓝那个笑容,说是倾国倾城(男版的),也不为过。

他说完,还真拉着她就往马路上走。

“过马路?”水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因为他一个大步,她得两步的跟,想要立刻发难,而不能。

“小心,抓紧,三岔路口车多。”他一上马路,跟野马似的,只看前路,不看两旁。拽紧了她的手,就差没搂过去。

水青就听喇叭笛笛嘟嘟在左右两边乱响,眼中险象环生——疾驰而来的车不得不因为两人乱穿马路而急刹车,好像两堵墙压了过来。因此云天蓝说抓紧,她本来想甩开的意图也没了,还就不由自主抓紧了他的手。

走到对面之后,有司机摇下车窗来,却才骂了半句,云天蓝一眼看过去,对方就收声走人,剩下半句留在心里骂骂。

“云天蓝,你故意的吧?”水青终于甩开他的手,其实也是云天蓝先松开了,否则靠她那细胳膊,顶多就是无济于事的扑腾两下。

“故意的。”云天蓝笑容不减,“故意把车停在对面;故意看准有车子要来,才穿马路;故意走得很快,让你小跑跟着;最重要的一个故意——故意牵你的手。”

杨柳的叶儿差不多黄了,也落了。流在青河上的时光,原来不知何时,将杨柳前的少女少年变成了女人和男人。

水青没有因为他坦白交待的那几个故意生气。她的琥珀色眼睛满满秋天的颜色,与青涩单纯相异,目光绵绵密密,深深柔柔。她洁白的脸是初雪的颜色,与天真烂漫相异,神情透明清淡,优雅芳华。

云天蓝收敛起华丽的笑容,只留下温柔的表情。凤眸之中,火焰簇起,同眼底金色融合,有下定决心的炽烈。

“韩水青,你知道了吧?”差点被她骗过去了,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对爱情的逃避和排斥,让他也跟着害怕起来。当她和简苍梧分手的时候,他没有立刻表白,也是担心时机不对。于是,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发展事业,转移中心,建立远程管理程序,打算先近水楼台,再想办法走进她的心。所以,他一直以为她不会看懂他的心意,直到今天。

水青咬咬下唇,眼底颇为无奈。

“果然知道了。”云天蓝微微一笑,“吃一顿饭,白子东的心思就让你看穿了,你怎么会不明白我的。”

“我没那么明白。”水青没说假话,“只是猜的。”

云天蓝这次回来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如果她还用兄妹情来解释,那她就真是痴呆了。哪个哥哥,这样的年龄,还敢往妹妹的病床上躺?哪个哥哥,说妹妹是新婚妻子,还需要承认,才能有礼物拿?哪个哥哥,说妹妹吃豆腐,还要给妹妹上演出水芙蓉?

她虽然猜度着云天蓝的意思,但他要是不说出来,她也只能当不知道。

“那说来听听,你猜什么了?”云天蓝的狡猾出神入化,早修炼成妖了。

“我猜你…”水青在别的地方不及他,这偏偏是她死守严防的底线,绝不能再出错,“讨厌我?”

她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有开玩笑的心情,实在和云天蓝太熟悉的缘故,有可能面临表白,也紧张,也烦恼,但不到缩手缩脚的程度。她还笑了出来,呵呵两声后,心态平稳不少。

云天蓝凤眼一敛,喜看水青笑颜,“恭喜你,猜对了。我从查理让我教你功夫开始,就讨厌你。讨厌到后来,没有你就发现日子很无趣。讨厌到今天,非要你跟我绑在一起才能心安理得。我还知道,你也讨厌我,要不然平时也不会拿那么多话来唠叨我。互相讨厌,讨厌到现在,还能将就见面相处。而且,可以预见未来几十年也不会彼此腻烦。所以,韩水青,你考虑考虑,让我娶了吧。”

见过表白喜欢的,没见过表白讨厌的。再说,哪有从讨厌直接跳到求婚的?他那是求婚吧?说什么让他娶了

水青目瞪口呆看着那张妖面,“照你的说法,都两看生厌了,为什么你要娶我?”说点有逻辑的,好不好?

“我最讨厌的,其实是——”云天蓝居然叹口气。

其实是——?这人把话说全啊

云天蓝看她耳朵竖得尖尖的,洁雪粉面,狐狸眼溜溜,真令人心痒难耐。他再不压抑着自己,双臂一伸,竟将她抱进怀里。

水青惊喊一声,却被他结实的胸口堵住,就成了呜呜低音。

一手轻压住水青要作乱的脑袋,一手圈着她纤细的小腰,云天蓝垂头,唇几乎贴上她的粉色耳尖,终于把话说完。

水青听了,本来要对云天蓝发飚的火噗啦灭掉,却又不知哪来的热源,徐徐从身体里烧起来, 沸红了脸,蒸烫了耳。

云天蓝话说完,人抱过,见好就收,放开水青,稍稍退后一步,能让她呼吸。

他对她说:“爱惨了你。”

已经确确实实表明了全部的心迹。

刚才他说讨厌来表白的时候,水青知道那不是真讨厌的意思,尤其是后半段里。但因为他没有说喜欢之类的,却是两人之间用惯的对话方式,让她产生不了情绪的紧绷。

以为还能装傻充愣,蒙混过关,云天蓝竟然抱着她说爱惨了她,终究如巨*海潮,汹涌卷起天空,从顶压了下来。

必须面对了,无论如何。

云天蓝放开的瞬间,水青深吸口气,抬起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情没有恍惚。然而,双手在身后纠结地握着,紧到指甲陷入手心。

“云天蓝…”她叫了个名字,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这种时候,她能说什么,该说什么?“你是我哥哥。”差点咬了舌头,因为发觉那是废话。

“韩水青,抱歉, 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妹妹。或者,你提醒我一下,我什么时候对你表现得像个哥哥了?”没发现自己爱上她时,他没按过爷爷的要求,当她妹妹般照顾,顶多就是师妹,那种可以让师兄欺负的身份。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之后,为她所做的每件事他都有私心。

水青说不出来。事到如今,她知道了他的感情,再回想以前,桩桩件件,无法用兄妹情深来替代。即使他一手促成她和苍梧交往,她后来也明白那是他保护她不受本罗伊伤害的手段,只不过没有效而已。

“可是,我把你当哥哥。”这话她还是能理直气壮的。

“我知道,虽然我更觉得你当我是很好用的依赖。”云天蓝明白她没有对他有过歪心思,“不过,没关系。我既然爱上了你,当然会让你爱上我。我这人挺坏,又被你教过不用光明磊落,所以什么手段都会试试。”

水青想想他的话,不由苦笑,“多久以前的事你还记得。什么手段?你别吓唬我。”

云天蓝也笑,不苦反蜜,“不吓唬你,牺牲得是我自己。美色勾引?窃玉偷香?投怀送抱?”

水青简直要翻白眼装昏,这人那么聪明,难道只想色诱?

“云天蓝,你好意思么?”水青看上看下,身材是不错。才发现,不知不觉,让他往那条易犯错误的路上引了。赶紧摇摇脑袋,正经思想。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云天蓝恶质得没皮没脸。

偏偏,衬着俊美非凡,调着浓情蜜意,藏着野心野望,还渗着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