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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很水灵漂亮的姑娘,不过走开几步,整个人却忽然灰淡,杨汝可纳闷怎么回事,但不迟疑。
他开口道,“请夏姑娘再为老夫作画两幅,价钱抬高至双倍。画什么,仍由夏姑娘决定,只是这回要是李唐之风就最好。”
两幅,八百两。
夏苏转正了身,仍是冷冷淡淡暗晦的眼,神情倒似认真思索,“杨老爷何时回乡?”
杨汝可看不到对方有任何得意忘形和贪财喜色,心中更觉这对兄妹的品性难能可贵“仍是十月底出发。”
“既然如此,绝无可能完得成两幅,一幅都要赶制,且我义兄或接了他人的订,我不好擅接,杨老爷不妨找他商议。”和赵青河说好分工合作,她只管制画,单和价都由他去跑去谈。
“想加价就直说。制作苏州片,短则当日交付,长则七八日,一画下多蛋,同时可以提供数方买家,怎么到你这儿半个月都制不出两幅?”夏苏不那么抢眼了,杨琮煜也恢复富家子弟的心高气傲,以为她不过耍心眼。
富商子弟也罢,名门子弟也罢,多有一种夏苏讨厌的毛病——
自负。
“琮煜!”杨汝可沉喝,“不可对夏姑娘无礼。夏姑娘的画,绝非粗制滥造的苏州片可比,便是仿制,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自然耗费功夫。”
杨琮煜见识短,还不觉得自己见识短,“伯父,侄儿虽看不出这两幅仿画精妙在何处,但知假的终究是假的,无论如何总比不过真的。您不信,就再加价上去,保准她——”
夏苏走了,头也不回。
也许是这年认识的年轻男子多了起来,也许正逢赵青河的大变化,她竟然觉得,赵青河比起这些浮华的公子少爷,能干得多,让人心生可靠。
杨汝可气得抬脚踹向自作聪明的杨琮煜,“你个臭小子,除却家境富有,自己一文不值,居然敢瞧不起靠本事吃饭的人。你回乡之后从工坊伙计做起,改不了说蠢话的毛病,就别想回江南来。”
“大伯!”又不是一天两天犯糊涂,是出娘胎就开始养的少爷脾气,杨琮煜还不服,“我…”
“你们伯侄俩还没看完石碑哪?”杨汝可的夫人找来了,身边还有两个女娘和丫环婆子,“行啦,行啦,看石头是小,相侄媳妇是大,耽误琮煜终身,今后就由你这个大伯厚脸皮去求,我可不管了。”
杨汝可无子,膝下只一对女儿,他并未因此娶妾,只从杨家另外几房中选了两个能干的侄儿出来帮忙。杨氏家业虽在他手里壮大,可他不居功,无更远的野心,一心一意为一大家子人。
杨琮煜身为杨家三代大孙,过了二十岁,婚事已属迫在眉睫。
杨家虽为商户,却也是巨富,如今这年头,又在这奢侈江南,找个世家小姐并非奢想。杨夫人许了名媒很多好处,才定下今日这场相看,若是能让女方看中,杨氏将与世族攀亲。
所以,怎能迟到?
子侄的婚选之事,杨汝可已经全权交给他的夫人,事到如今也有些好奇,“到底是哪家姑娘,******这般着紧?”
杨夫人却是笑了,卖关子,“不说,万一人家看不上琮煜,平白让你们伯侄失望。”
堂妹们吃吃笑,三言两语打趣堂兄,让母亲一眼看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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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片 对面不识

杨琮煜的少爷脾气多大,切了一声,“名门望族也没什么了不得,他们瞧不上我,我还怕娶了菩萨,进来丑妇。大伯母还是告诉我得好,我也要过过眼,怎能任人挑我?”
“到时候我可以告诉你哪一桌。再说,我能给你挑丑妇么?你愿意看,我还不愿意整日对着呢。”
杨琮煜如同杨家大房之子,虽未过继,将来是要当杨汝可夫妻如父母孝顺的,对未来的侄媳妇而言,杨夫人就是实质的婆婆。
杨汝可本来对杨琮煜生气,一想还能找赵青河,这才重拾心情,“走吧,且不说高攀不高攀,男方应该要多些礼数。”
一群人走起,没一会儿就赶上慢吞吞“爬行”的夏苏,杨琮煜从她身边过去,特地看了看她的脚,低声嘲笑,“你的脚不是挺大?怎么跟龟爬似得?”
夏苏掀起眼皮要顶嘴,那群人却已走出能低声反驳的范围,只好撇撇嘴,记住。
走得慢就不得不品尝不断被人超越的滋味,快到素斋堂时,又一批人从夏苏旁边过去,有人甚至还撞了她一下,让她惊得差点当壁虎贴墙。
七八个女子,衣裙颜色鲜艳,面妆精制浓彩,言行举止无一不娇不嗲,不仅旁若无人,还似乎故意引人侧目,拱着中间一位中年胖妇喊妈妈,要这要那。外围的数名男子就显得很卑微,打伞,开路,低头哈腰,对其他游客蛮相吆喝,跟护着一群公主似的,却极具某个行当的鲜明特征。
青楼,只有在江南,才能张扬得如此无畏,名妓一代代,如海潮浪花,短暂却精彩纷呈,总有最出色的男人们忘我追捧。
“拉不开步子就靠边走,别挡别人的路。”撞了夏苏的那个女子,处于外缘,看得出心情不佳,故而恶人先告状。
落在尾后打伞的瘸脚男子冷哼,那女子作个鬼脸,扭着腰肢转进膳堂。
夏苏直眼盯着男子,张口结舌,很快眼珠子看左看右,觉得这种情况下应当装不认识。
“眼睛抽筋就该找大夫,而不是找神佛。”瘸腿男子正是老梓,打横着眼,比夏苏的眼白多得多,“老子警告你,千万别跟老子装熟人。”
“我…”不是正在装不熟?
夏苏的委屈还没来得及抽出一根丝,老梓也进膳堂去了,而周围突然清空,好像全寒山寺的游客都肚子饿,不愿意再继续逛名胜,一百零八下的钟声也暂停,说明天上,人间,地下,吃饭最大。
夏苏把嘴角往下抿,将自己和墙剥离,垂肩,垂手,灰扑扑,走入素斋堂。
堂很大,装了“全寺”游客,都显从容,而且分为普通香客,吃大盆菜的讲心堂和拿银子买清静,并且点菜的积善堂,可以按照手头的银子各取所需。
“苏娘,这里。”大太太手下的小丫头守在积善堂的帘外,看到她就赶忙招手,大概因她完全跟千金小姐沾不上边,小丫头还能多说一句,“去哪儿了?大太太说没瞧见你,怕你走迷了路,准备派人去找呢。”
“是走迷了路。”
夏苏都懒得想理由,但进里面,本来宽敞,不过看到一桌杨家人和一桌桃花娘,顿时觉得地方太窄了。
老梓叔还好,已经警告过她了,只是杨琮煜那位大少爷的眼珠瞪到要掉,都在一个寺里逛,就这么一处吃饭的地方,好像不必那么惊讶吧。
无论如何,夏苏下定决心,谁也不认,谁认她也不认,给赵大太太福身,淡道自己兜糊涂了,跑到钟楼那边再绕回来的。
赵大太太只道以后身边要带个人,就让夏苏坐在了右手边,而九娘早坐在她左手旁。
寒山寺的素斋还不错,素面更是一绝,量多汤好,素鸡笋片都是时令鲜美。
平时口腹之欲不大的夏苏,白日出行让她必须防备加倍,精神上的疲劳化为饥肠辘辘,专心致志把一大碗面条吃下肚,耳里才听到大太太和九娘的轻声对话。
而这时,桃花娘那桌的笑声好不热闹,令十一娘和十七娘互相咬着耳朵表达不满,赵子朔,赵六郎和十二郎在另一桌,母女俩说话只有夏苏听得清。
“长相不输六郎,还能为长辈和妹妹们夹菜,比你四哥强。他虽然老往我们这桌瞧,多半也是杨夫人没忍住,说漏了嘴,到底年轻,想自己过过眼也有主张。你觉得如何?”赵大太太的声音,颇为满意的语气“挺好…”九娘略羞且喜。
“杨家虽是商户,但杨大老爷中过举人,那孩子也是,还与四郎六郎一道参加明年大比。这些是要说给老太爷听得。按我的真心意,那孩子得了官身最好,得不着也没什么,杨大老爷那么大的生意会交给他,比当官实在。我们赵家缺就缺在这一块,老太爷苦苦守着士族的名,不准经商,连个门面铺子都不能弄,眼看公中****紧手,我也没有法子可想。这么婚事若成,我就安心了,通过杨家做些买卖,补个差数。当然,你不用看这些,若嫌杨家门第低,心里不愿意,我不勉强,横竖是我们挑他们。”
“听凭母亲作主。”赵九娘显然是满意的。
夏苏抬抬眼,见赵大太太状似无意看对面,一瞥就过,端着茶掩了唇动。
对面是杨家的桌。
她这才了然,原来今日上香只是借口,其实是为九姑娘相亲而来。杨琮煜和赵九娘?还真是杨家高攀。赵氏大房的女儿,庶出也与旁系末枝的嫡女截然不同,要是赵家这会儿在京师,杨家想都不用想。
不过,赵府得多缺钱,要用庶女与商户之子的婚事来救急?夏苏并非小门户里的人,一想就给翻掘出来了。
“母亲和九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十一娘终于留意。
“没什么,不过说起你岑姐姐,她近来老是身子不适,九娘说想去求个祛病的符。我说正好要求姻缘签,看看你姐姐们的婚事是否顺当。”赵大太太四两拨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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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片 冤扑门板

赵大太太对十一娘道,“我瞧你和十七娘才说了很多悄悄话,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也不好好用饭。”
十一娘压低了声,“还不是那边一桌,当谁不知道她们是哪来的,佛门清静地还乱放桃花。”
赵大太太不悦,“佛祖包容,普渡众生,寺庙之中没有贵贱,你们还是安静吃饭吧,这里不比家里,不要随意论他人是非,也不要任性浪费珍贵米粮。”
夏苏暗道一声好。
赵九娘心意定了,反而不自在起来,对大太太道,“母亲,我看苏娘也已用完饭,能否与她一同散步消食,一会儿就回。”
赵大太太知道九娘需要平稳一下情绪,婚事未成之前,也不能让仆人们看出端倪,作为陪伴,夏苏确实比十一十七两只叽喳鸟好得多,自然允了。
夏苏不介意出去,一边是审视的目光,一边是喧闹的笑声,她一个陪坐的,还如坐针毡。
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能坐针毡上,也是一种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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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
大驴的手还没碰到门,瞪眼看着门板朝自己扑来,他连忙往旁边跳开,就听轰然一声响,张大嘴,半晌咽下口水,无比火大,“娘的,火烧屁股啦,没人教你怎么敲门——”
噤声。
谁见了门外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差官,谁都会缝住嘴巴。
“赵青河呢?”指使拆门板的却另有其人,急蹬蹬踩过门板。
“董师爷!”大驴一拍心口,“吓死我鸟,这般砸门拆门的蛮干法,以为少爷走了倒霉运,要押送官老爷那儿吃板子。”
“我若不拆门,等你请我进去,就不是赵青河倒霉,而是我要倒霉了。”董霖大步往里走,心急却不忘环顾四周,双眼大睁,“赵家对你们不错啊,拨了这么好的园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赵府嫡公子的住处。”
大驴撇撇嘴,到前头领路,让董霖的大步催得小跑,“才换的地方,你没瞧见之前的。对了,你找我们少爷有何急事?难道这么快又有棘手的案子了?”
这里属大驴跟得赵青河最久,从吴其晗的画船开始,他见识了少爷的英明神断,这回又和乔连乔生帮忙调查芷芳姑娘的命案,居然能把近几个月的偷窃案也一并查清,光是佩服已不能表达他对少爷的崇拜。董霖三番两次游说少爷当差,知府大人甚至还许诺副捕头之位,都想借用少爷出色的断案能力来治安。
大驴自不知,赵青河能插手这些案子,纯粹出于私心而已。
董霖苦笑,只问怎么还没到,顺眼捎见乔连乔生在一片空地上习武,反反复复三四个动作。
大驴也想多练,但少爷说他功夫底子好,还有余力看大门。
两人很快走进内园朝南的宽廊上,大驴指给他看赵青河的屋子。
“夏妹妹住哪间?”董霖的语气神情皆贼坏贼坏。
大驴抬起一根眉毛,“问这干嘛?”
董霖嘿嘿笑两声,“我好奇。”
“满足你的好奇心之后,与我有何好处?”赵青河人不到,声音到,如突来无数的冷箭,绛得园子嗖嗖凉,扎得董霖成刺猬。
董霖呲牙,“老哥不当差,原来是图享受,大白日里能睡觉。”
屋门开了,赵青河披着棉袍,也不出来,就往门框上一靠,仰头眯眼瞧了瞧日光,又看地上的影子,知道自己还没睡足一个时辰,不由刀目垂累,语调懒散。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是来鬼扯的,揍得你走不出大门。”
大驴趁机告状,“没门了,让咱们这位大师爷拆了。”
赵青河本来睡眠不足的模样突然变化,双眼立放锋芒,面廓硬棱发狠,“董霖,此刻你应该在审犯人。”
几日不眠不休调查,终于确认罪魁祸首,昨晚布下天罗地网,他才交给官府收网,白痴都不可能出纰漏——
“出纰漏了。”董霖一向油痞的圆滑脸上,终裂出颓唐,双手扒了扒脑袋,抱住哀叹,“都上了押车,还派两捕快看管,到衙门却已人去车空。那个死胖子,他娘的,就是酒囊饭袋,又怕手下抢上位,只挑比他还没用的东西。”
为了抓人,大驴也很辛苦,听到这么容易给放跑了,不禁大骂官差没用。
“…”赵青河也想骂,但想董霖只是师爷,能亲自捉拿已是难得,具体到押送犯人这种事还没法伸到手,而那个胖捕头他也打过交道,废物一只,却是京师某位大官的远侄,平时全靠这点关系逞强。
“逃了就赶紧去追,难道还要我给你当猎狗开路不成?”他已不能如何。
董霖没动,欲言又止,吞吐之间冒出一句,“夏…妹妹不在家啊?”
赵青河没好气,“这时候你还想着见我妹妹?怎么?要约吃饭?”
“不是。”董霖突然很正直的样子,“我的意思是,姑娘家平时少出门,你这个当大哥的,要多替她的安全着想。”
赵青河眉头皱了起来,“董霖,你踹了我家大门,来告诉我你们官差多么无能,还顺便教我如何管教妹妹。你——”周身寒冽森森,“应该不会吃饱了撑得。”
“跑了一个,还有一帮凶。据他交代,那家伙从来很谨慎,对来往的人一定要查出处,所以让他打探你家住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就在前晚,那人还跟他亲自来了一回,当时看到苏娘在园子里。如今人跑了,车上留四个血字——此仇必报,也不知是不是那两个同车的捕快多嘴,招出了你帮忙…”只觉一阵劲风卷过,吓得董霖闭紧眼皮。
他再睁眼,却不见了门框边的人,回头一瞧,赵青河已在数丈开外,棉袍似一片让狂风吹漫的黑云。
“大驴,速唤乔连乔生,跟我去寒山寺!”赵青河的吼声落雷,震怒千钧,把泰婶和乔大媳妇都惊动了。
“老婶,今日苏娘到哪儿与大太太碰面?”他问。
“赵府正门前。怎么了?”泰婶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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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片 密云黑风

“大驴,我自己喊他们,你立刻到门房打听,赵大太太的马车出发时,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赵青河很恼,却仍冷静,并不盲目发急。
他对上泰婶还能摆出一张笑脸,“老婶,没什么,想想都是女眷,我不太放心,去接一接大太太她们。”
不待泰婶细问,赵青河转身又走。
董霖连忙跑上去,轻声还劝,“我就来告诉你一声人跑了,能帮我就最好。至于苏娘,你当我关心自家妹妹,想得太多。那家伙这会儿逃命还来不及,还会想着找苏娘的麻烦?”
被赵青河冷冷的,血丝如蛛丝的双目扫过,令董霖噤若寒蝉。他从不知此人可化身恶鬼,煞气那么重,全身散发遇佛杀佛之狠戾。
娘咧,赵青河老说他义妹怎么凶怎么丑,将来要把她嫁给更凶的汉子,让她一辈子不敢大声说话,这些敢情都屁话。
“我本无意与官府合作,这回全看在老弟你的面子,你的官当得虽小,看你的志气是要青云直上的,若被一胖子压死,不如早早回家当你的大少爷吧。”赵青河虽拿董霖出气,心底却恼自己大意。
凶手多疑狡猾,他早知道,但自己独来独往惯了,将周围打点无漏,却疏忽他如今有家人。
赵青河叫上乔连乔生,套车准备出发,大驴脸色难看地跑回来,还抱着侥幸的心猛然一沉“门房说大夫人的马车停在门前时,有两乞丐就缩在不远的墙下,等马车出发后,他们要去赶人,人却不见了。”
董霖没细想,“放心,那时候人还在囚车上哪,怎么来盯?他逃出去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赵青河一掌打董霖的背心,“人在苏州行窃,为何常州也有窃案?因为,这是一帮子人干的,你我只抓了一个头目,你竟然到现在还不明白?”
蠢啊!
董霖却不知常州事,顾不得背上吐血得疼,大叫一声,“什么!”
赵青河如今可不打算多说一个细节,钻进马车,让乔家兄弟能催多快就多快。
董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上马直追,“我跟你一道去。”
他知道,要是不跟,今后就别想再请赵青河帮忙任何事了。
赴任时,他老爹说过,人要成就大事,必有贵人相帮。这样的贵人,运气好,会送上门来,运气不好,就得自己找,而一旦找到,绝不能放手。
赵青河这小子,就是他的贵人了。
赵青河这头出发了大半个时辰,赵大太太也等了夏苏和赵九娘小半个时辰,有些奇怪两人去了那么久,却不至于担心,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俩姑娘,莫不是不好意思,背着咱们,自己跑去求姻缘了么?”
十一娘和十七娘嘻嘻笑着,皆道一定不错。
大太太还是明白九娘性子的,招来管事的婆子,让她带人去接姑娘们回来。
赵府的人并没留意,找九姑娘和夏苏的婆子丫头才出去,桃花娘那边有个瘸汉也出去了。
直到这时,夏苏和赵九娘尚很悠闲。
因两人都喜静,尽拣少人的步道走,等到感觉走出太远,才不紧不慢往回去,丝毫未察她们贪看景色,久到已引起别人的担心。
赵九娘原本只是想自己散心,又不愿带丫头婆子,才找了今日初见面的夏苏,这时方觉得她是个可心人儿,明明听见大太太和自己的对话,却只字不提,就找好景好地给自己瞧,聊起来好不轻松愉快。
兴趣不同,但性子很好,也许在自己出嫁前,还能成为好友。赵九娘这么想着,忽听夏苏淡淡说了句话。
“那边两个人好像一直在我们后面,是么?”诡异啊,怎能去时在身后,回时还在身后呢?
步道两边是山林斜坡,除非练家子才能如履平地,隐藏身形。
夏苏越想越不对。
赵九娘今日瞧见了未来夫君的样貌,都欢喜到要出来散步平静,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周遭,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否一直跟着她们,倒因那是两个男客而不太安心。
“我们还是走快些吧,似乎出来得有点久了。”
这点,夏苏很同意,脚下加快。
但有句老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前头两位姑娘,请留步。”粗砺的声音,碾压过来。
赵九娘不知凶险,竟要回头。
“快跑。”夏苏却决定,宁可虚惊,拉着赵九娘先跑起来再说。
可她忘记一件事:赵九娘的三寸金莲。
那双漂亮到畸形的小脚可是扎扎实实绑成的,完全没有偷工减料,别说跑步了,就是走路稍微快些,都得靠人两边扶。
赵九娘才被迫跑了几步,小脚就没法再支撑,跌跌撞撞坐到地上,又全然搞不清状况,只死死捉着夏苏的手,惊慌地问怎么回事。
夏苏的功夫能让自己全身轻巧到飘,但羽毛绑在石头上,再灵巧也只能原地掀。
她刚想撇下石头自己飞,却听对方喊一声夏姑娘,令她身形定住,若是冲着自己来的,丢下赵九娘就不好了。
“他…他们…怎么认识你?”赵九娘比看起来得坚强些,脑子还能转。
夏苏低头望着赵九娘,目光那般仔细,描过她不安的面容,不由无声笑了笑,从腰带里摸出一条手帕,弯下身。
她轻巧说道,“九姑娘说哪里话,我怎会认识他们呢?”手帕展开了,状似无意拂在赵九娘脸上,又给她擦着额,鼻,嘴,面颊,然后面不改色说谎,“九姑娘哪来那么多汗,别怕,多半只是混混无赖。咱们出来这么久,大太太肯定已经派人出来找了。”
赵九娘听着听着,意识忽然有些恍惚,视线也开始模糊,眼皮子越来越沉,松开夏苏的手,头一歪,竟然晕了过去。
几乎同时,夏苏收起帕子,直起身,立刻转向了那两个男子。
她的目光深幽,淡褐的瞳仿佛要缩紧成线,一对眸子刻得那么锐利,又邃美无比。她面无表情,微抬高了下巴,双手抱臂,身姿冷漠到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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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片 冷血凶杀

无人看出夏苏心中怕得要死,以为自己被找到的绝望掀起了潮水,一下子淹到咽喉,有窒息之感。
“我没瞧错吧,这么就给吓晕了?”男子这时离夏苏只有两丈多远,步子不快,但绝不良善。
夏苏看清那人,恐惧却立散,刹那能呼吸,“是你。”
不是的,不是那地方派来找她的。
那男子三十出头,五官堪堪称得上端正,眉宇之间煞重阴戾,那身宝蓝锦衣分明浮了血红,双手背在身后,又不是闲庭信步,总觉得随时能拔出一股杀气。
“你们兄妹真是让我惊奇。赵青河故意接近我,诱我露出马脚,帮官府设局抓我,我还没想明白哪儿得罪过他,需要他多管闲事。而我确定自己是头一回见到夏姑娘,夏姑娘却显然见过我了。”
夏苏一听就懂了,“是你杀了芷芳姑娘,还到处偷天换日,以假换真。”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而已,何必咄咄逼人。”
此人正是夏苏趴屋顶所见的,安慰芷芳,并为她赎身的男子。他以外地富商的身份在城中走动,失窃的各家都有他到过的证词。
赵青河假扮一个落魄的北方世家子弟接近他,说手中银钱紧缺,愿意低价卖出家传宝,一幅唐寅的仕女图。
他既然敢做没本钱的买卖,心思自然缜密。唐寅的真迹都是稀世之物,民间就算有私藏,也不轻易卖出,画的真假还需旁证,而赵青河出身哪个世家,也得打听。
这头答应考虑,那头就派人把赵青河的底挖了出来。
不过,明知赵青河撒谎,他反而决定出手。
他认为赵青河,作为一个混棒无赖,寄人篱下,穷困潦倒,才胆大从赵府偷出名画来卖,更说明画是真的。要是换掉真画,做贼心虚的赵青河肯定不敢张扬,对他而言,这种两头都不能出声的桌下买卖最好吃黑。
于是,说好今日一早再验画,他暗中调包,又找借口说不买,赵青河拂袖而去,他才带着那幅真唐寅回到自己隐秘的居所。
谁知,立刻被官兵包围强闯,把未及卖掉的古画古董全部搜出,包括还没捂热的仕女图。他那时还不能肯定是赵青河布局,直到他从囚车逃出前,撬开两捕快的嘴才确知。
到底是谁咄咄逼人?夏苏看对方停下脚步,离自己尚有一丈多,却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