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四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档档的,最后御下一天周末,让众人有时间调整,迎接周一紧张而繁忙的工作。
一行人里五个男人,两个女人,最兴奋的莫过于白玫,柳依依在这时便显得更加端庄与沉稳。
上山的路途中,白玫便一直拉着周奇看这看那,快乐非常;而安在天与柳依依却是执手前行,时不时累了,喝口水,相视一笑,便继续往上爬着。
安在天与柳依依的心里都知道,这时他们最后的快乐时光了,回到维城之后,便是各奔东西,所以,俩人都小心翼翼,并且格外珍惜。
第一夜,无风无波,宿在半山坡的寺院里。
这寺院名为“一心禅院”,但香火并不旺盛,寺院年久,外观上有些破败,灰色的古砖稀稀疏疏,甚至好多都裂了口子,却是固执地拼合在一起,没有分离。
院里的师傅见到他们还挺热情,说是这寺院已经难得见到有客来。问及,师傅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一般人嫌登山麻烦,多是坐索道直接跳过了这一段上到山顶,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岂知这沿途的风景才最是迷人。尔等参悟,与佛有缘,才有此一聚。”
众人不再多言,只是相视一笑。
白日的青山光线太强,跋山涉水的人们当然是汗如雨下,但夜晚的山中却是凉的,加之寺院环境不好,夜风便透过那稀疏的石缝中钻了进来,凉的一阵一阵的,柳依依紧了紧领口,像个小猫似的缩在安在天温暖的怀里。
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在俩人之间悄悄漫延着,不言而喻。
“安在天,你相信轮回宿命吗?”
柳依依轻轻地开口,如今,她是真的信了,宿命的轮回里或许原本就注定了她今天的命运,只是,也注定了她要与这个男人有着纠葛的感情吗?
“信,也不信。”
安在天低声说道,温热的呼吸在柳依依的头顶缭绕着,拨动着俩人心中早已紧绷的琴弦。
“怎么说?”
柳依依略微挪动了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静待着安在天的回答。
“信,那是因为每个人的出生,他都不能够选择;不信,那是因为有信念的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使于一切抗争。但轮回之说,却太虚无缥缈了,谁能知前尘后世呢?”
这个小女人,来到佛门之地也会伤感了吗?安在天淡淡地笑了,他倒真的以为她是钢筋铁打的,坚强得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原来,也信小女人的这些情怀。
轮回转世?寻得那梦中的良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可以是她的良人呢?
思绪翻转之间,又勾起了原本小心翼翼藏在别后的心事,原来真是作茧自缚啊!
安在天苦笑着摇头,却仍不愿意放掉手中的温暖,极致轻柔地呵护着。
“我信!”
柳依依急急地说道,她怎么能不信?她不信,如今便没有她的存在了。
“生死在冥冥中自有定数,只是那轮回转世却不是由人所愿的。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站在你眼前的人,不再是你所认识的人,你会如何?”
柳依依虽然维持着镇静,但那藏在被窝里的手却微微颤抖着,她这算是一种暗示吗?岂知,这种暗示,实在危险,她到底想干什么?想向安在天坦白一切了吗?
才多少天的功夫,柳依依,你就被男人的柔情俘虏了吗?真是没出息!
安在天说过爱你吗?
说过喜欢你吗?
没有!
只是因为那短短的相处,因为那同床共枕,因为他不经意间的温情,你就动心了吗?
不管柳依依在心中如何鄙视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但无可否认的是,她想知道那结局。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失忆了,变成另一个人?或者,是那个人根本已经是另一个人,以前的个体不存在了?”
安在天咀嚼着柳依依话中的意思,最后摇头笑道:“你怎么会相信这种事情,没有科学根据,匪夷所思。”
“是吗?”
柳依依握紧的手蓦然地松开,无力地打在床铺之上,牵强地笑道:“或许,或许是我多想了,睡吧,明天还要继续爬山。”
科学,多么有证明力的一门学科,以前的她也是深信不疑的,可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又有谁能够解释得清呢?如果告诉安在天,她借尸还魂,他会不会被吓跑,还是压根不信?
这样想想,柳依依都觉得自己可笑了,这个秘密,或许就会一辈子跟着她,最后烂在肚子里。
刚才的她一定是傻了,怎么会有那种冲动,自嘲地笑了笑,柳依依闭上了眼,努力让自己进入梦乡。
安在天应了一声,也闭上了眼,只是心里却更是迷惑了,柳依依,他越想看清,却越是看不清啊。
这一夜众人都睡得不太踏实,但旅游的兴奋却又胜过了一切,第二日起来,虽然精神都不是太足,但仍然怀着登顶的心情继续向上走着。
山顶的风光却是盖过了一切,引领者有人心心念念地去追寻。那辛苦跋涉了一天多的山路,此刻站于山顶时,感受着山峰吹拂时的惬意,心里竟是那样地满族,原来,付出辛苦与汗水之后,所得却是那样地甜美。
山顶之上,三三两两的情侣分别占领着各自的属地,或是一块小小的岩石,或是一篇小方地,或是挺拔的树下,莺莺袅袅,花前树下,赏景,却也是谈情。
当柳依依意识到这一点时,颇有些不自在,她与安在天倒是真加入了这谈情说爱的队伍了,但眼见着在一边与周奇恬静相靠的白玫,俩人的肩靠在一起,默默无声,却有弄清环绕,让人好生羡慕。
看着柳依依 出身的样子,安在天轻轻揽了揽她的肩,拉回了她的神思,一起眺望着山顶的美景。
俩人靠的那么近,却又隔着那么远,终是有鸿沟啊。
之后的古洞石室、岭山飞瀑虽然也让人眼前一亮,但柳依依却早已经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她经常会失神地看着安在天,想看透他,想看清他,想记住他…
这份缘是谁结下的?
是以前的柳依依,还是现在的她?
宿命的纠葛让她的心也在挣扎着,就快要回去了,回到维城,他与她就要告别了,再不相见了吗?
维城?还是围城?这偌大的城市,缠住了谁的情?套住了谁的心?
围城,围城,柳依依在心里轻叹道,或许她应该早些离开这个城市,远离烦恼与矛盾的挣扎,让一切回归于最初。
可是,一切早已经回不去了。
命运的转盘已经拨动,按着他既定的轨迹坚定不移地走着,那命定中该相熟的人儿,无论走到哪里,也逃不开那最初的宿命。
下山了,旅游也进入最后的尾声,壶口漂流。
漂流一般是在水流较急、较深、地形复杂的高山河谷中进行,是一项群众性的水上活动,一般说来,漂流分探险漂流,自然漂流和操控漂流三种大类。前两大类在某种意义上讲又可归属自然漂流一类,所不同的是,探险漂流不强调群众参与而重点在于探险,因此危险较大。而狭隘意义上的自然漂流欲操控漂流,更多的是一种群众性的水上运动娱乐项目,我们通常所说的漂流,即指此漂流。
当选择漂流类型时,白玫便迫不及待地选择了探险漂流,但在周奇的瞪眼下,她立马泄了气,一副任君决定的样子。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柳依依不由地在心中暗笑。在她面前嘴皮子那么牛,在自己老公面前,立马化成小绵羊,女人啊,一旦中了爱情的毒,便真的甘心被俘虏了。
其他人倒也不在意选择哪一种类型的漂流,但还是决定分成三组,看哪一组先到达重点,作为此次旅途的完美落幕。
安在天当然是与柳依依一组,周奇与白玫,组成了两个夫妻档,剩下的三人一组。
卸下了身上的背包,由传输站负责运送到山下的目的地,众人便在做着登上漂流艇前的准备工作,例如穿好救生衣,带好头盔。
虽然漂流这一路的障碍物都被清理得差不多,没有危险,但工作人员也做了叮嘱,在漂流的中段,有围栏分闸开的地方不要靠近,那里是另一条支流,水流更为湍急,偶有暗涡,而且,那之下的延伸是到一条荒芜的瀑布,危险万分。
众人连忙点头应是,出来旅游只是为了开心,过于危险的事情,当然能避就避,难不成谁还会迎难而上吗?
白玫穿戴好了装备后,跑到柳依依面前,拍了拍她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依依,有信心吗?这次,我一定赢你!”
“喔?”柳依依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回她一个挑衅的笑,“玫姐,那我们就看看谁先到了。”
论起漂流,柳依依虽然不是常玩,却是有实战胜利经验的,白玫的口气真大,这次,她要不要再挫挫她的锐气,将她彻底打趴下?
想到这里,柳依依坏坏地笑了,看来,她也是有做恶魔的潜质。
白玫笑着走开后,柳依依转身对着安在天,见他在认真地检查着漂流艇,姿势老练,倒不像是初次玩漂流的人,俩人合力,她倒是信心百倍。
“安在天,我们会赢的。”
柳依依对安在天眨了眨眼睛,率先上了漂流艇。
“输赢不重要,安全第一,知道吗?”
安在天看着柳依依,慎重地说道,刚才她与白玫的对话他也听了几句,两个女人竟然比男人还争强好胜,也不知道像谁?
谁说女人软弱了?这里就有最强悍的两个女人,连男人都没有互相挑战,她们倒是先来搁下战书了。
“我知道,我要安全,但也要赢。”
柳依依点了点头,仍然坚定地说道。因为,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留个好的纪念,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做个回味。
“我会看着你的,努力就好!”
安在天握了握柳依依的手,上了艇,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开艇。
各队准备就位,在工作人员的一声哨响下,绳索一被放开,三支漂流艇便顺着水流,一下滑了进去。
柳依依与安在天,一人排浆一人推进,顺流而下,漂流艇以碧水流更快的速度前进着,溅起的水花就像此刻艇上之人激动的心情,兴奋、活跃,还有无法言喻的血脉膨胀。
顺流摆渡是最常用的漂流方式,因为此方法可加快船速,用此方法应让桨向前,是漂流艇与水流成一定角度,浆与逆流成一定角度,指向你想到达的那边;顺流摆渡所需力量较小,但能让操桨手看清前方,在最后时刻也易让漂流艇转向。
柳依依与白玫是不是地在湍急的河流上对看一眼,奔腾的流水载着两艘漂流艇向前极快地驶进着,时而并驾齐驱,时而前后相错,谁也不肯松开一口。
安在天与周期也受到两个女人情绪的感染,手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将团队的合作力发挥到了最佳状态,也将那一艘载着三人的漂流艇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这一场较量,是属于那两个女人的。
当河床向下倾斜,柳依依与安在天合力尽量稳行于险滩的舌部。当平静的水面出现白色的浪花,激流通常是在中心部分河床最深流速最快的地方。在两岸靠边和稍浅的地方,河水受阻而降低流速,这样便形成了中间水流较快的现象。并且,中心较快的水流力量较大,进一步冲走了石块泥沙,清除了阻力和障碍,并形成一个“V”行的舌部,“V”字的顶端通常指向最少障碍最小阻力的通道。
漂流中还需要注意的便是那意外的倒卷浪。完全露出水面的礁石容易发现,但有些藏在水下的礁石就暗藏玄机。当水流过礁石的顶部,汇入礁石后面的憩流(止水)时。河水形成反向的流动(向上游方向流动)。这种现象称作倒卷浪,出现在半隐半现礁石的下游处。当礁石恰好处在水面之下,由于看不到水花,从上游方向很难发觉。要注意激流中较为平静的地方,因为水下的礁石会使激流分流,而且水流过礁石表面时是平行不起浪花的。如要是较大的潜藏较深的礁石,在其下游会有较大的倒卷浪,通常叫做“洞”。这种“洞”往往力量很大,可以轻易地把船掀翻。有些“洞”像抽水马桶一样,一旦误入其中,好像被吸力吸住,如陀螺般旋转,很长时间陷在里面。
突然,一个直立浪迎面而来,避无可避,柳依依与安在天对视一眼,都稳稳地固定好了自己的位置,调整漂流艇的前端对准浪尖,直接骑了过去。这种水浪气势磅礴,在惊涛骇浪中穿行,却是刺激非常。
“啊!”
眼睛一闭,穿过了那高高的直立浪,尽管衣服都被打得湿了个透彻,但是柳依依还是控制不住兴奋地大叫。
一声一声的叫喊,不仅是欢喜,不仅是兴奋,也喊出了她心里的憋闷与烦忧,这是一种心底深处的呐喊与宣泄。
女人的尖叫声在这静宜的山间此起彼伏,混合着这滚滚的流水,无疑给男人们打入了一剂强心的振奋剂,刺激着他们更加卖力着手下的动作。
太刺激,太爽了,穿过水浪,就仿佛穿过了一个不可逾越的屏障一般,水花拍打在脸上,却也是畅快非常,这种感受,就像心都被抛了起来,在空中飞舞着,一刹那间,就仿若在梦幻的世界一般,乘风破浪,万顷烟波片刻之间便被踩在脚下,那是一种怎么样的豪气与骄傲。
这是,白玫他们的漂流艇却遭遇到了洄水,尽管此处的水不流向上游方向,在主流和洄水交错的地方有条洄水栅,这条洄水栅非常霸道,不悔利用两股水流力量的话,便会被困上一会划不出来,在洄水中打转转。
白玫已经焦急地想排开眼前的这个困难,柳依依从后而起,已经稳稳地超过了白玫,小手一挥,继续向前驶进。
俩人的漂流艇快接近转完的地方了,那也是工作人员所说的中段危险所在,但已经在兴头上的柳依依显然已经忘记了这一点,身心都沉浸在极度的兴奋状态中,手下的动作更是猛厉。
通常,最深和最快的水流在转弯处的外道,河水的趋势是把漂流艇推向转完的外道,正是礁石和其他危险情况较多的地方。一般要求在转弯时要把漂流艇调整在四十五度角,并保持在里道的位置上。一旦有必要,利用河水的力量可以较容易地划到外道上去。但如果想从外道往里道划则很困难,因为要克服河水的全部阻力。
安在天一直平心静气地看着柳依依的动作,感受着她像个小女孩似的欢欣,也感受到她那从不为外人道来的心思。
安在天可以肯定,柳依依以前恐怕从来没有这样毫无顾虑地放纵过,因为,她的笑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真是过,她的身材也从来没有如此这般飞扬过。只有这一刻的她,才能让他感受到绝对的真是,让他觉得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她的内心,而不再是那一个充满谜团的个体。
安在天很开心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他看到了她真是的,不加修饰的笑容,这颗透明的,不染纤尘的心,远比那华丽外表下的妩媚笑容更让他震撼于心醉。
前方的水流加急,偶有小小的漩涡,安在天握紧了手中的浆,对着柳依依叮嘱道:“依依,前方弯道,要留神,坐稳了。”
柳依依应了一声,也提起了精神。
今天,选择漂流却是是太正确了。她可以理所当然的发泄,而不必感受别人一样的眼光与猜疑,这是极限活动里最让她喜欢的一点,不管是欢乐还是悲伤,不管是那久积在心中的苦闷,还是不被外人了解的心酸,都被她一点一点,一声一声地吼了出来,让她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也埋葬在这奔流的河水之中。
心情蓦然舒畅,心胸也豁然开朗!
转弯处就快要到了,俩人都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浆,更加用力地向前划着,眼看,就要转过了,突然,一阵暗涡卷来,漂流艇突然失了控制,竟然向着那一旁的栅栏撞去。
栅栏日积月累地被流水冲刷着,根基早已不稳,此刻再被漂流艇大力地冲撞下,猛然地断裂开来,只听“嘭”地一声,栅栏倒了下来,那漂流艇却顺着那个缺口滑进了那危险的河道。
被漩涡拉扯着的那一瞬间,俩人的身形都不稳,左右摇晃得厉害,但安在天竟然扔掉了手中的浆,一把拉过了柳依依,将她护在怀中,尽量地伏低。
只要他们还在漂流艇上,那么,就暂时是安全的。
回神过来之际,见到了环境的骤然转变,看着那一排的围栏,俩人的瞳孔蓦然紧缩,他们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工作人员所说的危险之流,而那之流的下方,是一条瀑布啊。
恐惧刹时漫延了全身,一瞬间的呆滞之后,俩人对看一眼,安在天急声说道:“快,脱下衣服,把它们连接在一起。”
柳依依瞬间明了安在天的想法,湍急的流水下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漂流艇前进的方向,岸边有大树,他们只有赌上一遭,将衣服结好,绑在船桨上,只要能扣住大树的枝干,他们便能稳住,慢慢上岸。
俩人都飞快地动作着,将脱下的衣服和裤子连在了一起,身上便只着了内衣与救生衣,顾不得其他,眼下求生要紧。
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前面的瀑布根本不知道有多高,不能尝试,因为,一试,就可能再没有命回来了。
掉下瀑布的一瞬间完全处于失重状态,身体会急速地下坠,上升的气流会对心脏产生极大的压迫,虽然她以前的身体受过抗压训练,但是都是在有保护措施的前提下。而如今这是柳依依的身体,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又是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她不敢轻易尝试。
而且,还有安在天,他这样一个商人,怎么会经受过这些训练呢?
所以,现在的路只有这一条。
风云之卷 第【70】章 惊险时分
瀑布越来越近了,耳边能及的已经不再是哗哗的水声,而是瀑布“轰隆隆”的咆哮,那声音无疑是死神的呼唤,奔流着想要淹没一切,吞噬一切。
没有时间了,动作必须要快,俩人眼神一交换,配合着动作,柳依依伏低身子,稳住漂流艇,安在天则稳住脚步,站起了身,手中握着已经接好衣服的船桨的一头,深呼吸之后,一个用力,向岸边掷了过去。
“铿”地一声,船桨扣住了一节树枝,安在天用力扯了扯,还算稳,俩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眼见着水浪呼啸而来,奋力一跳,跃出了漂流艇。
一眨眼的工夫,漂流艇便失去了踪影,顺着那湍急的水流落入了瀑布之底。
两个近在水中的人儿,虽然有岸边的船桨的支持,但也被湍急的水流冲击得东倒西歪,一方面要抗衡着水的力量稳住身形,一方面要想办法向岸边爬去。
“依依,快,顺着我爬过去。”
安在天紧紧地握住柳依依的手,大声吼着,同时将她往上提着。
这情况怎么那么眼熟呢,柳依依一阵错愕,在多少天之前,她曾经那样救过白玫,虽然那是是在楼顶的天台上,她能放手一搏,那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身手,相信自己能保证两个人的平安。
但安在天呢?他是从哪里生出的自信,那么从容不迫地做着一切,甚至还先她之前反应过来用衣服做成绳索,营造千分之一的生存希望。
“嗤- -!”
那是布帛断裂的声音,俩人反射性地抬眼望去,树枝很牢固,船桨也很牢固,可那薄薄的T恤却高不堪重负,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
不行,再这样下去,这条衣服做的绳索绝对无法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柳依依狠了狠心,当机立断地说道:“安在天,将绳子这一端交给我,你先爬上去,你想去了,我再跟上。”
“不行。”安在天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快上,没时间了。”
“我不,你放开我,我会抓住绳子的,相信我。”
又是一个榔头打来,俩人吃力的坚持着,水珠溅起,挂在柳依依长长的睫毛上,那水帘下的眼神却是那样地坚守。
如果安在天没事了,那么,她可以试试,只要掉下去的时候用脚先着地,入水之前屏住自己的呼吸,按照以前的教官所说,她或许可以搏一搏,只是希望这瀑布别太高,也希望下去的时候不要撞上岩石。
而今,她也只能这样祈祷着,上天让她再活了一遭,绝不会那么轻易地再多走她的生命。
而安在天不同,他全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他摔下去了,等于是送死,不,她决不能看到他在她面前死去,哪怕是受一点伤害,她的心都会难受。
是的,她会难受,她好像…她好像已经对安在天生出了情意,这是她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她排斥过,她抗拒过,她曾经以为这不是真情,只是演戏。
那六个日夜的相拥而眠,那对她的温言软语,那对她无言的关心与呵护,那双默默注视着她的眼,那纠葛的情,那痴缠的心…她以为那只是入戏太深,那一切对她来说只是过眼云烟,风一吹便飘散没了踪影…但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才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看清楚了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爱上了安在天,在这样的时刻,她才明了…所以,她不能见到他受到伤害,她不能见到他…死。
“安在天,快放开我!”
柳依依开始挣扎起来,想甩开安在天的手,可那强悍的力道稳稳地擒住了她,没有放开分毫。
“不放,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我不放,就算要死,我也绝不放开你的手。”
安在天暗色的眸子更显深沉,那一直隐藏着的情感,此刻却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生死存亡只是一瞬,他怎么能放开她的手?
“你…”
柳依依怔了怔,胸中的感动如水如潮。
安在天不是她的亲人,不是她的战友,不是她的谁…他为什么要待她如此之好,他可知道,她的一切都是编造的,她骗了他,她骗了他啊!
她与他,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缘何会走在了一起?他温柔地带她,让她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情与悸动,他没有条件地信任她,让她万分地感动…可她回报他的是什么,只是一个一个谎言堆砌而成的虚幻,她甚至都不敢告诉他,她是谁。
是啊,她是谁?那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特工,还是那一缕死而复活的幽魂?
罢了,她不能要得太多,人太贪心了会得不到好报的,柳依依咬了咬唇,冷声说道:“安在天,我不是你的谁,我的命自己救得了,你顾你自己就好,到时候自救不了,我不会舍命救你的。”
安在天苦笑了声,在这个时候,柳依依还要说这样冷酷的话骂?如果说她的身份,她的背景成谜,他对附加在她身上的一切一无所知,那么,对于她的心性,对于她这个人,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天,他能不清楚吗?她这样说,无非是逼自己冷酷,逼他放手而已,如果连这他也感觉不出,那么,他还是安在天吗?
见安在天不说话,只是眼神悠悠地望着她,那里面,没有怨责,只有宽容,只有怜惜,最后也化为不会放手的坚决。
“嗤——嗤——!”
又是接连两声布帛破裂之声,一声声无疑是在煎熬着、揪扯着他们的心,提醒着他们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死神的胶布却在步步逼近。
“快放手,安在天!”
再不能等了,柳依依另一手挥上,将安在天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了开来,论力气,她是不如安在天,可没说她不能用巧劲,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样能摆脱束缚,她很清楚。
“不要,依依!”
安在天痛苦地看着柳依依的动作,她正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她要顺波逐流奔向那不可预知的瀑布,奔向那未知的黑暗与凶险,他怎么能,他怎么能看着这个女人在他眼前消失,在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如他一般时,怎么能残忍地将他们分隔开来?
生离或是死别?这从来就不是一个双赢的选择,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痛不欲生啊,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终于,柳依依完全地从安在天的掌心中挣脱出来,她扣住他的手腕,让他没有办法挣扎,看着他眼中的心痛与不舍,她笑了,她选择这样做是对的,更何况,她不一定会死。