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多毛病,不敢出国,不敢恋爱。一个不好,男朋友都没有朋友重要。你也知道,对不对?”说些什么,却弥补不了什么。可她忍不住,好像这样,就能让两人都好过点似的。
“别说了。”简苍梧再度站直,且是拉着水青的手臂,一起站直,“我爱你。你不爱我。理由已经不重要。水青,你一定要快乐。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是的,别再说了。看到她,却不能再爱她,他会死的。
朦胧一弯洁白月牙,泛上青河。
“直到你我各自成家的那一天,不再以朋友相见。”
简苍梧放开水青,淡然转身,下桥。他的步子很大,看上去飞快,然后被一排岸边柳树挡住,就不见了。
拆得乱七八糟的青草巷,静静流淌的青河,古老质朴的石桥。
一道纤细的剪影,立于桥上,却在扬舞起的柳枝叶中,碎碎簌簌,化风。
第三卷 不出国 就不出国 第287章 玫瑰香 晕迷香(上)
第287章 玫瑰香 晕迷香(上)
云天蓝上楼前,姜如那么告诉他的。
“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关在自己房间里一天。下来吃晚饭,没精打采。跟她说话,她就蚊子叫得应两声。真是,我和你干爸这些年都没瞧见过她那样。她刚进高中那会儿,成绩落下去,也没这么消沉。倒是病了一场,好了就好了。比生病之前还好,什么事都不用我们操心。说起她成绩下降,也是很古怪。从小聪明到大,一上重点高中,刚开始还好,然后莫名其妙学习就跟不上了。”说着说着,就有点要岔出去的架势。
云天蓝听到这儿,就说,“干妈,多说一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机灵过头。这些年,说话做事都不输我。我想,总该有地方比她强才行。”
姜如拍了云天蓝一下,亲切笑起,“我看你就比青青强。她有多懒,你又不是不知道。赶紧上去帮我问问怎么回事,要死要活也得给理由不是?好在你还没走,要不然我们可有的烦。”
云天蓝明天一早的飞机,想着走之前,一些公事私事都要交代她,谁知她的手机一直没人接,这才打到家里,结果就被姜如叫过来。不过,即使姜如不提,他也会来。毕竟不接电话的水青,让他不能放心。她向来理智,不是心情不好就不接电话的人。
他一个人上了楼,敲敲水青的房门,没人应。一转门把,是开的。慢慢推开门,里面昏暗,大灯没开,只有书桌前一盏台灯亮着,映明周围一圈。
依家园多数别墅的建造规格来说,水青家的房子实在朴实,而水青的房间也不大,装饰简单。不是简约,是简单。为了营造简约效果的话,投入装修的钱有时比繁复装修还要多。要知道,简约与便宜挂不上等号。
因为房间不大又简单,所以云天蓝站在门口,就能一目了然。而且,洗漱间的门开着,可以从镜子看到里面。
水青不在这里。
而干妈说,水青吃过晚饭就上楼了,没下来过。
云天蓝就想,也许她下了楼,没人看见。于是,出了房间,就打算下楼去找。经过那道通向三楼和阁楼的门,他改了主意。
差点把那一层半的地方给忘了。阁楼是水青的工作间,他知道。如果她没在房间,又没下楼,多半是上去了。
三步两步,他的动作敏捷如豹,却无声息。
楼梯的尽头就是阁楼,整层开放式,没有门,没有锁,但一般除了阁楼的主人,也没别人来。
尽头有灯光。
云天蓝就放下一半的心。灯光的强度很亮。而水青能有开灯的心情,证明事情不算糟糕,他这样想。
他走上最后一阶楼梯,看到了令人挂念着的身影。
大吊灯下,落地灯旁,小台灯前,五六支摇曳在水杯里的蜡烛上,一层又一层的光,将陷在沙发里的她点成闪闪发光的一根灯芯。
他那放下的一半心,再度提了起来。
不开灯,很糟。开每一盏灯,更糟。居然,还有蜡烛?他要不要夸她一句,很能享受浪漫生活?
再听,还有音乐。是西班牙语的歌词,墨西哥吉他的伴奏。悠悠深长,感悟苍凉中流浪沙漠的人生。
她从哪儿学来的点蜡烛仪式?又从哪儿找来的墨西哥音乐?以为够了解她,呈现在眼前的,却又是另一番面貌。
又在空气中捕捉到玫瑰香气。不是香水,不是空气清新剂,是玫瑰精油的一种。他之所以知道,因为他婶婶对精油研究很深,常年在家里熏香,弄得三个堂弟弟个个带花香,出门就招蜜蜂。没想到,水青也会用。就在她坐的沙发不远处,一个碟子,一支蜡烛,将玫瑰油慢慢蒸成气体。
在流行着美国文化和欧洲时尚的国内,水青是吉普赛女郎,走得另类。不,该说总抢先一步着风潮。
云天蓝走近。
水青抬了一眼,并不吃惊,又垂下眼去。她的头发既不垂直,也没有扎马尾,而是斜斜绾着,松落的碎发十分慵懒。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上身倾靠着。她的双腿侧收起,放了一本书在上面,挺厚。
“在看什么书?”云天蓝的凤眸眯了眯,目光集中她的粉颊。
水青的皮肤本来就白,如今被层层光高调处理过,就好像要变透明的一样。
如果她的卧室充满了学生和少女气息,那么在这阁楼之上,从氛围到人儿的姿势神态,绝对令她担得起优雅美人一说。
他从没见过她这身感性的气质。她留在他脑海里的印象,精灵,可爱,聪明,细腻。女孩,或者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那也是靠女孩那边更多。突然惊觉,不再是学生的韩水青,毕业之后,一下子成为具有相当魅力的女人了。
“狂骨之梦。”水青右手的食指中指,一直夹着正在看的书页。
云天蓝看她多久,她就夹着那页多久,一动不动。
“呃?”他的心神难得因她牵得恍恍惚惚,“什么梦?”
“我在看狂骨之梦。”水青将书整本举起,俏眉一挑,“你不是问我看什么书吗?短期失忆啊你。”
“狂骨之梦?”这书名,听着很诡异。云天蓝大掌过去,拿了书就坐在水青旁边,翻了翻,繁体版的。
“这些书,精油,墨西哥音乐都从哪儿弄来的?”不是国产货。
“邮购。”这年头网络还不错,却还没有很不错,网上购物开始了,离兴旺尚有数年距离。
“你有点奇怪,觉不觉得?”云天蓝斜瞄。
人高马大,那沙发本来就很软质,被他一坐,水青差点没朝他身上倒过去。扶住了,她尽量往边上挪,才稳好。
“请指教。”水青侧坐,盯着。
“不能坐飞机,不能出国,生活习惯却很洋派。爱喝红酒,爱吃樱桃,欧洲的精油,墨西哥的音乐,还有那一口据说跟BBC学的伦敦腔。照理,你应该很喜欢国外。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走出这个国家。不奇怪吗?”就这个问题,他没想通过。
“出国干什么?你说的这些我喜欢的东西,我现在就有啊。”没有,她也能给弄到这个城市里来。“再说,如果因为喜欢的东西来源国外,就要出国的话,那我喜欢月亮,还要上月球去不成。云天蓝,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这是什么世界?你是电脑科技先锋,不该不知道。将来,什么东西都能从网络上购买,别说国门,家门也不用出一步。这叫宅。”
云天蓝瞧她说话那利落,哪有干妈说得没精打采。不过,他感觉不安稳。阁楼上营造出来的这种气氛,和平时的她,十分不同。
他想了想,公司最近已经太平,干爸还在等组织部最后批示才能正式退休,她也顺利毕业了。所以,如果有事,只有简苍梧的事。
“和简苍梧谈过了?”他不怕她怪自己多事。他和她,一向什么都聊。
“嗯?”她的手继续揪着那页书,快扯坏了吧?
“嗯。”她的头就低了下去。说是看书,就没翻过去一页。
这反应,不正常。这反应,也让云天蓝犹豫该不该问下去。但他就知道了,她的异常多半和简苍梧有关。
一时,只有想在沙漠上跳舞的鼓点,击跳了玫瑰的香。
再开口的,是水青。
“那个…”苦恼怎么说,不复杂又复杂,还是按顺序得好,“他先跟我求婚。”
正常情况下,云天蓝会挑出“先”这个字眼。可是,因为他对水青深埋的情意,在听到求婚两字时,他无法当那个理智聪明人。
“他跟你求婚了。”所以,到他耳里,就是这个意思。这六个字,逼得他几乎把满口牙咬碎。
水青觉得云天蓝的重复没什么问题,就嗯了一声。
云天蓝眼冒金星,只觉得沙发成了无底洞,他眩晕着就会跌进去,再也出不来。
“你答应了?”愚蠢的问题,他自知。在他想来,虽然水青和简苍梧发生了一些事,但水青的性格,一旦努力了,就会努力到底的。所以,只要误会澄清,水青会答应简苍梧的求婚。
“没有。”水青摇头。
云天蓝觉得意外。他这时矛盾得很,已经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你拒绝了?”愚蠢了一次,还怕愚蠢两次吗?
“没有。”水青又摇头。
“韩水青你不能一次说完吗?”会折磨死他的。
“我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他就自己琢磨出答案,然后——”她垂着眼,那页书其实在他上来之前一个小时,就一直在眼皮底下,“分手了。”
云天蓝就说:“韩水青,你别再蒸玫瑰精油了。”让人不能思考。
“云天蓝,就是这么回事,你没听错。还没有给他我的选择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水青终于抬起头来。那张小脸,层层光敷面,也掩不住黯淡,“可是,你知道吗?我没办法说他错了,因为他该死的正确。我不想嫁给他,可我不想说出那话来。如果真要我来说,大概会说给我时间考虑,要不就是再交往久一点。简苍梧是个好人,好男人。女孩子谈恋爱,不就该找这样的人吗?我这么想的。你那时候跟我说,就算没有你推手,我也会决定和简苍梧交往。云天蓝,你说得没错。我对恋爱不抱期望,如果有简苍梧那种温柔体贴的恋人,感觉不错。所以,我理所当然了,平静地接受他对我的感情,却迟迟没有付出。”
她笑容的出现,纯粹讥嘲的浮华,那是她看不起她自己的鄙夷。
“然而,你知道,我现在最憎恶自己的是什么?”
云天蓝望着她,深深望着她。他能否碰触到她的灵魂?
“我最憎恶的是,他跟我分手,我虽然确定对他的感情没有达到爱的程度,可我心里却难受,难受得要命,难受得动不动就流眼泪。”她是个多自私的人,连自己都愤怒,“而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云天蓝的手掌握成团,仿佛触到了。
第三卷 不出国 就不出国 第288章 玫瑰香 晕迷香(下)
第288章 玫瑰香 晕迷香(下)
为什么?
因为水青是个十分重情的人,可是这个情不包括爱情。
云天蓝曾以为她太小,或者是爱情白痴。后来知道她有深藏的秘密,却怎么也问不出来。现在,她因简苍梧提出分手而难受,让他终于发现,原来她不是不重爱情,而是不愿正视。
她也许不懂怎么谈恋爱,但她有喜欢简苍梧的心情。那种喜欢,不分男女,高于友谊,趋向亲情。她珍视她身边的每个人,因为不区分开来,反而在无形中带去伤害。尤其对于简苍梧,他要求的远不止喜欢。
“不答应求婚,也可以不分手。”云天蓝有点想不明白简苍梧选择分手的举动,“如果这样的话,就没有“求婚次数多几次,女方才显得精贵”这种说法了。在英国,百多年前,一般绅士求婚都有第一次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因为简苍梧已经将我看得太透彻,比我自己还清楚吧。”求婚,只是确认的最后一步。“要不然,谁会在交往后三个月就求婚,而且还说不答应就分手的话?就算他要去英国,只要他不分手,男女朋友的关系会一直维持。但他不想逃避,也不想我逃避。”所以才决绝。
“可我觉得他的决定太冲动。”云天蓝不置可否。
“云天蓝,跟你说实话。再交往下去,没有意外,我会嫁给他。可是,爱情,我没办法给。我会尊敬他,爱护他,平平淡淡,小有甜蜜,如水清缓着,努力跟他过日子。但,灵魂是我自己的,生命也是我自己的,我不会献给他。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曾以为,爱一个人,灵魂相契,生命相许。可,我真得很怕被伤害。很怕自己的感情付出太多,失去的时候无法承受。我就是自私的一个女人。期盼被爱,又怕爱。我,这辈子应该放弃爱情,一个人变老,厚着脸皮,混在结了婚的老友亲戚中间,赖着和他们一起生活。”余愿足以。
云天蓝本来挺心疼她,听到最后一句,觉得不象话,好笑,“别赖上我,我怕到时闹家变,让你连累,变成老光棍。”
水青飞过去一白眼,伤怀淡去不少,“也不想想,事情到这地步,你有没有责任?要是没有瞎起哄,我那么磨叽一个人,说不定到现在还拖着不肯交往,也就没有分不分手, 求不求婚了。怕我这个老妹妹赖着你,你太太闹家变?没事,一老头,一老太,兄妹守到人生终点,还算得上彼此的良伴。”
开始瞎扯。
云天蓝搓搓手臂,想着残阳老马,没牙老头老太的画面,就有些冷,站了起来,“能说出这么让人呕吐的话来,你心情正在恢复,不需要我再当空心树。明天一早飞机,你既然没事,我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事实是,该说得都说得差不多了。她心里其实最清楚,就是要找个人听她骂骂她自己而已。在爱情上,她的怯懦,她比谁都明白。而她对于情感失败的恐惧,远比他的还要重。他被她拉出来了,而她,却还不接他伸过去的手。
“又要走了。”她身体不动,要在沙发打禅,“老规矩,不能送。你一路平安。”
“没指望你送我。”云天蓝已经习惯来来往往独自飞。家里人不会送,韩水青也不会送。可那又怎么样?难道就没有感情了不成?
“什么时候再回国?”问出这句话,水青一愣。
云天蓝从上往下,凝视,“难得,居然问我归期。”
归期,归来的日期。
云天蓝这么说,水青没觉得不妥,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问他。他以前要走就走,要来就来,她从不多问。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同简苍梧分手,令她产生某种强烈的依赖。而云天蓝,她一向依赖最多。
“不知道。要去处理一些事,处理完了,就回来了。”云天蓝转身,踏下一步台阶,“你别在这楼上呆太久,怕别人不知道你失恋了一样。点那么多灯,还有蜡烛,你也不怕把房子烧了。 还有那本书,狂骨之梦,听着就很诡异,不适合你现在的心情。你不是爱观鸟?亲近大自然比较好,看看天啊云的, 心胸就开阔。喜欢简苍梧,却不能爱上他,这并不是你的错。分手,对他对你,都会是全新的开始。谁又断定你或者他再找不到真正的另一半?别想多了。没准他未来的爱情在前头等着,比你漂亮又聪明,还倾心相爱。你要真勉强嫁给他,才酿出悲剧来。要是你觉得分手不对,心里不是难受,而是后悔,立刻追他回来也来得及。总之,别弄得没精打采,让自己被玫瑰香薰昏过去。”
然而,云天蓝知道,水青是不会追简苍梧回来的。不是他恶意诅咒,而是她不爱,至少现在不爱。这种事,谁都勉强不了。在这个时间点,简苍梧爱了,水青还不爱,那是注定要错过的。至于未来,没人知道。而两个人的爱情开始,必须双方一起同步。
他并没有因为简苍梧和水青突然的分开而幸灾乐祸。他的爱情还要等,等一个和她同步的时间,避免擦肩而过。而这次,他已经清楚自己的目标,不会再犹豫。简苍梧的失败,没有让他怯步。同水青,就得是一场拉锯战,坚持到最后的人,微笑。
云天蓝走了。
水青听着他下楼的足音,不像他上楼来时的无声息。咚咚咚,往下延伸而去,却莫名令她的心安稳。
和他聊过之后,好多了,那种郁闷死的心情。她上来时觉得阁楼太暗太冷,所以找出所有的光源,好像就能舒服痛快。但,在见到云天蓝之前,她没有被光明安慰到一星星。音乐,不知何时,凄婉。书本,不知何时,冷酷。她在这里检讨自己前世今生,然后深深厌恶她自己。
云天蓝并没有特意说些安慰的话,但就这么随意聊天,她能感觉好过一点。
重生以来,她一直对异性的追求表现得十分自欺欺人。
认为对方没意思,是自己神经过敏。此其一。
对方意图明显,她就随手扼杀在摇篮里,不愿意接触。此其二。
如简苍梧这般,没法拒绝的,就迟钝缓慢,一直不肯交托真心。此其三。
前世,她认为对白子西那是爱到骨子里了,结果剃头担子一头热。虽然是见义勇为死的,却在死前接到白子西要结婚的消息,所以有点哀莫大于心死的感慨,后悔这份爱情,让自己短短一生白活了。
今世,就落下病根。好听点,是后遗症。难听点,是心态有了毛病。她就不懂了,简苍梧那么一个从外表到内在,从本身条件到家庭条件,都没什么可挑剔的人,她怎么就连一星半点的火花都迸发不出来呢。只要有对当初白子西一半的激情,说不定简苍梧会嫌她太烦太黏,大呼吃不消。
突然,水青从云天蓝的假设里发现了问题。他说,她如果想把简苍梧追回来的话,还来得及。可她不想去追回来,一点点心思都没有。只是觉得难受,而简苍梧说各自成家之前连朋友都没得做,更是令她伤心。她不介意当回朋友,甚至认为当朋友比男女朋友更好。这种心态,不完全是逃避吧?也不完全是后遗症啊
她,对他,还是太淡然了。
生活可以是平淡的,但爱情不会是平淡的。她总想,平平淡淡才是真。那是居家过日子,却不是恋人之心。终究是要在心里激起巨*。终究是要甘愿让她肯为之牺牲,才能称得上爱情啊。
对白子西,错误的,是她的盲目,她的执著,她的痴傻,是她的一厢情愿。可是,那种时甜时苦,时欢时泣,占据满眼满心的,是爱情,却能肯定。
爱如果是那么激烈的存在,她对简苍梧,没有那种强烈的感情。他是个可心的伴侣,他也是个可靠的朋友,他可以是很多令她喜欢的角色,却不是前生中的那个带给她生命冲击的灵魂。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误解了爱情。
她的爱情不是不存在,而是还没来。只不过,现在又一次恋爱不果的情况下,爱情还会不会降临?
似乎,也难说呢
水青分手之后,第一次认真去想有关爱情。该说,有进步了吧。
书页,终于翻过去了。
新的一页,新的故事。
总不会更糟。
不久之后,简苍梧和父母去了英国,八号彻底空置出来。
几星期不见人,父母和老邻老友们就有些担心,水青这才将两人分手的消息正式发布。虽然吃惊不小,但都藏得好,相应不再在她面前提简苍梧的名字。
向来当水青女儿疼的叶妈最能直言:“这年头,恋爱方便。合则来,不合则去。要死要活,非要一棵树上吊,才真是傻到好笑。咱们这几家,一个紫荆嫁到英国去,足足够够了。青青,羽毛,还有我家小子,你们就在园子里找。整个市区,条件好的,都搬进南峪了。我就不信找不到好的。”
众人听了齐乐。
那时正值进入七月完八月始的一场百家宴,就在水青家的后院里,烧烤。
天热,食物热,人的心肠更热。
进入八月,水青已经颇有商场战将之杀气,正轰隆隆要把爱食坊弄上市。
这天忙得精疲力竭回家,经过八号。
灯亮着。
第三卷 不出国 就不出国 第289章 夏浮白 秋浮金
第289章 夏浮白 秋浮金
穿过大敞着的院门,绿草坪快长成草丛了。玫瑰丛不修剪,就有野出格的迹象,花茎探出院墙外,刺有手指粗,缠绕着蜘蛛网。
没人住的新房子,老化的速度比普通旧房子要快得多。
脚下的路,因为前两天的雨,还留着浪形泥痕。
水青其实踌躇,可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还是走了进来。哪能说无情就无情,说漠视就漠视?她不认为是简苍梧回来了,所以也不过看看而已,作为热心的邻居,总可以。
大门两扇齐开,她在门前地毯上踱了几步,最终没有冒失跑进去,当白日大盗。
“有人吗?”声音不响不亮,算准能传到厅里,其它地方不负责。
没人应。
她顺理成章就踩着步子,到了里面。屋里家具都在,罩天罩地的白,很是寂寥。
一串钥匙在铺了白布的茶几中间,显然被人匆匆一扔。钥匙闪闪亮,应该是新配的。
难道简苍梧把房子卖了,来得是新房主?
她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他这一走,可能从此定居在英国,就算回来,也是留在香港。这栋房实在没有必要空关着,因为没人打理的话,真得很快贬值。
听到有人从楼上下来,水青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笑得白牙森森,哦,不,是亲善。
“什么脑子?进得门,却找不到钥匙了。”一把女声,随着楼梯转弯,紧接着就是时尚干练的打扮,一身明亮,气质绝佳,神情很懊恼。
水青一看,熟人。
“杨美珊。”她怎么来了?
“韩水青?”杨美珊一见她,大概没想到,怔了怔。可是,马上回神。“来得正好,帮我个忙。我钥匙找不着了,这么大的房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找起。我跟你说,我有丢钥匙的习惯,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丢了几百把,而且还长不了记性。”
水青朝茶几上一指,“不就在这儿?”
杨美珊就摇头,“我一双眼睛长得象我爸,太小,看不见。”
水青啼笑皆非,这位大小姐,真是妙妙人。
“我看到门开着,就进来看看,你忙,我走了。”尽到邻居义务,水青就说要走。和简苍梧一分手,面对杨美珊,也是尴尬。
“你知道,苍梧是苍梧,我是我。我跟你,好象没有他那一层关系,也得好好经营着,对吧?”杨美珊不仅是妙姐儿,还是慧姐儿。
“那是当然。”不过一时有些尴尬而已,而且,“怕你骂我。”
“我骂你干什么?要分手的是苍梧,去英国的也是苍梧,所以怎么看,都是错在他。我就悄悄跟你说句实话,这孩子太嫩。你是他第一任女友,该是你倒霉得负责带着他。就他闷里闷气的性格,讨得了女孩子喜欢吗?他就得找母狮子,恶狠狠,才能震得住。”这位,全然忘了当初怎么鼓励简外甥追求人家的。
水青的信用卡哲学发挥效应——付过帐单就轻松。她现在是分手过了,就过了。所以居然跟着杨美珊嘻嘻笑。
“你这个当舅**,太损了。简苍梧挺好的人,找母狮子,会不会过分?”想起河东那一狮子吼啊我的妈
“我的意思是,他脾气冷,个性冷,就得找个泼辣点儿,主动点儿的。要不然,恋爱无趣,婚姻无趣,这辈子都无趣。”杨美珊看着水青又澄清,“不是说你不好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喜欢杨美珊这样,跟她什么都能说。
“说起来,我本来就要找你,伴娘你还当不当?”杨美珊征求水青意见,她也知道水青和苍梧如今刚分手,再见面恐怕——
“你找别人行不行?”水青本就不想当伴娘,还得飞香港。虽说香港回归了,可一国两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