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今天你教我吗?”水青本来以为云天蓝只是出去跑步,看来他还赶不回来。
“从今天起都由我来教。”云川见水青不明所以的样子,“天蓝回伦敦了,今天傍晚的飞机。他没跟你说?”
“他又去了?”没这么快的。
“不知道怎么想通的。前晚一回来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电话订机票,今天吃过午餐就让老王送去H市的机场了。”云川既欣慰又失落,虽然抱怨,可和大孙子生活半年,真是一点儿都不闷。现在走了,才觉得太清静。看来年纪大的人,还是喜欢儿女子孙承欢膝下。
云天蓝不是又去英国,而是回家去了。水青那晚冲动说的话,可能真刺激到他。不过,也没和自己打声招呼。交浅言深?才不是。她的钱哪!该找谁要?走就走,总应该先把钱结算给她吧?
“爷爷,他有手机么?”不行,得要回来。
“天蓝没有,可我给老王配了一个。你想跟他道别?”平日两人虽不多话,离别还是伤怀的,云川老爷子感性得认为。
“唔…嗯。”支吾言辞,飘移眼神,水青赫然。
“这是号码。”老爷子在电话机旁找了纸笔,写下来,“希望他还没进关。你先打电话,我去前头看看,打完过来叫我。不用急,大不了今天不练。”当年他对儿子孙子进行地狱式训练,对这个干孙女却是怀柔为主。没办法,女娃儿贴心嘛。
水青想跟老爷子说她只讲几句话,转念又想,钱也不能当着老爷子的面讨,就点头应是。拿起听筒,她拨着号码。
靠墙而立,古老的座钟,走在四点五十九分的位置。
云天蓝拗不过老王,接过他递来的手机,要给老爷子报平安。还没摁到键,手机铃声响起。
“喂?”没听见人声,却是家里那只闹死人的西洋钟,当当当,乱唱。
“查理?”大概是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还喜欢捉弄人。
“是我。”女孩子。
他熟悉的那一个,韩水青。
“我是韩水青。”
“哦。”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那头声音经过话筒,比真人的动听。
“听说你要回伦敦,一路平安。”
“Thanks。”说不出中文的谢字,他讲英文。
“不用客气。”她只要对方说英文,就会反射性回英文,“但愿事情顺利。”
“如你所说,我会不择手段。”他醒悟了,则没有人能有机可趁。
“欸?我有说不择手段吗?”带着些细微鼻音,浅磁,惊起,“我说的是就算方式不那么光明磊落,而且还有但书。”
“我选我想听的。”他示意老王在一边等,自己靠着入口处的圆柱。
“…”第一次沉默。
“你打电话给我,只是要道别?”勾起的笑容,已坏。
“…”第二次沉默。
“那么,我挂了。”手机半点不离开耳边。
“等等——”
那么大声,他反射性将手机拿远。
“我的钱怎么办?”
终于说到正点了。他低垂着眼睑,轻抬手腕,看表。遮挡自己的眼睛,免得泄出一丝情绪,脚尖却不耐得点了两下地,“可能要等我回到英国,把事情都解决后,再想办法把钱给你。”
“咦?我有急用的。”声音很诚实,不掩藏半分虚伪。
“真遗憾,恐怕你得另想办法。”他说着遗憾,口气淡得好似一阵微风。
“云天蓝,你不守信用。”连名带姓,指责上了。
“韩水青,我不守信用,根本就不会给你这笔钱。”国内信息不通畅,他要私吞很容易。
“…”第三次沉默。
“现在不是不给你,而是晚一段时间。”听不见她,他的语气暂缓。
“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得很慢很灰心。
“你还只是高中生,以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他知道她要钱生钱,但似乎太急迫了点。至于他自己,很早就赚零花钱,因为国外的文化就是如此。
“算了。你保重。”这么简单说完,她挂了。
云天蓝看到手表的指针,短短走到,五点零五分。
水青很生气。她没想到云天蓝是小人,小心眼,小肚鸡肠的人,答应的事做不到,让她空欢喜。赌气挂掉电话,她在心里发誓,以后都不要跟云天蓝这种妖化的家伙合作。
铃——铃——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把她的誓言打断。
要依着平时的性格,云家的电话她是不会接的。可不知为什么,那铃声像极某人嚣张的脾气,她禁不住接了起来。
“韩水青,我最讨厌财迷心窍的女人,也最讨厌别人挂我电话。”贵族气的伦敦腔,“但愿你财源广进,钱眼里钻不动。不用你说保重,我也会好好的,因为要看着你成为世界首富。”
她的思维处于誓言的尾梢,对云天蓝的话还没吸收,就只剩耳边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财迷心窍?他在说她吗?岂有此理,他哪只眼睛看见她贪财了?她赚钱,都是正规途径,又不违法,也不违背良心,只想过得舒服些。他不满什么!讨厌别人挂他电话?她还不爽被他莫名其妙说了一通呢。钱眼里钻不动?他中文的造诣真好,形容得让她心向往之。世界首富?那是皮尔盖茨。她攀不到那个高度,顶多捞点小鱼小虾吃吃。
云天蓝,走就走吧,走了就再也别来了。
水青冲电话连哼了好几声,甩开马尾,大步走入通往大堂的廊道。
天色暗得很快,将永春馆罩入夜中。屋角的嘲风兽,始终张着大口,吞没途经过它的西北冷风,片缕不留。
(第一卷完,更精彩第二卷明日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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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猜猜猜 爱是不爱 第33章 分叉路 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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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以后。
夏日如火,落英如泣。
水青走在校园里。放榜的日子早过了,同学们约今天开集体告别会,刚刚结束。背包里沉甸甸一本毕业留言簿,上面写满了不舍的话语和对未来的祝福。她虽然在班上低调到数不出几个朋友,可是这样的日子,不由感伤。
高考分数出来,并不令自己惊讶,稳妥发挥,考上了第一志愿,H市最好的综合性大学。文科的选择不多,她捡了英语系来读,实在懒得可以。
大学城已经在家乡的远郊建成,九月她就能进入新校区学习。虽然坐公车要一个多小时,她还是选择通勤,反正大学课程相对轻松。
更开心的是,芸芸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财会专业,而羽毛考上了H市颇有名气的建筑学院,专攻建筑设计和装潢。拜大学城所赐,三个人还将在同区混四年。
为了大家不分离,当初她可费了不少脑筋。从高二下半年开始,她和芸芸,羽毛下课就在一起学习。连自己在内,成绩拉拔了不少。因为羽毛是理科,她还不得不陪着看物理化学,勉强当着小老师,其实累得喘气都难。好在设计类的分数线还不高,主要是专业课的基础要出色。羽毛画画拿手好戏,轻松过关。
芸芸还在和其他朋友话别,水青趁机开溜。她一个人晃晃悠悠,在绿林道上享受阳光透过叶子铺设的碎金,浑然不知身后渐近,某场钻石耀眼般的巧遇。
白子西虽然毕业了,但学生会的事却仍然要交接,所以最近几乎每天来学校。
从辅导员那里开完会出来,远远就看见一道他已熟悉的背影。他和她的交集似乎终止于高二上学期那通电话,以后只是对面点头,却无言无语的状态。尽管这样,不说话不代表他不关心,从好朋友莫默那里经常探到她的消息。莫默说,完全不像高一补课时谈论莎士比亚的张扬,她的个性很闷,称得上朋友的就是同桌。当然,莫默没漏掉她和插班生的绯闻。
云天蓝,因为出色的外表,曾被学生会里的女干事们热烈谈论。远远见过几次,没看出来那人和韩水青有什么特别关系,只觉得独来独往。后来,莫默万分遗憾地说,云天蓝离开了这个城市。
那一秒,他的心里却想,有什么可遗憾,走了才好。
毕业后,不少女同学向他表达继续作朋友的意愿,他只说医学院功课忙,自己要专注于学业。可是,他看到她,就有叫住人的冲动。有种预感,如果错过今天,可能以后他们就是陌生人了。
“韩水青。”那声音,无论通过何种形式演绎出来,水青都知道谁是主人。有时候她怀疑,前世情感太强烈的存在,改变了这一世的基因。
转回身,微笑着,同清水一般淡,右手轻挥,她的语调明快,“白子西。”
白子西果然在她身后。
第一次当面叫他的名字,竟然已是毕业后,因为不再同校,不再同学。她和他,此时所处的也不是校园,而是分叉口,各奔前程的分叉口。既然如此,潇洒一些,高调一些,又有何妨?
“听说你考上了陌大,恭喜。”她的高考分数十分惊人,全市文科第一名,再次打破她的低调。白子西记得莫默跳着脚说韩水青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平时在十名内晃高晃低,让他麻痹大意。
“谢谢。”水青落落大方,单手捋过马尾,将背包的肩带拉好,“你呢?应该也很不错吧?”他一定还是上医大。
以为她不知道他的成绩和考入的大学,明知理由是两人不熟,白子西依旧不得不压下失望的情绪,保持着完美的风度,“考上了第一志愿,东华医大。”
“真了不起。你父母是出名的外科医生,你考上全国最好的医大,他们一定很高兴。”水青由衷贺喜。东华医大虽然也在H市,可并没有搬到大学城来。
“他们是挺高兴的。”看来她对自己也不是一无所知,白子西有些释怀,“我们以后都在大学城里,高中同学还能离得这么近,要经常保持联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还有电子邮箱地址。”
水青听到他到中间段时,就开始发傻。他递过来的纸也呆呆接住,徒劳捏在手心里,皱了也没留意。
“东华医大也进了大学城?”没有吧?
“对,因为大学城为医大联络国外的医疗机构,争取到先进的海外医疗设施,同时提供各种研究所的场地,帮助寻找投资方,建立高速的网络和完善的信息系统,生活环境也非常舒适,所以医大把一半学生搬了进来,实习还是在H市的大学附属医院里。”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东华医大不会拒绝大学城这么好的优惠和便利。
大学城的管理方是两个市选出来的联合团体,水青的父亲已经荣升为第二把手。她没听老爸提过,自己也没问过。
“那么…”白子西停顿数拍,笑容光芒四射,“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给我吗?”
“呃?”水青刚才还在犯迷糊,现在半清醒。
“你的电话号码。”他又说一遍,却成了肯定句。
给他吧。谁叫她收了他的联络方式!水青把背包拿下来,从留言簿上撕一页空白纸下来,可翻找半天,也不见一枝笔。什么是天意?这就是!她才用笔给同学留言,这会儿找却没有。
“一时找不到笔了。这样,我回去就给发个电邮,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水青尽量不让敷衍的语气流露出来。其实,家里还没有网络,糊弄过去再说。
“不用了,你直接告诉我,我记忆力还不错。”不管有意无意,白子西却没让她糊弄过去。
他说到这份上,水青扭捏不下去,老老实实说了家里电话。结果,他还问电子信箱,她也不敢捏造,坦白全交待,只望他记忆没那么灵光。
白子西始终将微笑贯彻到底,仿佛还是那个好说话的班长。他说句保持联系,转身要走。水青还不及松口气,却见他又转回身来。
两排翠绿翠绿的法国梧桐在他身后形成V字,西垂的光线似乎把他的影子拉到尖顶。他再次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洁齿,好看的齐云眉随着他说话而帅气上挑。风吹开他额前短发,能看到光下一缕缕蜜色。那双眼睛从浅茶色到深茶色,儒雅变成华贵,“韩水青,很高兴再次认识你。”
白子西不等她回答,真正走了。
到此,两人对话结束。
水青心一跳,呼吸半丝儿不漏。别人或许无法分辨他表情的不同,可她是明白的。
竟然又是这时候。
白子西拿掉那个优秀到零缺陷的面具,展露了真正的情绪。骨子里飞扬着,骄傲着,而且目空一切的人,在她面前,不再吝啬真诚的语言。
前生,她和白子西就是在毕业时确立了深刻的友谊,之后很长时间里才了解他。今生,她不理不睬,白子西却又在这时候毫不顾忌地挑明继续认识对方的意味,丝毫不掩盖自己的个性。
水青当然不是心慌意乱,她如今想得很开,不强求也不逃避。不过,她不懂为什么东华医大搬到大学城了?当时明明没有啊!
她忘了,命运是自己改变的。本来大学城会晚建好些年,可是她让这个时间提前了。而且,她对大学城的构想通过她的父亲传达出去,已经掺入许多未来的优秀元素。在许多方面吸引了各个大学,愿意积极加入进来。
因此——分叉口?水青守在路口,而可笑,命运仍然掌握着她的方向。
第二卷 猜猜猜 爱是不爱 第34章 浪里花 灯里塔(上)
没想到天天能见到新的粉红票,还有PK票,评价票和打赏,亲们对聆子太好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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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水青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四脚朝天。
大家要是以为经过一年半,她就变成武功高强的女侠士了,对不起,不得不让每个人失望。她顶多感冒少点,身体健康点,力气可能也大点。
“青青,刚才你该用大散手攻我。”比起云天蓝,云川对她不算严格,可是该教训的地方一句不少。
“哦。”水青爬起来的速度不亚于摔下去的速度,“爷爷,再来一次。”对她来说,自己唯一勤快做的事大概就是练武,因为没法子。想懒可以,挨打可以么?不可以?那就得快!
“老爷子!”小张风风火火跑进来,“有人在大堂闹事,大刘嚷嚷要开架。”
“这么好?”唯恐天下不乱就是老顽童云川也。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出去抄家伙。
“爷爷。”水青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哲学。
“青青,天蓝让你查下电邮,赶紧去。”云川传达完毕,拉着小张就走,就怕水青阻挠他的热闹。生活现在多平淡啊!虽然是他追求的,可难得来点刺激也不错。
水青有眼色,知道老爷子闲得发慌,也就笑着由他。这个归国老华侨受到家乡政府的最高礼遇,相信怎么厉害的闹事人也翻不起大浪。
走进云天蓝的房间,打开电脑,点击上线,查看邮件,果然一封来自Lance的信。没有问候语,没有闲话,只有附件。她草草读完,又是一个网域名卖出,十五万英镑成交。这个买卖已经到了尾声,因为网络被越来越多的公司集团重视。可是不管怎么样,她和云天蓝赚得盆满钵满心满。
本来以为云天蓝是小人,谁知他嘴上不饶人,却早就把钱交给了爷爷。而且不止她应得的一半,还有他的一半。云川也不问两个孩子怎么赚到的,就说天蓝委托她管理他这笔资金,收益对半分,亏损她来补。水青当时乐得忘边了,即使云天蓝又做无本买卖,也忍气吞声得无比幸福。
云天蓝走后没几天,她请云爷爷帮忙以他的名义开了个股市户头,第二天资金就全部注入,陆陆续续买了三只股票。
刚开始,云爷爷死皱眉,说股市变幻莫测,她还是学生,最好不要冒这种风险,又说姜是老的辣,他看过太多投机客的悲剧。可过完农历新年,一轮大牛市红起,尤其是她所选的股票成倍上翻,爷爷这块老姜也惊讶得说不出话。这一年,云天蓝又汇过来一百多万英镑,都被她放入股市。到那年年底,账户里的钱翻了二十倍。当大多数人还在为火了的股市疯狂时,她撤出所有本金和利润,悄然离场,躲过突如其来的一波大跌。
经过这件事,云爷爷不再多问,而且时不时和她讨论股市和汇市的走势。水青没有得意忘形,她一直牢记自己的本分。不是真聪明到无所不知,只是沾了重生的奇迹光儿,记着些枝枝末末。要说有天分又聪明,那是云天蓝和白子西这类人。给一个简单提示,他们能做到最周到最完美。
从股市里撤走后,她写信问云天蓝怎么给他那份钱。他回信说还是由她管理,而且帮她在英国和澳洲开了银行账号,如果有兴趣,她可以入那里的股市。英国的她不太了解,可澳洲的却熟门熟路。于是请云天蓝再帮忙弄了个股票交易的帐号,选了几个绩优股长期投资。
两人常常电子邮件去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电话里僵了,邮件内容只限金钱往来,半点不聊私事。关于他父母的事,她从云爷爷那儿听说最终没有离婚。具体如何,却没有细节,她也不敢随意问。最多就是听过后,想云天蓝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有点好奇而已。
有一回,云爷爷露出口风,说因为水青,天蓝成了云家第三代中最有钱的小子。她猜她是用小钱赚大钱,而云天蓝这家伙跟着她交易的话,那就是大钱赚无数的钱了。想想看,他的底子原本就比自己厚。
水青不嫉妒,也不生气。她的目标又不是当生钱的机器,不过是条懒懒米虫,宅在这个小城里就好了。要不是为了将来舒服,她也不想去炒股。至于云天蓝,她不介意被利用,毕竟他是她的合伙人。明面上再冷再淡,两人合作还是很有默契的。再说,他越有钱,哪天她借起钱来也方便。这样的小算盘,她打得好不过瘾。
看完附件,她直接回信给云天蓝,请他把钱打入澳洲股票交易账户,帮忙在某个价位入某只股票,然后在某个价位抛售。简单两句解决。
还是不放心前头,水青没有多浏览网页,径直关了电脑,把桌上随手清理干净,带上房门,往永春馆的大堂方向走去。
因她看信回信没用几分钟,进入大堂,见云爷爷他们在一张大圆桌前,显然事情还没解决。还不到吃饭高峰,可熟客挺多,有穷紧张的,也有看热闹的。
“老板,你可别偏帮自己人。今晚本来是我朋友的送别宴,都说这儿的粤菜做得最好,大伙儿才来的,谁知好端端让一只蟑螂坏了心情。当然,你这儿是大饭店,这么多客人在,我们不故意找碴,诋毁你们名誉。就当我们倒霉,你们也不小心,私了就算。”站着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把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满脸青春痘疤,穿着很时髦的男青年。
“怎么私了法?”云爷爷很谦和。
男青年靠近云爷爷,说了句话。外围听不见,可水青已经走到老爷子身边,所以声音挺清楚:“给个三千,我就不把事情闹大。”
“青青,你怎么说?”老爷子考上孙女了。
水青听那男的又是私了,又是开口要钱,不用问,诈胡来的。再看大桌围着的个个吊儿郎当,嬉皮涎脸的混混模样,心里就反感。视线扫过去,突然扫回去,原来有个面熟的。
照理以水青谨慎的个性,和这样的人距离越远越好。可是,爷爷问她事情怎么办,只好尝试出头。
“花树,许久不见。”她攀攀交情。那群小的不懂事,他经历过,总该明白道理。
和那些高扬头颅,贼眉鼠目的同桌不同,花树手里转着满满的啤酒杯,望着上升的泡沫,正低头沉思。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抬起头,原来无神的鹰眼冷凝。
混混们见水青长得秀气文静,又认识花树,立刻起哄起来。
“我不认识她。”花树却不给面子,看一眼站着的男青年,再次垂目。
水青见那个痘疤脸凶恶地打量她,心里有阴影,可想想有老爷子撑腰,她又安下神来,“这么健忘?我还以为你很难忘记的,毕竟不打不相识的经历,人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
花树立刻抬眼瞪过来,目光要吃人。
第二卷 猜猜猜 爱是不爱 第35章 浪里花 灯里塔(中)
咱不去看到这月底,就说到今天,没想到第一次参加PK就取得了我想不到的成绩,谢谢筒子们对聆子的激励!
不全力以赴就对不起亲们!码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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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青对花树的敌意视而不见,笑得和气,问痘疤脸道:“哪里发现有蟑螂?”
“我的那碗汤里,大拇指长一只蟑螂,浮在上面,长眼睛的都看到了,喝下去还不恶心死。”说得厌恶,痘疤脸上却没有半分嫌弃,偏得意洋洋,就像黄鼠狼偷到了鸡。
水青哦哦点头,走上去拿起那只碗看了半天。不过是普通的小碗,没什么特别。蟑螂早被捞起来,就放在雪白的桌布上,大得分外乍眼。
“老板,她是你的孙女吧。”痘疤脸很能识人,见老板叫那么年轻的女孩来处理,直觉是他们一家的。
又见云川不否认也不承认,痘疤脸就当答案肯定了,立即转向花树,“哥们儿,早知道你认识,咱们也不会大水冲了龙王庙。”
“金哥,我是见过她一次,可一点儿也不熟。”打死也不能招出那晚上的狼狈下场,花树说完,削薄的唇成了线。如果这个老板真是她和那个男的的爷爷,估计同样不好惹。可是不惹,金哥就不会放他。
水青才不管花树时阴时缺的神色,只专心思前想后,等有了主意,自己的胆子才膨胀起来,柔声说道:“这件事私了恐怕是不行了。”声量不小,看热闹的人都能听到。
这句话一出,双方神情截然相反。云川老爷子摸着下巴直乐,叫金哥的痘疤脸斜飞了那对三角眼。
“怎么?要我上卫生检疫部告到你们关门?”痘疤脸还挺懂做事的程序。
“不用麻烦你们,我会请警察叔叔来帮个忙,因为我怀疑你们故意带蟑螂进来,借机敲诈。”水青唤小张大刘,让他们报警。
小张还没动,痘疤脸瞪鼻子上脸,一串脏话叽里咕噜,又放狠话,“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可你们有啊!”水青依旧笑意盈盈,态度可谓极好。
痘疤脸哈哈大笑,连带他那群朋友也笑得东倒西歪,唯有花树例外。这些人中,只有他吃过这个女孩的苦头,所以无论从眼神还是心理,戒备十足。
“证据…你没有,可你…有毛…病吧!”痘疤脸扯开尖嘴猴腮,笑得说话结巴。
水青脾气好得很,用筷子把蟑螂夹起来,扔回痘疤脸的汤碗里,搅了搅,然后小心端起碗,绕了一圈给所有人看,问了句:“大家看得到这只蟑螂吗?”
所有人都点头。
痘疤脸以为她有什么高招,搞半天反而是帮自己证了实处,咧着嘴笑,“我早说过,长眼睛的都看到了,你还狡辩。”
“爷爷,永春馆在服务上完全是粤式作风吧?”水青沉静若水,又向老爷子求证。
“不错。”云川先是不明白,直到现在,他恍然大悟,暗自点头。
“张大哥,负责这张桌子的服务生是哪个?”水青问。
“是我自己。”小张回答。
“你认识这位客人吗?”水青又问。
“不认识。”小张忙摇头。
“这位客人,你认识张大哥吗?”水青这回问得是痘疤脸。
“我怎么会认识?”这女的搞什么飞机?
“从没见过?”问清楚得好。
“从没见过!”很不耐烦,心底却觉得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