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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总比强仇好。美少年哪,多赏心悦目。我当即决定,点点头。
秦秋水给个眼神,一直沉默的那个洛兵已经快速走了出去。
“好好招呼!让她站不直。”秦秋水突然说。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另一个洛兵冲上来,拳头跟流星雨似的一个接一个落在身上。我本能的防备,却听见秦秋水说,“你需要时间。”
立刻明白她在帮我。尽管不是很喜欢这种粗暴的方式,我却不敢反抗了。那洛兵拳头很硬,打到哪里,哪里就痛得烧起来,好像被烙铁烫过一遍,又被车轮辗上一碾。到后来,痛得麻木了,两眼发黑,嘴里感觉血腥气。当门再次被打开,他正好一拳打在我脸上。刚刚才流过血的嘴角又破了,发丝乱乱的粘了几根在上面。我无力的坐在地上,猜自己看上去像疯子。
“怎么了?”王福贵走进来,看到这幅景象,不由问着。
“臭丫头太贱,教训一下。”秦秋水袅袅起身,声音娇媚。“谁叫她什么都不肯说。”
“你让人把监视器关了?”王福贵语气中似乎不满。
“不行么?”秦秋水嗤笑一声,“免得消息漏出去,谁也负不起责任。”
我低着头不动,心思依旧转动。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那么点微妙,不像情人,倒像对手。
“不是什么也没问出来,还把人打成这样。”王福贵哼了一声,“我的人查过了,她背景很干净,应该是冲钱来的。红龙既然走了,她就留下。阿仇问我要她,我答应了。打成这样怎么办?”
“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就想着女人。”秦秋水不依不饶,“先关起来,找个人过来看看伤,没准骨头断了。至于强仇,总得等人好点再吃。这付鬼样子送给我,我都不要。”
“我难道不知道重要?不过一个女人。无所谓,等等也好。”王福贵迟疑着,最终答应了,“把人带进去。”
嘎啦——我身后的铁门开了。偷偷抬头,只看见黑黝黝一片,深处有微弱的黄光。身体被人扛到了肩上,剧烈的震动差点颠覆了五脏六肺,痛楚遍布全身。我啊啊得叫了好几声,眼睁睁望着浓如墨的黑暗吞没了一切。吱呀呀,铁门沉重得合上了。
我大约能见到头发像海藻飘荡着。空气中含铁锈的味道,藏在暗处的血腥味时不时在鼻子前闪闪。嘀嗒嘀嗒,水滴打盆的声音有点渗人。丁零当啷,丁零当啷,铁链磨着地面。
“这什么地方,阿兵叔?”我看不见并不代表不会想象。这么阴暗的环境,大家聊聊天多好。
背我的人不理我。
“跟牢房差不多,就是太暗了。”我继续唠叨中。
他步子很大,大概习惯夜视,黑暗与他无碍。
“小莉最近还好吧?听她老板说,她请假好几天。没事吧?”我心说,看你还不理我。
此阿兵叔非洛兵的兵,而是小莉的叔叔。
他猛地刹车,固定我的手臂抖抖的,害我怕他就这么往地上摔。
“你怎么发现的?”他问。
“你的声音。”我的答案很简单。他并没有刻意变声,我又是听过不忘,自然一猜即中。
“她被甩了。傻丫头,我早劝过她别跟有钱公子哥谈恋爱,她偏不听。男人把她肚子搞大,给了一笔钱就打发了。她吞安眠药,抢救及时,不过孩子没了。”他说得好不平静,我听得浑身发冷。
“那个王八蛋叫什么?”我怒了,“告诉我名字,我去揍他。”
阿兵叹口气:“你先救自己吧。”
“哟,忘了问,这里也有监视器吗?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我才想到。
“没有。四周是坚硬的铁墙,唯一的出口就是刚才进来的地方,根本逃不出去。”
“是你吗?我面具掉的时候,两个洛兵之一。”我求证。
“是的。”他也很直接了当,“透露消息的是另一个,他也见过你。不过,我没阻止他。”
“没关系。刚才你下手看着很重,其实避开了要害,没伤我的骨头。谢谢。”我是相信他的话的。
“你不用感谢我。”他又开始往前走,光亮了一点。“我是服从命令。”
他既然这么说,我也不说什么了。大实话,这里的人,有几个是无辜的,或者纯良的。
“来了吗?”有人在前面问。看来虽然没有监视器,也有对讲机。消息已经传进来了。
“是。”阿兵停步,把我放了下来。
毫不意外,又是一扇门。不过这次,门上有个四方小窗,竖着几根栅栏。灯光就是小窗里透出来的。一张脸从里面晃了晃。我听到钥匙插门转圈,一共三次。把守果然极严。
里面出来的人也是迷彩服打扮,戴着面具。他堵在门口,“你走吧。”说完,只伸过来一只手,将我从地上拉起,也不管我站不站的了,直直往里拖去。
我浑身疼痛,经他一拉,感觉骨头都错了位,不由得叫疼。那人根本不管不顾,力量大得惊人。
“强仇看上的。”阿兵没跟进来,说完转身,门就在身后关上了。

第四十三章 龙潭
更新时间2010-4-12 21:12:17 字数:3720

  “强仇算个鸟!满脑子淫虫,小心哪天死在女人手里。”很显然,看守人对强仇很感冒。他看着地上的我,嘴里呸声连连,连拖带拽,“这种货色也看得上。”
他又打开一扇门,这次是电子锁,带检测指纹的。我晕!这哪里是什么洛神之舟,干脆叫洛神之门算了。接着他用力拉起我,往前推,顺便给了一脚。我踉踉跄跄直栽进去,门嘭一声就关上了,眼前又成漆黑。
我被他一推一踢,脚下虚浮,突如其来的黑暗更让人无所适从。脚尖蹭脚跟,双手象瞎子一样乱挥。如果有镜子,八成扭得跟毛毛虫似的。这时候,脚下碰到什么障碍物,身体立刻失去重心倒向地面。赶紧拿手去撑,谁知掌心传来温热,还有软软的质感,那东西竟然会移动,反夹住我的手。我正要惊声尖叫,因为收势不住,脑袋直往下,然后感觉嘴巴和下巴恶狠狠撞到了,疼得好像被咬了一口。
闷哼一声,有人。我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要不是非人类,譬如老鼠,蜘蛛之类的。
“谁?”我说话的空儿,已经腾出手来,对身下的物件上下摸索。
“请起来。”大概正摸着对方的嘴巴,话音有点闷闷的,震的手有点麻麻。即便如此,那音色竟是醇如梨酒,清冽如雪,而且语气彬彬有礼。一位年轻绅士,我判断。
“对不起啊!”我一听果然压到人了,匆匆忙忙往旁边闪。好像不小心又踩了那人的腿,对方再哼了一声。“实在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没关系,不是很疼。有一盏小灯,等眼睛适应就会好点。”他轻声回答,没有一丝恼怒,依旧维持最佳的礼貌。
同我最近认识的男生截然不同,没有平安的大大咧咧,没有红龙的蛮横骄纵,没有暗夜的冷若冰霜。在这乌漆抹黑的囚牢之中,他的风度和温和语调如同微暖的春风,令我心安。
如他所说,没多久,我能看见东西了。唯一的灯源正在门上方,能见度不过周围一米,因此这间房大部分由黑暗笼罩。我闻了闻,空气中还算清爽干燥。明明是封闭空间,却没有闷热憋气的感觉,似乎通风状况良好。隐约可见面积不大,和前面审讯我的地方差不多。
下一秒钟,我看见了他。即使处在最深的墙角,即使就这么坐在地上,即使他的脸沉在无尽暗色中,或许因为一身白衣白裤,或许因为他的坐姿就像夏日的午后在绿色成荫的树下闲适,我诧异得发现他竟是灼灼发光体。美男和美女的标准向来不同。一个夺人眼球的帅哥可能凭出色的气质,也可能借高大的身材,或者以潇洒的风度。而眼前这位除了脸看不清楚,无论哪方面都已经具有绝对美男的特性,加起来更是完美无瑕。好个天使在地狱,我暗叹。
“能看见了吗?”他又开口了,声音真是好听。
“嗯,不过看不太清。”我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太黑了,只能看到他的脸型,但保证绝对不难看。
“比看不见好。”他转过头朝着我看。
我是贴着他坐下来的。两人这么互相看着,其实距离很近。那盏小灯离得远,却还是泄过来一些微弱的光,勉强照出挺拔的轮廓。很奇怪,他看着我的时候,我仿佛能想象到那双眼睛,一定漆黑如夜沉的海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笑。他抬起手,翻开手掌,请我先说。
“你怎么被抓进来的?”我不客气。
“不知道。我明明在家里睡觉,醒来就在这里。”他的语气也是充满疑惑。
“你身上穿的是睡衣?”我不由自主伸手摸摸,亚麻带丝质地,高级料子。什么人呐,把睡衣穿的跟晚礼服似的。
“呃?”他很明显不明白这问题和他的关联。
“哦,我的意思是,你被绑架了吗?”我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嗯?”睡衣和绑架什么时候成一个意思了?他很有礼貌得尊重对方的说法。“是,他们已经向我爷爷要赎金。”
“你们家很有钱?”我好像说了句废话。
“还好。”他很谦虚。
“不会只是还好吧?少说你也值几千万。”我说,“当然是美金的。”
“啊?”他很惊讶,然后甩甩头,“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问。
“我家没有那么有钱。爷爷有间造船厂,有点规模而已。他们开价三百万美金,爷爷已经同意了,明天就交钱放人。”他笃定地说着。
“三百万?”我叫起来,“才三百万。”
“三百万是船厂一年的纯利。”他跟我解释,“那是很多钱。我爷爷白手起家的。”
不对不对,我摇头。洛神之舟是什么地方,销金窟好不好?会费都是百万千万计的。怎么可能做三百万这种风险大回报少的买卖?
“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很想了解些细节。
他犹豫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觉得有点奇怪。”我解释,“你不了解绑你的这些人。”
“海粟。”他说,心里已经相信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孩。
“沧海一粟?”我脱口而出。看他点头,“名字真好。”海姓,造船的,还真没听说过。
“我妈妈取的。”他就想告诉她。
“一听就知道你妈妈是大美人。”我赞叹。
他不知道怎么接口,因为实在搞不懂他的名字和妈妈是美人又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你被绑了,你妈妈一定担心的要命。”我听出他很爱他的母亲。
“她去世十年了。”他偏过头去,将目光调向别处。
我却能体会他内心深处的哀伤。“对不起。”我居然也有点伤感。这么彬彬有礼的人,他的母亲很用心教的吧。
“没什么。”他反过来安慰我。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继续深入话题。
“爷爷,父亲,娟姨,文智。”
“娟姨?你阿姨吗?文智又是谁?”家庭成员听着不多。
“娟姨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文智是娟姨生的,也是我哥哥。”
“咦,那就是娟姨是你的继母,文智是异父母兄弟。他大你几岁?”噢噢,有点复杂。
“文智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大我三岁,今年二十二。”他纠正。
“哦,同父异母。”我突然有些结巴,“文智不是娟姨生的吗?娟姨不是你的,呃,你老爸的第二任吗?同父异母,也就是爸爸一样,妈妈不一样。怎么比你还大?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娟姨在父亲娶我妈妈之前就有了文智,我妈去世后一年,她带着文智进了门。”他真平静,一点怨气都没有。
一个很狗血的剧情。男人为了少奋斗十年娶个富家小姐,又在外面搞七捻三,而且还先正妻生了一个儿子。这种事最得意的就是男人。其次地下情人守得云开见月明,母凭子贵,结局还算不错。最可怜的倒是千金小姐。
“你原来在家里睡觉,醒过来就在这儿了?”我有个猜想。
他点头说是。
“你妈妈在世时跟你爸爸的关系怎么样?你爸爱你妈多一点,还是还你继母多一点?他疼你多,还是疼文智多?”我问了一堆,也不觉得侵犯他人隐私。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别多想,不是他。他虽是入赘的,可是人天生忠厚,要不然我爷爷不会选他。”
“忠厚?忠厚他还养小情?忠厚他还和小情生儿子?”我不相信。
“我妈妈身体很弱,爷爷只希望找个好人照顾她。至于娟姨,她和父亲早有婚约,可后来失去联络。等他们再见面时,我父亲已经娶了母亲,也有了我,那时文智五岁。父亲没有隐瞒,他把整件事告诉了妈妈和爷爷。我妈提出离婚,可他没有同意。他或许对我妈没有爱情,可是一直遵守承诺照顾她,直到她离开人世。我妈去世后,父亲向爷爷提出辞职,还是爷爷极力劝着才留住的。娟姨嫁给父亲后,对爷爷很孝顺,对我也很好。文智更是好哥哥。”他不知不觉说了很多。
“你在说服我,还是说服自己?”我问他,“很明显你更爱你妈妈。也许你没在意,你一直称呼着父亲,而不是爸爸。为什么?”
他将双膝蜷起来,收起闲适的模样。“不过一个称呼。”文智是叫爸爸的,他们在一起总有很多话说,有很多事做。可是父亲对他关心却不亲近,爱护却保持着距离。但绑架他?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事情。
“随你说。”我想想却还是忍不住,“要不…”
“不是娟姨。”他又截糊。
“那是——”
“和文智没关系。”
得,全让他否定了,让我瞎操心。
“你…”
“我干嘛自己绑架自己啊?”听那语气,已经成功认为我是白痴了。
我唯有沉默来表达抗议。
“你刚才想说什么?”他侧回头来看我,大概也觉得最后一个糊是诈的。
“你是个好人。”一个很善良,很维护家人的人,我心底说。
“谢谢。”他停了几秒钟后回复我。
一时间我们没话说,其实还是陌生人。但我心中不祥的预感仍然强烈,而且答案很快就要揭晓。我闭上眼,抛开脑中纷乱的杂念,放松疲惫不堪的四肢,任魅黑的空气包裹起疼痛酸楚,养精蓄锐。
“你怎么进来的?”他的声音听上去遥远飘渺,却高山流水般悦耳。
“混进来的。”我的声音沙哑破旧,如老唱机,杂杂作响。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有些好奇,怎么混的?
“当然知道。”意识开始下沉,在混沌的脑海中漂浮。
“这里是地狱啊!”我努努嘴巴,适时伸手捂住了小小哈欠。
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有微微一声叹息,钻进耳朵来。我管不了他信或不信。事到如今,我如果能全身而退,就已经是老天保佑。可是偏偏心思起伏,似乎在喊:“救他,救他。”我明明累得快瘫了,竟还有帮人的心态,不由自己佩服自己。
逼着眼睛扯开两道缝,我望向他。他竟然在看我,离得很近,鼻尖顶鼻尖。大概他摒住呼吸,所以感觉不到气。
“你干嘛?”我有气无力,所以没惊没跳,任他看分明。
“你的脸肿了。”他带着点不好意思,脸慢慢退开。
“嗯,没事。”我笑笑。“不听话,所以挨揍了。不过,我会揍回去的。”
“睡吧,你累了。”他拿过什么东西披在我身上,是一张毯子。
“不会是连同这个绑过来的吧?”我没拒绝,心情极佳得开着玩笑。
“哦。”他一本正经。
我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瞪到眼睛酸了闭了,然后歪着睡着了,还在想,这个时代绑匪也讲人权的。

第四十四章 海粟(上)
更新时间2010-4-13 21:17:29 字数:2267

  醒来的时候,黑暗的环境竟让我分不清是梦是真。很快,席卷而来的冷意渐渐清醒了昏沉的脑袋,思绪已经纷动。走到这个地步,我没想到,也不能想得到。这趟水深得令人咋舌,从我随红龙踏入的第一步开始。为了将危险降到最低,我没有带任何高端的防身武器或者监听器。事实上,对方的反监测系统相当高明。他们相信我编排的理由,能让我躺在这里缓口气,大概也因为找不到卧底的痕迹。可是敏锐的直觉也告诉我,即便他们不会要我的命,恐怕也讨不了好处。一个仇强正在虎视眈眈,而暗夜那里,根本是临时拉来充数的。我虽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保守估计也有两个小时。时间不算短,却没人跑来找我麻烦,可能有了转机。但是,他们究竟打算怎么处理我?我没有一点头绪。无法掌握未来,这让我不安。
“你醒了。”这个叫海粟的大男孩也有着危机,可风度浑然天成,气质如美玉般无暇。
“嗯。”至少在这种时候,还有人陪着我。
哐——好像外面那道门打开了。
我几乎跳起来,耳朵竖直,寻找外面的动静。有人说话,嗓门大的那个是看门的,另一个人的声音完全听不见。我正要靠到门口去,海粟说话了。
“是送饭的。”他仍然靠在角落。
“你怎么知道?”我没话找话,心里不着地。
“这里看不到白天黑夜,但是他们一天送三餐。连这餐饭在内,是十顿。根据每顿饭相隔的时间计算,现在应该是晚饭。”他已经被关了三天。
算了下我进来的时间,还真是,刚才那觉居然睡掉了一下午。很快听到摁电子锁的声音,看门的男人探进来,门上小灯照得他很狰狞。
“最后的晚餐,好好享受下。”他哈哈笑着缩回去,留着门大开。
一道小小卑微的影子钻进来,手里提着两个餐盒。他很习惯黑暗,直直朝我和海粟的方向走来。昏暗的灯光闪过他的脸,不过短短几秒钟,我眼瞳猛地收缩,血液突然沸腾。
小傻!那晚雨下的少年,那个很久不过生日的少年,那个告诉我魔术师口袋的少年。
他已经到了我面前,把餐盒放在地上,自己蹲了下来,开始摆放食物。我看了看门口,看守的大家伙不在,大概也在吃饭。我学小傻的姿势,慢慢蹲下,靠近他身边。刚刚嗨了一声,他却飞快得摆好东西,站起来转身就往外冲。我有点傻眼。喂喂,你可是我唯一的希望,跑那么快干什么啊?恨不得大叫。
“快吃快吃,吃完了安心上路。”他一下子消失在门口,还非常乖巧得把门带上。
我那个气啊!肺到要炸了。安心上路?我是快死了还是上刑场?呸呸那个乌鸦嘴。心里那个烦啊。原来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以为的一线生机彻底消失之后的绝望。简直喘不过气来。
“你认识他?”海粟靠过来,低声地问。
“唉——果然你是我唯一的安慰了。”我好不泄气。“这么明显,你都看得出来,他却逃得飞快。亏我还对他不错。”
“他也有苦衷。”他伸手拿起筷子,托起饭碗,“就像这饭,明明非常难吃,可我不得不吃。因为吃了才能活下去。人为了生存,难免会妥协,也难免会做出选择。”
我无法反驳他的话。是的,我要是和小傻说话,看门那家伙可能听见,一定会带来麻烦。看小傻之前的样子,分明过的不好。我就算让他认出我,他又能帮我什么呢?这么想着,眼里看开很多,心里好过很多。心情开怀了,胃口也来了。我拿起碗就吃,那个饭叫香,那个菜叫鲜。
“这里的伙食真不错,没你说得那么差啊!”我很容易吞下一口,钓起绝佳胃口。
海粟却放下了碗,“前几次都难以下咽。难道真的是最后的晚餐?可是怎么会?我爷爷已经答应付款了。”
“你吃完这顿就回家了,当然就是最后的。”我心口不一,但十分希望哄他的话会成为现实。
“那你呢?”他反应极快,“那话是对我们两人说的,我能感觉。”
“我嘛,也没准。他们要怎么处置我,我还真不知道。”说了大实话。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都是些什么人?你又做了什么?”他的心也开始烦燥。从这个女孩进来,仿佛一阵微风掀起黑暗里藏着的秘密,惊天的秘密。
“嘘——”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别问,别听,别看。你只要记得,明天家里人就来接你了。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没再说话,低头吃着东西。他家里教养的极好,吃饭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也专心吃饭,为了积蓄力量。眼看着碗朝天,我的舌头尝出了异样,那质感好像是纸。心念一动,我将纸压在舌头下面,等待合适的机会。不是我不相信海粟,而是刚才小傻的反应让我提高了警惕。或许这里并不像阿兵说的没有监视器。总之,小心为上。
吃完饭,我沿着墙边慢慢踱步,走了差不多十分钟。这段时间,海粟缩回他一直呆的墙角,身影浸在黑色中,几乎忽略不计。我则在忽明忽暗的分界线上,边走边小心取出了东西。先用手触摸,果然是纸,还是折好的。我将它展开,一只手假装揉眼,另一只手拿着纸条凑到眼前。利用时远时近的灯光,我看到了熟悉的字体,上面只有四个字:我在这里。
平安,哦,平安,他来了。
我刚乐得想唱歌,马上又担心起来。我开心因为不再孤军奋战,我担心却是怕平安会不会像我一样很快被揪出来。他怎么联系到小傻的,我不知道。但是,既然小傻传进这张字条,就证明他们见了面。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傻带平安进来的,走的是一条只有小傻知道的通道。这也许也能成为我逃出去的唯一途径。
我就在那里痛并快乐着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了。我现在异常痛恨大门。这里的每扇门后面都有罪恶。一开一合,就是血盆大口,吞食人心。
看门人扔进来一包东西,暴声说:“你们现在穿的衣服全部脱guang,一件不能剩,内衣内裤,连鞋子袜子也要脱掉。把这包衣服换上。给你们五分钟,快点。”
终于开始了,我心想。他们口中的盛宴,究竟是什么?我的大脑在掀巨浪,我的心情澎湃起伏,我的血脉汩汩躁动。这一切漫长的等待,在折磨我这么多年后,就在今夜,要画上句点。这一刻,我居然不是惧怕的,而是期盼的,更是雀跃的。

第四十五章 海粟(下)
更新时间2010-4-14 21:21:06 字数:2189

  我走过去,打开包袱,里面是两件最简单的白色直筒袍。我一手一件,往海粟的方向看去。从一开始我就猜对了,他们不会放他走。他们这么做,必定是对方不想留活口。但是要害海粟的人没料到他们比想象的更贪婪。王福贵说过,在洛神之舟,杀人是最笨的办法,只有活人才更值钱。三百万真的不算什么。
“有一件是给我的,对不对?”海粟走了出来。只看他走路的样子,就很赏心悦目。那是一种糅合了洒脱和礼节的西方美感,却骨子里透着修养和气节的东方含韵。
“海粟…”向来能言善辩的本事却在此时无法拿上台面,我竟然没法劝他。
“给我吧。”他伸过手来,如白瓷般细腻的手指闪现温润的光泽。当他的指尖碰到我的手,冰凉。
“别放弃。”我的心也不知不觉被传染上他的凉气,“你不是相信你的家人吗?那么就继续相信他们吧。”我说得很急,怕他放弃自己,放弃那颗纯洁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